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古代架空]——BY:煤那个球

作者:煤那个球  录入:01-19

  邵凡安顿了顿,脑袋一下转过弯儿来,杜如喜待他这般周到,不见得是非得和他有什么交情,兴许是和他背后的什么人关系匪浅。
  欸……就比如,江五。
  这一下前前后后就理通顺了,邵凡安侧眼给宋继言递了个眼神,带着师弟一并朝杜如喜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青霄山邵凡安,和师弟宋继言,见过杜谷主。”
  杜如喜放下茶杯,脸上带着笑意,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候在一旁的元宝立刻上前,接下他肩上披着的长褂子。他看着邵凡安挑了挑眉,神情似乎颇为愉悦:“不必如此客气,倒显得生疏了,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你我都见过一面了,就算是认识了,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冲二人招了招手,“都过来坐。”
  这一提起见的那个第一面,也不怪邵凡安没第一眼认出杜如意的身份来,这谁能想到,一个好好的药谷谷主,对外宣称人在闭关,结果闭关竟不是在修行,也不是在炼药,而是猫在一座小亭子里拨算盘算流水账,也算得上是别具一格了。邵凡安这会儿暗自一想,当初听到的江湖传闻,说药谷谷主行事有几分诡谲,似乎也不算全是谣传。
  杜如喜引着邵宋二人往书桌走,自己先入了座,坐下时示意两人落座。邵凡安和师弟算是两个小辈儿,哪儿好意思一上来就和前辈平起平坐的,一时就都站在那儿了。
  “不必拘谨,坐吧。”杜如喜挨个看了他俩一眼,不由得失笑道,“江五教出来的两个大弟子,性子却没一个随他的。”如意在一旁奉上新茶,他点了点头,又朝她挥了下手。如意转身进了后屋,他继续说道,“都坐下说话吧,跟我好好聊聊你们那位师父,是不是一天天的还是那副脾气火爆的老样子。”
  一说这个,邵凡安心下也觉得有些好笑,就他师父那个天天往外跑整月不归山的性格,如果一师门都这样,那估计青霄山上一年里得有大半的时间都空着屋。
  三个人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聊江五,邵凡安发现,杜如喜提起江五时语气自然而熟稔,像是关系很近的样子,可江五以前却又从未提起有这么一位至交好友,这里头似乎就很值得玩味了,邵凡安按捺不住好奇心,便试探着问了一句:“杜前辈,冒昧一问,你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啊?”
  杜如喜弯了弯眼:“老朋友。”他想了一想,又笑眯眯地补充道,“你师父年轻时对我照顾颇多。”
  邵凡安面上跟着笑了笑,心下腹诽,说自个儿师父当初剃了胡子从药谷刚回来的时候,那表现可不太像是见了至交好友回来的,跟山上骂骂咧咧了好几天呢。
  不过这瞎捉摸归瞎捉摸,他心里这好奇的劲儿都快压不住了,也没敢多问啥。他师父心直口快的,一向是是想啥说啥的直性子,如果师父不想提起杜如喜,那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他一个做弟子的就不乱管师父老人家的闲事了。
  几人闲谈的功夫,如意端着个小托盘走了过来。那托盘上托着个小瓷瓶,她躬身递给杜如喜,杜如喜把瓷瓶交给邵凡安,嘱咐说:“这里面是十五粒,一日一粒,这是最后一瓶了。”
  邵凡安的药一向都是宋继言收着,这次也不例外,宋继言起身谢过杜如喜,将药瓶接过来揣进袖子里,然后追问了一句:“杜前辈,这是最后一瓶……那便是吃完就没有了吗?”
  杜如喜道:“这服药的药效已经发挥到极限了,再吃怕是也没有更好的疗效了。”
  闻之,宋继言神情一暗,邵凡安倒是想得很开,他根基伤到这种程度,能恢复多少都是机缘了,有缘自是福,无缘莫强求,他跟着一并站起身来,露齿一笑:“多谢杜前辈。”
  “谢是不必谢了,药谷的规矩,拿药需得付账。”杜如喜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手指,“既然你从我这里拿到了药,那自然是已经付过相应的代价。”
  邵凡安心中一动,回想起江五当年胡子都没了也没拿回药来,后来隔了半年才把药带回来,那师父到底是用什么付了药钱?
