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宸时不时用萧令弈来鞭策他。
萧令争执着笔,批折子的手都酸了,却对湛宸的话很感兴趣:“皇嫂,皇兄是给你出谋划策吗?”
湛宸:“……”
“他那会儿还不在我身边。”
萧令争更加好奇:“那那位皇子后来成功了吗?”
“没有。”湛宸莫名得意,“你哥亲手把他杀了。”
萧令争一惊:“为什么呀?!”
湛宸勾唇一笑,明晃晃地炫耀:“因为你皇兄最爱的人是我。”
萧令弈到御书房外时,正好听见湛宸这句话,他一愣,旋即笑了笑,没有进殿去反驳这句话。
入夜时,萧令弈翻了皇后的牌子——其实总共也只有皇后一个选择。
湛宸乐滋滋地跑来德明殿暖床。
借着温柔的月色,萧令弈脱下湛宸的外衫,又看了看他后背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留下的疤却骇人,也足够令他心疼。
湛宸做皇后都做出经验了,也学会示弱来博取喜欢。
萧令弈的指腹只是轻轻在他背上按了一下,他就夸张地喊疼。
“怎么还会疼?”小皇帝紧张起来。
湛宸故作虚弱:“你说我这副残破的身躯,以后还有谁会青睐,都娶不上太子妃了。”
萧令弈:“……”
“怎么,你还想娶别人做太子妃?”
湛宸委屈道:“旁人只怕看不上我了,是你误我终生。”
明知有演的成分,萧令弈还是颇为受用,他抱住湛宸,语重心长:
“你放心,朕会对你负责的。”
湛宸凑近他,用勾人的声线问:“怎么负责?”
萧令弈无奈地轻叹一声:“既然君后如此虚弱,那有些力气活,朕可以代劳。”
“?”
湛宸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时,已经被萧令弈推倒在被窝里。
小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道:“朕今日想让你做真皇后。”
湛宸:“?!!”
一番嬉闹后,湛宸握住萧令弈的手腕把他压制在怀里,他也不装了:
“那份和离书我没签字,论理,陛下先是我的太子妃,其次,我才是陛下的皇后。”
这段关系绕拉绕去,萧令弈自己都理不清了,他由着湛宸索取掠夺。
今夜月色醉人。
第二天一早,湛宸就把萧令争叫到德明殿来。
准备去上朝的小皇帝看了一眼内殿。
湛宸正在考问萧令争策论,颇为严厉。
萧令弈笑着打趣:“君后如今很有相夫教子的风范,那朕先去上朝了。”
湛宸的视线从书上移开,盯着萧令弈的腰,萧令弈瞪他一眼,十分逞强,直到出了德明殿,才忍不住扶了扶腰肢——昨夜真是太荒谬了。
萧令争被皇嫂管教了一上午,终于等到用午膳的时辰。
自从知道皇嫂就是北微的太子,萧令争对湛宸就多了一份敬仰之情。
他听多了皇兄在北微时和太子的爱恨纠缠,对湛宸也亲昵了不少,只要不考问策论,他很乐意跟皇嫂待在一起。
萧令争眉眼之间有他兄长的影子,秉性纯善,在苏太后的溺爱下还断得清是非对错,是个不错的苗子。
湛宸对他是爱屋及乌,看在他这几日策论答得不错的份上,他从自己的“嫁妆”里又拿了一件新奇物件儿给萧令争玩儿。
午膳的时间到了,早朝也已经结束,萧令弈却迟迟没回德明殿。
派人去问了才知,苏太后将小皇帝叫到了永康宫用膳。
湛宸拧了拧眉,有些不放心,便打算去永康宫,萧令争小跑过来说也要跟着去,湛宸便带着他去了苏太后的永康宫。
进宫时,萧令争想给母后一个惊喜,特意让人不要通传。
因为没有惊扰到太后,走到正殿外的湛宸才亲眼目睹了苏太后私下对萧令弈的刻薄。
“你父皇临终前,并不知道你会回来,按照他的意思,东烨的皇位本该传给令争。”
“之前东烨一片乱局,如今已经恢复安稳,是时候把皇位还给你弟弟了。”
在殿外的湛宸看了一眼萧令争,萧令争懵懂地摇摇头——他并不知此事!
