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软侧着身子闪开些,表情十分嫌弃,瞧见洛云朗脸上方才自己抽出来的红痕,觉得等会儿要完。灵机一动伸出爪子对着红痕的地方一挠,几道血痕将那红痕遮挡地明明白白。
这下好解释多了。
就是手好疼,阿软爱怜地吹吹自己的手,安慰自己不怕不怕,等主上来接走少主,自己也就不用在这受气了,回去种地多开心啊!她要种满山的地瓜,以后再也不挨饿!
“咦?”正坐那儿吹着手指的阿软却眼尖地发现洛云朗散落地衣物里头,夹了个药包。打开来是些褐色粉末,不知何物。
“肯定不是好东西,弄点出来,下回找大夫问问!”阿软屏住呼吸,取了些药粉另装,然后躺一边补补觉。
一夜没睡呢,她还受着伤,呜呜,自家少主打的,她真可怜,到时候一定要跟主上都讨些赏钱,如此才能平复她幼小又无助的心灵。
洛云朗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就是脸有些疼,穿上衣裳照了镜子一看,“啧,看不出看来,还是个小野猫。”不过回想一番方才的滋味,着实美妙。
瞧着榻上醒目的血迹,更是满意,见着小姑娘有幽幽醒转的意思,还贴心地上前扶了一把,让初经人事的小姑娘软软靠在自己胸前。
“阿软,真是人如其名。”洛云朗戏谑笑道。
阿软刷地红了脸,“琅……琅儿姐姐,你怎么这样,羞死人了!”
洛云朗被这称呼弄得一笑,“阿朗,叫我阿朗,我是不是姐姐,你现在还不清楚?”
阿软低着头,不接话了。洛云朗觉得甚是可爱,却也没忍心继续逗,毕竟小姑娘初次,自己又要得狠了些,可不能再欺负人家了。他久经花丛,却从未有过这回这般舒爽的体验,便是花样繁多的秦意晚,都不曾给过他这种感觉,更是觉得自己捡到了宝。
“好了小丫头,我抱你去洗洗?”洛云朗贴心问道。阿软却红着脸摇头,“不……不了,我自己来,琅……阿朗你还是快些去娘娘那里吧,我……我怕她知道我……娘娘会不会容不下我?”阿软一副害怕地要哭出来的样子。
洛云朗心情更是大好,这般胆小的姑娘啊。
“没事的,往后你是我的人,少出现在娘娘面前即可。”瞧瞧天色着实不早,唯恐秦意晚见不到自己发脾气,洛云朗又安抚一句,“那我让人给你备水,你自己洗洗,再用点饭菜,明日我再来瞧你。”
阿软听话地点点头,待洛云朗离开,这才“哗啦”一下坐起来,赶紧扯了身上的纱衣,刚才没少被洛云朗扯啊,真是个色鬼!
挖了一夜的坑身上确实不大舒服,水送来以后,好好将自己洗了一遍,趁着中午这会儿没人,料想“琅儿”被太子妃拌着也不可能回来,摸去院子里,找到踩点许久的狗洞就钻出去……
第七十三章 没了
阿软揣着从洛云朗那儿弄来的药粉,打算去药馆找大夫看看是个什么东西。这狗洞是她来的第一日就打探好的,特意用了两根大骨头,将那狗大哥哄熟了,见着她,只当没看见。
这回又递了根大骨头,狗大哥埋头啃着,她便去钻洞。
顺利钻过狗洞,刚一出头,阿软就瞧见远处,太子殿下那院子围墙那儿一个熟悉的身影翻过去。
吓得阿软头一缩又回去了。刚好对上狗大哥哼哧哼哧哈着气的大嘴,又被吓了一通,捂着心口平息好久摸摸狗脑袋,“一根大骨头还不够啊!不能这么贪心啊!”和狗大哥拉扯一番再探出头去已经找不见人影了。
“少主怎么这个时辰翻墙出去?”阿软心头疑惑,想着反正自己也是要出去的,便正好找找少主,最好拉着少主找个没人的小树林子去把话说清楚了,不在这府里头,话还好说些,不用避着这个那个的!
