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去摸,刻着宋清时名字的位置,手顿住,弯腰去看,只见旁边又多出了一个人名。
整整齐齐的两个名字被刻在一起,说不上来的般配。
小二对严祁的印象特别深刻,要不是他提出的那些意见,他们小店现在也不会这么的红火。
正要上前推荐他们家大厨新出的菜系,严祁就起身指着桌子:“桌子多少钱,我买了。”
小二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们的桌子不卖。”
过了一阵,小二帮忙搬着桌子到驴车上,看着离开的桌子,还处在不可置信上。
他们家桌子这么好?都有人买了。
严祁回去后也没闲着,使用家中的工具开始研究新型的炼铁技术。
所有的步骤严格按照光脑所留存的资料,开始进行。
夜晚,宋清时等了一段时间,原本日落月升后,会准时来的人并没有到达。
根本每个夜晚都会格外热闹的房间里,此刻显得有些寂静,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的蝉鸣声。
以及他一个人行走时,布料摩擦的声音。
唯独没有那个总是调戏他的人。
心中一空,就莫名的有些委屈,之前不让来,便总是偷偷的过来。
现在让来了,却是他自己不想来了。
用力的在昨日严祁给他买的衣裳上,重重的打上一拳。
所有的衣裳全都收到,最低端。
下次无论怎么哄,他都不穿了。
烛火一直点着,灭了就再续上一根。
就那样呆愣愣的看着,即便明日一早还要早起去学政大人的宴会,他也还是毫无睡意。
总觉得今日似乎少了些什么,可其实往日的夜晚,他从来都是这样过的。
回到床上,将严祁一直没有要走的外衣取出来抱在怀里。
喃喃低语道:“今日只有你陪我了。”
在上面轻轻蹭了一下,将外衣上的袖子放在自己的腰上,抱回去。
可怀里始终都是空旷旷的。
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房门外传来小声的敲门声。
床上的宋清时快速坐起来,打开房门,是宋小九。
“哥哥你房间还有纸巾吗?我没有了。”宋小九捂着肚子一脸着急。
宋清时给他拿了纸巾,失落感越发重了起来,眼眶湿润起来。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突然从身后伸过一双手,捂着他的嘴巴拽入房间。
“呜呜。”
严祁:“是我。”声音疲惫,可见他这一日过的并不怎么好。
宋清时整颗心脏顿时喜悦起来,像是失而复得一样。
转身仔细的看他,伸手过去就摸到对方外衣上的点点颗粒。
转身去向烛火点亮,对方现在的样子格外狼狈,就连脸上也沾染上了污渍。
“今日去滚了泥堆?”
严祁叹息:“就是想着用泥土试试,没想到炸了。”
第一批的铁炼制的还算可以,一时脑热劲,想要将那些土块也炼制一下试试,结果整个家崩的到处都是泥。
收拾了大半夜才勉强能看出些原本的样子。
宋清时去烧热水,将手帕浸湿之后,为他擦拭脸,头发上的只能用搓的来将上面的东西弄掉。
替他将外衣脱掉,上面沾着的土,像是粘在上面一样,任凭怎么搓都搓不掉。
还是用温水泡了一阵,搓洗了很长时间才重新恢复干净,没敢晾在院子里,晾在房间之内。
处理完事之后,回头就看到已经自觉躺在床上的严祁,走到旁边坐下,伸手将一根不老实粘在脸上的发丝拨开。
“今日不回去了?”
严祁闭着眼睛向旁边挪了一下,正正好好留出来一个人的位置,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意,“时之弟弟,哥哥我今日累了,回不去了。”
“嗯,那就留下吧。”宋清时伸手将被褥放开,将人盖住。
“我已经躺好了,只要你和我说晚安,我就马上睡觉了。”
宋清时没听过晚安的词,从表面意思也知道大概意思。
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低声道:“晚安。”
严祁是真的累了,得到晚安之后,就沉睡下去,呼吸恢复平常。
宋清时对他的底线限度从来都是一降再降,任凭着他一步一步的闯进自己的世界,将他所守的礼节全部打碎掉。
因为严祁只有一个,那些冰冷严肃的条例,没有怀里的这个人重要一分。
将人又搂紧了一些。
次日一早,严祁还没醒,宋清时就已经收拾完毕。
严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宋清时:“今日我去学政大人的宴会,你去吗?”
