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待自己的时候,跟对待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一样,甚至在平日里,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自己。
他记得,父亲从小就让自己一个人睡觉。不管自己怎么哭,父亲就是不肯让自己和母亲睡。甚至,父亲都不愿意让母亲抱自己。
要不是母亲说自己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他都要以为他是别人家的孩子,他甚至还怀疑自己是母亲和别人生的孩子。
听下人们说,父亲不喜欢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似乎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母亲为了生自己受了很大的罪,甚至因为难产险些丢了性命。可是,我也不想让母亲难产啊。
在那之后,父亲就不肯让母亲离开他的视线。父亲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母亲,他对母亲当真是极好的。
但是,我记得有一次……
父亲拉着母亲,委屈道:“娘子,我不放手。我一放手,你就又要去找别的男人了。我是你的夫君,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母亲怒道:“放手,那是你的儿子。他还不到三岁,他不敢一个人睡觉!”
父亲却十分坚定的道:“那不是我的儿子,那就来讨债的。”
一旁扯着母亲衣袖的我也听到了父亲的话,那时候的我觉得十分委屈。直到最后,竟然是父亲哄我睡觉。
可是,后来妹妹出生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父亲天天都爱抱着妹妹,甚至还让妹妹和他们一起睡觉。
后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妹妹长得像极了母亲,真的特别特别的可爱。我也很喜欢妹妹,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我会爱上一个像妹妹一样可爱的女子。
在我十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非常没脑子的人,然后就再也忘不了了,可是他再也没有找我。
我好羡慕君衍,因为萧裕已经找了他十二年了。所有人都觉得,萧裕是因为萧家和君家的关系,才不停的寻找君衍,可是他却知道原因不是那样。
萧裕喜欢君衍,不对,萧裕很爱君衍。萧裕对君衍不是喜欢,早就已经变成爱了,还是那种再也无法放下的爱。
萧裕找了君衍太多次了,但是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萧裕在责怪他自己,所以他一直试图饮酒忘忧,但是他却忘了,他本是个从未饮过酒的人。
烈酒忘忧,的确忘忧,却也无用。
我本以为,萧裕不会再碰酒了,可是他还是碰了。
萧裕是这样,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
爱我的人做过让我难过的事情吗?他们自然是做过让我难过的事情的。
他们就算再爱我,也不知道怎么爱我,可是那个人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我曾以为,我真的遇到了一个不同的人,可是事实却告诉我并不是的。
如果那个人真的爱我,为什么不肯来找我?那个人既然舍得让我难过,他能有多爱我?
那个人曾说过:“我明天就要回南疆了,你可不可以说一句‘我也是喜欢你的’,我真的很想听,很想很想。”
我只是看到了他是喜欢我的,却没有意识到喜欢不是爱。
似乎就像风水轮流转,当初的他在一直追着自己,现在的自己在一直等着他。也有人喜欢过我,但是似乎没有人坚持过。
……
翌日上午。
一切都很正常,又不太正常。不正常的地方是京城,这日的京城啊,确是较往常有些不大一样了。
有关摄政王之子君衍,不只是那些朝廷官员,就连普通百姓都能侃侃而谈,可以说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了。
京城的街道上,百姓们都在谈论此事。
“你们听说了没,昨夜这京城可是发生了件大事呢!”
“哎,你还别说。我听说啊,这摄政王之子找到了,真的假的啊?”
“我偷偷告诉你啊,我那姑姑家的侄子家的小女儿在那宫里当差,说人确是找到了。而且就在咱们皇上生辰宴上,还是丞相先开的口。”
“我跟你们说吧,我听说啊,这摄政王之子就是前些日子丞相带回来的小公子呢。听闻啊,那小公子长得极美,眉眼里都透着温柔。”
“据说啊,这小公子可是像极了其父。当初咱们摄政王那容貌啊,就已经是清新俊逸、品貌非凡了,估计这小公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听闻,这小公子喜穿红衣。那一袭红衣,堪称绝色啊,那红色仿佛就是天生为他而生似的。”
“我在丞相府当值,见过那小公子一次。世人皆说咱们小侯爷风度翩翩、气宇非凡,我看这小公子比小侯爷还要胜上几分呢。”
“比小侯爷还要胜上几分?不会吧?!”
