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西饼店 上——南瑾

亚瑟听到文森特的话，他不耐烦地说：“文森特，我们换个地方吃饭。”

沈易见状，他将元宝抱给欧阳，上前拉住亚瑟，“亚瑟，既然来了，就赏脸跟我们吃一顿吧。”

亚瑟看着沈易拉住他的手，心中突然扬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眼前的沈易是一移动的鲜美的血浆。亚瑟快速地甩开沈易的手，他捂住嘴，转身背对着沈易，说：“滚开。”

沈易看着自己的手心，刚才那种触感是什么。

欧阳见状，立即过来，他将沈易拉到自己身后，对亚瑟冷冷地说道：“把你的獠牙收回去。”

亚瑟回头看着欧阳，眼前这个表情清冷的男人，此时浑身散发着怒气，仿佛随时都会给他重重地一击似的。

文森特立即过来，他挡在欧阳面前，他又看了欧阳一眼，转身问候道：“老板，你怎么了？”

亚瑟平复了沸腾的血液，笑了笑说：“我没事。”

“如果你需要血，可以吸我的。”说着，文森特将手臂递到亚瑟面前。

亚瑟推开文森特的手，说：“即使再需要血浆，我也不会从同伴的身上取得，我是吸血鬼，不是猎人。”

“那现在你要去哪儿？”文森特知道亚瑟跟欧阳的气场不合。

“吃饭。”亚瑟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

不知从何时开始，亚瑟像人类一样，每日按时进食。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像人类一样的生活，只有一点，他永远不能像人类一样曝露在阳光下。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文森特，起先一点都不习惯他的这种生活方式，经过一百多年的适应，文森特才接受。

说起来，文森特已经在他身边快两百年了。

元宝在欧阳怀里挣扎了下，它没有跳到地面，而是窝在欧阳怀里，打量着亚瑟和文森特，这是它第一次看到这对吸血鬼主仆，很奇怪的是，这两只吸血鬼沾染着很浓重的人类气息。

特别是那别扭的亚瑟，如果不是刚才他对沈易的血液产生欲望，它不会相信眼前的亚瑟是吸血鬼。

这只吸血鬼，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亚瑟，今天我请客。”沈易知道现在他太靠近亚瑟会有危险，但他还是向亚瑟和文森特提出邀请。不知道刚才的触感是不是真实的，沈易发现亚瑟已经很久没有吸食人血了，即使有，那也是文森特带回来的。

沈易看着亚瑟，沈易突然很想，除了和加文有关的事，亚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活了几百年的吸血鬼放弃吸血鬼的身份，改做人？

亚瑟看了沈易良久，刚才他真的对沈易产生了吸血的欲望，这到底是为什么？从他离开加文那一刻起，他选择放弃自己的身份，收留被同伴攻击的文森特只是因为他一个人生活，有些寂寞。

沈易身上到底有哪些东西，令欧阳一直不肯放手，令憎恨的沈易的齐彦一提到就咬牙切齿。沈易、欧阳、齐彦他们三人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有点想知道，真的如齐彦说的那样，沈易是垃圾，欧阳是个宝？还有加文，他为什么会认识欧阳和沈易的。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加文接近欧阳和沈易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一个眼神就能镇住他的老不死的欧阳，还有能令他产生吸血欲望的不怕死的沈易，这对奇异的情侣令他越来越感兴趣了，特别是眼前的力邀他的沈易。

转即，亚瑟笑着点头答应，“那恭敬不如从命。”

文森特见亚瑟的态度突然转变，有些不适应，不过既然亚瑟答应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跟沈易和欧阳笑了笑。

亚瑟看了沈易良久，才点头答应，“那恭敬不如从命。”

文森特见亚瑟答应，他没说什么，只是跟沈易和欧阳笑了笑。

亚瑟和文森特走在前面，欧阳抱着元宝和沈易走在后面，欧阳笑着对沈易，说：“他很特别，不是嘛。”

