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幕后黑手
黑衣人问:“这个小少爷是什么人?”
郑尧说:“是主子看上的富家少爷。”
黑衣人压着声音笑了,笑声古怪得难听:“凤栖梧那个贱人不是喜欢沈悠扬吗?果然是魔教的人,真是氵壬荡。”
郑尧猜测着,大概知道了这个黑衣人就是把那些案子嫁祸给魔教的人——铸剑山庄的庄主陈梁。
沈悠扬早就告诉过郑尧,这个陈梁一直想要夺取武林盟主之位。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凤栖梧和沈悠扬的事,看来正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要把事情都嫁祸给魔教,好让凤栖梧和沈悠扬反目,又或者更好的,沈悠扬袒护凤栖梧,那沈悠扬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就更加不保了。
陈梁对郑尧说:“等凤栖梧回来,把这个东西悄悄加在他的茶水里给他喝下,然后跟他说沈悠扬要见他。让他明日申时一个人到城外沈家的别庄去。事成之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郑尧接过陈梁递过来的瓷瓶,面露悲戚地说道:“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
陈梁不屑地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陈梁一走,郑尧先去找解药给自己解了毒,然后看着手中陈梁给他的瓷瓶。
那里面的液体是一种跟凌昊远给凌跃的药差不多的药,只是发作的比较慢而已。郑尧想着刚才陈梁说的那些话,皱眉暗道这陈梁恐怕是对凤栖梧有着什么肮脏的心思。只是,就算陈梁见过凤栖梧,可他怎么会知道凤栖梧和沈悠扬之间的纠葛呢?
第二天上午凤栖梧就回来了,郑尧看得出他满身疲惫想必又是一夜未眠。郑尧对凤栖梧这种监视沈悠扬的做法感到很无力,凤栖梧对沈悠扬执念太深,这么多年他几乎天天都在暗中观察着沈悠扬,甚至都跟影卫一般习惯了睡在房梁、树上。只是他不知道,这些都是沈悠扬默许了的。
郑尧突然觉得自己算是幸运的,至少他和凌跃还能天天光明正大的见面。
郑尧对凤栖梧说了陈梁的事,凤栖梧拿着那个瓷瓶嗤笑:“呵,这个伪君子。”
郑尧问凤栖梧打算怎么办,凤栖梧揉着额角说:“本教主要先睡一觉,然后假装中毒,去赴约。”
郑尧却说:“如果你不知道陈梁的计划,你应该现在就回赶过去。”
凤栖梧揉着额角的手一顿,他知道郑尧说的在理。如果他真的不知道这是陈梁的圈套,按他的性格一定会在刚知道沈悠扬要见他的时候就立刻赶过去等着。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凤栖梧说:“那好吧,本教主现在就过去。”
“慢着。”郑尧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陈梁是怎么知道你跟沈悠扬的事情的?他为什么要让你去沈家在城外的别庄?那是沈家的地盘,又不是他的。”
凤栖梧想了想,说:“大概是这些年,他没少费工夫盯着我跟沈悠扬。”
郑尧听他叫沈老盟主“沈阔老贼”,不由想知道让沈悠扬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郑尧还是觉得不太对:“他若是早知道你对沈悠扬的感情,为什么到最近才开始动手?”
凤栖梧不耐烦地挥挥手:“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我去沈家别庄,你帮我通知沈悠扬。要是他不在场,我的苦肉计还有个屁用!”
郑尧看着凤栖梧风风火火地离开,压下心中的疑虑,赶紧去找沈悠扬。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让沈悠扬也快点赶过去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凤栖梧赶到沈家别庄的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这偌大的别庄,今日竟是一个看守的下人都没有。凤栖梧甩甩衣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看着站在院中的陈梁,凤栖梧抱臂而立,冷笑着开口道:“果然是你啊。”
陈梁上下打量着凤栖梧,开口说道:“我早就听说你长得很美,没想到,这么有味道。可比你们魔教开的那个倌馆里的小倌好看多了。难怪能把沈悠扬给迷住。”
凤栖梧被他的目光和话恶心到了,他勾着唇冲陈梁说:“最近江湖上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吧?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你倒也够狠啊。”
听到自己的儿子,陈梁阴沉着脸,咬牙开口道:“你们魔教做下的事,还想赖在我头上?凤栖梧,今天我便要你血债血偿,替我儿子报仇!”
