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忌尘瞬间皱起眉。
邵凡安还是笑呵呵的,直接反手一握,小个子哎哟一声,身形立马佝偻起来。
店老板见势,一下明白过来,赶忙把柜台上的玉石珠宝点了一遍,这一点,看出问题来了,连忙招呼店内伙计:“贼!贼!捉贼!”
那小个子见势不妙,面色狰狞,卯起劲儿就要往邵凡安肋叉子上撞,邵凡安朝他波棱盖上踹了一脚,他噗通跪地,邵凡安拎着他后领子就把人给按住了。
两旁的伙计要来帮手,这时候,围着柜台的那几个大汉忽然暴起发难,嘴里不干不净地大喝一声,齐刷刷冲上前来。
这几个人果然是一伙儿的,看样子暗偷不成,这是要明抢了。
邵凡安倒不操心那边,把手里的人交给了旁边的伙计:“摸他左袖子,东西应该都藏在那里了。”
同一时刻,为首的壮汉几步冲杀过来,抡起拳头就要动手。段忌尘撩了下衣摆,横身移步,也未见他如何动作,下一瞬,那壮汉便惨嚎着倒飞了出去。
那群贼人被撞倒成一片,段忌尘背着手转过身来,朝邵凡安脸上望来一眼,认真地道:“你记住没有?”
邵凡安听得一愣:“记住什么?”
段忌尘立刻抿抿嘴,刚要说话,后面那几个壮汉相继爬起身来,端得是一脸的凶相,再次袭来。
拳风将至,段忌尘未动未躲,单手擒住第一个人的手腕,使了巧劲儿,手上一抖,直接借力还力,将人背朝下狠狠摔在地上。下一刹那,另外两人,一左一右,从侧后方猛攻而来。段忌尘一个侧步,反扣住其中一人手臂,然后顺着那股冲劲儿,一挪一转,将人直直砸向另外一人。那二人撞了个满怀,脚下又被先前摔倒的人绊了一跤,顿时跌成一团。
此时,伙计从小个子身上搜出了被窃走的珠宝,老板急忙忙赶了过来,先对邵段二人作揖道了谢:“幸得二位公子出手相助!多谢多谢!”然后赶紧忙着低头清点失物。
段忌尘往邵凡安身旁站了站,稍稍一侧身,在他耳边又将那一串字低声嘀咕了一遍。
邵凡安抬眼看过来,段忌尘嘱咐道:“你且记好。”说完顿了顿,又小声道,“这是我的钱庄暗码,你去了,先报段家的名号,再报我的名字,然后说暗码,就可以了。”
邵凡安眨巴眨巴眼睛,这回是彻底愣了。段忌尘这是真不跟他见外啊,这段家的家底儿都给他掏出来了。他这么一细寻思,发现段忌尘还真是什么好东西都往他身上塞,人家段夫人陪嫁的嫁妆,蔫不出溜地就塞他斗篷里了,段家祖传的那块雷符现在还在他小包袱的夹层里好好揣着呢。
一时间的,邵凡安也没想好,这是该夸他一句傻实诚,还是笑他一句没心眼了。
这小店遭了贼,店里的伙计想压着人去衙门报官,可伙计连老板拢共就三个人,店老板怕路上生事端,就连说好话,想让段忌尘帮忙跟着送一下:“这位公子,劳烦您再多走上一趟,耽误不了您多久,衙门就在拐角那条街上,来回就一盅茶的功夫,谢谢了,谢谢。”老板转脸又对邵凡安道,“您方才瞧上的那块玉佩,我给您折成半价,也算是感谢二位公子仗义出手。”
这敢情是天大的好事儿啊,邵凡安笑出一口白牙,和段忌尘彼此点了个头,两个伙计把那几个人五花大绑压出门,段忌尘便压后跟着一起去了。
店老板将贼人偷的东西全抱回柜台,一样一样规规整整地放到博古架上。刚刚只是点了个数,这会儿估计是看仔细了,老板忽然发出一声哀嚎,举着手里的东西简直是欲哭无泪:“哎呀,这、这可怎么好,这弄坏了啊,真是造孽啊造孽。”
邵凡安循声一看,老板一张老脸都纠在一块儿了,那可真是心疼得够呛。
他再往老板手上多看了一眼,心中微微一怔,然后又是一动,立刻走上前去:“老板,您手上这样东西,可否让我好好看上一看?”
老板将东西递了过来,摇头晃脑地直叹气:“这可是顶好的玉料,工艺做得也精细,只可惜……哎,这里断掉了。”
邵凡安将那小物举在手中,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阵,心下忽然打定了主意。
“老板,这掉了的翡翠珠花我不要,你不如把这一截儿卖给我。”邵凡安一抬眼,眼睛亮亮晶晶的,“这坏了的部分您给我折个价儿,方才的人情,也算您给我折进去了,我按刚刚那个玉佩的价儿出钱,您看成与不成?”
