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就带你们去。”黎南珠骗小孩子。
红豆热情的给爸爸糊了两脸的口水,响亮的亲亲声。小糕捧着爸爸脸,也是左右亲亲,比他哥含蓄了些。
黎南珠顶着两脸口水,神气跟皇帝说:“三日后出发!”
帝后又要出去玩了。
官员见怪不怪,只是唉声叹气,这等玩法,大历迟早要完。心里嘀咕嘀咕,这是不敢明说的。
但帝后不在意,帝后依旧出去玩。
京中内阁随行,这次还点了六部官员——家里年轻儿郎随行,这下子原本嘀嘀咕咕的百官一下高兴起来。
伴驾随行,这是天大的荣耀,尤其是要他们带着家中出色的年轻子弟——想想进内阁的那些年轻人。
新帝喜欢用新人。
如今内阁新人大部分都跟着徐宁走了,内阁空闲许多,有些人心底泛起幻想来,是不是要考校自家孩子,好进内阁?
不说这等大饼,就是家中年轻一辈在圣上跟前露脸,那也是极好的,在选带谁去上,有些官老爷后宅还闹了闹。
嫡出有才能那没什么好说的,若是嫡出纨绔不着调,庶出才干好,如何选?若是妾室受宠,生的子嗣也机灵嘴甜,嫡出四平八稳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这又如何选?
圣上只说要带家中青年才俊,没说嫡庶的。
反正六部官员最后都带了家中一员‘青年才俊’,至于真的有料,还是绣花草包,那就等到了马球场上瞧了。
球品如人品的。?
第六十四章 暴君妖后
马球场上。
帝后坐在高台中央, 两位小皇子挨着皇后,看上去粘着皇后正说什么话,大皇子脸上还闹了小脾气, 皇后两手一摊, 不管了。大皇子便委屈巴巴去找皇帝,皇帝抱着大皇子在膝头, 皇后揉小皇子头发, 没一会大皇子委屈巴巴又回来了。
黎南珠:“你看吧,是不是说小孩子不能骑马的?”
红豆委屈嘟着嘴点头,他撒娇求爹都不行的。
“爹爹说等我这么高的时候。”红豆比划着张开怀抱。
黎南珠仔细看了下,说:“那还是不行太小了,还没马高,这样吧, 你和小糕加起来时, 就能上马玩了。”
红豆叫小糕, 小糕快快过去,两人就在那仔细研究, 两人加起来是多高, 是搞得迷迷糊糊不清楚, 可红豆还是觉得好高好高,长这么大那肯定要好久的。
“爸爸,好高呀。”
黎南珠听出儿子意思, 不是说他高,是问他长这么高要多久, “起码得七八岁吧, 这时候给你们选矮小一点的温顺马儿, 能坐上去走一走。”
跑就算了。
“你们俩今年两岁生辰才过, 自己板着指头数。”
红豆数不明白,就去闹爹爹。小糕倒是很耐心,数了两个手指头,开始掰着数,一只手数完了,就有点小糊涂。
黎南珠借了自己手给儿子,双手举着由着数。
红豆一看就贴爸爸,跟着弟弟一起数。历延年也凑了过去——
众人看天家这副景象,他们的皇帝那是上杆子,脾气好耐心好教两位皇子数数,反倒是皇后,两个巴掌摊开,一边糊弄皇子,眼睛是往底下马球场上看的。
皇帝还捏了捏皇后的手指头。
“……”没眼看了。
也有老臣说帝后恩爱,于大历也是幸事。
等下午天气好时,黎南珠就换了骑服亲自上阵,耳边那些‘碎碎念’声,全都有皇帝历延年听去吧。南珠皇后今日要玩个痛快。
安亲王同安亲王妃也上场,还有嘉郡王的世子历罗敏。人不够,黎南珠点了一些技术不错的,更有甚者还记得脸和姓名——为苏芝选夫时记下的。
这十人中,今日来了有三人,其他七位要么是读书参加今年秋闱,要么是已经有了官职,不过是小官,在历练中,这次名额自然留给家族中其他子弟。
被皇后点到的,各个都是矜持的兴奋。
“拿出你们技术来,要是糊弄我,小心点。”皇后坐在马背上发了话。
年轻子弟一下子认真起来。
安亲王的马儿骑到旁边,轻声说:“你都多久没打了,话这么狂,小心一会丢脸。”
黎南珠:……
黎南珠:……
“信四你不管管?”黎南珠气结。
安亲王挺胸抬头的,“家里我是一家之主,他才不管我呢。”
“……我可是听说,你新婚第二天,是你一瘸一拐出房门的。”黎南珠说。
安亲王:!
