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苍鹰的人赶来,不停地朝苍鹰吹哨,还动用了自己的驯养技巧,都奈何不了它。
它就是个发了狂的畜生,除了攻击还是攻击。
江泓之看着华丞脚上的伤口,一咬牙,给了华丞一个短促的吻,喊了声“等我”,便往苍鹰那里冲了过去。苍鹰让华丞受了如此重伤,若不将其斩下,那它再攻击华丞怎办?
江泓之一头热血,他不像那些侍卫对徐名怀有畏惧之心,他就没把徐名的命当一回事,抄起一把刀,他在苍鹰袭向徐名后背的一刻,一刀贴着徐名后背削了过去,生生斩断了苍鹰两条腿,再狠插一刀到挣扎的苍鹰身上,断了它的气。
第三十一章:事情闹大了
老夫人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就跟钉在了地上一般,动都动不了,还得靠徐妈妈生拖硬拽,才从那危险的位置上下来,到安全的地方侯着。
若是方才脱手的两把枪再斜上几个度,枪头就钉到她身上了,想想,都心有余悸。她年纪一把,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见到苍鹰攻击华丞和徐名,扯出了几道血口子,就大叫一声,晕了过去,等到大夫赶来救醒她时,江泓之已经浴血将苍鹰斩了。
“快……”老夫人按捺住砰砰跳动的心脏,对着大夫道,“快去给他们看伤。”
不等老夫人话落,大夫已经赶过去了。
华丞的伤是靠系统伪造的,实际上他一丁点儿事都没有,不过为了不穿帮,他佯作很痛苦的模样,在地上捂着伤处打滚。江泓之丢下剑,跑过去抱住了他,焦急地问:“华丞,坚持住,大夫很快就来了!”
他转过头,见大夫忙于照顾徐名,分身乏术,立刻扑过去取了药箱里的烈酒、绷带和金疮药,再回来熟练地帮华丞处理伤口。
华丞对他这动作的娴熟度感到很惊讶,似乎江泓之虽然被渣滓害过很多回,但是没受过几回伤吧?
“三少爷,”华丞压低了声音,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包扎?”幸而在场中人的目光都被徐名这高官吸引过去了,没人看他这个小人物。
江泓之的手一顿,又继续熟络地清洗伤口:“我生怕你会被那些人所伤,私底下练过。”
华丞一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确实,江泓之不会受伤,但是作为仆人的江丞就不一样了。想到江泓之为了自己,华丞的心暖了一暖。
华丞的伤口处理完时,徐名的伤也包扎好了。徐名的伤都在后背,纵横交错的几道疤虽然不深,但鹰爪锋利,难免会留下伤疤,况且背上有伤,无论是上药,还是睡觉都不太方便。华丞看他龇牙咧嘴,疼得面色发青的模样,心底暗暗发笑。
看你们欺辱我,不将人命当回事,这会儿我也让你尝尝被鹰爪抓的*滋味。咱们都是同时来的,你不受点伤,也说不过去不是?
这一场大乱把不少宾客吓倒了,胆大的还杵在旁边,借着桌椅遮挡围观,胆小的早就往府门外冲了。
幸而江建德还算有点脑子,在事故发生的一刻,立刻派人堵住了出口,以害人真凶未捉获之前,谁人都有嫌疑为由,不让宾客们离去。
实际上,他就是防止有人把消息泄露给宋远鸿。徐名虽然是高官,但至少比宋远鸿好打发,要是宋远鸿一来,他们的脑袋就可以考虑摘下来了。
江建德本想救徐名一命,以恩情保下武阳侯府,谁知先后让华丞与江泓之抢了功劳,只能挑了两个甩枪失手的戏子,甩到徐名面前,一脚踹到他们膝弯,逼他们下跪。
“徐大人,这是两位害您的戏子,虽然暂时不明是何人指使他们,但请您放心,此事出在武阳侯府,下官定一力承担责任,待查明事实真相后定给您一个交代。”
江建德这番话就把先机占了过去,既主动承担了责任,又保证会给交代。如果徐名此刻还怪责,就未免显得太过小气。
徐名一口气堵在胸口,见江建德这么说,实在不好拉下脸生气,但出口的话还是带着怨念:“江大人,某是代王爷前来,若是今日在场的是王爷,只怕你得罪不起!”