沈易瞥了欧阳一眼，说：“难怪加文一直放不下他。”

说着，沈易将视线落在亚瑟身边的文森特身上，“如果加文再不回头，亚瑟恐怕会变成别人的。”

“不用管那家伙儿，他既然有自信抛下亚瑟不管，那么他就该有亚瑟找其他人当伴侣的觉悟。”欧阳的话说得很轻，他不想让亚瑟或文森特听到。

但他想让加文听到，可惜加文那卑劣的家伙不出现。

第41章

沈易预定了位置，这是一间位置较隐蔽的包厢。

亚瑟刚进去的时候，对这包厢颇有微词，但想到沈易的职业，他便没再挑剔。

这间饭店是沈易认识的一个圈外朋友开的，他经常在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拉着Tony来这里祭五脏六腑，有时姜晟也会厚着脸皮跟来。

因为是熟人的店，所以沈易知道这间店的后门，怎么走比较不容易被认出。

沈易被他朋友叫出去，还没回来。此时，包厢里的气氛有些诡异，文森特坐在亚瑟身边，亚瑟跟他坐在他对面的欧阳沉默地对视着。

文森特摸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起身笑着说：“我出去看看，菜怎么还没来。”

元宝趴在餐桌上，打着哈欠。

欧阳看着亚瑟，问：“加文那家伙有跟你联系吗？”

欧阳的问题让亚瑟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欧阳会问他这个问题，说实话，在他心里对加文还是存在恐惧，那是吸血鬼存在的对吸血鬼猎人天生的恐惧。

“没，没有。”亚瑟将视线瞥向一边，他不想谈论跟加文有关的话题。

“是嘛。”欧阳淡淡地应了声，没了下文。

因为欧阳不再提加文，让亚瑟稍稍放松，亚瑟将视线重新落在欧阳身上，考虑了良久，他将心里的疑惑吐出，“欧阳先生，你对沈易到底是什么感觉？你竟然对从小跟在你身边成长的沈易产生感情，这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就是恋童癖。”

元宝听到亚瑟这个问题，它立即打起精神，它看着亚瑟，直觉地为亚瑟感到悲哀，这只吸血鬼说话不经大脑的吗？他不怕被欧阳杀死吗？

相较于元宝的激烈反应，欧阳显得很平静，他拿起面前的清水，小饮一口，看着杯中的水，回答道：“曾经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那个时候，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但现在我非常清楚，从我给他犬沈易’这个名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纯粹了。他就是我的家人，我的爱人。”

亚瑟直视着欧阳，他被欧阳眼中的认真吸引了，如果没有齐彦告诉他，这个世上有欧阳这个人，那他也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遇到欧阳和沈易……亚瑟唇边荡开一抹笑，“我明白了。”

文森特知道亚瑟来N市的真正目的，之前他想过这件事的无数个发展方向，却没想到过亚瑟竟然会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之前没见过欧阳和沈易的亚瑟不是一直想从欧阳身上得到点什么吗？

亚瑟转头看着一脸不理解的文森特，他笑了笑，说：“文森特，不要猜了。”

文森特看着亚瑟，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时，沈易推门而入，他笑着坐到欧阳身边，说：“让你们久等了，菜很快就来了。”

欧阳帮沈易拿下棒球帽，放在另一侧的椅子上，问：“怎么去那么久？”

沈易不管面前那杯水是谁的，拿起来就灌，当杯见底，才放下，“还不是李劼那家伙，硬说等我们吃晚饭要邀请我们去他知道的酒吧喝酒。我拒绝了很久，他才勉强放过我。等会吃完，我们要开溜，我怕他反悔。”

欧阳听到这话，笑了笑，说：“你真的很不喜欢喝酒。”

“那不是你养出来的。”这话听起来像抱怨，但沈易说话时，眼中去含着笑。

亚瑟见欧阳和沈易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暧昧，他赶紧出声打断那两人的对话，他大声地对文森特说：“文森特，你去问服务员菜好了没。”

