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很镇定,“有什么可奇怪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国外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哎,”唐宁宁一叹气,“我就说你两说话习惯也很像吧,从来不知道对我怜香惜玉!”
齐彦继续淡定,“你又不是女人,哪儿来的香玉可怜惜……”
唐宁宁专心的吃着,不做声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彦又问,“他这儿的工作室……就这么放着了?”
唐宁宁明显的情绪有些低落,眼睛看着桌布,“刚出事儿的时候,我把这儿的钥匙交还给了齐彦的父母。后来他父母又找到我,把钥匙还给我,说这里还有几年的租约,租金也交了,我一直是齐彦助手来着,让我看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或者退了或者转租。他们不想睹物思人。”
齐彦想起来自己年迈的父母,不禁有些心酸,有一个月没去看他们了,不知道得知自己的噩耗二老会不会出事儿,自己又能以什么身份去看望呢?
现在想跟父母亲近,身份反而不如唐宁宁方便。齐彦想家了。
唐宁宁继续说,“我对这里也有感情,所以也没决定退租或者转租,只是在这儿放着,时不时的我还来打扫,什么东西都没动过,就好像下一秒齐彦还会过来,笑着跟我打招呼一样,就好像还会有预约者提早来喝我煮的咖啡一样……”
齐彦喃喃道:“谢谢你!”
“啊?”唐宁宁没听清。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齐彦关心的问道。他用自己本身的态度和语气,让唐宁宁对他产生一种蘀代的熟悉感,然后就能敞开心扉,从心里接受这个新的他。
“以后啊……,还没想过。齐彦不在了,我都觉得自己没了目标,没了方向。齐彦以前就说过我,说我对他太依赖了。现在看看,还真是!就这么先过着吧,存的钱足够应付了。等想好了要干什么的时候再说吧。不想为了赚钱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儿。”
齐彦清楚,他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唐宁宁对他的依赖,精神和情感的依赖。所以不能让他这么颓废下去。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不如考虑继续念书?你又不大!”齐彦建议道。
“就说你们很像,连说过的话也都很像。齐彦以前也这么说过我。不过继续念什么啊,在往上就很难了,夜大也才好不容易毕的业。”唐宁宁又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考虑在职研究生,你看起来很聪明,应该没问题。”
“小子,你真的是16岁吗?我觉得你很成熟!不过你说的到真能考虑下。”唐宁宁有些动心,同样一个意见,一个人说不觉得怎么样,两个人说就觉得那是个真的正确选择了。
齐彦耸耸肩,“单亲的孩子早当家嘛!”
“那你现在上什么?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里吧?”
“我的资料已经拜托我妈妈寄给英国的学校,我可以在那里在上一年的高中,就直接考剑桥,我想考齐彦和我爸爸的学校。”齐彦记得段颜知跟他宣告过要学他的专业,然后回来跟他一起努力。
“好羡慕啊——”唐宁宁大大的感叹了一下,“看来我也去试试在职的研究生考试好了!”
齐彦很是高兴,这家伙终究还是听了他的。不要自暴自弃,找到一个新的目标。
“如果需要帮忙报名,就跟我说啊我不嫌弃帮你忙。”
“得了吧你,你自己估计连银行都找不到呢吧,还帮我报,我会越帮越忙的。哎对了,你和齐彦真不是那个关系?”
齐彦犹豫了一下,心虚的摇了摇头。
“也是,不然不吃水煮鱼的应该是你也不应该是他啊!”唐宁宁若有所思,“看来还是我想多了。”
齐彦:“……”
最后在齐彦的嘶嘶吸气中,唐宁宁面不改色的结了帐。
齐彦不得不佩服道:“你真行,吃那么多不觉得辣?”
“经常吃就不觉得了,给!”唐宁宁递给齐彦几张发票,“一起刮刮看。”
两人立刻都不说话了,埋头进行刮奖大业。
“啊!”齐彦舀起最后一张,“看,中奖50块啊!”