走镖时结识的那位老大哥曾说过,买好玉,得看机缘。
邵凡安搁心里说,机缘这不就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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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们小年好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待段忌尘从隔壁街再回到玉石店,邵凡安正好掸了掸屁股,从店门口的石阶上站起身。
“走。”邵凡安一胳膊肘搂在段忌尘肩膀上,夹着人就往外走。
段忌尘让他扒拉的弯了下腰,又立刻挺直了身子,回手扶上他侧腰,不解地回了下头道:“你相中的玉佩——”
“不要了。”邵凡安像是心情大好,说起话来都美颠颠的,“咱不买那个了,咱换一个买。”
邵凡安带着段忌尘,当即便跑了别的地方。
这回俩人不再往玉石店里钻了,邵凡安一路走一路打听,最后找到一位做手艺的木匠师傅,跟师傅买了砣具和解玉砂,还捎带着带了几片干葫芦片。
邵凡安这会儿袖兜可比脸都干净了,就全让段忌尘付的账。段忌尘一个世家少爷,从来也没见过这些玩意儿,自然也不知道这都是做什么用的,便问他买来做甚。他笑呵呵地不说话,段忌尘再问,他便故意道:“问得这么紧,这是嫌我花钱了?”
段忌尘面皮薄,确实也好糊弄,挨了这么一句,嘴巴抿得紧紧的,就不再追问了。
二人骑着马北行,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见着什么好玩的好看的都停下来瞧瞧热闹,温温吞吞地行路,过了约有一个月,方才到了药谷。
进了药谷,杜如喜和江五人都不在,邵凡安就去看了小师弟和小师妹。俩小孩儿头一回出远门,都快在人家地界儿玩疯了,邵凡安问他俩跟不跟着一起去桃花源,祝明辰刚要点头,祝明珠立马在后头捅他腰眼子一下。小丫头心眼子多,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想着跟着大师兄免不了受训修行,就不愿意去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师弟师妹爱在药谷待着,邵凡安也不勉强,嘱咐了两句别给人家添麻烦,就和段忌尘往西去了桃花源。
这桃花源地,果真不负盛名,桃花灼灼,花开千里,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段家在这里还有一处专供静养用的小别院,段忌尘领着邵凡安住进去,本以为难得没有别人打扰,两个人能清静自在的独处一阵,结果事与愿违,消停日子压根没过上几日。
这桃花源风景宜人,实属修养圣地,花开的季节一到,不少的世家子弟都会前来观景,其中多数又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公子。
小公子们涉世未深,未曾踏入过江湖,却又心有向往,便格外喜欢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拍惊堂木,说那江湖事。
正巧,段忌尘这几年崭露头角,又是重华派的二公子,又是玄清真人单传弟子,天赋异禀,一手御灵术使得出神入化,一时间在江湖上名气大盛,在年轻一辈中风光无两。
他穿着重华派的标志性云纹白衣,容貌又过于显眼,到了桃花源,没几天就被小公子们给认了出来。小公子们也没怎么见过世面,这乍一眼见过江湖传言中的人,一个个的还挺激动,学着大人模样抱拳见礼,想了半天,喊了声段前辈。
段忌尘的岁数不过比他们大了四五岁,哪儿担得起前辈二字,但他对着外人一向冷得下脸,手往背后一负,端得是一幅长辈姿态,眉眼都淡淡的,冷清地嗯了一声。
邵凡安抱着胳膊在一旁瞧热闹,都看乐了。小公子们齐刷刷转过脸来看着他,他挺自来熟的,冲人小孩儿笑着说:“叫什么前辈啊,这也没差着辈儿啊,这叫一声可得算是你们吃次亏啊。”
小公子们嫩得跟一颗颗青葱一般,又齐刷刷围过来问他怎么称呼,他就介绍了一句,有人想喊邵前辈,他赶忙拦住了,说:“可别,小公子们若不嫌弃,就喊我声邵大哥吧。”
这称呼一出来,关系自然就容易拉得近,小公子们一开始是冲着段忌尘来的,结果没过三两天,一个个的愣是跟邵凡安熟悉上了。
邵凡安那性子,跟谁都能近乎,小公子们跟他小师弟差不多一个岁数,他也能和人家处挺好。而且这几个小孩儿里,有一位姓苟的少年,性格温和老实,格外合他眼缘,他就喊人家小苟。
没喊上两次呢,段忌尘偶然听到了,顿时皱起了眉毛。
当天晚上,段忌尘长身玉立候在邵凡安房门外,一张俊脸绷得紧紧的,腰背挺得笔直。
邵凡安晚些时候从院外溜达回来,一眼看到段忌尘,脸上一喜,美滋滋地直奔而来:“看看我拿了什么好东西。”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个小酒瓶,献宝似的在段忌尘面前晃了晃,“嘿嘿,小苟给的,说是此地的特产。我好一阵儿没喝这一口了,馋得紧,来来,咱俩来上一杯。”
“小苟”俩字儿一蹦出来,段忌尘那张脸蛋儿就开始往下耷拉,邵凡安腹中酒虫被勾了上来,一时光顾着馋酒了,也没看出段忌尘不高兴。他满脑子正琢磨去哪儿找些能下酒的小菜呢,段忌尘一把将酒瓶夺了过去,然后往后一背手,神情严肃:“你大病初愈,不准喝酒。”
邵凡安都愣了:“你这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我早好利落了啊。”
段忌尘板着脸:“不准。”
邵凡安被管这管那的,早就被段忌尘管的没脾气了,只得无奈道:“好好好,你说了算。”
“还有,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数吗。”段忌尘沉着张小脸儿,往前逼近一步,义正又辞严,“什么‘小苟’,他有名有姓的,你不好好叫,叫什么‘小苟’。”
邵凡安瞅瞅段忌尘,心说那小少年比自己小了近十岁,自己喊声小苟应该也没啥毛病吧,还是说这些名门世家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特殊规矩?