被亚瑟点到名的文森特对着看向这边的欧阳和沈易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去看看。”

文森特伸手要拉门时，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是一穿制服的服务员，那女孩对着文森特笑了笑，说：“先生需要帮忙吗？”

文森特看到女孩子手里端着的盘子，立即摇头，说：“不，不用。”

然后，文森特退到一边，让那女服务员进来。

很快地，一桌子菜上齐了。

沈易喜欢来这里吃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这里是一次性把全部的菜上齐了，不需要一直等下一道菜什么时候上。

欧阳给沈易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吃饭吧。”

沈易笑着，夹起那块排骨，啃了起来。

他边吃边对坐在对面的亚瑟，说：“亚瑟，对不起，这些菜我来之前就点好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亚瑟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牛肉，放进碗里，说：“挺好的。”

文森特看着亚瑟吃饭的动作，他知道亚瑟虽然用人类的生活方式活着，但他对每一种进肚子的食物都很挑剔，而且每次亚瑟都吃很少。

这让文森特很疑惑，明明不喜欢人类的食物，还要强迫自己去适应，这样不会很痛苦吗？

亚瑟注意到文森特的视线，他淡淡地说：“吃饭。”

听到亚瑟的声音，文森特才回过神，他拿着筷子去挑选自己习惯了的食物。

面对着挑剔二人组，欧阳没说什么，他边吃饭边给沈易夹菜，倒是元宝一直打量着亚瑟和文森特，这对奇怪的吸血鬼主仆，奇怪真奇怪，明明对人类的食物无感觉的吸血鬼居然在它面前自然地吃着饭。

这个场景让元宝想到了加文，在法国的时候，它有幸陪着欧阳去找加文，那个吸血鬼猎人用餐方式跟亚瑟很像，对摆在他面前的每一盘菜都要挑。不，应该说，亚瑟正学着加文的用餐方式吃饭，刚才那个舀汤的动作简直跟加文一模一样。

元宝将视线转向那对腻味的笨蛋情侣，呃，这样的亚瑟很像过去某段时期的沈易，跟欧阳冷战的沈易。

沈易用左手摸着脸，问：“元宝，你看什么呢？难道我脸上沾了米粒？”

听到这话，元宝立即把头转开，它还是专心吃饭。

一直对元宝有浓厚兴趣的文森特听到沈易这么说，他开腔问道：“沈先生，这只猫叫元宝吗？”

沈易点着头，应道：“是的，它就叫元宝。”

文森特看着元宝用熟练的技巧吃饭，他感到很稀奇，这只猫真的很有人性，“它真聪明，能听懂你的话。”

沈易被文森特这话堵住了，他尴尬地笑了笑，他差点忘了在座的亚瑟和文森特是客人，对元宝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倒是，欧阳出声道：“训练很久，才有这个成果的。”

文森特听到欧阳的话，他笑着说：“原来是这样。”

经桌面上这么一讨论，亚瑟把注意转向默默吃饭的元宝，他看着元宝右眼上的眼罩，他不禁莞尔一笑，果然是只与众不同的猫。

当桌面上的饭菜被干得差不多的时候，沈易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吃得好饱。”

欧阳对沈易在外人面前做这个动作颇有微词，他轻咳了一声，说：“小易，注意形象。”

沈易笑呵呵地趴在欧阳肩上，他小声地在欧阳耳畔说道：“亲爱的，在外人面前，给我点面子。”

欧阳听后，笑着抚摸沈易的头发，说：“好。”