严祁:“不去。”
“骗人的是小狗。”
“汪汪汪。”严祁已经汪的十分熟练了,将人拉过来得了个早安吻,又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银票塞进他怀里。
在他想要去看前,又拉着他亲了一口,直到宋清时晕晕乎乎的,忘了这件事才放开,翻了个身,继续睡。
宋清时临走前将房门反关起来,防止有人打扰。
书院里,大家一看宋清时过来,有些自动躲避的,有些倒是想要上来交谈,被王安然带着李约抢先。
王安然:“你今日来的有些晚,不太像你的作风。”又将李约揽过来,“可是我和这个小朋友在外面逛了一天,他比你还闷,任凭我说再多的话,也还一字不说,像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沉默寡言。”
李约开口:“是你的话太密了,我没来得及插话,就已经到下一个话题了。”说完之后又恢复鸵鸟的样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尽量避免其他人看到自己。
“你小子,昨日和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没说一句话,宋清时一来你就开口说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学院里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由书院出马车,两三人同行。
王安然没坐过这种低调到难受的马车,导致他不断的挪动位置,后来还是李约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垫在底下才好了些。
一路上三人遇到了同是前去的那位少爷,李约还记得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被瞪了一眼,才连忙躲开视线。
低着头小声的道歉。
宋清时将马车卷帘放下。
学政大人的宴会举办在一处楼阁,往日里来的人就不算少,大多数的书生都格外喜欢登阁楼,做些诗词。
今日受邀之人都拿了帖子,统一由学政府的下人验帖。
王安然打开他们三人的帖子,上面就是手写的文字,连一个印章都没有,“你说有没有人会仿照帖子制作一份,然后光明正大的潜入进去混吃混喝?”
这边刚说完,那边就有人因为不愿意给学政府下人过路费被拦在外面。
争吵起来后,直接被拽着离开。
三人刚走过去。就看到之前一路同行的那位少爷。
“不过就是过路费而已,要是真有诚意想亲自拜见学政大人,十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配得上我们这些书生,之前呆的那个酒楼食材难吃,景色难看,还是学政大人眼光独特,选择地方让人诗意大发。”非但取出十两银子,又从怀里掏出几文钱给正在记录的下人,“你也辛苦了,大热天的,还要在外面为我们记录。”
下人收了钱,也愿意多说两句好话:“章童生为人真是良善,那还会照顾到我们这些人,愿您能高中,为国为民。”
章文昌正打算再吹嘘一番,在众人心中留下印象,就眼尖的看到正过来的宋清时。
嗤笑了一声,“有些人竟然也可以过来,真是好笑,恐怕他这辈子都来不了这个阁楼了吧,毕竟他花不起这个钱。”
王安然不服气,银子而已他能直接将整个阁楼买下来,伸手就去掏荷包,结果手刚放进去,脸色就变了。
他今日的荷包里没放银票,就只带了碎银几两。
章文昌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指着他们,“快来看看,又是三个穷光蛋。”
王安然涨红了脸,他平生就没有被这个词侮辱过,“我有钱,只是今日没带。”
李约紧张的拉着王安然,怕他一时激动冲过去和人打起来。
宋清时怀里带着严祁塞给他的银票,至少有一百两,可他此刻并不想平白的拿出来,仅仅一个宴会,便需要每人拿出十两。
这样的学政,不见也罢。
张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好不容易停下来了,胸膛上的起伏还没停止。
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票,递给学政府下人,说一句喘一句道:“我家大人说了,银子不是问题,只是希望可以减少步骤,别让我家童生累到。”
学政府下人,“你家童生是哪位?”
张二指着宋清时道:“这位就是我家童生。”
章文昌闻言不可置信的复述了一遍“你家童生?不可能,他甚至就连锦衣绸缎都穿不起,怎么可能随便就拿出50两银子,你这银票一定是假的,我要亲自验一下。”
“你说验就验,咋的你是财神爷呀?看一眼就知道钱是真是假。”
“验都不敢验,你如何让我们相信这银票是真的?”