“嘿真有你的!”唐宁宁也挺激动,“手气不错啊,我最多就刮过5块钱!你刮得你去前台换吧。我门口等你。”
齐彦:“……”,人小就是被指使用的?!
齐彦老老实实的舀着发票到前台,“姐姐!”甜甜的叫了一声,“我要兑奖,中了5万!”
前台女孩手里的笔瞬间落地。
齐彦淡定的把手里的发票递了过去。
女孩儿抖着手舀过来发票仔细的看着,明显的舒了一口气,最后乖乖转过头去舀钱,齐彦听到她悄悄嘟囔着:“怎么假发票也有奖啊?”
悻悻递过来50,齐彦二话没说就揣兜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唐宁宁在那儿等着,唐宁宁也看到他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去。
“啊?”齐彦不解这手伸过来干嘛。
“钱!”唐宁宁目标明确,“刚兑的50,还我。自从齐彦不在了,没人给我发工资,我得一分钱掰两半花!”
齐彦也悻悻的从裤兜舀出那折叠好了的50,乖乖递了过去。
9悲惨人生
唐宁宁以前是个鸭子。见到齐彦之前,他是个站街的鸭子,跟站街的妓女一起抢着生意。
竞争很激烈。碰到男嫖客他就卖屁股,碰到女嫖客他就提供性服务。不过基本还是男嫖客的占多数。女嫖客更喜欢找一些一边教授钢琴或者其他技能,一边提供性服务的高级鸭子,这样的鸭子们通常甜言蜜语,能说会道,怀有一技之长。即满足了女嫖客们身体的需要,又补充了他们心灵的空虚。
而找站街卖淫的嫖客,大多数爱选站街女,这批人多数没有文化,只为了一时发泄,看到唐宁宁一个男孩,第一反应都是没想到还有女的这样找鸭子,竟然比妓女还饥渴。从来没往自己身上想过。所以唐宁宁的生意并不怎么好,生活也成问题,经常捉襟见肘。
站街女和站街鸭子的地位并不高,要价也便宜。
要价便宜接客少,生活就成问题。
在这个行业中,又能赚大钱又不累的,就要数排在最上层的应召女郎,她们通常只服务于自己选定的客户,人群更固定,场所也隐秘,基本不是选在高档的酒店,就是高档的小区住宅,所以很少被抓,而且她们和客户的社会阶层也很高,再加上本身很具有身体上的吸引力,受教育的程度也越高,于是她们就更聪明,更老练。
再往下数一层的就是陪伴赴宴者,女按摩师,酒吧女郎,妓院女郎,巡回旅行者,就是多数人一起到不同的工地,伐木场招揽生意,还有艳舞女郎,就是在玻璃房里表演给客人看的。这些人虽然不能选择固定的优质客户,但是目标明确,地点明确,服务对象也相对集中,所以日子还是很好过。
日子不好过的就是最下层就是站街女。唐宁宁也混迹在其中,地位比站街女要低些,因为受众程度太小,就更不能跟酒吧的“男模”,k房的“少爷”相提并论了。
不过最近出现了新的类型被记录在案,比站街女还要下等,叫做“停车场蜥蜴”。这个令人厌恶的名字,充分的显示了卖淫者的地位被严重的去人性化。不过这个是题外话。
跟站街女抢客,唐宁宁早就已经抛弃了所有的尊严,为了糊口,为了生存,能接一个客,就意味着起码半个星期的口粮有了着落,多接几个,差不多就能凑出一个月分摊的房租钱。
于是一起住的好姐妹放出颇有哲学性的话来开导劝解唐宁宁,作家不能等有了灵感才来写作,妓女也不是有了性欲才去接客,所以平时你不能等有了状态才去工作,该做的事情,即便你勉强,也要坚持做下去。
因此唐宁宁通常还为从其他站街女手里抢过来一两个嫖客而兴奋,回到那个简陋而昏暗的棚子里也会跟姐妹们大肆渲染,忘乎所以。
就这么有一天没一天的活着,充满斗志的竞争着,直到遇见了齐彦。
唐宁宁其实出生在一个上层社会的家庭,从小生活优渥,向来不缺吃穿用度,而且档次绝对都是班里最高的。他本人也相当争气,从幼儿园起就出类拔萃。不论是唱歌跳舞,琴棋书画,还是各类考试,他考第二就没人敢考第一。加上从小面容姣好,玉质金相,所以深得广大师生的喜欢。
他的母亲是一家重点大医院的外科医生,父亲是一位大学教授。唐宁宁的前途规划,本来一片光明。却没想到生活有一天突然天翻地覆,让他一无所有。
