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我哪种人了?”邵凡安被前后夹击,躲闪得就有些狼狈,他就地滚了个圈,将将避开身后狼影的追击,起身又被段忌尘攻了一掌,他抬手格挡,结果手心里的糖球飞了出去,一下就找不见了。
“哎呀——”邵凡安故意大叫了一嗓子,“我糖没了!”
邵凡安虽说顾前瞻后的,脚下步子有些慌乱,可嘴皮子利索得紧,叭叭叭的说得一刻没停:“段少爷,这你就不地道了吧,糖你不吃总有别人吃的,你不爱吃你也别浪费啊。”
段忌尘气得咬住下唇,掌风凌厉起来,又将他逼退一步。邵凡安往后跌了两下,没留神,被从侧路攻来的狼影扑了个猝不及防。
他在地上滚了一滚,翻过面儿时,胸口一下子被狼影的爪子死死按住。他被狼影压在身下,这会儿心里确实紧张的抽巴了一下。段忌尘拿化符术召出来的狼影个头很大,得有一人多高,压在身上时确实是压迫感十足。邵凡安此时又动弹不得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嘴獠牙离自己的侧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结果他刚慌了没两下,狼影颤了颤耳朵尖儿,又拿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他脸颊。
邵凡安愣了愣,紧接着就被狼影讨好似的舔了舔脸。
这一下,连一旁的段忌尘也跟着愣住了,愣完整个人更气了,简直是气到跳脚。他双指并拢,指着狼影低吼了声:“回!”然后就垮着那张漂亮的脸,一把将狼影召了回去。
“哈哈哈!”邵凡安大笑着要站起身,“段忌尘,你的小狼狗儿都比你讨人喜欢——哎哟!”
段忌尘一脸的恼羞成怒,这回亲自出的手,一把又将他压倒了,跪坐着压制在他身上,火冒三丈地道:“谁用讨你喜欢了!邵凡安!你这个骗子!你言而无信,食言而肥,你——唔!”
邵凡安抽出胳膊,迅速朝他嘴里喂了颗糖:“哈哈,糖我兜里还有,没想到吧。”
段忌尘怔了一下,脸又给气红了:“你怎么、这么、惹人厌!!”
段忌尘吃着糖球呢,想放狠话,无奈糖球太大,搅得他说话都含含糊糊的,气势就先没了三分。糖球一时半刻的咽不下去,他自小受的家教礼仪又不允许他把嘴里的东西随便吐在地上,吐不出去他就只能在嘴里含着,一边儿的腮帮子立刻鼓出一大块来,剩下的气势便又没了三分。他话说不痛快,气又撒不出去,此时便只能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睁得溜圆,恶狠狠地瞪着邵凡安。
邵凡安看段少爷鼓着半拉腮帮子生闷气的样子就觉着怪乐呵的,心说这小孩儿怎么这么好玩儿。他眼睛都给笑弯了,躺那儿欠欠儿的又问:“少爷,糖球甜不甜?”
段忌尘怒视着他,口齿不清地道:“骗子。”
邵凡安就又笑了,抬手拍了拍他大腿,和他商量着道:“别压着我了,先让我起来。”
段忌尘气汹汹的没动窝。
邵凡安在他膝盖上捏了捏,哄小孩儿似的,放软了语气说:“我错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下山是去办正事的,没喝酒,你看我像喝了酒的样子吗?”
段忌尘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哼一声,这才松开他站起身。
邵凡安跟着也站了起来,掸了掸屁股上的土,又看他一眼,还是觉得他脸颊鼓鼓囊囊的实在可爱,便又逗着问了一句:“问你的话还没答呢,甜吗?”
段忌尘还是没说话,邵凡安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了呢,结果他这头一转身,段忌尘伸手搭上他的腰,忽然对着嘴就贴了上来。
邵凡安都没反应过来,先是眼前一晃,嘴唇一下挨上了什么软软的东西,然后就被湿软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段忌尘的脸,略有些吃惊,刚要说话,段忌尘就趁着他张嘴把嘴里的糖球顶了过来。
那颗小糖球在邵凡安嘴里转了一圈,甜味儿立刻融化开来,紧接着段忌尘的舌头也在他嘴里转了一圈。他被搂着腰亲了个突然,人还没回过神呢,那颗糖又被段忌尘用舌头给勾了回去。
俩人分开前,段忌尘还在他嘴唇上下意识地轻轻蹭了蹭,蹭完才退开了,脸颊红红的,耳朵根儿也红红的。
他看了他一眼,反问道:“甜吗?”