江建德冷汗一起,低头歉道:“徐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确实管教不严,检查不当。此事身关下官全家人性命,请您放心,下官说到做到,定然给您一个交代。还请徐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在王爷面前替下官说几句好话,下官感激不尽。”说着,就偷偷往徐名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低声道,“下官知道徐大人两袖清风,只是事出下官府上,下官理应承担您的医治费用,但毕竟往来人众多,下官生怕有心人拿此事做文章,只能偷偷给您了。下官不才,俸禄不多,东拼西凑才匀出这点,还望徐大人不要介意。”
徐名扫视一眼,这一张银票数额确实不大,但购买上等药材绰绰有余,本来他想做一介清流,拒之于外的,但想到自己白受了罪,要是不收岂不是亏了?他冷哼一声,快速地将其收入袖中,在江建德的搀扶下站起,训道:“江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某甚至可怀疑你是故意派人来刺杀王爷的!只是因今日王爷没到场,才未成功罢了!”
“徐大人!”江建德倏然拔高了音调,躬身道,“此话万万讲不得,下官一向敬佩王爷,天地可鉴,从不敢生出半分谋害之心。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恳请徐大人为下官留一份薄面,下官定给您一个万全的交代。”
徐名眉头一皱,之前宋远鸿只交代要想办法把华丞弄回武阳侯府,威吓江建德一番便足矣,事情不必做得太过火,他留着江建德还有用。于是徐名只能忍着一口恶气,咬牙切齿地道:“既然江大人……”
“老爷!”一人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到江建德耳边私语,“王爷派人来了!”
江建德的心狠狠地拎了起来,宋远鸿竟然知道了?如果宋远鸿冠他一个意图杀害龙子龙孙之罪,那他全府人的性命要还不要!
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对方到来,但江建德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请人进府,并有礼地给对方道了个礼。
来人是宋远鸿的亲卫队长,派这么个身份的人来,着实让江建德捉摸不透宋远鸿的意思,然而,当那人问清事实便手起刀落斩了那两戏子的头颅后,江建德才醒悟过来,那人是来切断线索的!
亲卫队长利落地甩开剑上血迹,回剑入鞘,冷冰冰地拿出宋远鸿的令牌道:“王爷有令,由属下代传。今日之事事关武阳侯声誉,还请在场各位将今夜之事当做笑话一场,出了府门便将其忘却,不然若日后有谁提起,那便是与王爷作对。”
“王爷宽宏大量,下官们佩服佩服。”
“是极是极,今日下官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一人拍了马屁,就接连有数人附和,把宋远鸿拍得啪啪响。
亲卫队长腰上剑往地上一扣,敲出一阵回声,顿时把众人的马屁声都震住了。
他转向手下示意,让其包好地上的头颅:“此二人有谋害朝廷命官,甚至是王爷的嫌疑,论罪当诛!江大人,”他转向脸色不太好的江建德道,“王爷称,此事发生在你侯府之上,请您务必于三日之内,给王爷一个万全的交代。”
江建德的脸色顿时一变,这宋远鸿真是下的一步好棋,先杀人威吓他,再给颗糖,衬出宋远鸿宽容大量,接着又下狠药,逼他在规定的时间内给个答复,真是把他一颗不上一下的心,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人都死了,他还怎么给交代?难不成要撬开死者的嘴,逼他们吐出幕后指使者的名字么!
宋远鸿看似宽容,实际上变相给他难堪,狠狠地惩罚了他一把。
江建德敢怒不敢言,躬身谢过王爷恩典。宋远鸿给了三天宽限期已经是宽容的了,不然就凭失手伤人,就足够摘了他们的脑袋。
“嗯。”亲卫队长点了点头,亲自过去搀扶徐名,关切地问了声,“徐大人,可还能行走?”
