的样子让他轻轻的笑。
他翻身,平躺在床上,大张着口,却感到一阵窒息。
没有喜鹊为我们搭桥,可是,想见的心情却无法遏制。
分离的时候都故作坚强,安慰自己时间会过得很快,平日用繁重的工作自欺欺人,假装不会想起,可心中的某处却一直疼痛,好
像无法呼吸。
李治抱住头,深呼吸了几次之后,他大叹一口气,从还没换下的衣服兜里摸出手机。
那是个很少拨打的号码,可他却记得很清楚。
几秒钟的等待,不长也不短,既不让人觉得机主急躁,也不会显得太失礼,恰到好处的等待时间后,通话开始。
那个人的声音便响起,从左耳传入心房。那是年轻却稳重的,清澈而平静的声音:“喂,您好。”
“你好,”李治笑了,似乎所有隔在两人之间的时间与空间,都随着那在耳边轻轻震颤的声音而消失了,所有的心情都被点燃,
好像自己也重生了一样,李治快乐地笑了,“你好,我爱你。”
李治不停快乐的笑着,只有这时他无比快乐。他仰躺在两个人一起选的大床上,没有忧虑地笑着。
而他不知道,电话的另一端,那个人正仰望着满是繁星的夜空,在一片星汉灿烂中流下眼泪。
天空是那么高。
那片深蓝简直让人忘却一切。
我们相遇,我们相爱,我们在这爱情中寄托了一生的快乐。
然后我们相伴,直至我们分离。
那是一辈子的爱,肉体和灵魂都毫不犹豫的献给对方,倾尽所有的爱情,耗尽所有的爱恋。
所以,这分离不会让我们放弃。我们忍耐着,直到有一天再次相遇。
只为下一次的遇见你,押上一辈子的快乐,等待那命中注定的重逢。
他开口,浅浅的尝到了流进嘴角的泪水:“我也,一直都爱你。”
32.你的一辈子
屋里只剩一下三口,杜妈妈渐渐平静了一些,擦了擦眼睛,开口对杜明哲说:“这事儿我们其实不是一点儿不知道,今天你亲口
承认了,我们也就算是,唉……”
杜明哲吃惊极了,想到二老不知从什么时候就看出来了,张口结舌。
“呃,这,你们……”他吞吞吐吐,觉得实在有点儿问不出口。
“你哥早在先前就给打了预防针了。倒是也没点透,可你说他三天两头的过来跟我们这儿说,说那什么……啊,也不是什么大不
了的。你爸是多明白的人啊,你们的事儿,他一猜一个准。”
杜明哲听了就算是算明白了。原来又是大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为他铺了路,到头来还是靠他的帮忙。有些不甘心,可他更感
到自己很幸福。
杜妈妈听了听,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那孩子,真就那么好吗?”
杜明哲垂下目光,虽然满是歉意却没有犹豫的说:“好,特别好。”
“你说,两个男人,这可怎么过啊!”杜妈妈还是不由得叹气,“这一辈子,等我们都没了,你老了,谁养活你,谁给你送终啊
!”
他没法回答,也没法反驳,只能低着头不说话。杜妈妈这时也觉得话不能这么说,无奈整理不好心情,话也接不下去。
杜明哲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妈,爸,我也觉得对不起你们,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我天生就是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可选的
,只能接受。你们要是想让我找个女人结婚,我也不是不能,可那样不是办法,也对不起人家的女儿。我,我,就算你们不同意
,我这一辈子也放不下他了。”
杜父伸出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杜妈妈眼泪又掉下来:“我们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你的事儿我们什么时候管过啊?可你说,
我养的这么大的儿子,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
她说不下去了。杜父抓着她的手,慢慢开口道:“你妈年轻就跟了我,把你养大不容易。这事儿没什么对错,我们就是不心甘情
愿的答应你,难道还能把你关在家里头?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好好地活着,我们也就不管了。你要是过的不自在,就也别怨我们
把你带回来,回头怎么给你安排,你就怎么做。”
杜明哲知道父亲的意思,他是看得出自己和李治能够“好好地活着”的,这么说无非就是让母亲心里有个台阶可下。
杜父让妻子先回屋去了。客厅只剩下父子二人,气氛也有了些改变。
每一对父亲和儿子之间,都有种旁人说不清的羁绊。深沉——人们总是用这个词来形容父亲的爱,杜明哲觉得这很恰当。似乎平
时的事情都是妈妈张罗,生活上的琐碎也是妈妈操心,而平时很少言语的父亲,却默默地在背后支撑着一切。父亲是不多言的,
总是不怎么说话,但他心里有很多东西,他什么都看在眼里。
杜明哲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杜忠承却突然笑了。
虽然只是微微地放松脸上的肌肉,牵起嘴角,可由于知道父亲平常并不是个经常笑着的人,杜明哲简直被这笑容吓着了。
杜忠承笑着叹了口气,语气也不僵硬:“唉,我的小儿子也长大了,管也管不住了。”
“爸……”
“其实你哥他也算是,早就跟我们说过了,”杜忠承低声说,“那时候你还在上大学,还小呢。他说的也不清楚,旁敲侧击的,
可也把我们吓一跳。”
杜明哲脑子有点乱了,一方面是因为这事情早有透露而发窘,另一发面,是埋怨大哥什么都没告知自己,在那么久之前就采取了
行动。
“你这边一直也没动静,我和你妈就当做是什么也没听说过,既然现在你想通了说出来,我们也是没选择了。你说我们还有什么