“唔。”邵凡安胸腔里那颗小心脏砰砰砰的跳得厉害,他缓了好一会儿,撩起眼皮在段忌尘水水润润的嘴唇上看了一眼,又掩饰性的伸手摸了下鼻梁,才说:“挺甜。”
段忌尘也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抿了抿嘴,口气严肃地道:“邵凡安,约法三章第三章 ,你不许再骗人。”他顿了一顿,又道,“你不许再骗我。”
邵凡安也不知道这一天折腾下来是不是给自己累着了,心里扑腾扑腾跳个没完了还,他顺势在廊亭上坐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段忌尘,嘴上赶紧哄:“是是是,我不骗你,骗你天打雷劈。”他晃着腿撞了撞段忌尘,故意仰起脑袋凑过去瞧段忌尘神情,“让我看看,段少爷还生气吗?”
段忌尘那张小脸儿绷了好半天,才神色暂缓:“哼。”
他轻哼了一声,又想起邵凡安一早偷摸跑路的事儿,心里还是觉得气得慌,便扬着下巴凶巴巴地撂了句狠话,“邵凡安,你记着,如果你敢再偷偷跑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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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甜吗
第三十二章
邵凡安在这儿又说好话又赔笑脸的,变着法儿的哄了半天,总算是把段忌尘给哄回来了,腰牌也一并拿了回来。
小少爷是哄好了,可他一身的家当可还都跟院门外的地上堆着呢,他也没别的招儿,只能挨着个的往回收拾。小柳刚巧从外头溜达回来了,便十分乖巧懂事的跟着他一起把东西往屋里搬。
邵凡安抱着一堆行李推开屋门,一抬眼,瞧见自己房里的椅子都是倒着的,估计段忌尘醒来发现他不在,没少在他屋里发脾气。他把箱笼贴墙边放好,又弯着腰去扶椅子。小柳在他身后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个什么玩意儿,惊呼道:“哎呀,这个摔坏了啊。”
邵凡安回头一看,小柳手里的正是他之前给小师妹买的那朵木簪花。
“我看一看。”邵凡安把木簪花拿了过来,仔细一看,花簪上有一道明显的断痕,有一瓣花瓣被碰断了。
“邵大哥,这可怎么办呀?”小柳看了看邵凡安,又偷偷看了眼跟进门来的自家少爷。
段忌尘站在门口,扬着下巴往这边瞟了一眼,脚下虚晃一步,一副要过来不过来的样子。他隔着大半间屋子,有些心虚地哼了一声,强装硬气地道:“哼,什么穷酸的破东西,就你还当成个宝,没见过世面。”他抿了抿嘴,下意识蜷着手心抓了抓自己袖子,又追了一句,“等、等我能出门了,买个更好的赔给你便是。”
“不必了,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邵凡安无奈的叹了口气,瞅了段忌尘一眼,忍不住道,“就你这个性子,怪不得关禁闭这么久,也没见哪个做师兄弟的过来探望探望你。”
段忌尘弄坏别人东西产生的那一丁丁点儿愧疚之心转瞬即逝,他一下子皱起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柳觉出火药味儿来,在旁边赶忙接话道:“少爷是拜在四师叔门下的,四师叔相中了少爷的天资根骨,只收了少爷一个人当亲传徒弟,没有其他弟子的。”
邵凡安听得一挑眉,心说怪不得,就段忌尘这幅臭脾气,要有师兄弟跟着一块儿长大的,那小时候估计少不得挨揍。那会儿多挨几顿揍,兴许长大了就不会这么讨打了。思及此处,他又记起段忌尘上头还有个亲哥哥,但哥俩估摸也亲不到哪里去,段忌尘都没怎么提起过他哥。邵凡安想了想,又问道:“你师父就你一个徒弟?那你这憋屋里两个多月了,也没见他老人家过来瞅瞅你。”
段忌尘答道:“他和我小师父一起云游去了。”
“你还有个小师父?”邵凡安好奇道,“你几个师父啊?”
“你话恁地如此之多。”段忌尘有些不耐烦,“我师父和小师父是一对儿道侣,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游历。”
邵凡安一听这个,乐了:“那巧了不是,我师父也爱天天往外边儿跑,不着山门。”
段忌尘沉下脸:“你师父凭什么和我师父相提并论?”
邵凡安哽了一哽,也皱起眉:“段少爷,你嘴巴这么坏,小时候一定没什么人喜欢跟你玩儿吧?”
段忌尘脸色一变,冷声道:“邵凡安,你——”
小柳又觉出不对了,连忙插了话:“贺公子跟少爷感情很好的,从小就一起玩儿。”
哦——对,邵凡安愣了一下神,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位贺公子,他瞥了段忌尘一眼,故意道:“这么一说,这位贺公子这么些天也没说来看看你啊?”
