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傻是傻了点,但好歹还是识时务的,照胡夜所说,那里面的“鱼”早就不是“鱼”这一概念可以解释的了,巨大得几乎盘踞了整个湖泊且速度飞快,常人难以企及的鱼,除了上古神话中的鲲以外,也就今天,他算是听了一耳朵新奇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不是说还要洗漱?”瞿白看了看那片宛若逸散着神女光芒的湖泊,心中涌起些许不甘,这阵法的奥秘也许就全在湖中了,眼看奥秘就在眼前,却硬生生要为不知名的危险却步。
胡夜微微偏了偏脑袋,嘴角逸出一丝清浅的笑意,“偷。”
“偷?”瞿白父子三人满脸茫然。
偷?偷什么?怎么偷?这阵法不是古神布置的吗?古神早已不知所踪,这阵法中的一切都是无主的吧?
胡夜看着父子三人的表情,愉悦地笑了,对着他们勾了勾手指,让三人靠近自己,从自己的角度往湖泊那边看去。
“湖泊中巨鱼虽大,但终究没有脱离兽型和兽识,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不动这湖泊,其实和你想得差不多,这满逸灵气的湖泊,指不定就是这阵法排布的源泉,再贪婪的修士,也知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所以,这湖泊以及湖泊中的巨鱼,来此闯阵的修士,只是没有动罢了,却绝不是拿巨鱼毫无办法。”
瞿白听着不由点头,想来也该是如此,世道万物,即便你再强悍,摆在人的欲望面前,都宛若蝼蚁一般渺小。巨鱼虽听着好似十分难对付,但对于整个修真界来说,却也不一定毫无办法。
“那现在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偷什么?难不成是从那条巨鱼手中偷点湖水?
瞿白疑惑地看向胡夜,湖泊的奥秘对他还是很有吸引力,但是听了胡夜的话,矛盾主次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分清主次,先获取我们想要的,之后再做打算。暂时无需和湖中之主起冲突,与其和湖中巨鱼争斗,还不如留着精力,从这阵法内多收集点有用的东西,目前看来,这一片区域还没有其他修士进入,再耽误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胡夜一边说,一边挥手将近旁的一棵树给劈断,然后中间掏空,转眼间,实心的原木被胡夜捯饬成了巨大的圆木桶。
“等着!”胡夜扔给瞿白父子三人一个静待一旁的手势,然后单手托着木桶漂浮到湖泊上方百八十米处。
大概是担心离湖面太近,容易和湖水中的巨鱼起冲突。瞿白和瞿言瞿语两个小崽子一起仰着脸看着半空中的胡夜。
在逸散着柔和的白光的湖泊映衬下,一身血污的胡夜像被度了一层光,熠熠生辉,看得瞿白忍不住勾起嘴角,心里默默念想着——还真是去“偷水”,不过,即便是偷水这么不正人君子的举动,即便这只妖兽身上沾满了血污,即便……
无论有多少即便,这只妖兽也还是明亮的能闪瞎他的眼,让他越来越难以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只见胡夜悬浮在半空中,单手举着木桶,另一手结印对着湖面随意指点了一下,湖水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从湖面的正中央汇成一股小小的水流,自下而上地朝他单手托举的木桶中汇去。
“哇——”两个小崽子看傻了眼,张着最愣愣地发傻,为这一幕颇具油画色彩的画面,也为那一股小小的水流虽溢出的引诱人心的色彩。
眼看着巨大的木桶中即将盛满湖水时,胡夜的脸上也不禁飘出一抹会心的笑意,突变发生在一瞬之间。一直平稳安静朝木桶中汇集的水流,猛然间变成一道水箭,射向胡夜和他手中的木桶。
一直关注着胡夜行止的瞿白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瞳孔一缩,齐声喝道:“小心!”
胡夜当机立断,身形于半空中飘飘乎一闪,将已有七分满的木桶朝瞿白处扔去,“接着。”
瞿白跳起到半空中,稳稳接住木桶,木桶中水液分毫未溅洒出来,瞿白反手打转,将木桶旋转着置于身后,立即回身看向半空中的胡夜。
湖泊像突然发了疯的牛群,明明什么异样都看不到,但湖泊中的水却像被赋予了人的意识一般,汇成一个个水箭,充满力度和速度地朝胡夜射去,一瞬间,胡夜所逗留的上空呈现出万箭齐发的阵势。
虽然都是水箭,但水中所蕴含的力度和灵气,瞿白相信,被这样的箭射中,即便是高超如胡夜,也着实够呛。
有那么一刹那,瞿白觉得自己大概都忘记了呼吸。
事情发生前后不过数秒,但对于旁观的瞿白来说,一切都像慢镜头一样,水箭的速度和其中透出的杀意,胡夜的每一个动作和脸上那种危险凛冽的表情,一丝一毫全部倒映在瞿白的眼底。
他看到水箭源源不断地从湖面凝结而成,朝胡夜飞去,速度快得就如同光一般。同时,他也看到胡夜抽出自己的黑刀,飞速地横挡在胸前,硬生生击毁了其中几股直面他胸膛而去的水箭,水花当下四散开来,像星尘重新跌落到湖面中,平静的湖水被大股大股落下的水珠和水柱击打地失去了平衡。
第一波水箭被胡夜挡下后,他一点也不恋战,当机立断地旋身朝瞿白他们这边飞来。
但就在胡夜飞身离开湖泊上空的一刹那,湖泊忽然整个也腾空了起来……不!不是湖泊,而是几乎有一个湖泊那么大的,乳白色的“鱼”。
瞿白惊愕地看着从湖水中跃出的那条“鱼”,这世间居然真的有……
“九州鲤?!”
“什么?”胡夜恰好落到瞿白身边,感知到背后有庞然大物投下的阴影,回头的一瞬间,恰好目睹一直巨鱼在半空中短暂停留的一幕,在巨鱼重新跌落到湖泊中,溅起巨大的浪花的一刹那,他也听到了瞿白的惊呼声。
九州鲤?那又是什么?这条巨鱼的名字?
湖泊中的水像小型瀑布一样,被巨鱼的身躯冲击地高高地飞扬到半空中,然后四外落下,胡夜瞿白和两个小崽子都不可避免地被淋了一身。
瞿白和两个小崽子尚且没有什么,反正本就有要梳洗的打算,现在被淋了个透彻,也不过就是个梳洗早晚的事。
但胡夜却像是忍耐力被挑战到了极限,飞溅的水花将他浇了个透彻狼狈的同时,他额上的青筋突突地爆起,“什么鲤不鲤的,我要杀了它!”
“等等,不能杀!”瞿白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胡夜。
“不能杀?”胡夜危险地眯眼回视瞿白,咬牙道:“最好给我一个不杀它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