“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你别管。”黎南珠:当然是八卦之心压不住,第二天让十六去蹲的,也不看洞房内容,就是看看两人第二天走路如何。
这个不难吧。
十六是远远看见的,要不是安亲王龇牙咧嘴走路太奇怪,这么远他也看不出端倪来。
此时安亲王炸了毛,信四骑马过来,在马背上老实说:“主子,亲王在我们家是当家做主的,那日亲王在上,多是劳累。”
黎南珠狐疑,难不成他误会了?
但他看十二,一副嚣张又耳朵根子红的模样,不过马上要开打了,黎南珠只好不打趣两人了,只说:“你们家中事,我也不是很八卦,只是说我球技不行退步,哼哼!”
安亲王也哼哼,谁不会哼了。
他这几年进步飞快。
安亲王要和皇后打对手,‘火药味’这是上来了,皇后是喊:“打就打,信四你过去,罗敏,还有白三郎、宁家的小子……”
“你怎么都挑好手,给我留一点。”安亲王急了,这被黎南珠抢了先。
等人分完了,因为安亲王和皇后打赌,场上本来是玩玩的,现在两方都较劲儿,安亲王狠狠威胁了一顿官家子弟,还挑了几个自己的下手。
黎南珠其实有点紧张,他确实是好久没玩了,但更多的是兴奋,有种回到少年时在昭州赛场上玩的感觉。
两方放了狠话,裁判敲锣,开始了。
刚开场时,黎南珠一次失误,球被十二给截胡了,他很快反应过来,趁着往信四那儿跑,果然十二拿到球先传信四。
但还是晚了一步,信四也防着他。
黎南珠是劲儿上来了,之前跟大郎说万事莫上头,显然是自己有经验,对面进一球,他是热血沸腾烧脑子——
“我刚才失误。”黎南珠话音一转,“不急,热身,之后罗敏先冲主峰,白三郎协助,你和我防守,见机更换。”
“先不用给我递球。”
他得找找手感。
几句话说完,对面开球,十二嚣张的不成,黎南珠磨牙,势必要打的十二哭着扑信四怀里!
第二球时时间就长了,有来有回,历罗敏接到球差点进了,最后还是对面进球,不过只是个一分球。
不急不急。
第三球时,黎南珠是身手矫健,一个刁钻身法,拿下了三分球。
看台上,红豆小糕都海豹宝宝鼓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场上的爸爸,给爸爸加油,蹦蹦跳跳的,历延年也是目光闪亮的看着球场上,闪闪发光的阿叔。
阿叔真是厉害。
上半场,安亲王以一分优势暂时取得胜利。
中场休息,黎南珠和队友商量下半场如何打,众人都很有想法,最后看皇后,皇后说:“对面肯定是想稳中求胜,我意思打激烈一些,比赛么,赢至关紧要,也要酣畅淋漓。”
历罗敏赞同,其实他觉得不管输赢,过程打爽了更好。
但白三郎还是觉得冒险了些,现在只是一分之差,打的激进,很容易上半场拉回来的优势也没了。
太冒险了。
宁家的就说,想稳重带点激进。这是两头都想占。
“那猜拳定吧。”皇后说。
猜了拳,宁家小子胜了。皇后就说:“你是安亲王的小外甥,一会你去对着信四。”
“哈?”
黎南珠:“这就叫计谋。”有勇有谋。
下半场打的很是激烈,什么战术上了场打起来就忘了,主要是对面竟然没稳中求胜,而是打的很激烈,凶猛进攻,这搞得皇后这边也凶狠起来了。
这场比赛最终还是皇后队伍输了,以两分之差。
输掉比赛,黎南珠还没发话,那几个孩子他们爹倒是要请罪,黎南珠:???
“都打的很不错,何罪之有?”