“他这些日子又不在山上,过阵子才会过来。”段忌尘神色晃了一下,直接挂下脸来,“他的事情你以后少管,少打听。”说完便甩袖子走人了。
邵凡安简直莫名其妙的,心说我没事儿打听人家公子干什么,我又不是一天天的闲到没事做。
邵凡安的事情多着呢,他先是用传音的小香炉给二师弟去了封信,叮嘱对方记得月初去钱庄取钱,然后又把香炉里屯着没读的消息看了一遍,那里头全是他二师弟用传音符捎过来的信儿,一直再问他何时归山。邵凡安也答不出,只能含糊的回了句“身有要事。”
蛊毒的事情暂时没有眉目,查书实在查不出什么,只能等段忌尘解除禁足之后,想法子往南疆跑一趟。
这闲余的工夫,邵凡安也不能真闲待着,天天早起晨练,下午修行。段忌尘虽说看着金贵娇气,可在修炼之事上倒是意外的勤奋得紧,每天起得比邵凡安还早,天没亮就召狼影叫他起床。两人经常一边切磋一边斗嘴,论拳脚功夫,邵凡安打不过段忌尘,论口齿伶俐,段忌尘说不过邵凡安,俩人有来有往的,日子过得倒也算快。
不练功的时候,邵凡安就把断掉的木簪花拿出来修一修。
说是修,其实也没那么精细,他就是把坏掉的雕花部分给打磨掉了,干脆直接修成一根款式简单的木簪子。
小柳特别喜欢看他鼓捣这些手艺活儿,拉了个小板凳托着小脸儿坐他旁边,夸赞道:“邵大哥,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邵凡安其实也谈不上会不会的,就是这些年江湖跑多了,什么都能沾两下。
段忌尘当时背着个手,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也往这边看了看,一脸瞧不上的傲气样子,嘴上说着“粗制滥造”,最后撂下一句“以后赔你个新的”,然后就把邵凡安刚磨好的木簪子给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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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写到想写的!写点贴点先!
第三十三章
邵凡安这趟出门,还带了两坛酒和一兜子甜果儿回来,主要是拿来酿酒的。他二师弟喜欢喝甜口的酒,他上次买的梨花酿又被段忌尘给折腾没了,这回索性自己酿。
酿酒的法子都是他前些年在乡间偷师学回来的土法子,每回酿出来的味道还都有点不一样。他这次封了两坛酒,一坛给老二留着,另一坛是准备拿去送应川的。
送之前的头天晚上,他还特意开了一坛,倒出一小碗来,蹲在灶台旁边悄咪咪的品了品。
关键他酿酒的水平也就那样,怕酿坏了,送人前总得自己尝一尝。
这次的酒有些烈,刚入口时略显辛辣,多喝两口才能品出果子的甜来。
邵凡安连喝了两三口,抿出滋味了,索性把门后的小板凳拉出来,往门口一坐,就着皎洁的月色,美滋滋的喝起酒来。
干了一碗没过瘾,酒瘾又给勾上来了,他就悄悄摸摸的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小柳路过灶房时朝他这儿看了两眼,满脸好奇地问道:“邵大哥,你这是喝什么呢?”
邵凡安这时喝得浑身暖乎乎的,酒意刚好泛起来,醺得他心情极好。他坐在板凳上露齿一笑,朝小柳招了招手。小柳凑过来,邵凡安从袖兜里摸出块儿糖球,往小柳手心里一塞,笑呵呵地道:“我喝的小孩儿不能喝,给你糖吃。”
小柳眨了眨眼,边剥糖纸,边一脸了然地转身道:“哦我知道了——邵大哥,你偷偷喝酒。”
刚哄走小柳,邵凡安端着碗一回头,发现段忌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里,正皱着眉毛盯着他看。
邵凡安让他盯的浑身一激灵,赶紧一仰脖,把碗里那点酒底儿一口气给干了。
段忌尘几步走过来,从他手里夺过碗,碗都空了。段忌尘举着碗闻了闻,明显不高兴了,耷拉着脸道:“你喝酒?你哪儿来的酒?”
邵凡安刚刚那一口灌得猛,酒劲儿呛得他脑袋瓜子都麻了一下,他闭了下眼才缓过来,一睁眼看到段忌尘那张俏生生的脸,心里飘飘忽忽的,立刻又露出笑模样来,晃晃悠悠靠过去,拿肩膀去撞对方肩膀:“段忌尘,你怎么又生气了,你怎么这么爱生气。”
段忌尘小脸儿绷得紧紧的,一把推开他:“你又喝酒!你酒量这么差怎么老是喝酒!”
邵凡安被推得往后晃了一步,段忌尘下意识伸手拉了他一把,他仰过去又倒回来,顺势往段忌尘身上一靠,还不服气:“欸——你瞧瞧这说的什么话,我酒量怎么就差了。”他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嘿,我没喝多少,我就喝了两小碗。”
“你看看你这幅醉醺醺的样子!”段忌尘咬了咬唇,“你到底喝的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