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小时候多给了几颗糖,这傻弟弟怎么就对朔王那么死心塌地呢!这几年朔王是怎么对他的,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他们皇室子弟都是一个样子的,做事全凭自身喜怒,旁人的生死算的了什么呢!尤其他们这些影卫,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他能看得清,所以他从不伤怀,身体的伤再重都可以愈合,可这傻弟弟交出了一颗心,最后可要怎么收场!
玄槿很是担心,惊羽却是不想再听大哥说他主上的不好,只转移了话题道:“大哥伤得怎样了?太子殿下日前来向主上要了我的血,说是大哥伤重。我的血能有什么用?太子殿下真是心善,怕是借机来给我送信的吧,大哥如今是怎么样了?”
奚云族举世皆知的神奇之处在于他们族中男子可以同女子一般怀孕生子。至于其血乃天下至宝,生死人,肉白骨,则是被南穆皇室捂得严严实实以确保不会惹来天下争夺。
何况惊羽离开故土时年岁尚右,对自己来处一无所知,并不晓得奚云族的秘密。便是玄槿自己,也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真有这样神奇力量的话,他是不是应该不会受伤不会死!
可实际上他受伤是家常便饭,上辈子更是死得透透的。
他们奚云族的血脉确实特殊,这些年太子殿下日日饮着他的血,先天的顽疾确实有所缓和,尤其每每病症危重之时,只要用多些他的血,便能很快稳住病情。但那应当也是在陛下找来的温养方子共同作用下的效用。
否则怎的这么些年,也没见殿下痊愈呢!可见殿下所得到的传言不过以讹传讹,做不得真。
然而眼下玄槿却是因为惊羽一番话眸色沉沉。难怪他这一世醒来之后发现体内毒素已清,原是太子殿下去向朔王要了惊羽的血。
如此,他是不是将自己和惊羽奚云族人的秘密也告知给朔王了?
玄槿只觉得一股寒凉之气自心头涌起。
无论太子殿下待他怎样过分,他都不会去怨恨,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本就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只是他付出的代价是自己而已,他用自己的一切包括忠心去交换,不过就是为了太子殿下能为自己和弟弟保守秘密而已。
因为玄槿始终谨记爹亲分离时曾叮嘱过的话:绝不能叫人晓得了你们是奚云族人,否则,等待你们的,是地狱。
所以当初被太子撞破这个秘密,年幼的玄槿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自己去交换对方保密,若是如今……他会首先想尽一切办法,杀了知道秘密的人!
幸好,上辈子直到自己死,太子殿下都谨守诺言,可如今呢,这算什么,若是朔王知道了弟弟的来历,会不会像太子一样,将弟弟当作……药奴。若如此,惊羽情何以堪。
玄槿急切地拉过惊羽的手臂,查看了两条胳膊上都没有刀痕,才略略放心,而后不顾惊羽的惊诧拉着惊羽往回走,他得去问问洛云朝,为什么不守诺言了!
……
洛云朝紧张兮兮将装着假雾莲真灵芝的盒子交到洛云朔手里,心里还安慰着自己这千年份灵芝怎么说也值万金,便宜洛云朔了。
千叮咛万嘱咐不可随意打开以免损了药性,可对着洛云朔狐疑的眼神,洛云朝依旧很是心虚。
幸好,玄槿来了。急切地说有要事同自己商量。哎呀,这是给自己解围来了,还是阿槿贴心啊。
火速送走了洛云朔,洛云朝故作沉着,内心雀跃地背着手手领着玄槿去了书房,张嘴想夸一番玄槿来的及时,不想却见着玄槿沉着脸,态度疏离,丝毫不见平日的恭谨,语带质问道,“殿下为何将惊羽是奚云族人的秘密告知朔王?”
洛云朝闻言猛地一凛,完了完了,光想着给阿槿见弟弟的机会了,忘了他弟会把自己去取血的事给说出来!
若非担心自己反差太大让玄槿怀疑,洛云朝差点就要痛苦流涕,跪地求饶,抱着玄槿裤脚脚祈求原谅。
可他不能啊,可怎么办是好?
瞅着玄槿对自己泄密的失望神色,洛云朝打算放出大招,“唔。”他猛地捂住心口,使劲咬了下舌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疼的脸色发白,看上去很像是那么回事了,然后缓缓开口,“阿槿,孤的心口……好疼。”
他都这样了,玄槿一定会心疼的,一定会!洛云朝一边捂着心口,一边作势往后倒。笃定玄槿一定会来扶住他的,指定不会摔。
看吧,他就知道。洛云朝满意地看着玄槿惊呼上前。
“殿下!”就算心中责怪,可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玄槿事事以洛云朝的身体为先,眼疾手快地移步上前,从背后托住洛云朝后仰的身体。
然而因为动作太大扯动方才在大门外和惊羽交手时就已经有裂开迹象的伤口,饶是他再能忍耐,同一道伤口短时间内三番两次裂开来,还是痛的他闷哼一声,扶着洛云朝的手却依旧十分稳当。
这下子洛云朝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做什么装的这么夸张呢!随便摇摆两下就是了,现在玄槿伤口裂开了可怎么好。
“阿槿,快过来,让孤看看伤口。”
第二十九章 不解
“殿下?”