“只是玩玩,比赛,不必如此。”
黎南珠安抚了几位臣子,倒也不必战战兢兢,还约了队友下午练习,安亲王一听黎南珠下午要练习,便紧张起来,跟队友说下午他们也练习。
“……”黎南珠。
安亲王嘚瑟中说:“你生了孩子,一两年没怎么玩,打的还是如此厉害,那我不得多练练了,看我干嘛。”
“……我现在知道信四为什么喜欢你了。”
安亲王是嘚瑟中有点小炸毛又有点小开心,“他喜欢我那本来就该如此,本王这么英勇高大威猛……咳咳,你那话什么意思,你说吧。”
“憨憨归憨憨,但不失真诚。”黎南珠道。
在他跟前炫耀赢了,但话又不是那么欠揍。
安亲王哼道:“本来就是,本王从不说违心的话。”扭头就跟队友说请吃饭喝酒,下午来练习。
黎南珠到了高台,红豆小糕早早扑到爸爸怀里——个子太矮,只扑到了爸爸大腿上。黎南珠腿上挂件俩崽,尽管是输了比赛,但心情很好,揉着俩只脑袋。
“爸爸好厉害呀。”
“爸爸好威风。”
“红豆要和爸爸一样厉害。”
“小糕也是,小糕和爸爸和哥哥一样厉害。”
两只崽崽是真心实意觉得爸爸厉害,他们不懂输赢,就是觉得爸爸打的好,骑在马上好威风啊。
黎南珠抱着挨个亲亲,“爸爸的好崽崽!”
等回正院,洗漱吃饭,两只崽子闹了一早上吃完饭就困得不成,嬷嬷哄着去午睡了——两只崽崽早断奶了,现在身边伺候的有小太监和嬷嬷还有宫女。
“我也去躺一躺,好久没玩了。”黎南珠伸着懒腰打算睡一会,下午还要练习呢。
历延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给阿叔捏捏肩膀,说:“阿叔打得好。”
“都输了。”黎南珠这会在历延年跟前能说出来,但他一看历延年双眼的真诚钦佩,当即是美滋滋的,说:“下次一定赢回来,我有信心。”
历延年:“我也有信心。”
黎南珠翻身,不小心趴在历延年身上,突然一喜,抖了一下,历延年赶紧抱着阿叔的腰,怕阿叔掉下来。
“我想到了!”
“什么?”历延年说话声有些低哑。
黎南珠一听,低头看了下历延年,皇帝装正经都装不下去了,身体某处隐隐抬头,当即笑嘻嘻说:“阿叔再上嘛。”
信四不错,在外是给足了十二面子。
历延年不解,黎南珠是pp动了下,低头小声在历延年耳边解释,皇帝脸羞红一片,黎南珠一见,倒是来了兴致,“不然咱们试试?”
“阿叔,白日——”
“倒是,白日不好,我下午还要练习,那该日吧。”黎南珠正经说完,翻身躺回去。
历延年清了清嗓子喊阿叔,只是语气多少有些失落和反省。
“也是,阿叔下午要练习……”
黎南珠听着隔壁念叨的声,脸上笑的灿烂。
练习数天,第二场正式比赛时,可热闹了。最后结果是黎南珠那队伍险胜,以多了一分赢了。
安亲王哼哼了半天,被安亲王妃哄了又哄。
在这样热烈肆意的欢快中,一则噩耗传来了。
清修居士逝了。
众人听闻,算算日子,竟快到了先太子祭日,倒是死到一起了……
之后的事情就忙了起来,按照国丧办的,什么章程都有,清修居士遗体入京,宫内搭设了灵堂,百官进宫吊唁。
时日过的飞快。
黎南珠历延年到了灵堂,见到棺椁中的清修居士,面容消瘦,泛着死人的死气,但不难看出,死前没什么痛苦,很是平和。
御医说了,袁修的死就是多年殚精竭虑耗费心神没的。
以前袁修还有个目标吊着,要看到害死先太子的凶手伏诛,如今这个目标完成了,不过两年多,人就没了。
从历延年登基后,袁修就暗示过,他若是去了不必挂怀伤心。
到了如今,袁修真去了,不上心是不可能的。
黎南珠望着红了眼眶的历延年,什么话也没说,陪在历延年身边,守灵、烧纸,乃至下葬,与先太子合葬。
如此,等一切平息,已经是六月的事情了。
国丧三月。
七月时雷雨夜,历延年从睡梦中惊醒,见阿叔还在熟睡,披着衣裳,自己摸黑站了会,适应的差不多能视物了,才往外头去。
“不必惊动。”
太监宫女不敢应是,悄不声息的退下,连蜡烛都没点。
历延年去了外间,听着外头天雷一般的轰隆声,很快豆大的雨点落下,他刚做了个梦,梦里阿父没了,父亲也被他误会害父亲至死,梦里并没有阿叔陪着他,梦里皇爷爷去了,满朝官员说是他害死了皇爷爷……
他提着剑,杀了个痛快。
真的痛快吗?
他想阿叔了,想阿叔。
阿叔呢。
历延年浑身戾气冷意,抱着木匣子,打开了取出里头的药粉,就是往嘴里倒,背后一道声:“你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