  他刚想问一嘴呢,杜如喜又道:“不过,这另一件事,我倒是可以帮上一把。你之前不是和我打听过幽山,明日刚好有队伍要启程去那附近,你们两个想去的话,跟着一起去便是了,让元宝来安排。”
  邵凡安顿时面色一喜,没想到居然能赶得如此之巧,这一下省了一个大麻烦。他和宋继言对看了一眼,双双谢过杜前辈。
  动身在即,邵凡安和宋继言晚上回去各自收拾了包袱,第二天便在元宝的引领下随队出发了。
  幽山在更北方的位置,队伍从药谷北侧的谷口出发,一路攀着山,向北缓缓行进。
  他们这虽说是个队伍,但实际上人并不多,除了邵宋二人骑马赶路,同行的还有辆马车,驾车的是元宝。
  邵和宋驾马,行进的速度便会快一些,马车跟在后面,偶尔能看到车厢的垂帘撩起一丝丝的缝隙,邵凡安一回头那帘子就合上了。
  宋继言跟着侧脸看了一眼:“不知马车里是什么人。”
  邵凡安当时寻思着,车里那位似乎还挺害羞的,也许是个姑娘家家的也说不定,便特意骑马离远了些,想着别唐突了人家。
  这一口气连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邵凡安怕宋继言吃不消,慢下速度凑过去紧着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宋继言上山以后就没出过远门,头一回骑马就赶上个长途。邵凡安遛着马靠近了,扫了师弟大腿一眼,抬手往他腿上轻轻一拍:“大腿内侧别总绷着劲儿,一天下来非青了不可。”
  宋继言立刻转眼看过来,轻声道:“大师兄,知道了。”
  这会儿两人刚好行至一处分叉口,邵凡安回过身来,扬声问:“走哪边?”
  元宝驾着马车慢他一步赶过来:“咱们直走,左边的路是去桃花源的。”
  “哦?”邵凡安一听这个,牵着马绳掉了个头,遥遥往左边山下望了一眼,远远的,那山的尽头是一大片盛开的桃林,桃色灼灼,景色甚美。
  邵凡安笑着回头:“早有听闻这桃花源的景致如同仙境,如今隔山远观,果真是——”
  他话音未落,元宝驾着马车刚好离近了,那车帘子一晃,已然是撩开又放下了。
  可邵凡安眼尖啊,余光一扫便扫见了一双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密卷翘。
  邵凡安一下就认出来了。
  他沉默片刻,拽着马绳往车厢那边靠了靠,过了一会儿,才略有些无奈地道:“你躲什么,我都看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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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过剧情,周末有事,下一更估计还得是三天后了


第一百零二章
  片刻之后,车厢里传出两下轻叩声,元宝在前面一勒马绳,马车便缓缓停下了。里头的人撩开帘子从车厢里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段忌尘。
  邵凡安一抬眼,段忌尘后背立刻挺直了,板板正正地往那儿一杵,身量高高的,一脸正色地道:“好巧。”
  还好巧。
  邵凡安隐隐觉得好笑,挑了挑眉,道:“这都走到半路了,段忌尘,你是才认出我还是怎么的,这会儿想起打招呼了?”他偏头朝车厢里扫了一下,车里也没别人,就段忌尘一个,便又道,“你躲着我做甚?”
  “我没有躲你。”段忌尘抿着嘴,那一张脸绷住了,看着像是挺能撑场子的,可一开口就显出虚了,“我怕你见到我,便不肯随队一起走了。”
  这句邵凡安听明白了,合着段忌尘不是在躲他,而是怕他会避着自己。
  邵凡安在心里头稍微琢磨了一下子,这似乎也不能怪段忌尘瞎想,毕竟他前两天确实语气不善的让对方离自己远点来着,可那时一个误会套着一个误会的,他闹了个大乌龙,段忌尘平白挨了他不少句骂,这事儿他现在想起来还觉着挺尴尬的。
  不过尴尬归尴尬,正事归正事,邵凡安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一直避着人,就目前这么个情况,尽快去幽山找到能证明男尸身份的线索才是最重要的。他想了一想,寻思着既然同路了,那不如干脆趁着机会把话说开了,省得彼此别扭,便直言道:“段忌尘,之前我说了不太好听的话……有些事是我误会了,你不必往心里去。”他骑在马背上,马儿原地跺了跺前蹄,他跟着晃了晃身,拽着缰绳,又问了一句,“说起来你去幽山做什么?就你自己一个人?”