“你说,这小公子跟咱们皇上相比如何?”
“你别说,我那妹妹家的儿子的女儿,昨夜作为舞女进了宫一次。她在席间见到了咱们皇上,她说咱们皇上那容貌才是世间少有!”
“传闻啊,咱们皇上为人最是冷漠、性格冷清,可那小公子可是非常温柔呢。相比之下,好像是那小公子更胜一筹。”
“那小公子可是眉眼里都透着温柔,整个人都温柔极了。要是我是女子,肯定喜欢那小公子。咱们皇上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好。”
“呵呵,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咱们皇上是君,就算那小公子以后成了摄政王,那也是臣。”
“……”
“……”
……
而皇宫中,长乐宫中。
有两白衣男子正在“比武”,可那两个白衣男子的气质完全不同,那二人便是当今皇上萧裕与永安侯府小侯爷齐念霖。
对于这“比武”,宫人们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裕的确不可一世,却也只是个普通人,还是君衍的普通人。
君衍其实并不差的,眉眼里都透着温柔,可这温柔真假未知。
就像齐念霖,风水轮流转,都要承受的。
* * * * * *
宝贝儿们,看文愉快。
第5章 为臣
世人皆知,这小侯爷自幼便于皇上交好,后来又做了两年太子伴读。小侯爷虽小皇上一岁,可二人一同习文、习武。再者,这二人怕不是欢喜冤家,时不时就要“比武”。可偏偏二人谁也赢不了,次次都是平手。
虽说这平手的原因,是咱们皇上没有尽全力,可这也不能否认小侯爷的武功。毕竟小侯爷是向其父学的武,又怎会差到哪儿去。
每次“比武”后,二人就又成了兄弟俩儿。
因昨晚之事,皇上特地派人去请小侯爷入宫。自小侯爷入宫后,两人便又开始了。明明是宣小侯爷来一同用早膳,可,可……
还没用早膳,这二人就开始“比武”了。
直至一个时辰后,二人均衣衫略有不整,身上也都带了几处轻伤。
不像往日那般的样子,如今二人席地而坐。
萧裕低低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念霖,昨夜,我……”
“哼,若再有下次,我可就直接打上去了,我可不会舍不得。”齐念霖气冲冲的,理所当然的说着,语气还极为理直气壮。
萧裕轻声开口,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调笑着回道:“好,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用早膳了?”
齐念霖看了萧裕一眼,很是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好吧,正好我也饿了。嗯?我要吃你宫里玉笙姑姑做的。若是其他人做的,我就不吃了。”
萧裕低低笑了声,说了声“好。”
齐念霖不知又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说道:“对了,我可跟你说啊,如果再有下次,可就不止是打一架这么简单了啊。”
“噢?那就打两架怎么样?”萧裕说完,眼角微挑,自己表示很满意。
“你……”齐念霖怨言,他为什么总是被萧裕压的死死的。
萧裕那张嘴简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甚至还能把假的说成真的。他真是非常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和萧裕成了兄弟了!
在齐念霖想着什么的时候,萧裕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所以齐念霖只能在意识到后,极为快步的追上去了。
……
用膳时,齐念霖略有些不安的小声说道:“萧裕,我、我来的路上听到了好多关于他的话。也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无妨,他既想要,我便给。”萧裕沉默了一下,又缓缓的说道:“再说这位置也该是他的,只是,我竟现在才找到他。”
听到萧裕的话后,他微微皱了皱眉,又道:“萧裕,这十四年来我们又不曾停止过找他。现在,说不准是我们的诚意到了,所以他就自己回来了。”
“是啊,重要的是,他回来了……”萧裕说着,眼神突然温和了起来,身上也满是温柔的气息。
“嗯,对了,他回来的事,还要告诉舅舅、舅母吗?”齐念霖有些疑问,不知道应该如何,毕竟当初的摄政王夫妇与……
萧裕猛地顿住,眼里的情绪迅速掩盖,偏头看他,轻声道:“暂时先别告诉了,现在还不适合。自恪儿出生后,母后便一直身体不好。近几年来,父皇母后也未曾回宫。”
他没说的是,因母后近几年身体不好,父皇也一直随母后呆在母后家。而且连恪儿也经常交给外公、外婆带,也不知是为何。
萧裕突然又微微愣了一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见萧裕这副样子,齐念霖略微不解的问道:“怎么?想他了?”