打定了主意,阿软将整个身子探出狗洞,站起来理理衣摆就顺着墙根儿往街市上去。
她哪里晓得刚才跟狗大哥拉扯间怀里头的纸包带出来了。狗大哥鼻子拱拱,嘴巴一扯,吸了那里面的粉末,“阿嚏”打了个大喷嚏,觉得一点也不好吃,狗腿“哒哒”踩了好几下,把纸包给踩烂了,又扒拉起小姑娘刚才给的大骨头趴在一边啃起来……
阿软活了十多年,头一次离开南穆。哪怕之前做足了准备,大洛对她而言,仍旧十分陌生,好半晌才摸到街市的位置,东张西望了番,有无少主的身影。
刚才瞧着少主翻墙离开的方向,应当是往这里来了,怎么就不见人呢?阿软垂头叹息,可太难了。
却说玄槿,趁着太子殿下歇息的功夫偷摸出来,自然不能耽搁,径自就往自己往常常去的药铺,递出了药方。
药童熟练地按照药方抓了生地,白芍,当归,川穹……
川穹差了一钱,药童手一顿,再瞧瞧药方,虽不知作何用处,但瞧着也没什么霸道的药材,这人又常来,想来就是些寻常的补身药,缺一点儿,应当也没什么事!
他们掌柜的得罪了权贵,药铺一个月没能开张了,就指着这一单买米下锅呢!
不过药童还有点良心,递药给玄槿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问一句,“瞧您经常来抓这药,家里有人病了吗?”
玄槿接过药材的手一顿,皱了皱眉,影卫的本能让他觉得,这人在试探他。
药童被那冷冽的眼神吓得一抖,忙找补道:“咱也不是刻意打听,就觉着您这药方甚是奇特,从未见过,想知道是不是治什么疑难杂症的,不是要探听您的方子,当我没问,当我没问。”药童陪着笑。
原来如此,玄槿心略定,再瞧见对方似乎被自己吓到了,出言安抚一句,“没事,只是寻常调理气血的药。”
这下药童更放心了,脸上笑容更甚,“原来如此,这药方精妙,十多味药材互补不足,怪不得您气色这样好……”夸得一通天花乱坠,最后道一句,“不过您放心,我就是随口一问,不会用您的方子牟利。”
玄槿点点头,付了银子便转身离开。
阿软在街上一路转悠,糖葫芦啃了三串,最后竟然运气很好地直接就走到了一间药铺门口。
“可真是天助我也!”阿软拍着胸口自豪道,觉得自打寻到少主踪迹,自己真是越来越走运了,干什么都这么顺利呢!
更叫她惊喜地是,刚准备进去,就见着自家少主从里头出来了!
“少……”差点一秃噜嘴在大街上就喊了少主。虽然这药铺挺偏的,街角尽头,四周都没个人影。阿软还是赶紧换了称呼,“少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可不能暴露少主身份的,阿软及时换成了少爷,再瞧瞧自己和少主的伪装装束,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阿软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玄槿却根本无暇去管阿软怎么称呼自己,目光如隼,“你跟踪我?”否则难以解释,这本该在太子妃院子里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果然,这绝不是个普通侍妾。
只是,既然跟踪,为何不藏匿行迹,反倒是大摇大摆同自己碰面?玄槿抓住药材的手紧了紧,该不会太子妃那边发现了什么吧。
阿软闻言只觉得很受伤,“没有。”撅着嘴否认,那姿态真是委屈极了。
“跟我过来。”玄槿眉头蹙得死紧,自己是偷偷出来的,绝不能大张旗鼓同阿软在这里对峙。
这正合阿软心意啊,她还想找少主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说清楚呢!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满眼亮晶晶,“好好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玄槿觉得,这姑娘可能,是有毛病。领着人往偏僻处一块竹林去,想着等会儿不行便直接灭口好了,自己的秘密,是绝不能暴露的。一个洛云朝都让他赔上一辈子了,他再不愿有把柄落在被人手里。
阿软是个话叨叨性子,瞧着玄槿手上提着的药就忍不住关心,“玄槿大哥,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殿下待你不好,我那儿还有几千两的银票,等回去都拿给你,你多买点好吃的!”
玄槿心中不悦,“不用。”这小姑娘怕不是故意炫富吧?就气人!
阿软还待表现一番,却忽然整个人被提起来,眼前的少主面上无一丝和气,森冷的眼神望着她,“说,为什么跟踪我!”
呜呜呜,好吓人!阿软差点吓哭了,就特别后悔,怎么之前就觉得从少主和主上相似里容颜里,感受到温柔善良呢!
“没,没跟踪,真的没。我出来是有事的!”阿软现在就一句多余的话不敢讲,生怕下一刻自己的脖子就被扭断了。
玄槿当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对方说了有事,便追问,“什么事?”
“我从娘娘那个侍女琅儿身上发现了一包药粉,偷偷取了点,出来找大夫看看,是什么东西。”阿软急切解释,抬着头期待地瞧着自家少主,她还要进一步告诉少主那琅儿和太子妃的勾当呢。
她打探了不少秘密呢!
