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蛊[古代架空]——BY:煤那个球

作者:煤那个球  录入:01-19

  前两天师兄弟两个一起四处跑着查线索,邵凡安一直在和人家说话,注意力都在怎么套话上了,宋继言则是静静观察环境来着。
  果不其然,宋继言点了点头:“是。”
  邵凡安搓了搓下巴:“每家每户都有?”
  宋继言道:“几乎。”
  邵凡安嘶了一声,琢磨半天,一拍大腿,说:“查!”
  反正他们之前关于服饰的那条线索也断了线了,索性往当地的奇怪传闻上续一续,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顺着藤往下摸,没准儿就能摸到同一颗瓜上。
  他这主意一定,宋继言必然没有二话,师兄弟俩儿又到处打听这山里闹鬼的传言,可惜本地人都是一副不肯多说的模样。他们连跑了几家,发现每家辟邪的东西各有不同,可这面朝的方向都一样,都冲着某一处山口。
  邵凡安再一思索,王伯家里那堆辟邪的玩意儿,别的房间都没有,就独独放在段忌尘那屋了,估摸着也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段忌尘的窗口朝向是这个山口的位置。
  “就这儿。”他伸手遥遥一指,又把胳膊往师弟肩膀上一搭,“走,换身行头,咱进山瞧一瞧去。”
  山里头冷,穿着披风不易在山间行动,邵凡安便脱了披风,和师弟每人都裹了两层衣服。他披风里有块儿小石头,不知什么质地的,摸着总是温温的,他给揣里衣兜里了,捂着胸口那片儿,还挺暖和。
  他加好衣裳又背上纸伞,和师弟一出门,就看到段忌尘负手立在大门外,一开口便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邵凡安顿了一下,还没说话,宋继言道:“段公子,你——”
  “我很厉害。”段忌尘下巴微抬,腰板挺得直直的,一身重华成年弟子的着装,白衣玉冠,面容俊逸,身姿显得极其挺拔,“带我上路,我可以保……可以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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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段狗子:我追妻不行,但我打架行!


第一百零七章
  邵凡安心下稍加考虑,想着他师父大老远让他和师弟跑这一趟,说是查男尸的身份,归根究底查的还是苏绮生。这和苏有关的线索,重华派两年前便一直在追查了,这会儿段忌尘掺和进来,要跟着一起去,倒也说得过去。
  “行,多个人多份力量。”邵凡安做主道,“出发。”
  三个人奔着山中的方向一路同行,邵凡安路上简单把男尸的事情给段忌尘捋了一通,说完才想起来问:“对了,怎么一直没见到沈兄弟?”
  段忌尘步子顿了一顿,道:“嗯,他……手上的事情尚未办完,过两天才能回来。”
  宋继言跟在邵凡安身侧,闻声便道:“段公子果然大门派出身,古道热肠,侠义精神。”他笑了笑,继续道,“这本门派的事情没做完,便急匆匆赶过来帮别的门派做事。”
  段忌尘板住了面孔,一脸严肃的赶着路,走着走着抬眼看了看邵凡安——邵凡安走在三人小队的最前面,一路上左看右看的,在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势——他盯着人家后脑勺看了两眼,抿着嘴唇忍了一忍,但没忍住,到底还是眯起眼看向一旁,声音压得低低的:“宋继言,你那句话还给你,重华派的事情,也‘不劳你费心’。”
  宋继言侧过脸,神色微微有些冷:“若不是你上赶着——”
  邵凡安在前头突然站住不动了,嘴里啧了一声。
  后面两个人立马安静下来。
  “有功夫吵嘴,不如过来看看路。”邵凡安两手叉着腰,前后左右扭头敲了敲,“这道路口,咱们是不是刚走过了?”
  这山中景色,四周不是山石就是树,不是树就是草的,多有相似之处,邵凡安本没有太过在意,可这路口恰好生了一棵歪脖子老树,长得特殊一些。刚刚他们两次走过岔路口,不光路口处都有这棵歪脖树,就连树干歪的角度都相差无几,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这会儿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了,宋继言上前看了看:“这棵树,刚刚似乎也有见到。本地人都说这条路上容易遇到鬼打墙,莫非……”
  “青天白日的,什么鬼能顶着这么大日头作祟。”邵凡安蹭了蹭下巴,随便捡了块儿带尖儿的石子儿,在老树上刻了道浅浅的印子,然后说:“走。”
  这一次三人不再说话了,一边观察环境一边缓步前行。走过这道路口,三人往前走了没几步,段忌尘止住脚步,忽然侧了侧脸,轻声道:“你们听。”
  三人同时停止动作,都支起了耳朵。山林间静悄悄的,偶有虫鸣鸟啼声,和枝叶随风摩擦的窸窣声响起。过了没一会儿,一阵非常微弱的呜咽声,由远及近、时有时无地传了过来:“呜呜~~~呜呜呜~~~”
  宋继言立刻环看四周:“哭声?”