凤栖梧听着觉得不太对,他看着陈梁也不像是在说谎,难道那些事不是他所为?
思索间,陈梁突然笑了起来:“你试试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使不上内力了?”
凤栖梧皱眉问道:“你给我下的是什么药?”
陈梁高傲地看着他:“当然是散功的药,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现在……哈哈哈!你就等着给我儿子陪葬吧!”话音未落,陈梁便提剑朝凤栖梧刺了过来。
凤栖梧轻松躲开,问陈梁:“你给我下的不是媚药吗?”
陈梁先是被凤栖梧能躲开他这一剑而惊住,然后又被凤栖梧的话气的咬牙切齿:“给你下媚药?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喜欢男人吗?你就算长得再好看,我陈某人也不屑于碰你那恶心的身体!”
凤栖梧紧锁着眉头,不对,陈梁不是在江湖上杀人的人,是有人利用了他来对付自己,而且那个人还把陈梁原本要给他下的化去功力的药换成了一种媚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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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尧找到沈悠扬,对他讲了陈梁找上了凤栖梧,沈悠扬皱着眉领着郑尧立刻赶往别庄。
前去别庄的路上,郑尧才从沈悠扬口中知道了究竟怎么回事。
沈家的别庄其实不是沈家的,而是沈老盟主一位故友的家。那位故友,就是沈如裳的亲生父亲。
沈如裳是沈老盟主为她起的名字,沈如裳年幼时成了孤儿,沈老盟主收养了年幼的沈如裳,让她改名换姓,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抚养。
沈悠扬一直不太喜欢沈如裳这个姐姐,不仅因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更因为当年他第一眼看到被沈老盟主领回家的沈如裳,就觉得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心机深沉地让人很不舒服。
一开始沈如裳还对沈悠扬关心的殷勤,可沈悠扬性情太过薄凉,对她的示好视而不见,沈如裳也就不再多理会他。
郑云在世的时候,因为沈如裳和郑云是朋友,沈、郑两家也有过往来。沈家是江湖中有名的名门正派,郑家也不算差。
郑云一直都不知道,沈如裳当年那么殷勤地接近她其实是因为沈如裳喜欢郑尧。后来郑云在街上偶遇了前来京城找凤栖梧的凤栖槿,凤栖槿介入了沈如裳与郑云的友谊,沈如裳费尽心思查出凤栖槿是魔教的人,她对沈阔说魔教的人又来了。沈阔只是沉声告诫她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沈如裳恨沈阔,她觉得当年自己爹娘的死沈阔也脱不了干系。后来郑云因为凤栖槿的身份而跟她断绝了来往,可郑云跟沈如裳也很少再来往了,因为她嫁入皇宫当了皇后。而有了凌跃之后,郑尧也入了宫成了凌跃的太傅。
郑尧入宫之后,沈如裳便很少在沈家呆着。她自己住在沈家在城外的别院里,说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故居。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却一直做足了一个好女儿的样子,对沈阔和沈悠扬该有的嘘寒问暖一点都不少。
郑尧听了沈悠扬的这些话,才恍然惊觉沈如裳进宫找他说的那些话,原来是对他的警告!
10.凌跃遇险
凤栖梧死盯着陈梁,问道:“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
陈梁还未答话,身后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当然是我了。”
凤栖梧看着从陈梁身后走过来的人,他认识这个女人,是沈悠扬的姐姐,沈如裳。
沈如裳的左手正掐在一个人的脖子上,是凌跃。
凤栖梧看着面色苍白的凌跃,立刻从腰间抽出软剑直指沈如裳:“放开他。”
陈梁转身冲沈如裳吼道:“他为什么还没事?你给我的药不是散功用的!”