此话刚落下，窗外传来一个尖锐刺耳的女声，包厢内的四人一猫齐齐望向窗外。

然后，欧阳起身先行，沈易紧随其后，亚瑟和文森特对视了下，快步跟上。

元宝从桌子上跳下，追上他们。

站在街灯下，有些寒意，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凉风飘散开。

刚才的那声尖叫引来路人的围观。

欧阳他们站在人群的外面，从走动的人的缝隙里可以看到死者是名年轻的男士，跟上次的情况一样，现场没有大量的血浆从跳楼的男士身体流出。

站在沈易身边的亚瑟，一言不发地紧锁眉头，紧握双手，文森特没有亚瑟的定力，他立即转身捂住嘴巴，痛苦地蹲下。

欧阳注意到两只吸血鬼的变化，他让沈易站在自己的另一侧，沈易瞥了亚瑟和文森特一眼，默默地按照欧阳想法去做，他明白欧阳的担忧。

欧阳看着亚瑟，问：“从前你见过用这种方式杀人的吸血鬼吗？”

亚瑟青着脸，说：“没有。”

欧阳知道这个血腥的场面对亚瑟和文森特的影响很大，但他不知道该怎么缓解这两只吸血鬼的痛苦，最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慢慢人类化了。

突然，黑暗的空中传来一声鹰的鸣叫，沈易抬头看着夜空，说：“加文也在附近。”

欧阳点了点头，说：“不用想也知道，他会出现。”

亚瑟听到这声鹰的鸣叫时，他的脸由青转变，瞬间他的腿软了，他跪坐在冰冷的路面上，文森特感觉到亚瑟的变化，他不顾自身的难受，过来扶亚瑟。

这时，一道黑影罩在亚瑟的头顶，那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传入亚瑟耳中，令亚瑟身体立即僵硬，“亚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文森特注意到亚瑟身体的变化，他抬头看着来者。

那双敏锐的鹰眼，像随时都可能向他射出冷光一样。

欧阳看到一袭黑衣的加文，他冷笑道：“你果然在附近。”

加文将视线转向欧阳和沈易，他笑了笑，说：“可惜，还是让他跑了。”

沈易本来对加文没有好感，看到亚瑟对加文的反应，对加文好感全无，“你怎么不去追那只逃掉的吸血鬼，来这儿干什么？”

加文回头看着亚瑟，淡淡地说：“这里有人在等我。”

亚瑟听后，身体微微一震，他抬头跟加文对视着。文森特落寞地低下了头。

欧阳对这里的三角关系没兴趣，他倒想看看那只逃掉的吸血鬼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竟然能在吸血鬼猎人，外号战鹰的加文的追踪下，继续犯罪，并顺利逃逸。

沈易看到欧阳嘴角的笑，他拍着脑袋想，完了，在他没认真前，欧阳先认真了。

第42章

今天晚上，李劼像往常一样从店里出来，开车去深蓝浅蓝酒吧，原本他邀请沈易跟他一起去的，但沈易说有事走不开，拒绝了他。

N市的夜透着微微寒意，李劼透过摇下的车窗看着不停向后退的风景。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此时，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他的发型，他看着时间，10：05，他稍稍地松了口气，还好赶得及。

深蓝浅蓝是N市一间很有名的GAY吧，当初通过朋友介绍认识沈易的时候，李劼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的性向，他还曾一度对沈易展开追求，但相处时间久了，对沈易有了更深的了解，他知道自己跟沈易只能当朋友，做不成情人。

但此时，李劼很庆幸自己没有在沈易这颗树上吊死，几天前，他在深蓝浅蓝酒吧看到一张新面孔，那是深蓝浅蓝新来的酒吧歌手。因为他经常去深蓝浅蓝，所以他跟酒吧经理很熟，通过经理介绍，他知道那个歌手叫肯顿·安博，来自西欧，小伙子张着一头棕色的头发，阳光的笑容，碧绿的眼睛，修长的身躯，磁性的歌声…… 安博就这样紧紧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今天是安博最后一次在深蓝浅蓝唱歌，他还没跟安博说过一句话，安博就要走了，他要趁这个最后的机会，跟安博说说话。

想到这儿，李劼忍不住踩了油门，车快速地向前冲去。

欧阳从浴室出来，他看到沈易和元宝正在看电视，他走过来坐在沈易身边。

沈易和元宝一直盯着电视，对他的到来没有多大反应。

“欢迎收看晚间新闻……”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声音，他抬头看着电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