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纯生命 上——至纯

司明睿可以感受到那双夹带着无法言说情感的视线一直牢牢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第七车站里，等待原子列车的司明睿靠着椅背，双眼紧闭的他好像在休憩。

‘Master？’安布罗西酝酿了半天终于还是呼唤了一下司明睿。

‘怎么？’司明睿语调平稳，缓缓睁开眼睛打开了随身所带数据板的电源，开始翻查资料。

{《地球组织简介大全》

大型武力组织：

裁决会所成立于地球历2987年，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武力组织，拥有自己的专属城市断罪之地，遵循《地球法例》惩戒一切触犯和违反它的生命，审判员配有统一的服饰和武器，在每个城市集合地都拥有据点……

纽恩--成立于地球历3516年，是地球上最大的武力组织之一，总部位于sunnybar，成员多是拥有异能的基命类体……

特拉莫--成立于地球历3664年，是地球上最大的武力组织之一，没有固定总部，与纽恩为对立关系，成员只收武斗者，活动范围多数集中在欧亚大陆……

……}

“这个裁决会所是怎么回事？”司明睿发现这个组织成员有点类似以前的警察，而且还身兼法官的职责。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见过裁决会所的成员，对他们的了解不多，我只知道裁决会所有判罚一切犯下罪恶之人的使命。”身在贫民区的安布罗西并没有接触过裁决会所，对贫民而言这些家伙只是传说中的人物。

‘使命？他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其他组织也同意？’司明睿觉得太不合乎常理了，在没有国家与政权存在的时代，这里的每个组织都相当于一个势力，而他们居然准许另一个势力的人来审判他们有没有过错？

‘因为《地球法例》，触犯法例的人自然应该受到惩罚。而且这是所有组织都默许的，要是没有裁决会所的制约，恐怕地球已经乱套了吧。’安布罗西不理解司明睿的问题。

‘裁决会所又怎么知道谁犯了过错？难道他们一天到晚都游荡在城市里，监视着每一个角落？’

‘恩……Master……当组织里被查出有人违反了法例，他们的会长有义务将人将给裁决会所处理。’

‘那就是说完全只是靠其他组织领导者的自觉？’更不可思议的事，居然是掌权者将人交出去，司明睿觉得这下他更加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法则。

安布罗西沉吟了一下，‘您可能误解了，不是所有违例者都要提交给裁决会所，按照《地球法例》里的规定，每个组织可以各自拥有自己的会规，但前提是不能与七宗罪相冲突，而犯了重罪之人将会由裁决会所来审理，也只有这些人才会被称为罪恶之人。但是如果某个人没有加入任何组织却触犯法例，裁决会所也要为此负责判罚。’

司明睿回想着米切尔森的记忆，摩尔生命似乎也有过几个例子，好像是什么实验员偷偷加入了另一个医药组织，然后作为卧底依旧在摩尔生命里工作，而这件事情被发现以后，那个实验员第二天再也没有出现了，传言他就是被米特会长交给了裁决会所。

手指在数据板上点点划划往后翻了几页，这本书的目录上排列着近万个组织的基本资料，按照名气和分类划分了各个档次，但这近万个组织都是有一定名气和实力的，称得上有一些底蕴，毕竟小组织的出现和消失每分每秒都在地球上上演。

安布罗西发现Master似乎对现在地球上许多常识性的问题都一知半解，不管是Master今天从图书馆下载的书籍，还是从刚刚和他的对话都能发觉，而且最令他心里发寒的是Master对这个世界隐隐带有的一抹不易觉察的敌意。

但忧虑的外壳之下，安布罗西的心里却怀有异样的兴奋，如果Master不满意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否意味着他想自己去创造？

不提安布罗西的想法，司明睿摸着数据板不经意地开口，“裁决会所厉害吗？”

“蠢货一堆而已，不值一提。”站在身旁的黄泉想也不想地回答。

四十二、灵魂本源（上）

听到黄泉的话，司明睿摇了摇头，继续看着组织介绍里的资料。

“你不相信？”似乎从司明睿的行为里让黄泉领会到了什么，他不解地想要问明白。

“我信。”司明睿敷衍地搪塞。

“……”不断有低气压释放过来，司明睿抬起眼，就看到黄泉紧紧抿着唇侧过脸望着原子列车隧道，可惜他那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让这个冷峻表情的威慑度下降了不少。

有时候黄泉给司明睿的感觉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但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又如一把出鞘的利剑，这两种矛盾的气质性格却全然融汇在这个男人身上。

‘如果你想跟一个人在一起，你对她是什么感情？’

‘啊？……厄……欲望？’司明睿毫无由头的问题让安布罗西卡壳了一下。

‘除了欲望，就是那种……那种……微妙感情。’司明睿在心底纠结地想要表达清楚。

‘……喜欢？’

