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个,邵凡安就知道自己没别的选择了,便在屏风后面弯腰套裤子,边套边不放心地道:“你的衣裳我穿也不合身啊,我穿着得小吧。”
段忌尘愣了一下,立刻走了过来,皱起眉毛:“你什么意思?”
邵凡安穿上里衣,正在揪着领子系扣子,闻言便转身道:“你个子比我矮。”
段忌尘神情明显恍了一下,脸色瞬时一变:“你!胡言乱语!你胡说!”
邵凡安有点儿纳闷的看过来,他没想到段忌尘能有这么大反应,段忌尘个子不矮的,但他觉着约莫还是自己要高上一些,而且身材看着也更厚实一点,所以才会有这个疑虑。
“谁比你矮了?!”段忌尘脸蛋儿都气红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看段少爷给气成这样,邵凡安心里立马乐开花了,整理着袖口道:“不服啊?那来,脱了靴子比一比。”
两人光着脚,面对面站直了比身高,猛一眼瞧上去仿佛还真是邵凡安更高一些。
“你、你把头发压下去!”段忌尘简直快气急败坏了,“靠头发充数算什么男人!”
邵凡安常年跑江湖的,头发太长不好打理,他就没留多长,平时随手在脑后抓起个揪揪拿草绳一拴就算完事儿,碎发很多。这会儿他刚沐浴完,头发还没梳起来,发丝便有些蓬松,朝四面八方支棱着,眼瞅上去确实会加高了一小截。
“行啊。”邵凡安挑了挑眉,又往前贴着段忌尘站了站,伸手压在自己脑袋上,平移着比过去,掌心刚好擦过段忌尘脑瓜顶。
俩人估计是差不多高。
邵凡安扫了段忌尘一眼,段忌尘面色异常认真,腰杆子挺得笔直,注意力全在邵凡安的那只手上,一副如临大敌的严肃模样。邵凡安就故意逗他:“别垫脚啊。”
段忌尘瞪大了眼睛,火冒三丈:“谁垫脚了!!”
邵凡安咧嘴就笑了起来,心想小孩儿怎么这么好欺负,一逗一个准儿。
邵凡安笑得眼睛都弯了,段忌尘反应过来自己被耍着玩儿了,顿时生起气来,嘴上想凶人来着,可眼睛和邵凡安一对上就忘了要凶什么了。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视线错开了,往下落了落,又盯住对方翘起的嘴角一个劲儿的看。
邵凡安衣服穿利落了,倒也没觉出小来,还算合身,就是小少爷的东西用料怪讲究的,他一个糙人还有些穿不惯。
邵凡安扥了扥腰带,转身就出了主屋的门,段忌尘跟着他身后问:“你要去哪儿?”
“藏书阁。”邵凡安头都没回地答。
段忌尘皱了皱脸,追上来拦住路:“不许去,说了约法三章,不让你到处乱跑的。”
“这怎么能是乱跑?不去藏书阁我怎么查线索?”邵凡安无奈地看着他,“讲讲理啊小少爷。”
“你查到什么线索了?”段忌尘面色一沉,“你就是跑去跟应川喝酒了,你看看你昨天喝成什么样子了。”
邵凡安沉默了片刻,多少有些尴尬。他昨天没喝多少是真的,可喝那么点儿量还把自己喝醉了倒也是真的。
“不准你去。”段忌尘背起手,往灶房的方向一努下巴,“我饿了,你去下碗面。”
没招儿,邵凡安只能挽袖子给少爷做饭。
他在灶台前忙前忙后的,段忌尘屁忙不帮,屁用不顶,背着手杵在他身后,毛病还不少:“青菜多放几棵,别煮太烂。”他停顿一下,目光下意识追着邵凡安的背影跑,着重道,“不许放葱花。”
邵凡安握着鸡蛋转过身看看他,忽地一笑:“挑嘴长不高你知道吗?”
就这一句,又给段忌尘气着了,气得小少爷怒吃了两大碗面条。
这之后连着几天,段忌尘时不时闹个小脾气,愣是没让邵凡安去成藏书阁。
可门不让出,虫蛊的线索该查还是得查,段忌尘憋屋里写了封信,让小柳出门送了一趟,结果第二天,藏书阁的小弟子就把扎成捆的书册专门给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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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送来的书堆了一书房,邵凡安随手翻了两本:“你怎么把书借来的?”话一脱口,他自己率先反应了过来,这重华派的掌门段崇越是段忌尘亲爹,自家小儿子想借几本书来看,估计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思及此处,他纳闷道:“不是,你既能借来书,那你怎么不早借?”