“无恙。”徐名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躺在江泓之怀里的华丞,故意道,“但华丞……”
“王爷已经听闻华丞的情况,”亲卫队长与他唱和道,“王爷有令,华丞忠心护主,但两腿重伤,行走不便,未免伤口恶化,请武阳侯腾出一间上房,供其养伤,并请武阳侯代为照顾。”
江建德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宋远鸿根本就是要将华丞放回侯府,给他添堵来的。还说什么让他亲自照顾,呸,就是想把他当下人使唤,让他难堪。想得倒美!
江建德心里把宋远鸿大骂了一通,嘴上却还得毕恭毕敬地道:“谨听王爷吩咐,下官定将华丞照顾得无微不至,请王爷放心。”
亲卫队长点了点头,便带着徐名和那两戏子的头颅走了。
江建德忙亲自送他们出府,熟料他们前脚刚走,被困的宾客立刻趁着府门大开之际,如洪流般涌了出去,眨眼就走了干净,只留下一地的残渣废纸,在风中飘飘荡荡。
那些人进府时,马屁拍得响,把老夫人都吹捧上了天,就是为了能跟江建德攀关系,结果江建德一惹了腥,他们立马翻脸不认人,恨不得远离这晦气的武阳侯府。
第三十二章:扪心来自问
江建德一身疲惫地回了设宴的院子,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院子,只一会的功夫就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场上除了被他擒下的余下戏子外,就只剩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家眷等人。
老夫人是醒过来又晕过去,反复被折腾了几回,整张脸都跟白漆似的,好不难看,要不是为了留下来帮江建德主持大局,她早就两眼一翻,躺回床上,远离是非了。
大夫人脸色也不太好,身体瑟瑟发抖,手绢都快被她攥破了,戏班是她请来的,如果追究责任下来,她也少不了责任,要是再扣她一顶谋害王爷的帽子,她这脑袋就不用要了!
而陈氏三人神情紧张,目光闪烁,脸色已经不是难看两个字可以形容了。事故的对象变成了徐名,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由害庶子到变成刺杀王爷,这一跃三丈的罪名要是罩下来,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被收买的人已死,但若细查起来,难保不会查到他们头上。
场上唯一镇定的,就是楚氏母子俩人了。大夫正在帮华丞进一步处理伤口,而江泓之不敢乱挪动他,就抱着他给其温暖,楚氏也帮他擦拭额上的虚汗。
华丞的双腿被“咬烂”了,血肉模糊,一些肉还沾到了衣料上,处理起来十分困难。那伤口实在太美,华丞都不敢看,如果不是有系统金钟罩在,只怕他都被苍鹰咬得连渣滓都不剩。宋远鸿与徐名还真狠心,竟然出这种馊主意让他回武阳侯府,如果不是为了江泓之,他早就离开这些不把人当人命看的人了。
“不痛不痛。”江泓之一直在华丞的脸边亲吻,像哄孩子一样喊着不痛不痛,见华丞脸都白了,心跟着一痛,拿袖子在华丞的腿边扇风,试图吹散一些痛意。那鲜血淋漓的伤口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如果伤口再深一些,就可见白骨了!这种钻心的痛意,他看着都疼。
华丞脸色发红地躺在江泓之怀里,他对江泓之的印象,仅在于他常吃自己的豆腐,甚少见他这么细心地对待自己,心里既是别扭又觉得很温暖。
“三少爷……”华丞声音一滞,很想告诉江泓之被担心,自己没事,可是看了眼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又觉得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叹了口气道,“小的没事,您无需担心。想必江大人会好生照顾小的。”说着,他抬头看了眼江建德,略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虽然宋远鸿也不是啥好东西,但是毕竟是个大人物,拿他当靠山在江建德面前嘚瑟一下,既能拉这两人的仇恨,又能让自己心里暗爽一回。
“华丞……”江泓之双眼一低,声音模糊得听不清,“下次,勿再逞强,你不会武。”
华丞一愣,摸了摸鼻子,如果不“逞强”,怎么演戏。“嗯,小的知道。”
江泓之倏然抱着华丞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也不管在场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只顾着忘情深吻,对他来说华丞就是一切。以前的他为了保护华丞,一直都没公开这份恋情,但这么压抑下去,他快疯了。
他以为暂时的隐忍,再慢慢积蓄实力便能保护华丞,毕竟他要对付的是整个武阳侯府,在没有势力与靠山之前,他仅凭一张嘴是没办法将那些人掰倒的,因此他让华丞去到了宋远鸿那里,没想到,他却是将华丞从一个深渊推向了另一个深渊!
