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龙榻[古代架空]——BY:甜文咕咕

作者:甜文咕咕  录入:01-11

  “这鹞鹰,儿确不是要充作平常用途。”姚斯涵答:“阿娘与阿耶弈棋总是输,儿见阿耶有心想让棋,便想着送阿耶一只小禽。阿耶若见形势不妙,便将其丢上棋盘,赖个平局,岂不美哉?”
  “你啊。”姚百汌轻责道,“这些体己话怎好拿出来说。”
  姚斯涵边笑着告罪边退至臣子中。
  姚斯涵接下来的姚镜珩暂不细表,他猎了一只狐狸,恭恭敬敬地献予姚百汌。
  姚百汌似乎也十分满意,收下狐狸后亲切地问道:“吾儿在偃都可一切安好?”
  姚镜珩答:“一切都好,陛下放心。”
  姚百汌道:“今日狩猎结束,与朕同用晚膳罢。”
  姚镜珩答是。
  姚镜珩之后便轮到温止寒了。
  姚百汌并无替温止寒解围之意,他似乎在考验他最得意的臣子如何将这件事处理得漂亮。
  温止寒接过下人递来的弓——那把是他刚成为御前酒官时姚百汌的御赐。
  他拜答:“臣肩上有伤,不便骑射,今日斗胆向陛下举荐——”
  “此人能百步穿杨,定不辱没陛下的好弓!”
  姚百汌倾身问:“哦?大司酒从不向朕打这样的包票,朕倒想看看,是怎样的箭术当得起如此称赞。”
  “修文!”
  姚书会大步向前,跪在温止寒身旁,双手举过头顶,示意温止寒赐弓:“谢大司酒抬举。”
  弓箭到手,姚书会单手抓马缰,跃上飞霞骢。
  离猎物聚集的深沟还有百步远时,姚书会双腿夹紧马腹,双箭齐发。
  他跃下马,抱拳朝姚百汌道:“奴不辱使命。”
  说话间,宫人已经将猎物装到托盘上呈给了姚百汌。
  姚百汌看到青铜托盘中的鹌鹑,神情中可见失望,他问:“只有这鹌鹑?”
  他问的是宫人,答的却是姚书会:“还有只猎豹,恳请陛下移步观看。”
  姚百汌不清楚为什么猎只豹子还要移步观看,但也被姚书会吊起了好奇心,他道:“摆驾。传豹奴与朕同去。”
  豹奴是专职饲养豹子的人的称谓,当年嬴雁风带来的豹子产下的幼崽姚百汌分得了一只,那只豹子如今已经儿孙满堂,成为豹奴的人也多了几番。
  近了深沟,姚百汌看到,那只豹子的前肢被箭穿透,钉在深沟边缘、一棵三四人合抱粗的树干上。
  “好箭法!赏!”
  姚书会躬身答:“奴受三殿下启发,方知猎物除了杀死还可圈养,这才如此猎这只豹。”
  姚百汌大笑:“你舞剑时说有意行伍,朕本想若让你从兵卒做起,你想必会知难而退为朕舞剑。如今想来,如此倒是屈才了。”
  “朕问你,你可愿入行宫,伴朕左右?”
  姚书会拜倒在地:“谢陛下。”


第27章
  围猎结束后,姚镜珩在姚百汌处用了晚膳。
  饭毕,姚镜珩躬身告退。
  姚百汌屏退众人,轻叹一声:“眷儿,你还怨恨着为父吗?”