段忌尘在他身后负手而立,端着一张不高兴的脸:“哼。”
他前日确实是为了借书的事儿给他爹捎了信过去,但他之前被当众责骂,又被罚了数月禁闭,本来心里是和段崇越怄着股气呢,结果现在迫不得已的写信先服了软,如今书借是借来了,可怎么想都觉着自己横竖是落了面子,他心里不痛快,又不愿和邵凡安多说,便板起面孔道:“你话不要这么多。”他一撩衣摆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日后你就在这里看书,没要紧事不得到处乱跑。”他抿了抿嘴,又补充了一句,“什么事情算要紧事,我说了算。”
“行吧。”邵凡安也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眉毛一扬,“你是少爷,你说了算。”
既然书都给送过来了,邵凡安不必再两头奔波,自然也乐得省时省力,每日刨去晨练和打坐的工夫,剩余的大部分时间便是在段忌尘的书房翻找线索。
段忌尘自然是也一同查阅书卷。
俩人虽说是同在书房内,不过也是各守一处,各看各的。段忌尘端坐在书桌那头,邵凡安则是在茶几这边。两个人中间隔了大半个屋子,有话想说就用狼影在中间传。
邵凡安读书没什么耐性,翻上一炷香就得四处张望一下,这屋里也没别的好看的,就一个段忌尘,邵凡安看书看烦了就抬头瞅两眼小少爷。
没多会儿,狼影迈着小步子走了过来,在茶几边蹲坐好,竖着耳朵仰起头,传话道:“看你的书,总转头看我做什么。”
哟呵,邵凡安心想,小少爷还挺小气,不给看。
他歪坐在茶几上,托着腮帮子想了想,笑眯眯地回了一句:“看你好看呗。”
狼影把话捎了回去,段忌尘神色顿了顿,放了手里的书,抬头看了邵凡安一眼,绷着小脸儿动动口型:“无聊至极。”
邵凡安可不就是无聊劲儿起来了,索性拧过身子明目张胆的盯着段忌尘瞧,这仔细一瞧才发现,段忌尘翻书翻得特别快,看东西有点儿一目十行的意思。邵凡安一开始以为他在那儿乱翻糊弄事儿,便走过去抽出一本他看过的书,随便翻了翻,问他里面的内容,他居然都能答得出,而且复述的和书上相差无几,邵凡安这才意识到他记性确实是好,便在一旁诚心实意地赞叹了一句:“脑袋挺好使啊。”
段忌尘抿了抿嘴角,面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变化,将手上的书翻过去一页,轻声哼了声。
一直在书桌底下趴着不动的狼影忽地立坐起来,耳朵尖儿颤了下,尾巴在屁股后头擦着地摆来摆去。
段忌尘被书桌挡着视线可能看不到,邵凡安可是一眼就瞧见了,抱着胳膊抖了抖肩,绷紧了才没笑出声来。
他跟段忌尘相处久了,见狼影的次数也日渐增多,久而久之的就慢慢摸出一套规律来——用御灵术召出的灵兽,和施法者之间似乎有一部分灵识是共同的,灵兽的行为或多或少会受主人情绪影响,其他弟子使用御灵术时会不会也这样邵凡安不知道,但这一点在狼影和段忌尘的身上尤为明显。
夸一句就给摇尾巴,邵凡安心里乐得不行,心说段少爷虽然脾气是坏了点儿,可意外的还挺好哄,是条看着凶实际上顺着毛就让摸的小狗崽儿。
就这样,两人天天杵在一起,邵凡安把段忌尘那副小脾气给摸出个七七八八,这一阵子闲着没事儿就夸少爷两句,权当哄小孩儿了。段少爷一被哄立马就别别扭扭的,他一别扭邵凡安就觉着好玩儿,乐呵呵的哄得就更起劲儿。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月里这期间蛊毒发作了四五次,书房里的书借了又还,还了又借的,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可书卷中有关蛊术的记载还是寥寥无几。
唯一沾点儿关系的,还是在某卷书的后记里,笔者记录的一则异闻游记。里头大概的意思是说,笔者年轻时曾游历至南疆,旅途中不慎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一口,随后的几日高热不退,眼前时有幻象出现,最后还是被当地人带着深入林地,寻得善操虫术的异人出手,最终才逃过一劫,得以痊愈。
文章末尾,笔者简短写了一句“虫蛊之术,虫毒犹可解,蛊毒不可解。”
邵凡安看见这句时脑袋瓜子简直嗡嗡的,这句写了还不如不写,世上术法有千百种,有施术的法子,自然就有解术的法子,他觉着书上这句“蛊毒不可解”不能全信,不过倒是给他指明了一条线索——待段忌尘能出远门了,他得想办法跑一趟南疆,去见一见书中所谓的“异人”。
他把这则游记拿给段忌尘看,段忌尘那时正捧着另一卷书在读,读得甚为专心,被他连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你蛊毒发作时是什么感觉?”段忌尘看完倒是起了好奇心,问道,“也会看到幻象吗?”