他这儿正犹豫呢,段忌尘抿抿嘴,又气势汹汹地道:“以后不许叫了。”
邵凡安再瞅瞅段忌尘,瞅了片刻,脑瓜子一转,忽然道:“段忌尘,我喊别人‘小狗’,你莫不是,吃醋了吧?”
段忌尘明显一愣。
邵凡安笑眯眯的,又接着道:“行啊段忌尘,我喊别人小狗,你不许,我喊你小狗你还总不乐意,合着都是装的啊——”他还特意抬了调子,长长地哦了一声,“其实心里可稀罕了吧,是吧段小狗?”
这话邵凡安本来是逗闷子说的,自己都没当真,就是想逗小少爷玩儿来着。结果他也没想到,段忌尘那脸腾一下就红了,神情看着有些慌,一张嘴,许久未犯的老毛病又冒出来了:“胡说、胡说什么!”
邵凡安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估摸自己还真是猜准了,然后在那儿可乐坏了:“你喜欢你早说啊,以后没人的地方我都这么喊你不完了吗,我不喊别人,就喊你。”
邵凡安这嘴皮子开了闸就合不上了,段忌尘本就说不过他,心里又带了些被当场戳破心思的羞恼,最后索性不说话了,直接上手去捂邵凡安的嘴。邵凡安眼睛都笑弯了,干脆伸舌头在他手心里轻轻舔了一口,他涨红着脸,一下子蜷起手指。邵凡安抬手按住他后脖子,扣着他后脑勺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他回搂住邵凡安侧腰,兜了个身,把人压在房门上再亲了回去。
两人腻腻歪歪地亲热了好一会儿,各自都有些上头,段忌尘眼帘儿一垂,抵着邵凡安,伸手就要去推人家房门。
邵凡安原本亲得挺来劲儿的,结果这一听门响,立刻就精神了,一把握住段忌尘手腕:“等等。”
“嗯?”段忌尘拿嘴唇轻轻蹭蹭他鼻尖儿,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邵凡安意也没尽呢,但这屋里摊着一桌子的砣具呢,不能叫段忌尘看到。
他特意在小院子里挑了个小屋自己单住,为的就是能有个地方悄摸干活,如今他活儿还差一点没做完呢,可不能露了馅儿,于是他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哈欠道:“忽然有些乏了,今日不如都早一些歇息吧。”
段忌尘眨了下眼,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要睡觉了,顿了一顿,方问道:“……不继续吗?”
这问得可有点太含蓄了,邵凡安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啥啊?”
“就……”段忌尘支吾了一下,也说不出口想和他脱光了衣裳,肉贴着肉,共赴云雨,一起快活,自己在那儿憋了憋,又朝他挨近了些,胸口抵着胸口。
邵凡安抬眼瞧着他,他也瞧着邵凡安,憋了半天,最后憋出一句娇里娇气的话来:“我心口……又有些疼了,你进屋给我揉一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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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忌尘吃老婆的醋——“我心口疼”
段忌尘和老婆求欢——“我心口疼”
段忌尘和老婆吵架——“我心口疼”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邵凡安听得一挑眉,心说少爷这招用得挺顺溜啊,嘴上道:“心口又疼了?”
段忌尘抿住嘴,说:“嗯。”
邵凡安嘶了一声,故意道:“你这心口怎么总疼,别是落下什么毛病了,这儿离药谷也近,要不咱过去让大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