苏太后的声音又传来:
“别怪母后偏心,本就是你不祥,你一出生,东烨就丢了大半国土,你从北微回来那日,又克死了你父皇,如今东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你若还在皇位上,一定会连累整个东烨再陷入动荡,东烨在你手里是兴盛不起来的!”
萧令弈搭在桌上的手缓缓攥成拳头,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殿门从外面被湛宸一脚踹开!
苏太后受了一惊,见湛宸居然敢踹门闯进正殿。
萧令弈的手被湛宸攥住,湛宸将他从苏太后身边拉开护在自己怀里,睨着苏太后道: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配为人母。”
苏太后脸色一变:“你放肆,你敢顶撞本宫?!”
湛宸冷声斥道:“谁放肆?如果没有令弈,你一个弱国太后也配被我放在眼里?”
苏太后一时接不上话——确实,如果没有萧令弈的情分在,东烨的太后在北微储君面前什么也算不上。
“东烨内乱时,你推着身体不好的大儿子在前面挡明枪暗箭,现在局势才稳定下来,这么快就想把大儿子踩做垫脚石了?天下偏心眼的父母多了去了,偏心成你这样的德行,倒还真是罕见!”
苏太后气得脸色发白,话都说不稳:“你…你…!”
“湛宸,别……”
萧令弈想劝他别出言不敬,湛宸却跟连珠炮一样,把苏太后骂得抬不起眼。
“当日刺杀时,如果不是你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地调走了所有御前侍卫,令弈怎么会暴露在刺客的暗器下?”
“为了小儿子的命,推着大儿子去死,事后也不见你有任何惭愧悔过之意,更是一句关心也没有,但凡有点人性,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一想到他忍辱负重得来的山河盟是庇护你这样的人,我就替他不值!”
苏太后红着脸愤怒道:“他是我生的,我给了他这条命!他不顺着我就是不孝!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评判!?”
湛宸冷笑一声:“我救了令弈不下三回,他的命早就是我的了,你一个管生不管养的太后有什么资格用孝道来绑架他!?”
苏太后气得站立不稳,她看向萧令争:“争儿,到母后这里来。”
萧令争惶恐地看着母后,方才母后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当日生辰宴上的事他也亲身经历。
他早就懂事了,知道母后偏爱自己而轻视皇兄,但没想到会偏心得如此过分。
皇嫂说的话虽然狠但都是对的,母后就是做错了。
“母后,我从来没想过要抢皇兄的皇位,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又怎么能说最疼爱我的皇兄是不祥之人呢?如果没有他,父皇驾崩那天,我们就被逆臣逼死了。”
苏太后没想到连小儿子都不站在她这边:“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我是在为你筹谋!!”
萧令争跑到萧令弈身边,牵住他的手:“我不要皇位,也不要你为我筹谋,我就想要跟哥哥在一起,还有皇嫂会疼我。”
苏太后恨铁不成钢,她看向萧令弈,威胁最好摆弄的大儿子:“你想要忤逆你的母亲吗?”
湛宸生怕他心软,萧令弈却冷静地道:“母后,我知道你对我并无多少母子之情,我早不奢求,既然母子情分淡薄,又何来忤逆之说?”
他对母后,更多的只是前世的亏欠与内疚,至于旁的亲情,萧令弈早在十岁时就不强求了。
“湛宸,我们走吧。”
萧令弈带着湛宸离开永康宫,萧令争也跟着他一起走,徒留苏太后在殿内,根本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刚出永康宫,就见金石带着一封密信飞奔过来。
“殿下!北微宫里传来消息,圣上病重垂危,贵妃娘娘要您尽快回国主持大局!”
第74章 你根本不爱我!
湛宸眉宇一拧,与金石再三求证了这件事的准确性。
金石呈上了贵妃亲笔写的书信,说:“圣上的病一直不见大好,此次发作格外严重,娘娘怕有大变,要您尽快回宫。”
萧令弈在一旁听着也跟着悬心。
北微朝堂的情况他很清楚,湛宸的储君之位已经无人可撼动,如若皇帝垂危,湛宸必须立刻回京主持大局,以免皇位更迭出现不该有的变故。
他攥住湛宸的手腕道:“我让人备最快的马,你今夜就回北微!”
湛宸思绪流转间,反握住萧令弈的手:“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萧令弈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最在乎的还是这件事。
“事发突然,我走不了。”
东烨局势虽然已经稳定,但萧令争还不足以独当一面,萧令弈走不了,走了东烨又要乱。
湛宸却以为他还是铁石心肠:“当日我重伤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只要我活着,你就愿意跟我回北微!”
