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早会加倍奉还!
收回视线时,想起脖颈处好像还有樊月熙上次留下的咬痕,没多考虑,抬手按了过去,打算渡内力消除。
他打算明日便送樊月熙回公孙府,毕竟……他们不熟。而公孙逸也有求于他。
等在外面的人稍有不耐,好看的眼眸微微眯起,拿起一缕发丝来回卷弄,终是忍不住大声问了句:“我说你完没完?囚禁也要有个限度!”
内卧没声。
起身没好气的上前一步:“连个起码原因都没有,真是好笑……呃?!”
话还未说完,便感觉腰身一紧,身体猛然僵住,连地头都没来得及低,整个人就被腰处力道拽的飞了起来!
樊月熙一惊,冷汗来了,这是要把他往结界上撞?!
够狠啊!不过是说了几句而已!
正当以为不被撞死,也被撞残废之时,便感觉自己整个人砸到个不软不硬的东西。
缓过来,僵硬的抬头……
发现自己鼻尖离眼前白花花的东西,不过一厘米,樊月熙瞪眼!
是楚元麒结实而匀称的胸膛……
内卧没有烛火,而楚元麒身周只有一团小小蓝色火焰,此时映着他那异常俊美的脸孔,显得无比诡异。
顿时一片死寂,两人皆是不语。一个僵硬,一个漠然。
突然,樊月熙像是看见什么稀奇,顾不上二人尴尬的气氛,原本抽搐的眉改为紧皱,缓缓开口道:“你受伤了?”
垂眼一直盯着樊月熙,楚元麒淡淡嗯了一声,便伸手解开缠着在对方腰上的带子。
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不知找什么话题,原本想好的骂话,也一并憋回。
樊月熙四处乱瞟,才发现对面这人只着内衫,还完全敞开,肋下伤口看得十分清晰。
他在疗伤,而他,来的根本不是时候……
“抱歉……你抓紧疗伤吧,就当我没来过。”说完转身就要下床。
可脚还没占地,就被勒着腰提了回来,并被扳正头与之对视。对方表情意义不明,但从那深沉的蓝眸里,不难看出被打扰后的隐怒。
没来由的一慌,樊月熙干巴巴道:“这个……打扰你疗伤真的抱歉,我就当没看见,跟谁也不会说,放心。”
盯了樊月熙许久,楚元麒捞过对方僵硬的后脑,眯眼道:“你来的真是时候。”
“是啊……怎么……这么巧呢。”樊月熙嘴角一抽,随即立马又道:“你可千万不能误会!我完全是无意啊!”
这言辞老套,丝毫没说服力,只能使对方眼神愈加阴沉。
索性不语,樊月熙叹口气,任凭处置的垂了垂睫毛。
此时说啥都是屁、话……
也许,转移话题,可能会缓和些?自己的脖子还在对方手里,随时有被扭断的可能……
想着又抬头望去,瞥到楚元麒颈子上,定了两秒,随口道:“你脖子上的牙印为何还没消掉?”
原本打算缓和气氛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换来楚元麒猛然一愣,紧接着便是幽暗带了戾气的眼神……
樊月熙哭笑不得了……
他完全不知自己怎么又惹了对方,更不知,在他被扯上榻前,楚元麒还用内力消了那牙印。
而此时,牙印又出现了……
第十七章:制造把柄
确切的说,凡是和楚元麒呆久的人,都会被他弄得语无伦次、神经敏锐。
樊月熙也不例外,他再一次屏住呼吸,心慌慌的盯着阴冷瞪他的人。
他开始后悔自己干什么贱兮兮的跑来找楚元麒,而不是等到明天!
“你到底……要怎么样?”败给他了,樊月熙无奈的叹气,头也垂了下去。
“你说牙印。”
“嗯?怎么……”愣然的抬头。
没再看他,楚元麒松开手向后靠去,闭了眼道:“方才我分明消了。”
樊月熙嘴角一抽:“那你什么意思?”