沈如裳看着陈梁,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你还真是蠢啊,我给你的药的确不是散功用的,是让凤栖梧发情用的。只是可惜啊,你想给他下药的事恐怕是早就被他给看穿了。”
陈梁不信她说的:“不可能!我给那个仆人吃下了毒药,他不会有那个胆子违背我的命令的!”
“哈哈哈,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你有毒药,难道凤栖梧不会有解药吗?这世间唯一没有解药的毒,便是媚药了我到底是怎么选了你这么个蠢货来合作的?”沈如裳嫌恶地看着陈梁,突然抬起右手夺过陈梁手中的剑,划破了陈梁的喉咙。
陈梁的血从喉管喷出,溅到了凌跃脸上。血腥的味道和脸上黏腻的触感让凌跃猛地瞪大了眼睛,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他早就被沈如裳点了哑穴。
陈梁难以置信地看着笑的妩媚的沈如裳,被割破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临死之前,陈梁听到沈如裳讽刺地说:“你还真以为我是想帮你当上武林盟主啊?让你死个明白,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你儿子,也是我杀的。”
凌跃觉得自己在颤抖,陈梁死不瞑目的样子就在他面前,这么多年来除了他父皇和母后的离世,他从未见过其他人的死亡。更何况,这个人的血都溅到了他脸上、身上。
凌跃脑中一幕幕地闪过各种纷杂的画面,他又看到父皇临死前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以后你就是皇上了,皇上不可以哭;他看到母后拿着剑笑着对他说跃儿以后要学会长大,对郑尧说“照顾好跃儿”,然后引颈自刎殉情;他看到从他登基后每次他想要和太傅亲近都会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凤栖梧觉得凌跃的精神状态不太对,他冲凌跃喊道:“凌跃!”
凌跃被他这一声惊醒,看到凤栖梧拿剑指着这边的样子,凌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可以哭,父皇说不可以哭,母后说要学会长大,太傅说,要像个皇帝。
沈如裳一手掐着凌跃的脖子,一手拿着陈梁的剑对凤栖梧说:“知道我为什么要引你来此吗?”
凤栖梧看着这个女人,觉得她真是个疯子。
沈如裳没听到凤栖梧的答话也不在意,她笑着自顾自地说:“这里是我家呢。你的那位好爹爹凤鏊,杀了我爹娘!你的姐姐凤栖槿,抢了我唯一的朋友!而你,凤栖梧,你竟然跟郑尧一样,喜欢着一个男人?哈哈哈~你们真是恶心啊!对了,还有你。”
沈如裳低头对凌跃说,“我本来不想伤害你的,你娘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告诉她凤栖槿是魔教的人,她跟凤栖槿断了来往,却也对我疏远了。我有什么错?她凭什么这么对我!现在你长大了,你都要跟我抢……我爱了郑尧那么多年,我真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你拒绝我!郑尧还真是恶心,竟然喜欢自己的外甥,哈哈,他真是太可笑了!如果让郑云知道你们俩的丑事,恐怕会气的从地下跳出来呢!”
沈如裳手上的力道加大,凌跃有些呼吸困难地扒着她的手,艰难地说着:“母后才……不……会觉……得我……们……恶心!”
凤栖梧冲沈如裳说:“你说我爹杀了你爹?你不是沈阔老贼的女儿吗?”
沈如裳听到凤栖梧的话,才发现凌跃要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来了,她手下稍松了点,她可不想让凌跃这么早死掉。
“呵呵,你竟然都不知道我爹是谁。好,我告诉你,他是凤鏊的师兄。二十多年前凤鏊背叛师门被逐出流云派,他创建了魔教,然后杀了流云派所有的人!我爹跟沈阔是好友,我和我娘躲过了那场劫难,可我娘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后来沈阔便收养了我作女儿。沈阔他,也没安什么好心!当年若不是他袒护凤鏊那个老贼,凤鏊也不会只是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远离了京城这么简单!”