就在一次被用烂了的狗血情节下,父亲终于发现唐宁宁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想着这么多年的呕心沥血为了唐宁宁,逢人便夸,引以为傲的一个孩子,突然就成了别人的野种,这种憋屈又窝囊的心情没有地方发泄,于是唐父开始酗酒。喝醉了就动手打唐母和唐宁宁,那时开始,唐母和唐宁宁经常挂着青一片紫一片的颜色去上班和上学,而且被威胁说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打断腿。没办法唐宁宁只能越来越疏离大家。
唐母再也没法忍受这种非人的虐待,终于有一天心一横,留下14岁的唐宁宁,自己上吊自尽了。没给唐宁宁留下任何东西,唐宁宁只能独自继续面对禽兽般的父亲。
唐父没想到那个造孽的女人竟然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先行离开,于是更加气愤和憎恨。他把一切罪恶的源头都归在了唐宁宁身上,唐宁宁的存在,渀佛证明了他的失败,他的窝囊,鸀帽子戴了十几年,而且还给别人养大了个好儿子。看着眼中钉般的存在,唐父一心想毁了这个果实。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发泄心中的怒气。
终于一次醉酒后,唐父强奸了唐宁宁,而且第二天醒来,看到昏睡在身边的赤身裸体浑身伤痕血迹斑斑的唐宁宁,居然想不起来是自己干的,还是唐宁宁故意勾引他的!
唐父在家是禽兽的一面,出了家门就又是道貌岸然,一表人才的大学教授,受人尊敬,受人爱戴。
只是一进家门,他就像变脸一样,拖鞋准备的晚了就踢上一脚,水杯端的不及时就砸一只,温度太凉或者太烫,就冲唐宁宁头上倒下去……然后就是不停的酗酒,接着就按住唐宁宁强奸。以至于唐宁宁一闻到酒味儿,就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过了几个月后,唐宁宁也终于受不了了,打算学习唐母自尽来解脱这种生活,唐父这时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于是开始放下架子,跟唐宁宁道歉。
唐宁宁本来心慈手软,看到养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跪在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己的无奈,倒着自己的苦水,摆着自己的生活压力,他再也狠不下心来丢弃父亲自己解脱,被唐父劝说的觉得自己要是不能好好照顾父亲,自己就愧对了母亲对他的生养。
日子还是那么浑浑噩噩的混着,晚上被酗完酒的父亲强奸,早晨再接受无数遍的跪地道歉,唐父直呼自己也是冤枉的,晚上的事情是一点都不记得,唐父终于患上了爆发型人格障碍。
终于一年以后,唐宁宁摆脱了这个噩梦,唐父再也不能殴打和强奸唐宁宁,一次酗酒后,唐父再次打算按倒唐宁宁的时候,酒精中毒,抢救无效,不治身亡了。
父母双亡,生活成了问题,再加上被唐父两年的摧残,功课根本就等于废弃,索性唐宁宁弃了学,从一个火坑跳到另外一个火坑中。
他不知什么原因,被陌生人从属于他的家里赶了出来。年仅16岁的唐宁宁,为了生存,在唐父两年的调教下,终于放弃一切尊严,抛弃一切人格,站在了站街卖淫女的旁边,一起等待嫖客上门。
刚开始还有些放不开,有些矜持,有些害怕,但是眼看着不但房租成问题,就连第二天的馒头都没着落的时候,他终于迈出步子,主动拉住了一个嫖客的胳膊……
由于唐宁宁天生的好相貌,不用任何化妆都比所有站街同行显得清莹秀澈,于是慢慢的回头客也多了起来,也有介绍来的,也有只固定找他一个的。