因为洛云朝挣脱玄槿地动作过于敏捷,哪里有丝毫身体不适地模样,何况刚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地样子。玄槿不免狐疑地望了眼自家主子,“殿下心口不疼了?”
洛云朝:“……”复又抬手捂住右边胸口位置,装作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道:“孤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你怎么样,快过来给孤瞧瞧,伤口裂开了是不是,走,去寝殿,孤替你重新包扎一下。”
玄槿看了眼洛云朝的手,犹豫要不要拆穿太子殿下,他捂错方向了。
“不用了殿下,属下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看着太子殿下装的那么认真,玄槿还是决定就当没发现好了,总要给尊贵的太子殿下留点面子。只是惊羽的事,他不会就此算了的,还是要问清楚,“殿下为何食言,将惊羽的来历透露个朔王殿下?”
玄槿语气种带了强忍的怒意,就算他身份卑贱,太子殿下也不该打破诺言,那是他们之间的约定阿!不论殿下对自己怎样都好,他只想守住这个秘密,爹亲说过的,外族人,对待奚云族人,从来都是残酷的,瞧,太子殿下撞破了他们兄弟的秘密,自己就当了一辈子药奴。
他不愿意弟弟也这般。
洛云朝本就对玄槿充满愧疚,如今见到他这般隐忍模样,更是心痛难当,可他当时一心惦记着玄槿的生死,哪里顾得上这许多,不说出来,洛云朔怎么会同意给他惊羽的血。
现在却是要怎么跟玄槿解释!
洛云朝苦思冥想,最后蹦出来一句,“你放心,朔王他对惊羽很好的,绝不会做出伤害惊羽的事情来!”因为前世的记忆,洛云朝是晓得的,洛云朔那家伙最后为了惊羽可是只身闯了南穆宫廷去给他找“雾莲”,虽然最后人没能救活,但那不是因为耽搁久了吗!
现在不一样了,有他在,绝对能让他糊涂的三弟早日认清自己的心,同惊羽和和美美的,而且,如今他已经晓得“雾莲”是南穆宫廷藏药,明日他就派人秘密前往南穆取药,这辈子绝不会叫他心爱的玄槿和惊羽兄弟二人生死相隔。
洛云朝信誓旦旦想着,心里做着规划,却不期然对上玄槿的眼睛,他心爱的玄槿,这会儿看他就像看个傻子:“殿下说,朔王待惊羽很好?”这话说的,他就不心虚吗!
面对玄槿的质问,洛云朝无言以对,是啊,他三弟对惊羽不能说不好,只是动辄打骂罢了!呵呵!
“他是不是有病啊!”洛云朝烦躁地忍不住骂骂咧咧,“小时候跟宝贝一样,我看一眼惊羽都不给,拉着人就跑,怎么长大了反而尽欺负惊羽呢!”
玄槿可不管洛云朝这一个又一个的借口,只定定看着他,“殿下当初承诺会保守秘密,玄槿则一辈子为殿下效命,如今既然……”他是真的很失望,洛云朝这个人一点儿可取之处也没有,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守诺了,现在他不守诺言,自己也就没必要对他一片忠心了。
虽说影卫的身份不可更改,但是想他如从前一般真心实意为太子殿下考量?想得美!不过他这还没表明态度呢,就被太子殿下打断了。
“就算孤不说,洛云朔他也是晓得的。”眼看着这事是过不去了,洛云朝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当时洛云朔的话,恰好祸水东引,“当时我急着要惊羽的血,便同洛云朔提及惊羽的血可生死人,肉白骨。”
“旁的却是未曾多言,倒是洛云朔反问孤,为何会知道惊羽的身份。”洛云朝极度不要脸地将当时的情况反过来说了,事实上,他当时确实第一句话就点明了惊羽奚云族人的身份。
但是玄槿又不可能去找洛云朔对峙!
这个锅洛云朔背定了,谁叫他是自己弟弟呢,为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幸福,牺牲一下有什么!再者说当时洛云朔的确有质问自己为何知道惊羽奚云族人的身份。正因此他刚才才会灵光一闪,本末倒置,把自己先摘出来!