沈悠扬声音从大门外传来:“是林志远诬陷凤鏊背叛师门,还在他被逐出流云派之后散播谣言说他创建了什么魔教。凤鏊是被江湖中所谓的名门正派逼到万不得已才将这魔教的名声坐实的。”
凌跃看到沈悠扬和依旧是二狗打扮的郑尧进了别庄的大门,有些虚弱地冲郑尧张了张嘴。
看出凌跃想要说的两个字是“太傅”,郑尧浑身一颤。凌跃此刻凄惨的模样,让郑尧恨不得将沈如裳碎尸万段。
沈如裳看向郑尧,郑尧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沈如裳突然就笑了:“郑尧?哈哈哈,你竟然会把自己打扮成这副德行!你是想保护这小子是吗?只是可惜啊,你还是没能护住他,哈哈哈!”
郑尧只是沉声说了句“放开他。”
是他疏忽了,没想到沈如裳会对凌跃下手。凌跃离家出走可能并不在沈如裳的计划内,却正好让她有了可乘之机来威胁郑尧。
沈悠扬将怔愣的凤栖梧拉过来挡在身后,继续说道:“我爹没有对凤鏊赶尽杀绝,是因为流云派的人不是他杀的。他只是杀了你爹一人而已。”
沈如裳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我当年亲眼看着流云派上下全被魔教的人所杀!”
沈悠扬继续平淡地叙述着当年的一切:“那都是你爹安排的。他是打算把这一切嫁祸给凤鏊,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和娘当时没死?你爹他是诈死,他知道凤鏊真的建立了魔教,而且魔教的声势越来越浩大,他便想取而代之。可是他没想到他闯入魔教时凤鏊正因练功走火入魔而发狂,所以他才成了亡魂。”
沈如裳摇着头:“我不信!你在骗我!”
“这些年我爹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他真心把你爹当朋友,他不想让你爹在你心里的形象变成一个阴险的小人。18年前魔教跟名门正派的确有过一场恶战,可那是凤鏊走火入魔以后才做的事。后来凤鏊的妻子压制住了凤鏊的魔性,我爹便让他远离京城。”沈悠扬回头看着凤栖梧,“只是可惜,魔教成了江湖中人厌恶的门派。”
这么多年以来,凤栖梧这是第一次被沈悠扬正眼看着,而且沈悠扬提到了凤栖梧的娘亲,凤栖梧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涌了出来。
沈悠扬抬手为凤栖梧擦掉了眼泪,拉着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郑尧走近沈如裳,看着几乎是奄奄一息的凌跃说:“放开他。”
本来沉浸在难以相信事情真相中的沈如裳猛地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郑尧,用手中的剑架上了凌跃的脖子。
凤栖梧想要冲过去,却被沈悠扬拉住了,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11.解开心结
沈如裳呜咽着,却又笑着:“郑尧,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却比不过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是你外甥啊!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乱仑是会遭天谴的!”
郑尧并不看沈如裳,只是跟凌跃对视着,他看出了凌跃眼中满满的不安,他冲凌跃笑着:“就算有天谴,我一人承担便好。”
凌跃的泪一下子就出来,他看着郑尧,不敢细想他说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如裳疯狂地笑着:“你们倒真像是一对苦命鸳鸯啊!这么多年来我计划着这一切……我计划着要整个魔教为我爹娘陪葬……我那么努力地习武,杀了那么多人……现在你们告诉我,我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不,我没错,是你们在替凤鏊脱罪!”
沈如裳猛地将手中的剑推进凌跃的脖子,却被郑尧伸手一手抓住了刀刃,一手成掌打在了肩头向后跌去。
凌跃看到郑尧手上鲜血淋漓,感觉到自己被郑尧拉进了怀里,然后再也没撑住,晕了过去。
凌跃醒来时已经在自己的寝宫,在郑尧的怀里。郑尧喂他喝了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