“我不喜欢菲露娅。”当原子列车摩擦着空气的响声在车规尽头响起，司明睿的嘴张了两下，声音消散在空气中。

黄泉看上去没有听清，依旧保持着动作不变，而说完那句话就低下头的司明睿没有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动容。

‘Master，你打算跟他离开吗？’安布罗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Master的决定提出异议，但他真的想弄清这个黄泉在对方心底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没有，我只是对于被误认为还喜欢菲露娅而单纯不高兴罢了。’

回答得太迅速了。

当然这个想法安布罗西只能偷偷压在心底转悠。

回程的车票是由黄泉担负费用，司明睿没有回绝，能免费回普尔次区干嘛还要推三阻四？这个年代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啊，不过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司明睿也不好继续摆什么脸色给别人看，而且本来就是黄泉没有情商看不出他对菲露娅的真实情感，自己着急上火做什么。

所以当坐进双人车厢里时，他们之间的氛围还算和谐。

“三个星期后的今天，我在CIVIE酒吧等你。”可惜的是，黄泉并不想让它一直保持下去。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司明睿连头都懒得抬。

黄泉无辜地盯着对座的安布罗西，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突然生气，难道安布罗西真不愿意和自己离开普尔次区？可他都已经表示会去相信安布罗西了，那还有什么是安布罗西不能满意的？而且从刚才迪拉罗引诱蠢女人说出的那番话里，安布罗西应该可以听出纽恩并不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普尔次区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至于喜不喜欢菲露娅，黄泉认为这根本不用去思考。

司明睿是乘坐黑车来到边缘地带，而黄泉的办法似乎更省力，离开通道后他跟以前出任务时一样单手握住司明睿的手臂。

“你……”没有挣脱对方的手，但司明睿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景象就是一阵翻转，脑子里刹那间空白，他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安布罗西身体的掌控。

离CIVIE酒吧不算太远的一座居民房内，保持还算整洁完好的某个房间里空气突然产生一波波诡异的震荡，半空中冒出了一个小黑点，眨眼间黑点被拉伸出无数条黑线缠绕着组成了两个身影。

正是黄泉和安布罗西。

“你还好吗？”黄泉扶住怀中有点站不稳的人在他耳旁问道。

“没……没事。”金色的脑袋抖了一下然后大幅度地摇动表示自己的无碍，蓝色的眼睛躲藏着黄泉的视线。

“你……”黄泉的瞳孔收缩成野兽一般的竖瞳，同时抽离了自己的手臂，脸上原本能称为温和的表情消失不见。

“怎么了？”刚刚还耸着肩膀的金发青年放松身体抬起了头，看着黄泉戒备地神情。

“……”眉心悄然打了一个死结，黄泉却只是摇摇头，慢慢伸出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这是你的能力之一？还真是方便啊。”像是没有察觉黄泉的手离脖子上的基源脉越来越近，金发青年反而对自己突然从百里之外瞬移到这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眼角带着的寒意一点点退隐下去，黄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过……就这样子让我知道没关系吗？”

“我说过只要不叶瑟永之花不凋零，我就不会怀疑你。”黄泉一脸郑重地重复自己不久前的话。

但也不用这么没有防备的说出来吧，司明睿无言以对。

不过心底怎么就有点窃喜呢，调整好不对头的情绪，司明睿没有再追问黄泉刚刚展现出来的力量，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司明睿现在也要好好想想之后的打算了。

刚离开这间屋子，安布罗西就忙不迭地重复着，“Master……太、太可怕了，您是怎样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我刚刚快要吓得尿裤子了。”

其实在到底房子的那一刹，因为精神力冲击上的原因，安布罗西毫无准备地重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直面着黄泉倏然散发的森然冷气，还好司明睿反应及时立刻把控制权夺过来，不然等下还不知道安布罗西会不会真闹什么笑话出来。

‘有这么可怕？’带着点嘲笑的语气，司明睿不以为然，但却转念想到黄泉刚刚那种态度好像发现了什么。

‘应该可以用超级可怕来形容。’安布罗西听上去有点被吓坏了，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对于Master口气里隐含地不屑他只能暗骂自己胆小怕死。

无心地听着安布罗西的话，司明睿经过CIVIE门前时突然瞪大了眼，双手紧紧地握起来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是吗？那我去别的地方再问问吧，非常感谢您的帮助。”气质阴冷严肃地中年男子虽然字面上用着敬语，但语调怎么听都让人不舒爽，眼里地厌恶根本没有半丝隐藏，随意对着身前的人颔首，然后掉头朝司明睿所在的方向走来。