你看我多了解你,就你那点小心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也真是的,一碰上和君衍有关的事,就开始有些“不着调儿”了。
萧裕立刻回了神,冷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念霖轻笑道:“行了,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萧裕双眼微微闪了闪,不再开口回答他的话,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般。
见他不做任何反应,齐念霖微微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道:“算了,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那种事情可不是小事。”
那确实不是小事啊,他觉得那简直就是天大的事情。如果放到寻常人家的话,倒也没什么大碍。可是放到萧裕身上,那可就有不小的事情了。
君衍是摄政王,萧裕是皇帝,随便一个身份都是不允许他们二人那般的……
萧裕扯了扯嘴角,冷笑着问道:“小侯爷,我看您时常魂不守舍的,到底是怎么了?”
你心里那点东西我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夜星觅忙活完了没有,应该直接把你丢到南疆那边。
齐念霖猛然回神,反问道:“萧裕,你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打你了?”
萧裕笑了笑,回道:“不敢,我们二人兄弟一场的,你还真要和我动手?”
齐念霖:“……”
这是个什么鬼道理?!
萧裕就是这么不要脸,就是这么不要脸的!他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是他的兄弟。他不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不是他的兄弟。
……
几日后,早朝。
萧裕宣君衍入殿,并当着众大臣的面宣布:君衍,摄政王之子。今特任其为摄政王,子承父业。
一时间众臣反对,有人说君衍虽为摄政王之子,可尚不知他是否有担任摄政王此职位的能力。也有人说君衍自幼未参与过国家大事,如今恐无能做摄政王。
众多大臣频频向皇上请奏,免除君衍摄政王之位,原因无外乎那么几点。
君衍从未摄政,根本不知如何摄政。他于公恐做不到公正,于私则恐做不到公平,为人处事难免有失公允。再者,君衍与其父君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丞相顾越对此事持肯定态度,认为其理应子承父业,任摄政王之位。毕竟,摄政王之位不可一直无人。
而永安候齐淮却觉此事甚为不妥,请奏让君衍先从小官做起,磨练磨练他的本事。待其能力足够,再恢复其摄政王之位。
朝堂上因此事,众抒己见。双方都快要吵起来了,谁也不让谁。
而萧裕薄唇轻抿,抬眸看向殿下俯首低头的百官,他挑眉一笑道:“朕竟不知有众多爱卿对朕如此不满啊,那是不是朕也没资格坐这帝位了?”
没等到大臣们的回答,萧裕又冷冷的说道:“朕觉得朕似乎还有些无法胜任这帝位,不如众爱卿来替朕坐坐这帝位!”
众多大臣仍是反对,不停的说着什么。
皇上九岁登基,自登基后,您的所作所为,无一不令众臣赞叹。
皇上十岁便将北漓皇位坐稳,实乃我北漓之幸。
可这君衍毕竟未接触过朝堂之事。
可君衍终是……
“朕意已决,谁有异议?”
萧裕的语气淡淡,冰冷的目光扫过殿下的众人。在那一瞬间,带着无形的威慑的压迫,铺天盖地席卷向了所有人。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敢回答,空气中安静到似乎容不下任何,可又容下了殿内众人的呼吸。
简直是开玩笑,皇上都这样了,谁还敢上前找死。
谁不知道皇上表面上好说话,可是一旦动了真格,那可是比阎王殿的阎王还吓人!在现在的情况下,谁还敢有异议?
最终,君衍为摄政王,居原摄政王府,并行一切摄政王之权。
至此,君衍搬到了摄政王府。
偌大个王府,却无人踏足,还满是说不出的荒凉。但是现在,终于迎来了它的小主人君衍。
王府中大部分事物均未变过,依旧是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