末了倒是也不忘记替洛云朔辩白一句,毕竟是自己弟弟,以后还能当个连襟,不能太坑害他,于是道:“当时他质问我的语气十分凝重,一副想要杀我灭口的样子,由此可见,他对惊羽也是极度在意的,你不用太担心,他们两个从小就很好,阿朔他也只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迁怒惊羽,犯糊涂了,给他点时间,等他明白过来就好了!”
“你想想,小时候阿朔对惊羽多好,不然你也不会放心惊羽跟在阿朔的身边是不是。”洛云朝极力劝慰着玄槿,“你放心,你们的身世,孤定然守口如瓶,往后不会再同任何人提及。”
玄槿将信将疑。犹豫着问:“殿下所言当真?”
“若有虚言,天打雷劈!”洛云朝指天发誓,心里暗暗念叨:“只是把当时的情况颠倒了顺序说而已,不算胡说,可千万不能劈我啊!”
眼见着太子殿下如此真诚,玄槿也觉得自己如此咄咄逼人有些过分了,当即后退一步,深揖一礼,“是属下僭越了,请殿下责罚。”洛云朝不违诺言,他便也不会撕破脸,依然会礼数周全地奉他为主,为他肝脑涂地。
好险逃过一劫的洛云朝心里地小人儿疯狂乱舞,却依旧维持着沉静模样,“阿槿言重了,如今孤能倚重的,也就只有你了,你信孤,此生,孤绝不负你!”借机表白的滋味也是怪甜美的,嘿嘿嘿嘿嘿。
玄槿抬头望见自家主子眸色沉沉,一脸坚定,都莫名有些感动,殿下真是变了呢,待自己竟这般有礼了!就是这话……听着怪怪的。
“当不得殿下厚爱,玄槿是殿下的影卫,理当效忠殿下。”
不过玄槿仍是想不通,惊羽离开故土时并不记事,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奚云族人,太子当年也是因为无意间发现惊羽用自己的血救一只濒死的小鸟才撞破这个秘密的,自那以后,他再三叮嘱过惊羽,不能让任何人或者动物,喝到他的血。
寻常也不会有正常人会想到去喝人血或是以人血入药的。且当年在知道惊羽委身洛云朔之后,他便配好了避孕的香囊交给惊羽,嘱咐他一定要贴身放着以免他因为怀孕而被识破身份。惊羽一向听自己的话,不会弄丢,一袋香囊足以保半年无虞,他自己也是用的,所以惊羽的秘密应该是能守得很好的,洛云朔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玄槿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十章 折腾人
倒是洛云朝并不晓得玄槿私下里竟然连帮弟弟避孕的事都想到了。因为当时洛云朔对于奚云族人的血可治病解毒的作用是不信的,是以他便想到会不会是因为惊羽有孕或者曾经有孕过。
洛云朝这般一问,玄槿便是斩钉截铁回道,“不可能。”
“怎么不会呢!洛云朔瞧着又没有什么问题,他身边就惊羽一个,这么多年了,惊羽会有孕也不奇怪。”洛云朝酸溜溜说道。他又羡慕洛云朔了,羡慕他不像自己,拖着副虚弱的身体,哪怕日夜耕耘都没能让玄槿开花结果。
洛云朝不由得想到自己有段时日格外贪恋玄槿的身子,几乎夜夜笙歌。就这样都没能让玄槿揣上,果然,他大概是不行的。
想想就好难过。
玄槿不能说自己给惊羽避子香囊的事情,毕竟万一太子殿下想到自己也用这办法避孕,强令自己不许再用可就不妙了。
他并不想生个孩子出来,交给未来的太子妃去抚养。
是以便找了个借口道,“惊羽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身世,他一个男人若是有孕了,定然惊惧,一定是会同我说的!”
洛云朝一想也是。所以还是洛云朔不行!
这么一说,洛云朝又开心了,老三跟自己一样,都是光播种,不结果的!
只是如此的话,两个人依然都想不明白,洛云朔究竟怎么知道的了。便就暂时放下不提。
因为一番亲切讨论,两人又恢复了往日和谐,甚至因为洛云朝过于亲和的态度,玄槿都放开不少,不似以往拘谨。
洛云朝坚决贯彻只要玄槿不计较,他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原则,又十分关切地唤玄槿走近些,“好了,别想那么多,先过来,让孤瞧瞧伤口。”语气是关切中透着些疏离,好似只是身为主子笼络人心刻意装出来的关心,实则恨不能把玄槿抓过来看伤,可给他心疼坏了。
不过还没说上两句,外头人报,方太医过来了,玄槿退到一旁,安静等候。洛云朝也没法子,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不好表现地太过在意玄槿,这府上,到处都是眼线,却没有一个是他的,也真是令人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