  邵凡安皱起眉:“继续走,别停。”
  他们加快了速度,闷头赶了大约一炷香的路,远远地一抬头,又看到一道岔路口,路口处立着一棵歪脖子老树。
  三人走近一瞧,树上的那道浅印儿还在。
  邵凡安伸手摸了摸树干,低头思索。
  宋继言提议道:“如果我们朝反方向走回头路,还会再次回到这里吗?或者我们拆成两路,同时朝前后两个方向走呢?”
  “欸,走丢一个更麻烦。”邵凡安转着圈的打量四周的山势,又探身探脑地看了看眼前两条山路,再回头瞧瞧,突然一拍巴掌:“跟我来。”他带着段宋二人,掉了个大方向,不走山道了,而是奔着山头的方向直着去了。
  他也不是瞎走一通,他是寻着那个呜呜的声音去的。
  这一路三人深入林地,越走,那阵如同抽泣一般的声音就愈发地大,还断断续续的,有种哭哭噎噎的感觉。
  “这动静……”段忌尘微微蹙眉:“仔细听,却又不太像哭声。”
  那动静说是哭,调子初听下来,确实是有些像人哭得喘不来气时的声音,呜呜咿咿的。但实际上如果不掺和着那些闹鬼的传说,细听一下,便又不怎么像哭声了。
  邵凡安道:“是风声。”他举起胳膊,朝前方两座山头中间的一片空地上遥指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那前头应该是个山口,这风便是从那里刮过来的。这按说,有山口就该有能上山的路,那鬼打墙多半是个什么障眼的鬼把戏,扰乱视听,估计是意在阻止人进山的。”他放下手,又看了看山头,“走一步看一步,先跟着风声走吧。”
  三人跟着风声在林间穿行,最后走到了一片开阔的林地,想再往前进一步找山口,听风辩位就不好使了。这里的风势明显大了起来,到处都是呜呜呼呼的声音,寻不出方向了。
  邵凡安站在树干后面,一脑袋头发被吹得乱翘,他扯开草绳,把额前的碎发拢了拢,又在脑瓜后面抓了个高一些的鬏鬏重新扎起来,这会儿才算是利落了点儿。宋继言的头发是全束起来的,在后脑勺上挽了个高发髻,看着没怎么乱。三人里只有段忌尘是最惨的,他束了高马尾,发尾长,发丝又很顺,这时被风一撩,发梢儿扬得到处都是。
  邵凡安一张嘴都觉着自己兜风:“这儿的风怎么这么大啊——”他扥了扥衣领,把胸口裹严实了,眯着眼睛原地兜了个圈儿,瞧了瞧四周情况,然后把背后一直背着的纸伞一把拿了出来,在掌心里翻手一转,伞柄朝下,往地上一怼,伞面砰的一下便弹开了。
  风吹得林子里所有树枝都在摇晃,可这看似轻薄的伞面却稳若磐石,牢牢立在地面。
  邵凡安心中默念字诀,并起两指,屈指在伞面上轻轻一弹,伞面一阵颤动,下一瞬忽地从伞下刷刷飞出来好几只纸鸟。那纸鸟不到巴掌大,纸片做的翅膀一展开,飞得却快,箭一般冲向四面八方,尾羽后面还各自拖着一条细细的红线。
  那红线乍一眼看去像是绷紧的红绳,再一眼瞧去便能看出是一道半透的淡红色虚影,非是实体。
  邵凡安闭着眼睛凝神结气,其中几道红线很快便消失了。他睁开眼睛慢慢转身,全神贯注地盯住剩余几根红线牵动的方向,直到倒数第二根线也渐渐淡去颜色,这时只剩下最后一个方位了。他把地上的伞一收,然后递给师弟,对二人道:“你们两个在这儿等着,我探一探情况,去去就回。”说完就要动身,宋继言一把抓住他胳膊,“大师兄,让我去吧。”
  “你去什么?你去了谁给我盯着伞。”邵凡安怎么可能放第一次出山的师弟去冒不明的险,“你拿着伞在这儿守着,我到时候才能找到回来的路。”
  宋继言没撒手,声音放软了:“大师兄,让我进去,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你又不会控我的纸鸟,你进去有啥用。”邵凡安拍拍他手背,让他放宽心,“我就进去瞧一瞧,有什么不对劲儿我就撤。”
  宋继言还想说什么,他就拿门规压人家:“继言,青霄派的规矩都被你忘在山上了吗?第一条是什么?”
  宋继言脸色暗一暗,还是回话道:“……谨遵师长教诲。”
  门规这玩意儿,就是在越听话的孩子那儿越好用,邵凡安接着说:“那大师兄的话,你是不是不肯听?”