“不会,身上发热倒是真的。”邵凡安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果长时间没有解蛊,奇经八脉都有很强烈的疼痛感。”
段忌尘拿手指搓了搓书页,状若无意地问:“哦,那你发作时……看到我,会怎么样?”
这话问的……
邵凡安跟心里直翻白眼,心说能会怎样,想你肏我呗。
可这话说出口未免太糙,他怕吓着小孩儿,便含糊道:“想离你近点儿。”
“哦。”段忌尘淡淡一点头,放下书站起身,两手往后一背:“你过来。”
邵凡安不知他想干什么,抬眼看了看他,便抬步走了过去。
段忌尘扬扬下巴:“站近一些。”
邵凡安只得绕过书桌,站到段忌尘身旁。
段忌尘又道:“再近一些。”
邵凡安往前一步,几乎贴到段忌尘身前了,他再一开口,气息都能喷到邵凡安脸颊上,他微微展开双臂,表情十分正经地说:“我准许你抱住我。”
邵凡安嘴角都要扬上去了,想笑,又赶紧忍住了,听少爷吩咐一抄胳膊抱了上去。
一时之间,俩人搂一起谁都没吱声,过了好一会儿,段忌尘的脸半埋在邵凡安肩窝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现在觉得如何?”
邵凡安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蹦跶有点儿快。
他最近总会如此,心跳莫名其妙的就会加快,他实话实说道:“心跳得快。”
段忌尘的脸就在邵凡安脖子旁边,他小声道:“是、是吧。”
他一出声,气息喷在邵凡安脖颈上,热乎乎的,怪痒痒,邵凡安就动了动。
段忌尘抬手一把勒住他的腰,说:“别动。”
过了片刻,段忌尘又支支吾吾地说:“再近一点呢?”
俩人这时候都快贴一块儿了,还能怎么近?邵凡安腰被勒着动弹不了,便扭了下脖子,结果一偏脸,视线就和段忌尘对上了。
段忌尘一双眼睛生得十分漂亮,眼角微微上挑,是生来多情的桃花目。
邵凡安打从第一次见他时就觉着他眉眼长得特别好看,这会儿离得足够近了,便趁着机会多瞧了几眼。
段忌尘也定定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眼神往下落了落,盯住他的嘴,俩人的嘴唇此时都快挨上了。
“双修之术,你可曾听闻过?”段忌尘忽然开口,“据书中所记,修行之人,借云雨之事亦可提升自身修为,修炼之法,可分为交欢、渡气。”
邵凡安一挑眉,刚要说你这都看了些什么书。
“你、你要不要试试渡气?”段忌尘咬了咬嘴唇,还磕巴了一下,“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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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元旦快乐!!
嘿让我康康是谁家小狗儿跨年了还没亲到老婆嘴呀
第二十七章
“唔……渡气。”邵凡安略一沉吟,拍了拍段忌尘勒在他腰上的手,“你先松开。”
段忌尘神色顿了顿,赶紧把手放下了。邵凡安往后错了错身,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大咧咧一乐呵:“说这么复杂做甚,这不就是亲嘴儿?”
段忌尘愣住,脸色肉眼可见的一下子红了起来:“粗鄙之言!什么亲……谁想跟你做这种事了?!”他回身抽出卷书来,抖落开一页,急赤白脸的举起来给邵凡安看,“双修之术你懂不懂!”
那书差点儿拍鼻梁上,邵凡安赶忙躲了一下,眼前一晃而过就看见页插图。那图画得十分古香古色,三两笔勾勒出两道人形来,盘腿抱坐在一处,面对着面,嘴对着嘴。
再往细就看不清了,邵凡安想把书拿近了仔细瞅瞅,段忌尘还不给,晃那一下就把书给收走了,然后板着脸在那儿义正词严地道:“看到没有?只要方法得当,渡气亦可算做修行的一种,不是你想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把手背到背后,无意识地攥了攥自己袖子,“反正、反正你我定期都要做那档子事儿,不如顺便研习一下双修之术,权当做修行了。”
“哦,段少爷所言甚是。”邵凡安偏头看了看他,笑眯眯地道,“那行,你来吧。”
俩人相视片刻,段忌尘抿了抿嘴,往前跨了一小步,看了邵凡安一下,又挨得更近了些,接着慢慢探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