可选的?自己的儿子,总不能不要了吧。”杜忠承伸出手,想摸摸儿子的头,犹豫了一下,却把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小李人
挺好的,也是个老师,错不了。你要多照顾人家。你把人家的儿子抢走了,老两口抱不成孙子,对不起他们啊。”
杜明哲咬着嘴唇点点头,他也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太自私了,李治的父母也不一定会认可。想到爸妈也看不到自己结婚生子,杜
明哲低着头难过地说:“爸,我也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啦,没什么对不起的,甭管是生孙子还是养老,我们都有你哥呢。”杜忠承拍拍他的肩膀,又摇摇头说,“倒是你妈
,就你这么一个亲儿子,以后你要对她更好啊。”
杜明哲重重的点头。
为了那个人,他将对很多人都心怀歉疚。可是我爱她,对不起,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只能选择他。
门开了,李治正沉默着坐在床边,他抬头看去,是杜明哲站在门口。
“怎么不开灯?”杜明哲站在阴影中说。但李治知道他正笑着,他的笑容很好看。
杜明哲的屋子在阴面,平房对采光要求很高,而这种光线不好的侧屋,即使是白天,不开灯也看不清周围。
“进来吧,别在门口干站着。”李治冲他招招手。
杜明哲也没有去开灯。他很急促的走到李治身前,站稳后顿了一下,突然俯身抱住李治,李治措手不及,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
“怎么了,嗯?”李治伸手胡噜他的后背,“怎么了,小家伙?”
“我真幸福。”杜明哲把他抱得紧紧的。
李治笑了:“是啊,你真幸福,你爸妈也都是好人。”
杜明哲停了一下,又说道:“我真爱你。”
李治嗯了一声,抱住他的腰,翻身让他仰躺在床上,低下头,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我也爱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爱你,你
要相信我。”
杜明哲注视着他,点点头,眼泪从眼角滑落:“我相信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李治笑着在他耳边说:“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他托着杜明哲的后颈,把他搂进怀里。
“我爸他同意了。”杜明哲依偎在李治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他说我可以搬过去,和你一起住也行。”
“是吗,我们成功了?”李治开心的抱着他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我都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成了,我还以为要挨你爸一顿海揍呢,
这也太便宜咱们了!你高兴吗,高不高兴?”
杜明哲重重的点头:“高兴。”
“我怎么看你这么提不起劲儿来?他们说你什么了?”
“没有,”杜明哲吸了吸鼻子,他一定在哭,“什么都没,也没骂我。可是,可是,我真对不起他们!”
李治抱住他,慢慢的顺着他的头发:“别想了,我更对不起他们。多棒的儿子啊,是吧,又漂亮,又有学问,扔进姑娘堆儿那肯
定是抢着要啊,就这么被我给带走了,我就是抢走他们心头肉的大恶人哪!唉,我真忐忑。”
杜明哲笑了,他用手拍拍李治的脸:“是啊,我这么出色的男人,怎么就载你手里了?”
李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因为你爱我呗!”
我从他们手中抢走了你,那么,你的一辈子,都归我了。
李治知道杜明哲此时的心里依然不能释怀,或许他一辈子都要被这无形的歉疚影响。可是你的人生归我了,李治想着。今后的一
切,我们都能一起面对,我们必须一起面对。
这堆火已经烧起来了,而不能被扑灭。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将自己投入其中,与之共焚。我们顾不得其他,只能在这不可阻止的
燃烧中释放出爱与热,直到燃尽自己的所有,化为幸福的灰烬。
33.搬过来住
“就这个吧就这个吧。”杜明哲指着一张大床,语速很快的小声说。他总觉得两个男人在宜家里卖床的地方商量来商量去,讨论
着选哪张,这事儿实在是太猥亵了。
“别介啊,哪儿能这么随便就定了。”李治倒是不觉得丢人,走过去仔细打量着杜明哲指着的那床。是个加大版的双人床,设计
很简单,床板位置比较低,床垫子倒是很厚。他哈腰用手摁了两下:“嗯,挺软乎的。你眼光不错哎小杜。”
杜明哲觉得旁边的人都在向这边看,他明知道那是心理作用,却止不住的紧张。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作为一个低调的gay去生活,
而任何让旁人觉出苗头不对的事情,他都不敢去做。
李治还在细端详那张大床,杜明哲知道对方是没有错的,而一切的不自然的来源都是自己长期认同的生活方式,可他还来不及改
变。
和店主简单的商量了两句,也没有怎么砍价,李治就定下了这张床,末了又嘱咐了店家几句,才颇有成就感的走过来,拉起刚才
站在一边的杜明哲的手:“搞定,走啦!”