楚元麒猛然睁开双眼,里面森寒翻滚,看的对面人脊背阴凉:“这应是我问你的,为何消不掉?”
“我怎会知道?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樊月熙倒不是怕他,只是总没来由的迁怒他,这就有点夸张了吧?
楚元麒是怀疑他没错,可点到为止,再得寸进尺,岂不叫人反感?
思及这人身份,樊月熙一直强忍怒火,原来的世界人和人不需要这般卑尊,他又不是没人疼,起码还有叔叔。
就在樊月熙实在忍不住,想要放狠话时,对面俊美男人先开了口,说的话叫人匪夷所思。
“你为何不怕我?”
这是什么问题?
樊月熙愣然望着,没出声。
直至那人又波澜不惊的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缓慢道:“为何不怕,我不清楚,许是你给我的感觉虽冷漠傲慢,但……你不可怕。”
并且还是个爱无理取闹的小孩!不过后半句没敢说。
没料到对方这种回答,深蓝眸子的男人脸上先是一闪诧异,随后迷茫道:“他们都说我可怕,说我是妖物。”
这回可真是心里顿惊,下意识看看对方深异的蓝色眼珠,樊月熙心里不太好受,他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意思,可他那面无表情,却淡显萧瑟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没法忽视。
“谁说的?”樊月熙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对方顿了顿,清冷道:“我娘。”
两人都不说话了,他们都知道,今晚聊的话题有些过,有些多……
楚元麒的身世樊月熙知自己没资格过问,他们还没到挚交程度,对方身份显赫,故事也不会少了的。
很默契的不在讨论关于这方面的问题,甚至连牙印都没在考虑,就这么默默坐在榻上。
“主子,马车已备好。”门外沉稳冰冷的声音响起,暗卫之一。
楚元麒抬眼,轻声一应,让对方进来。
暗卫轻轻推门,颔首恭敬地站在门侧,等待发话。
房里的气息是两个人,暗卫早已发现,但依旧神情自若像什么都没感觉到,笔挺的站着。
“你干什么去?呃……”问出话后,樊月熙就后悔了,下意识照自己嘴上轻轻打了一下,麻利道:“当我没问,我先回去了。”
楚元麒起身,拢了衣衫,看到樊月熙那动作,心里好笑。
在樊月熙与他擦肩的一刹,捉住对方胳膊。
樊月熙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就回了身,诧异对视。
“你也去。”楚元麒口气冷淡,染了冰霜似的俊脸毫无波动。
警铃大响,樊月熙后退一步,企图挣开手臂,却被捏的更死,不悦道:“去哪啊?”
楚元麒没回答,反而拉的更紧,把人扯到面前,淡淡道:“更衣。”
费半天力无果,樊月熙疼的抽气,咬牙道:“放开!”
楚元麒没理会他,反倒对着门口的暗卫说了句:“衣服拿来,让他替我更。”
“是。”从不会违背主子意愿的人,暗卫一个瞬移到了二人面前,在樊月熙惊愣的表情下,把整齐的衣物捧到他眼前。
樊月熙没接,暗卫也仍旧恭敬地弯腰捧着,最后抵不过楚元麒森冷压迫人的眼神,他还是无奈的接过衣物。
遣走暗卫,楚元麒把目光重新放回樊月熙身上,蓝眸没丝毫波动,安静地等待对方服侍穿衣。
磨磨牙,樊月熙顶着那人压迫性的目光,开始摸索着给对方穿戴。
“能不能把蜡烛点开?”樊月熙声音隐怒。
唰!