这样他还如何再忍,没权没势,他便创造机会获得权势!
“三少爷?”华丞身体一抖,被江泓之身上隐约爆发出的熊熊斗志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了,是被自己的伤受了刺激?
“华丞,”江泓之看大夫大概处理得差不多了,得了大夫允可,将华丞抱起回自己的房去,“我带你去我房里歇着。”
“放肆!”江建德插话道,“泓之,华丞是王爷的人,焉能屈居你的陋居。”
江建德说陋居一来是谦辞,二来是嘲讽江泓之,本以为江泓之会顾及颜面,谁知道江泓之却道:“既然父亲嫌弃孩儿的居所简陋,不如给孩儿安排一个更好的居所如何?”
江建德拂袖道:“胡闹!如今华丞已非你的下人,焉能与你同居。来啊,带华丞到上房。”
“父亲,您这话便不对了,”江泓之每字每句都是刺,华丞受伤,同这些渣滓或多或少都有关系,出口的话当然就毫不留情,“华丞乃是贵客,想住哪儿当然得他说了算。”说完,他看向了华丞。
华丞抵抗不住江泓之灼烈的目光,讪讪地道:“哪儿都成,我没有忌讳。”
江泓之目中闪过一丝窃喜,地瞥了江建德一眼,带华丞下去了。
再次躺上这曾留下他们耳鬓厮磨痕迹的床,华丞脸色一红,上一次,他们还在这床上翻云覆雨,留下爱痕,这一回,那些来不及散去的气息却得被鲜血的腥气驱散了。
“三少爷,小的……”华丞看江泓之一直沉着脸,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是什么语言到了嘴边都觉得苍白无力。
江泓之是真的担心自己吧,不然不会毫无武艺的情况下,顶着可能会得罪徐名的罪名去杀一只凶猛的苍鹰,也不会为了自己如此顶撞江建德。
“华丞,”江泓之静静地凝望着华丞腿上的伤口,沉着声道,“疼么?”
“不疼。”华丞说的是实话。
“可是我疼。”江泓之目光里的水波像被搅动一般,流荡出受伤的神色,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就像在嘲讽他,你保护不了华丞,你只是一个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用嘴皮子嘲讽别人的孬种,除了用一张嘴为自己获得利益外,你一无是处!
是的,他惊然发现,无论是复生前还是复生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用嘴来呛那些人渣,除此之外就是在等,等祖母帮自己,等投靠宋远鸿,等远离武阳侯府。他从不主动去争取什么,就像在等待着运气降临,被动地接受一切。许是前生经过岁月煎熬他最终得到一切之故,他对主动获取并没有太多的执念。如今回头一想,他复生算什么,回来再受一通气,再屈辱地被人欺负,再等着运气降临?前生他学会的隐忍,为何还要将这种负面的心态带到这一生来!他还可以再孬种一些么!
他保护不了华丞,他算什么复生过的人,他算什么男人!
“你是否怨我当日没能保护你,差些让你被打断手脚赶出侯府。”江泓之攥紧了双拳,目光里涌现出痛苦的神色。华丞走后,每当他回忆起这件事,心口就是一阵大痛。他以为这是为华丞好,结果呢,华丞又是以怎样的伤回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