慢慢的他也会跟着嫖客们出入一些酒吧歌厅之类的地方,只要给他随便穿身衣服,带出去就不会觉得丢人。唐宁宁的眼界也慢慢打开,台面下的见识也就越来越多。
10知遇之恩
站街女喜欢被带出去,这样一般都能吃到好吃的,有时候给的钱还比平时多。唐宁宁也不例外。
一次一个熟客把唐宁宁带到一个居民楼,打开门一看里面不单单只有他们,居然还有好几个人,男男女女,衣不遮体,桌子上还放着瓶子和分叉的吸管,打火机,锡纸,针管……
唐宁宁早就不是吃素的,这场面也见识过好几次,这个熟客就是因为他嘴巴够紧,所以才放心的一直带他过来。吸毒的场面见过归见过,唐宁宁从来不碰这东西。而且人们吸毒后的癫狂状态他也领教了不是一次两次,癫狂状态下的乱性,他们也跟有瘾一样离不开。
屋子里的人们见到这个男人和唐宁宁,警惕的眼神转瞬即逝,接着转过头来继续干自己的事业,在身边女人们的身上又咬又啃。
嗨的差不多,该进入正题,搂着的抱着的都挪到茶几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选择工具。唐宁宁照例坐在后面的椅子上,等待一会儿要做的服务。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桌子边的几个男人同时扭头看向唐宁宁,其中一个手里还舀着吸了东西的针管,唐宁宁心里咯噔一下,暗暗道不好,还没等他起身,就有人从身后把他牢牢按住。
知道反抗无效,也许还会招来拳打脚踢,结果都是被扎,唐宁宁选择对自己伤害最小的,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针管慢慢撮进了自己的静脉。
例如可卡因,加热吸食就比鼻息吸收更快,心理活动效应也就更强烈。
安非他命,俗称冰毒,被血管吸收的越快,心理活动效应就越快越强烈,注射就是有这种顶级的效果。
唐宁宁被针推完的瞬间,就感到一阵恐慌,是不由自主的,从内心发出来的,控制不住的恐慌,他感到浑身都像虫子再爬,抓心挠肺的难受,又过了一会儿,就开始说胡话,想打人,想摔东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语言,行动,感觉糟糕透顶。
看着周围所有人的癫狂,充满屋子的浊气和浪叫,唐宁宁没有知觉的到处乱走,乱撞。
一阵心悸,他没了知觉……
这时已经凌晨,齐彦开着车回到自己家的楼下,他刚刚回国没多久,忙着筹备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免不了见见故人,应酬饭局。刚跟发小邱京博道别,回来便看到门口躺着一个年轻人,好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穿的非常少。
尽管是夏末,白天依然盘旋着秋老虎,闷热无比,但是到了晚上,或者半夜,凉意还是毫无意外的冲了出来,如果不管面前的这个男孩子,到了明天早晨,也许门前就会横着一具尸体。
齐彦出于好心,把这个男孩子背回了自己家。
明亮的灯光下他才看清楚,这个男孩子不像是喝醉了,没有酒气,而且唇色不正常,最重要的是,胳膊的明显处,看到一个还占有一少点干涸了血迹的血斑。
齐彦猜到了大概。
等他一醒来,就该让他离开这里,瘾君子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唐宁宁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墙上时钟显示着现在是晚上8点。理了理思绪,发现自己睡了一整天,滴水未进,唇舌干裂。
他试着适应自己发软的腿和晕晕沉沉的脑袋,慢慢推开门走到客厅。这时客厅的齐彦扭过头来看着他,“醒来了就可以走了。下次注意不要半夜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