不知对方干了什么,只手一挥,瞬间内卧通明,亮的樊月熙刺眼,心里暗骂出声。
一件衣服折腾许久,也是楚元麒半教半说的穿完,等樊月熙大汗淋漓的准备转身走人时,眼角瞟到对方领口处两个扣子是错开系的……
手抖了……把人扣子系错位了……
瞅瞅楚元麒脸,似乎并没发现,樊月熙松口气,也没再理会。
直到上马车时,樊月熙屁股还没坐稳,楚元麒就淡淡的告诉他,要去的地方是白行山。
这可把人吓一跳,脸立马白了几分。
他就说这人为何大半夜把他带出来,可是要弄到远处毁尸灭迹?
但转念,倒是自己幼稚了。
要杀他找俩暗卫便可,何必亲自动手费力气?
樊月熙摩挲下巴胡思乱想,殊不知他表情全落入坐在对面人的眼里。
不管对方目的是何,总之楚元麒现下应该还没兴趣杀他。
一想起白行山是自己当初被黑钻传送到地方,樊月熙心里复杂,但随即眼里精光一闪!
说不定能寻到黑钻下落!还有……还有那串小小的黑石珠子……
这一路,樊月熙表情丰富,楚元麒也不打扰,等到时,他才清冷开口:“不准碍事,悄悄看着就行。”
樊月熙怔怔的望着对方,火都懒得发了。
“下车,跟紧。”一把将愣着的人扯下车,示意他跟上。
太窝火了,从被抓来到现在,无时无刻不是被动状态,可无奈只能任人牵着鼻子走,谁叫他是俘虏。
闷声闷气的跟在后面,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楚元麒带他去的地方很难绕,若不是一直跟着,樊月熙绝对迷路,一回头,也完全不知路通那里,忍不住打个寒颤,要是真把他撇在这里,命还真不保。
越走身周杂草越高,最后直接盖过人身高,樊月熙紧张的跟着楚元麒,从下车后,他的那两个侍卫就不见了,也不知是回了还是隐在某处。
樊月熙警惕扫视四周,生怕窜出什么。
他不怕威胁,但恐惧黑暗中不知名的响动,总能想起不太好的事。
许是察觉身后人紧绷气息,楚元麒回头放慢脚步,对上樊月熙紧张而戒备的眸子后,他转回头,没再看他,但手却像是知道方向,准确牵住樊月熙手腕。
后者身子一僵,诧异看向前面人匀称的背影,樊月熙撇撇嘴没吭声。
到了棵大树前,楚元麒顿住脚步,随后像是嘴里叨念了什么,太低、太沉,樊月熙没听清。
随后他惊讶的看见以这棵树为中心,开始隐隐散发蓝光,冰冷就好似楚元麒身周的气息。蓝光扩散很快,如屏障般蔓延大片林子。
突然大树激发一道白光,迅速散开,消失不见,紧接着蓝色屏障也隐隐消失不见。
没待樊月熙反应,楚元麒一把拉起人,抬脚往里走去。
一个踉跄,樊月熙震惊的抬眼,终是忍不住了,低声道:“你到底带我去做什么?”
“去看我的私军。”
一句话,一道惊天霹雳……
樊月熙傻了,彻底丧失原有的冷静……
这男人居然告诉他这样的秘密,就意味着,他的把柄永远在他手里抹不去了。
第十八章:他的身份
私军!
不得了的词汇,任哪个王朝能不遇民乱,即便贤君圣主,过了这一代,怎还能保证自己江山仍如起初顺利。
皇帝不会允许自己手下人拥兵自重,哪怕朝廷臂膀,或是皇亲国戚,你心怀不轨,帝王比你用心更深。
楚元麒这一句话,等同于把樊月熙也拉近了贼窝,你现在回头走也好,跟着他看也罢。
总之,你知道了!你就得承担知道人家秘密的“重任”!
天晓得樊月熙此时有多欲哭无泪,几次回头想跑,都打消念头乖乖跟着了。
不是不想跑,是压根跑不掉!这周围指不定就有埋伏的暗卫……
到了地方,樊月熙瞳孔剧缩,忍不住去瞟楚元麒。
如果这人不是妖物,那他如何会有这样庞大的军队?