“请问你见过一个长相俊美，皮肤白皙，五官轮廓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男子吗？可能是黑发黑眸，也可能不是，身形大概比你小一号。”中年男人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无框镜片后的跟发色一样为浅棕的眸子带着审视的评估打量司明睿。

“对不起，我并没有见过您所说的人，无法帮助到您真是我的遗憾……”没有听完对方的话，当对不起三个字一出现，中年男人不耐烦地摆摆手与司明睿擦肩而过。

将一直捏成拳头的手松开，司明睿这才发现手掌里多出了几个带血的半月形印迹。

没有理会这点小伤，在看到中年男子那刻起就自动释放的最大意识探测到对方离开了自己的精神力范围，司明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然后森冷地低语着。

“斯科拉特……”

‘小娃娃，随便占用别人的身体可不对啊。’就在此刻，一个沧桑老迈的嗓音突兀地在司明睿耳边响起。

“谁？！”心下一跳，迅捷地将右手贴上后腰处的散壳，司明睿一脸严峻，因为他的意识范围内根本没有基命类体的存在。

‘别这么激动啊，小娃娃。’苍老的声音似乎对司明睿不冷静地反应颇为头疼，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司明睿也意识到这个声音不是外界传来，而是从心底响起。

‘安……’

‘不用问了小娃娃，他听不到我们之间的谈话。’苍老的声音似乎明白司明睿想要做什么，打断了他。

‘怎么了，Master？”对于眼下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的安布罗西一头雾水。

‘没有事。’明白那个神秘的声音没有欺骗自己，司明睿随意地应付了安布罗西一句。

‘过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一个灵魂系的异能者了，看在同宗的份上，老头子提醒你一句，这样强占着控制别人的肉体对你的能力可没什么好处。’声音的主人听起来不无担忧地循循善诱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对这种来历不明的劝导司明睿自然不会轻信。

‘凭什么？凭什么……哈哈哈哈！小娃娃真有意思，就凭我现在可以轻易进入你的精神领域，就凭我现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泯灭你的意识。’重复了司明睿的后半句话，声音突然变得傲气凛然起来，洪亮的笑声回荡在司明睿的意识里，如同听到了什么有可笑的趣事。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等到对方终于消停下来，司明睿强忍着怒气发话。

‘目的嘛本来没有，不过我刚刚发现小娃娃你的能力确实不一般啊，拜我为师怎么样？我可以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异能者。’声音充满着诱惑力，自信中有还带几分狂妄。

‘条件呢？’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更别提在这种人吃人的普尔次区里。

‘唉，小娃娃这么世故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有什么是老头子我看上的吗？’一派误会了自己好意的口吻。

要是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对方，司明睿还是早点找一块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对当不当强者没兴趣。’抬起脚状似要离开，司明睿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不想当强者当然是假的，可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被人当猴子耍，司明睿宁愿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四十三、灵魂本源（中）

‘小娃娃想要骗老头子我还太嫩了一点啊。’倚老卖老，声音似乎打定主意司明睿不会放弃机会。

‘安布罗西，你认识多少普尔次区里收集贩卖情报的人？’仿如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司明睿开始跟安布罗西交谈起来。

‘小娃娃……’

‘收集情报……普尔次区做这个工作的人不多，不过我知道苏珊娜在这方面的工作做得挺不错，您可以去她那里看看。’尽心尽责的回答问题，安布罗西突然生出了一种危机感，要是Master真的跟那个身份不明的黄泉离开普尔次区，那自己还有什么作用？必须……

‘小娃娃……’

‘唔，又是一个老熟人。’听到这个名字，司明睿笑了笑，然后就此打算离去。

‘小娃娃……’声音开始焦急起来。

‘不过苏珊娜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虽然之前Master收拾过她，但一定不会轻易听从您的。’安布罗西踌躇着说出内心的想法。

‘哼，她还有其它七个手指呢。’司明睿倒是没有放在心上，苏珊娜再狠辣还只是一个普通基命类体罢了。

‘喂！别走啊！小娃娃！小娃娃！’终于发现司明睿不是在说笑话，当感觉对方的意识越行越远快要离开自己可接触的范围，苍老的声音陡然升高了几个调子大声疾呼，以为这样子就可以拦截下司明睿的步子。

‘您不是很强嘛，我想求着当您徒弟的人一定不少，何必这么激动呢。’享受了一下对方慌乱的语调，司明睿慢条斯理地规劝着。

‘话不是这样说的嘛……你看，你是灵魂异能者，我也是灵魂异能者，收徒弟当然要收跟自己力量相同的好继承衣钵啊，呵呵，小娃娃，我看你也是个不甘人后的小家伙，老头子我可是很强的哦！’似乎第一次这样子讨好别人，原本苍劲的声音不情不愿地放低放缓，想要吸引诱惑住司明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