  邵凡安前面那句话一脱口,段忌尘的表情立马就随之一变,半垂不垂的眼皮一下就抬起来了,眼睛都亮了,墨玉似的眼珠直直盯着邵凡安,清了清嗓子,回道:“我此行去幽山,是……有要事要办,有人在那边接应,不是一个人。”说着说着他就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想去牵对方的马缰绳,“凡……邵凡安,这一趟路途遥远,一整日里骑马赶路会很辛苦,这车厢里能容四人,宽敞得紧,你不如……”他眼神往旁边稍稍一错,停顿一下,又改口道,“……你们,不如上车与我同乘。”
  邵凡安顺着他视线回了下头,不远处,宋继言策马慢慢踱了过来,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来,声音平平板板地道:“段公子,真是无巧不成书,处处有相逢。”
  段忌尘下意识想皱眉,忍住了没皱起来,只是微抬了下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邵凡安瞅了瞅自家师弟,心中略一考虑,也不再客气了,直接拍了板:“说的也是,成,那便多谢了。”
  稍作休息后再启程,所有人便都上了马车,多出来的那两匹马被元宝套到车前去了,四驾齐驱,赶起路来,行车的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上一些。
  邵凡安把师弟安排进车厢,自己却没多坐,而是跑到前面去和元宝一起驾车了。
  他头些年四处往山下跑,主要是为了赚个糊口的银子,基本都是往人多的地方扎的,而瞿岭以北的地界,疆域辽阔,地广人稀的,他一直也没怎么来过。这一趟北行,他想着有机会能多见识见识,便主动坐到了车前头,一方面和元宝轮流驾马,一方面方便探听消息。
  元宝也是个话多的少年,一路上看见什么都能和他唠上两句。
  “邵公子,你看那下面,那里背阴湿凉,又临着泉眼,周围就非常适合药草生长。”元宝给他指了指旁边山谷里一处不起眼的低洼地,再遥遥一指远山脚下的几户人家,“这附近的住家差不多都是依靠进山采药谋生的,若运气好,采到什么稀罕之物,拿去药谷置换成银两,一家人一年半载便不愁吃穿了。”
  邵凡安跟着探头探脑:“怪不得这附近的村人多为药农,守着这片福宝地,也算是靠山吃山了。”
  元宝道:“要说真正的福宝地,还要再往北去,进幽山,那里多悬崖峭壁,地势更为险峻,天气多变,更是有好几处天然的滋养地,生着不少奇珍异草。”
  两人边行路边闲聊,翻过了一整座山头,最终将马车停在一条狭长的天堑外,元宝站起身道:“邵公子,马车只能送您到这里了,剩下的路需得骑马了。”
  邵凡安屁股都要坐麻了,这会儿赶紧起来拉了下筋,然后朝元宝一抱拳:“多谢小兄弟。”
  “您太客气了,您瞧这道一线天,以这里为分界线,越过去以后便离幽山地界不远了,之后每过一道山口,天气都会更冷一些。”元宝说着跳下车,绕到车厢那头,“谷主给三位公子备了御寒的披风,希望能抵御一部分风寒。”
  “劳杜谷主费心了。”邵凡安跟着也跳下车,车下,段忌尘和宋继言已经在两头站着了,一人立在一边,中间隔着老远。
  元宝将三人的披风从车厢里取出来,依次递出去。邵凡安的位置离得最远,段忌尘便伸手帮忙接了一下,接过来右手倒左手,又顺势在披风上捋了一把,然后正要递给邵凡安,站在一旁的宋继言突然极其自然地搭了把手,直接把披风从段忌尘那儿拿了过去,动作娴熟地一把抖落开,抬手就往邵凡安的肩上披。
  邵凡安这会儿正扭着脸四处观察地势呢,师弟给他披上披风,又要给他系扣子,他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拍了拍师弟的手,说:“我自己来吧。”说完又扭头问元宝,“小兄弟,还得多问一句,穿过这一线天之后还是直往正北方向去吗?路上有什么岔路口没有?”
  “不必担心。”段忌尘在旁边默默开了口,“后面的路,我可以带。”
  邵凡安有几分诧异地看了过来,段忌尘道:“我来过几次,我认路的。”
  披好披风,拿好行囊,三人各自翻身上马,邵凡安别过元宝,再度驾马出发。
  这一路北行,果然如元宝所说,是越走越冷。
  邵凡安失去功体又康复以后,体质上没什么大的改变,就是明显比以前怕冷了,身上一凉,手脚就不容易暖和起来。他策马时握紧着缰绳,尽量把披风裹得更紧一些,那披风暗兜的位置似乎揣了什么东西,沉甸甸暖乎乎的,正刚好贴在他心窝那里,他赶路时遇着大风口了,脸上被吹得够呛,胸口却热乎着,身上反倒没觉出特别冷来。
  路上风大,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闷头赶了半日的路,好不容易抵达幽山山脚时,天色都见黑了。
  经历了连日的奔波,三人此时都有些疲态,幸而这附近有落脚处可供休憩。落脚的地方是一处老院儿,院子里住着一对儿老夫妻。
  段忌尘前去敲门,老人家开门看见他,也不见惊讶,直接敞开门将他们三人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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