可玄槿显然一点儿兴趣没有,只淡淡问,“东西呢?”仿佛笃定她在胡扯。
阿软不服气,手伸进怀里掏啊掏,随即脸色一僵,“咦,怎么没了?”
第七十四章 怀春
“丢,丢了。”阿软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实在想不明白, 她好好地塞在兜里的纸包怎么不见了呢!这时候说起话来,语气不由得就弱了些,瞧着心虚得很。
玄槿见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不耐烦地又问一遍,“说吧,究竟谁派你来的?”
一见少主又要跟自己动手,阿软登时就给跪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两手直摆,“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少主你相信我,我是好人啊!”
“你唤我什么?”刚准备逼供的玄槿手一顿,蹙眉问道。
“少主,少主!”阿软这一回唤地情深难舍,感情十分丰富,“您是主上寻了二十多年的亲子,您还有个弟弟,叫阿羽。”生怕再被拍一掌,昨晚上那掌还没好呢,生疼,阿软赶紧捡重要的先说。她这辈子抓重点都没这么精准过!
好在,巴掌没拍下来。阿软小心翼翼往玄槿望过去,眼神千娇百媚,姿态我见犹怜,“少主,我来大洛,就是为了找您啊!”
“昨夜潜入太子寝殿,也是为了见您一面,可太子在场,很多话不能说。”
“我们真的找您找得很好苦啊!”
这些年他们楼里的兄弟姐妹们一波一波地往外跑,折损很大,却甚少能有带回去有用消息的。
自己这回也是行了大运才能撞见少主的,若非如此,少主藏得这样深,怕是不知道再有多少年才能有消息,主上可太可怜了。
念及这经年辗转苦寻,楼里的前辈们前赴后继,阿软真觉得艰辛,说着说着就哭了。
哭得特别真心,可惨可惨了。
玄槿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女人真的麻烦啊!动不动就哭呢!相比之下,太子殿下还好应付些。
因着阿软方才提到了惊羽幼时用得名字,再加上知道惊羽是自己弟弟的,除了太子就只有朔王,只要阿软不是朔王的人,她的话便有八成可信。
另两成的话……幼时记忆虽久远,但玄槿还是记得,当初是因为爹亲派在身边保护他和弟弟的人背叛了,要带他们回去,他带着弟弟逃走,这才落得身无分文的境地,以至于后来将自己和弟弟都卖进了影卫营。
所以,知晓自己和弟弟身份的人,也可能是爹亲的敌人。当初年岁太小,玄槿并不晓得爹亲具体身份,更不知自己家世如何。年幼的记忆里,除了那不大的院子,便只有那堵高高的,难以逾越的院墙。
他和弟弟的身世,除了爹亲,所有人,皆不可信!必须谨慎以待。
“你说,阿爹派你来寻我和阿羽?”玄槿问得认真,想从阿软表情里看出破绽。
玄槿始终记得,爹亲让他带弟弟走的时候,是做了此生不见的打算的,虽不知为何,但玄槿相信,能让一向疼爱自己和弟弟的爹亲做下这样的决定,必定是事关生死的大事,既如此,又怎会转头就派人寻找自己和弟弟?
可阿软点头点得十分真心,叫玄槿瞧不出一丝伪装来,她还说,“主上前些年处境艰难,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十年前刚有所好转,便专门成立了双子搂,就为了寻找少主和小少主,饶是如此,也不敢动作太大。”
“不过少主不用担心,再过一阵子,等南穆时局彻底稳定下来,主上便无所畏惧了!”说到这里,阿软脸上可算有了点笑颜色。
倒也是算解释了为何爹亲会来寻找自己和弟弟,原是如今境况好了些吗?可玄槿仍旧满腹狐疑,“阿爹是何身份?”就算这女人的话不能全信,能套一点也是一点,他只知道自己血脉特殊,是奚云族人,可爹亲一个人也是不可能生下他和弟弟的。
印象中也不是没有父亲的存在,只是每次那人来看爹亲,都只会叫爹亲手腕上多一道难以愈合伤痕,他不喜欢父亲。
对于父亲的身份,爹亲也总是三缄其口,那一方院子,更是打出生,他便没出过,头一次离开,便是永远。上辈子直到死,他也是没再收到过爹亲的消息的。
不得不说,阿软的话,其实很有吸引力。他有些期盼,关于爹亲的身份和不得不让自己和弟弟离开的理由,阿软能带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阿软只是吞吞吐吐:“主上的身份有些特殊,我如今能告知少主的,便只有一点,主上是奚云族长,而您和小少主,关乎整个奚云的存亡。”饶是一直说话都不太靠谱的阿软,在说到这一点时,脸色也是十分凝重的。瞧着没有半分作假,且满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