张二觉得可笑:“我凭什么要让你相信是真的,你谁呀?”
王安然就这样那样嚣张的人,“你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不过拿钱砸事儿真爽。”
宋清时听了他的话,发现身边的人似乎都不将钱当回事。
若不是他经历过没钱的日子,恐怕都要以为银子不过就是路边随便捡的,五十两银子不算多。
张二压根就不怕他验证,可这大热天的,万一宋清时被太阳晒晕了,他可就完蛋了。
白了他一眼,低头过去,小声说明他家大人的身份,见他不信,还拿出严祁印下的盖章。
学政府的下人神色一变,就连50两银子都不敢收了,张二又给塞了回去。
“那不行,你们必须收下。”他们不收,等会大人过来,怎么有借口敲诈勒索他们?
章文昌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我在那里叫叫嚷嚷的让众人一起过来看。
宋清时从看到张二开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并不生气,只可惜那50两银子就平白无故的进了个贪官的口中。
“银票一定是假的,一定是。”
张二这时候才记起来他是谁,又对着下人说道:“这个人对我家童生大不敬,还在这里大放厥词,这种人要是也能参加宴会,那真是太可怕了。”
学政府的下人立刻点头应是,叫人将他拉了出去。
章文昌没想到事情急转而下,不断的叫嚷着。
下人未理会他,反而起身行礼,亲自接待着他从阴凉处一路行至上去。
就连平时不开放的长廊也对他敞开。
张二整个人都在洋洋得意,太爽了,就喜欢干这种拿钱打脸的活。
想到严祁给他的嘱咐,连忙收起得意的样子跑到宋清时旁边,小声说:“大人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让我过来看看,只有对方的确有为难之意,才让我上前如此行事。”
咳了一声看着前方领路的人,有些距离才小声又道:“我已传书过去,大人等会到,到时候不说50两银子,五百两银子也能要的回来,大人还说,他没有乱花钱,他很节省!”
宋清时听着听着突然笑出声来,就知道他会来。
三人刚进去,王安然就被认识的人拉走,李约也被一道顺道带走,因为和人近距离的接触,让他整张小脸都变得煞白,偏偏拉着他的人一直都没放手。
宋清时从始至终都和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那些人过来前就后退了两步,正好躲过。
寻了处安静的地方呆着,等严祁过来接他。
这次宴会他不抱有什么期待,毕竟愿意花十两银子进来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我估计家庭负担,硬撑脸面的书生。
张二还在期待着,有那个眼瞎了的撞过来,让他好好的打一波脸,爽一爽。
可以宋清时太佛系,一直都行走在边缘上,即便有人过来,也只是寒暄两句,就给打发了。
从另外一个宴会中过来的老先生,看到宋清时,眼中闪过惊喜,又低头看看他孙儿,给他准备好的小像,确认是同一个人后,快步走过来。
走的速度奇快,和他白发苍苍的样子,完全形成了对比。
“你就是宋清时?”
宋清时拱手:“正是在下。”
老先生连连说好,“你大约并不认识我,只是我单方面的收藏了不少,你抄写的书,上面所写字体实在让老夫欣赏,字字干净有力,让人倾佩啊!只可惜,这样的字却用来抄写那些普通的诗句,不然我定要送给我那些老友,仔仔细细的珍藏起来。”
对方夸赞的太过,宋清时听了后先是有些无措,后快速的平复好心情
“您老赞妙了,小生能力有限,当不得珍藏二字。”
老先生生气,“怎么就当不得了?我淫浸此道多年,难道还没有资格进行评定吗?”
“小生并无此意,实在是惶恐不已。”
老先生是越看他越喜欢,他以前罚自家孙子抄写四书五经一遍,结果半个月内就全部交上。
一打开就察觉到,这绝对不是他家孙儿所写,上面的字体刚劲有力,虽然故意藏了一些,可还是能依稀看出里面的风骨。
仔仔细细的观察,越看越喜欢,最后就让他孙儿每月去买些回来,看的久了,别人所撰写的书就都看不进去了,非得宋清时写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