  因叶如惠产子而亡,姚百汌为了纪念这位宠妃,为姚镜珩起了小名,曰“眷”,取思念之意。
  姚镜珩垂眼答:“天灾人祸,儿从不曾怨恨陛下。”
  姚百汌又叹:“当年为父也的确没有办法。红颜多薄命,这也算是你母亲的命数罢。”
  姚镜珩垂着眼眸,掩住了眼中的怒气。他母亲生产时九死一生,但凡姚百汌对他母亲哪怕多上半点心,他母亲都不至于差点被活埋,历经九死一生才死遁出走——
  叶如惠诞下姚镜珩后,血流不止,待血止住后却气息渐弱,眼看着不行了。
  叶如惠的婢女倚翠东奔西走,始终未能上达天听请来医工,走投无路之际,她悲从心来,坐在冷宫门前冰冷的地板上放声痛哭。
  巧的是,那日皇后喻樽月走丢了一只猫儿,她派了婢女来寻,喻樽月的婢女经过此地时了解了此事,才请来了位女医工来为叶如惠诊治。
  可那位女医被舒蓉收买过了,来了以后脉也不号,只瞧了两眼便冷漠地摇了摇头,背上医囊走了。
  叶如惠还没完全断气,就被带入陵寝,准备择日下葬。
  倚翠拉着带走叶如惠“尸体”的人,求他们给叶如惠一条生路,那些人却只是冷言斥骂后将她踹翻在地。
  她想,她只有最后一件事可以替叶如惠做了。
  她一步一步地爬到喻樽月的寝宫,用哭哑了的嗓子给自己求来了殉葬的资格。
  按照祖制,妃子死亡后应在陵寝中根据时令停放三至七日,再择吉日吉时下葬。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倚翠每日惴惴不安地睡在叶如惠的棺材旁,静静地等待着第一抔土落下、等待自己的死期。
  获得殉葬资格的奴才婢女们在主人死后至自己死时期间是不能进食的,用以保证肠道的清洁。
  倚翠又冷又饿,她不知道自己每天是在对着棺材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叶如惠说体己话,她一边希望叶如惠能被她唤醒,一边又觉得自己每日都在对死人说话,她已经离疯掉不远了。
  大抵是叶如惠命不该绝,她在进陵寝的第二天清醒过来了。
  叶如惠成为宠妃多年,她的养父叶甫阁虽无意高官厚禄,却也只能被一步步裹挟着前进。
  所幸,叶甫阁有那么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才使了“狸猫换太子”帮助叶如惠和倚翠顺利逃出陵寝。
  从叶如惠生产至“下葬”,姚百汌一次都不曾来看望这位曾经的宠妃。
  倘若不是……倘若不是天时地利人和具备,叶如惠和倚翠都会被被活埋,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姚镜珩心中发寒,他用力咬了咬嘴唇,如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他答:“是。”
  姚百汌见此又道,“为父今日要说的不是这个。为父是因为信任你,才将你派至偃都、将兵权交予你,并无将你贬至边疆之意,你要明白。”
  姚镜珩心中如同明镜,姚钦铎身为太子,自然不能、也不该镇守边疆;作为姚百汌最疼爱的皇子,姚百汌自然不忍心让姚斯涵去边疆受苦,那去守偃都的担子自然落到了他肩上。
  姚百汌说“信任”,倒也不是假话,只不过这种信任的比较对象是对方的臣子和兄弟罢了。
  至于兵权,那便更是无稽之谈了,姚百汌为了防止军队哗变,兵权一分为三,姚镜珩虽然持有虎符,却无法调动军队。
  他可以理解姚百汌的做法,却无法接受对方拿这件事来邀功。
  但他还是躬身答:“儿明白陛下苦心。”
  姚百汌佯怒:“既然明白,为何从来不愿叫朕一声父亲?”
  姚镜珩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道:“父亲。”
  “好孩子。”姚百汌拍了拍姚镜珩的肩膀,“今日我儿去找了大司酒?”
  姚镜珩心道,这才是姚百汌要找他来的目的——对方时刻防着皇子们与朝中重臣过多接触,对自己尤其防备。
  他斟酌着开口:“儿听闻温酒官棋艺一绝,偶得一残局,有幸回京,便第一时间找了温酒官。”
  姚百汌问:“怎不与为父探讨一二?”
  “是象棋残局野马操田。”
  姚百汌精于围棋,却对象棋兴趣缺缺是人尽皆知之事。
  他阖目沉思,半晌才道:“谁胜了?”
  姚镜珩答:“温酒官执黑,是和棋。”
  象棋残局一般为和局,而“野马操田”不同,它是个黑胜局。
  黑胜局要走成和棋并不容易,由此可见温止寒是放了水的。
  姚百汌似乎很是满意姚镜珩的回答和温止寒的做法,微笑颔首。
  姚镜珩再次向姚百汌辞行,这次姚百汌大手一挥,便让姚镜珩离开了。
  从姚百汌处出来后,姚镜珩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姚百汌看似在与人聊家常,其实句句都是试探,一着不慎便有可能全盘暴露。
  侯在门外的狄青健为姚镜珩披上鹤氅,轻声问:“王可还顺利?”
  姚镜珩疲倦地点点头。
  两人一路无话,行至半程,姚镜珩才开口:“青健,你有心事。”
  狄青健支吾半天,才道:“青健有一惑。如若问王,未免冒犯。”
  姚镜珩道:“但说无妨。”
  狄青健问:“王称温司酒为兄长,是真心的么?”
  姚镜珩闭眼长叹:“你知道我明知他会被姚斯涵刺杀却不曾提醒,而是给追踪他的手下人下达‘在危急时刻方可出手’的命令时,想的是什么么?”
  狄青健答:“青健不知。”
  “我想的不是他是我兄长,我该怎样做他才能不受伤害;而是我该怎么做,他才能对我最感激涕零。”姚镜珩道,“救他到留下腰牌,我吩咐下去的每一道指令都充满算计。你说这样的我哪里还配谈真心?”