杜明哲吓得赶快缩手:“我靠你差不多得了,这么多人呢!”
李治叹口气,只能放开了手。他们在恋爱,如果是异性的话,没有哪对爱人会害怕在这里拉手,可他们不能不担心。
很多事情,的确没有对与错之分。你明知道自己没有做错,却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杜明哲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头了,只好硬着头皮找话题:“你家的床又不是睡不下咱们俩,干嘛非换个新的?”他本来就
觉得没有必要换新的,可是李治一直吵吵着要换,一口咬定,决不妥协,自己也只要答应了。
李治特开心地笑着转过头:“那不是还不够嘛,换个更宽敞的,和你干事儿的时候更带劲儿!”
一脸色相!杜明哲嫌弃的撇撇嘴:“你脑子里还能装点儿别的吗?”
“装着好多东西呢,阿基米德,拉斐尔,公式定理一堆堆的,我给你传授一下?”李治拍着脑袋,一本正经。
杜明哲到底是个文科生出身,北师大的高材生,文史类的东西能说得头头是道,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可是对理化生那是相当不
在行,一提数学就头疼:“你牛,你老牛了,你放过我把数学老师!”
过了杜家父母的那一关之后,杜明哲就放开胆儿来,搬到了李治家里住。虽然说是搬过来,上下班的问题也还是存在的,不过两
个人分着一前一后走也算是个办法,平时注意一些应该问题不大。
经过这次的事情,杜明哲又一次感受到了父母对自己的爱与包容,他知道并不是每一位父母都能做到这些,而拥有这样的父亲母
亲的自己,简直太幸福。
“明天下班我就把我的东西带过来,你把柜子什么的收拾收拾,给我腾个地方。”回到李治家,杜明哲一边帮着把旧床给拆了,
一边说道。
李治干活儿很卖力,春天刚刚冒了个头,他却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用力抬木板的时候,手臂的肌肉凸显出来,并不是筋肉横生
的勇猛感觉,却让人觉得健美。
杜明哲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他结实的手臂和肩头,下意识地感叹道:“看你挺瘦的,没想到这么壮啊?”
还在忙活的李治也停下手,愣了一下,一脸坏笑的绕过来,把杜明哲推到墙上,下身一下下顶着杜明哲的,在他耳边声音沙哑地
说:“你说我壮不壮,嗯?你没试过吗,你说呢,嗯?”
杜明哲手忙脚乱的推开他,觉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再给他逗下去,自己估计就要失态了:“你去去去,别跟我这
儿闹,干活儿!”
李治“切”了一声,倒是很听话的回去接着拆床。
拆完的床板当废家具卖了,其实那张床还是七八成新的,杜明哲可惜得直皱眉头,心疼地说李治“大财阀”“不懂得珍惜工农的
劳动成果”,都被李治一笑而过。还好收走的价钱还能接受,杜明哲也就不抱怨什么了。
床搬走之后,天已经黑了。杜明哲找了两块抹布,把地板也给擦干净,搞得李治一直夸他贤惠,被杜明哲踹了一脚。李治捂着屁
股逃走:“去去去,别跟我这儿闹,我还得干活呢!”
“呸,谁跟你闹,学别人说话不脸红啊。”杜明哲恨不得把脏抹布扔他脸上。
李治用手在屋子中间比划了一下:“床没了,我得打地铺啊,你闪边上去,我找点儿东西铺上。”
杜明哲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治找来一张巨大的海绵垫子,直接撂在了地板上,又铺了一床厚棉被,再盖上床单:“来吧,绝对舒服
!”
杜明哲将信将疑的伸手按了一下,还真挺软的,一屁股坐上去,果真舒服得很:“这不挺好的嘛!还买什么新床啊?”
李治摆摆手:“你不懂,在地上做那是偶尔来一次的情调,在床上做才是真舒服。”
小杜老师忍不住腹诽:见到我之前你还是个没开窍的雏呢,跟我这儿装什么经验之谈啊。
正想着,李治就扑了上来,手不安分的到处乱摸:“我的天啊,今天干了一天重体力劳动,累死我了,快奖励我一下!”
“累了就直接睡觉!哪有累了还惦记这事儿的?”杜明哲推他,“我趴地上擦了半天地板,腰都酸死了。”
李治老实下来,眨眨眼睛,无奈的说:“既然老婆腰酸,那就算了。”
“谁是你老婆!”杜明哲恶狠狠的瞪他,又不忍心真的拒绝,只好吞吞吐吐的问,“那么想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