湛宸当日被暗器贯穿血肉,当真是命悬一线,萧令弈喂他吃了半株灵血参都没有把握能解那等剧毒。
那些话,纵然是在生死关头情急之下给出的承诺,但事后萧令弈冷静下来,也并不后悔。
“此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北微,如果皇帝真的不行了,你想让你母妃一个人面对那等局面?”
湛宸很会抓重点:“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吗?我们还有所谓的以后吗?你这不就是在赶我走?”
萧令弈:“……”
“你现在真是……你分不清轻重了是吗?!”
他抬起手揪住湛宸的耳朵,用了点力道,刻意把湛宸揪疼,斥他:
“继承皇位跟我回不回北微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湛宸,你现在怎么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你不是最讨厌这种人吗?你现在就成了你最讨厌的模样!”
湛宸斩钉截铁地道:“这两件事,本就一样重要!”
萧令弈一怔,竟不知该感动还是再骂他几句好让他清醒些。
“我清醒着,也分得清本末!”湛宸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果决。
“看来当日那些话,只是你看我快死了在可怜我,是我傻,居然当真了。”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失落地道:“萧令弈,你永远分得清利弊轻重,因为你根本不爱我。”
“我走就是了!”
萧令弈想解释时,湛宸已经松开了手,落寞地离开。
萧令争在一旁看着,冷不丁说了句:“哥,你怎么总欺负皇嫂啊?”
萧令弈哭笑不得,却也无可辩驳。
他追到明辉宫时,湛宸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当日“嫁”过来带了十里嫁妆,如今要回去了,居然只有一个小包袱。
他气鼓鼓的,连背影都写着生气与委屈。
看到萧令弈来,也不理他——这还是他来东烨后,第一次冷落小皇帝。
“明日或有风雪,还是坐马车好些。我给马车挑了两匹最快的千里马,还让秦离带一支精锐护送你回北微。”
萧令弈跟在湛宸身后,喋喋不休地嘱咐说:“我让御膳房准备好了你爱吃的点心,还有一件斗篷,路上如果起了风雪,你就披着那件斗篷,就不会冷了。”
“秦离会护送你到北微边境线为止,就像当初,你让影九等人护送我入东烨一样。”
“你放心,就算你回了北微,皇后的位置还是你的,我不会趁你不在就立别人为后。”
听了这句话,湛宸才勉强回头看了小皇帝一眼。
萧令弈小跑过去,主动抱住了他:“那些话,是我真心之言,没有哄你更没有骗你。”
“我若跟你走,至少要将皇位交给令争,令争最近虽然很有长进,但还不足以稳坐江山,至少还需要半年的时间,我才能放心地把东烨交给令争,可如今北宫事态紧急。”
他与湛宸额头相抵,温言软语:“我不能误你啊。”
湛宸眸中波动,眉眼舒展开来,他扣住萧令弈的腰:“那你给我个期限。”
“半年,好吗?”
萧令弈早就想好了答案。
湛宸将萧令弈搂进怀里,吮吸着他身上清淡的药香,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了让步:
“好,半年,一天都不能再多。”
萧令弈亲吻他:“我决不食言。”
湛宸的委屈和怨怼被亲得烟消云散,他扣住萧令弈的后脑勺,在离别的前夕,与他唇齿缠绵,难舍难分。
直到乐竹在外面提醒说时辰要到了,两人才松开彼此。
萧令弈脸颊绯红,有些喘。
湛宸克制着欲望,替他理了理方才拨乱的发丝,难为他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一件正事来。
“有件事你得听我的。”
“嗯?”
“把那偏心眼的太后送出宫去,贺州的行宫就不错,离国都远,再派人盯着她,让她插手不了朝政,也不能伤害到你。”
湛宸十分严肃地道:“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伤了你们的母子之情,但太后这样的行事作风,留她在宫里等同隐患,若不把这个隐患移出皇宫,我回了北微只会日夜为你担心。”
本以为萧令弈会犹豫不决,没想到他却笑了笑:“我也正这样想。”
“母后私心不小,若留她在宫里,日后令争继位,难免会耳根软听其教唆,朝政之事不可儿戏,唯有让她离宫别住,才能避免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