  狄青健站在风吹来的方向,装作替姚镜珩整理系带的模样为对方挡了风:“王并非不配谈真心,只是时势造弄人、敌我难辨,王若谈真心,受伤的只会是自己。王的真心青健见过、亦妥帖珍藏着,青健知道王的真心是何等动人。”
  姚镜珩道:“我杀掉不为母亲医治的女医、杀掉所有辜负我和母亲的人、杀掉枫亭的遗老遗少时,我就没有退路了。因为没有退路,我选择了夺嫡。我走的是一条血路,注定会像姚百汌那般成为孤家寡人。你念着我曾经对你好过我便知足了。”
  狄青健直视姚镜珩的双目:“往后王无论如何抉择,青健都誓死相随。王,不会成为孤家寡人。”
  *
  姚书会虽在午后被姚百汌收入行宫,但临时实在难以匀出一个房间,故而他还是跟温止寒睡一间房。
  他窝在被窝里,看着温止寒吹灭蜡烛,熟练地靠在对方臂膀处,他小声问:“既然行宫是姚百汌控制的一条恶犬,我怎会如此轻易便进入其中?”
  温止寒但笑不语。
  姚书会等得急了,他撒娇地催促道:“云舒你快说罢,别吊着我的胃口了。”
  温止寒声音比姚书会更低,已是近乎耳语,他语气充满挑逗之意,尾音上挑道:“书会,我们来下个赌注罢。”
  姚书会眼睛有些亮,他迫不及待地问:“什么赌注?”
  温止寒答:“你曾与我说过,要我授你谋略,从今往后,你若有堪不破的迷局,我便罚你做一件事,如何?”
  “好。”姚书会笑吟吟地答,“云舒今日要罚我做什么?”
  温止寒本来只是想让对方知道凡事有赏罚的同时逗一逗对方,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他被对方含着笑的清亮眼神撩得羞红了耳根,但总觉得自己身为年长者不能就这么缴械投降。
  他想起那首姚书会醉酒后吟的、令他听得想捂住耳朵的诗,为了掩饰羞意木然道:“太康诗选前三卷抄了罢,回盛京前交予我。熟读诗词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①。”
  姚书会一口应下,只讨饶地让温止寒多宽限几日。温止寒猛然意识到,少年下的决心的确比他想的要大。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温止寒正了正脸色,解答道:“你还未解出星图之谜时,姚百汌派过一队行宫亲卫前往边关——那是假星图所指引的藏宝地。那队人马莫名陷入迷雾中,出来后不仅所有人都丧失了迷雾中的记忆,而且幸存者十无一二。”
  姚书会问:“也就是说,现在行宫急需招新人?云舒为何不安排几个自己人进去?”
  “谈何容易。”温止寒答,“且不说重做公验有多难,便是通过重重考核进了,能真正成为姚百汌心腹的,又有几人?若不以成为姚百汌心腹为目的进入行宫,那只需你一人便足以探听消息。”
  “我明白了。”姚书会道,“听云舒的意思,我还不算进入行宫?”
  温止寒点点头:“姚百汌的首肯不过是进入行宫第一步,你后面还得熬过数不清的考验。姚百汌曾夸下海口,行宫的每一个人,都能充当将帅带领军队。”
  为将帅者,需有将才,单有匹夫之勇是不足以制敌的。
  姚书会神情笃定:“我会尽全力留下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①改自清朝孙洙《唐诗三百首序》:“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第28章
  翌日,散猎开始了。
  散猎顾名思义,是猎物与猎手都分散至林中的狩猎方式。
  林中安排有十步一岗的守卫,若遇危急情况及时呼救便可保性命无虞。
  两位貌美的宫人分立姚百汌左右,她们手上各有一个托盘——托盘是琉璃做成的,通体碧蓝,两只伏着的梼杌作耳,在太阳的照射下看起来流光溢彩,盘口的镂空祥云纹更显器具之精巧。
  托盘中放的分别放有犀角打磨而成的吊坠和由象牙打制的长刀。
  吊坠和长刀自远处看难以看得真切,但莹白的表面隐约可见泛着光泽,足见其并非凡品。
  姚百汌站在最上首,朗声宣布:“今年鬭兽与天骄的彩头在此,朕祝诸卿好运。”
  姚斯涵站在萧竹身后,他俯下身,嘴唇贴着萧竹的耳垂,语气有几分吊儿郎当:“沛郎,喜欢那两件彩头么?”
  沛是萧竹的小字,因其出生那年雨水丰沛,故有此名。
  萧竹在心中自嘲,他喜欢又能如何,还未被元婴毒坏了身子前,他还有争一争的能力,如今他不过废人一个,再喜欢什么,都得拱手让人。
  更何况……往年姚斯涵常拔得头筹,对方总会将彩头送给温止寒,就算温止寒转手将那些东西扔掉,姚斯涵也乐此不疲。
推书 20234-01-11 :溪亭日暮 完结+番》:长佩2020-08-14完结收藏:10,098评论:1,428海星:5,467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不是每一位君主都是虎,但每一位新君,必是虎。历来的开国臣都没有好下场。所以等朝局稍稍稳定,温休就和新帝请愿远离朝堂。新帝允了他,并给他派了位贴身侍卫——游戾。温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