还是说这人要造反?
不对啊,他不是和公孙逸是挚友,站在皇上这边儿吗?
此时二人站在高壁上一个小亭里,樊月熙觉得下巴被烤的热乎乎的,他微微低头,眼里映满火红光芒。
楚元麒没管身旁人如何表情,他负手而立,随意低垂着眼向下看去,清寒的目光不但没被下面火光照暖,反而愈加低寒,隐隐带着威严。
今晚出现的,只有三千士兵,战甲雄姿,操练步伐沉稳整齐,所有人脸上表情一致,冰冷无情,整支队伍散发狂戾萧杀之气,震人心神!
原本山丘之中凹凸不平的空地,早已被踏平,每震一步,便随声扬起纷纷尘土!
只呆愣一瞬,樊月熙收了表情,神色一紧。
虽只有大概三千余人,谈从气势,真是煞骨摄心。樊月熙心想,既是被人算计,也该有权利问出心中疑惑。
侧头看向一旁俊美侧脸,这人太冷,不像人。
“能问你个问题吗?”
“讲。”清冷的吐出一字,对方头都没转。
嘴角一抽,樊月熙咳嗽两声:“你有多少私军?”
闻言,蓝眸的人眉间一聚,淡淡一瞟樊月熙,那眼神像是问,有多少与你有何关系?
显然读懂其中含义,樊月熙眉毛抽搐,强忍怒火,继续温声道:“浑水都淌进来了,也不怕我这一个问题。”
这回对方头是全转过来了,眯眼盯着樊月熙道:“我让你淌浑水?”
废话!不是你还谁?!
“若不是,我还真受宠若惊,私军气势磅礴,只怕想忘都忘不掉吧?”樊月熙也眯眼,只是额角微微青筋。
两人相互瞪视许久,不一会儿便有侍卫来禀报,说阿里将军要求见。
楚元麒让他上来,侍卫垂头应声便下去叫人,那深蓝的眸子又扫回来,盯的樊月熙浑身一僵,却也只是不避讳望回去。
末了,樊月熙笑了笑道:“不过问个数字罢了,你紧张什么?以为我窥情报?”
楚元麒冷笑一声,回过头继续看军队,清冷道:“八万。”
樊月熙大惊!
这人是要逆天?脑袋多长了一个,所以不怕砍是吧?
笑容有些僵硬,樊月熙低声喃了一句:“这水……当真不好淌,我只长了一个脑袋。”
楚元麒挑眉,眼里倒是缓了许多,竟隐隐透出笑意。
他以为樊月熙不怕,他以为樊月熙会不在乎。
原来这人虽是倔强,但也怕死,虽是不屈,却也怕没了脑袋。
一把扯住樊月熙臂腕,毫无防备的人,就被拽到对方面前,与之对视。
樊月熙一愣。
“作何?”
楚元麒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光亮闪人:“你不是说你不怕吗?”
一阵莫名,等知道这人问的什么意思时,樊月熙脸黑了:“我说不怕你,没说不怕不要命!”
楚元麒心中一动,紧紧盯着对方,随后示意他向下看去,低声清冷道:“樊月熙,我不怕你是女干细,带你来,也不是为了示威。”
停顿许久,一字一句道:“是为了告诉你,这天下是我的,是属云的,也是百姓的。”
这一刻,樊月熙猛然回头,那人却并没看他,而他却从那人清冷的蓝眸里,看到自信,看到权威的象征,看到属于统治者的热芒!
“你……”不得不说,简直是天大笑话!
他身旁这人竟是一国之君!
冷静想来,皇帝一切都伸手即来,需要什么私军?
偏头看向樊月熙,读到他眼中困惑。
他知道樊月熙很聪明,他不需要拐弯抹角,也不需要直说,这人也会懂,楚元麒沉声:“你仔细看看这支军队有何不同?”
下意识看去,樊月熙凝神观察,似乎没什么不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