  宋继言未语。
  段忌尘站在旁边本来一直没吭气,这时候瞅准了机会,默默跟了一句:“我不是青霄派的弟子。”邵宋二人都看过来,他又对邵凡安道,“我和你一起去。”
  宋继言立刻眯起眼,段忌尘转过来看向他,补充道:“我修为比你深厚,所以你留下来守着伞,我去才是最合适的。”
  宋继言笑了笑,声音却冷:“你自夸的话连说两遍了,别的看不出,脸皮倒是真的很‘深厚’。”
  段忌尘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和你打……切磋一下。”他说着看了眼邵凡安,又扭回脸找补了一句,“我不会伤你。”
  “一人一句的都搁这儿添什么乱呢,再吵我鸟都飞没了。”邵凡安快速看了两个人一眼,对师弟下了死话:“你在这儿等。”又瞧了瞧段忌尘,“想来跟上来便是。”说完便顺着红线的方向飞身赶去。
  下一刻,身后传来脚步声,段忌尘紧紧跟了上来。
  两人动了内力,一路追着纸鸟留下的红线跑得飞快。一开始邵凡安还觉着在顶着风跑,也不知从哪里开始的,一脚踏下去,那风立刻停了。
  连个风尾巴都没抓着,毫无减弱的感觉,那风像是忽然间消失了一般,一下子就没了。
  邵凡安察觉到异常,回头看了眼段忌尘,再转过来,眼前的景色倏然间便变了,他们所处之地不再是那片山林了,而是一条向上的山路。
  山路是碎石铺成的,周围两旁都是嶙峋的树,景色看上去和普通的山路并没有什么不同,路的尽头还起了淡淡的山雾。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再冒然前进,而是一步步顺着石子路往山上爬。
  爬着爬着,前面的雾气里渐渐浮现出一道缓缓晃动的影子。
  两人离那影子尚有一段距离,段忌尘停下脚步,皱起眉,小声道:“那是什么?”
  邵凡安抻着脖子定定瞧了一瞧,不太确认地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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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啦!


第一百零八章
  山里的雾气愈发浓重,远处那团影子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在狭窄的山道上走得很慢。
  邵凡安屏气凝神,跟在后面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看出来,那影子是一位身形略显佝偻的老翁,披着蓑衣,走得慢是因为肩上挑着扁担。
  “老人家——”邵凡安扬声喊了一句,“劳驾,想和您问个路。”
  那老翁没停步也没回身,就跟没听见似的,还是朝前慢慢悠悠地爬着山路。
  邵凡安在后头又喊了声老人家,老翁依然没给任何反应。他侧首看看段忌尘,说:“跟过去瞧瞧。”
  两人快走了几步,几步下来,两人全觉出不对劲儿了。
  一位腰都挺不直的老爷子,走得不算多稳,步子迈得也慢,但邵段两个步履矫健的习武之人,竟然连追了好几步都能没拉近和老人的距离。
  邵凡安直皱眉,和段忌尘一起将脚程加快了,在后面跟了半路。老人家肩挑着重担,看着像是前进缓慢的,可隔着浓浓的山雾,竟然稳稳和他俩保持着同一段距离,就像是怎么追都追不上似的。
  段忌尘拦住邵凡安,低声说:“莫非这便是当地人口中所说的山中鬼影?”
  “嘶——不会这么邪门吧。”邵凡安抽了口气,也放轻了声音说,“前面那块儿能抄近路,我绕过去看一看,你等着。”
  说完他连使了两个小轻功,在一旁的山石上踏了几脚,借力翻到了老人的前路去了。段忌尘没有半点犹豫,紧跟着他凌空跃了过来。邵凡安落地以后先是看到了他,欸了一声正要说话:“你怎么——”正说着呢,余光一扫,后背上的白毛汗便出来了——按说他们抄近路一下子绕到路前面来了,这回头应该是能见着老翁的正脸,可那老人家却仍是一副背影,肩上挑着重扁担,背冲着他们,摇摇晃晃的,还是在往远处走。
  他们脚下所处的山道,一侧是石壁,一侧是悬崖,老翁要想挑着扁担原地转身几乎不可能,这小道很窄,压根就没那个转身的空当儿。如此一来,想掉头就得放下扁担,自己原地转过身,然后再扛起来。
  就这一套动作,且得耽误两下呢,可邵段二人刚刚都是用轻功翻过来的,一跃一落间也就是眨眼的功夫,时间上来不及。而且这老人下山的姿势也很不寻常,一般人挑着重物,为保持平衡,上山时身体会微微前倾,下山则是后仰。老人现在走的是下山路,可姿势却和上山时保持一致,身体向前抻着,身影被雾气拉得长长的,看着就透着一股子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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