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她既然这么着急想要找人娶她,想必是自有一套计划。”宋知砚说道。
齐书赞同地点点头,接话道:“据说她还不止找了我,其他几位大臣也曾跟我说过,在早朝的时候说,她也找过旁人,但都被拒绝了”
“给出的说辞都是一样的吗?”封赫问,“她当时说,自己其实并不想当这个公主,想要恣意山水,于是便求朕纳她为妃,然后自己便随便装死,等使者团走了便放她离开。”
“对对对,跟微臣说的也是这个理由。微臣确实是心软了,所以才同意的……原来都是骗局,真枉费我一片好心。”
“这也怪不得你,”宋知砚拍拍他的肩膀,“姑娘家弱柳扶风的,让谁看都不想帮一把,虽然你喜欢的是男子,但也情有可原。你是个好人。”
齐书点点头,虽然知道他是安慰自己,但也很是感激,很是认同。
“总之这件事那公主居然有谋划,我们便装作不知道将计就计便是。她不是想让你娶她吗?那你便娶了,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封赫道。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她真的跑了,然后那边来找人。至于这一点,朕自有打算。”封赫和宋知砚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宋知砚欣慰的点点头,心说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看来这些这一年他的确成长了不少。
齐书却是一头雾水,不知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第二天圣旨便送到了齐府。
那公主很是满意,亲自登门拜访,给他送了很多金银珠宝,表示感谢。
齐书照单全收,笑眯眯地把人送走,开始准备给两人的婚礼。
公主要求的很急,使团也留不了多长时间,准备了不过半个月,便仓促地进行了。
礼部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天虽然是出了抬眼,但毕竟已经快到腊月了,众人都冻得不行,特别是宋知砚,本来就畏寒,这下更是要要了他的命。
“礼部挑的这个日子着实不好,怎么会这么冷!”封赫颇有些愤愤不平,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给他。
周围全是宾客,宋知砚实在是不好意思收他的披风。
平日里两人在宫里打打闹闹也就算了,这真正到了人多的地方,总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自己穿着吧,等到了屋里就不冷了。还有两步远,马上就到了,没事儿。”他往前快走了两步,没有接他的披风。
封赫看起来有些失落,但也没过多计较什么。
举办婚礼的屋里确实暖和。不过齐书自幼父母双亡,也没有什么亲属,无奈之下,便请封赫和宋知砚作为他们的高堂坐在了主位上。
底下众人没有什么人反对,这两位都是大合国身份尊贵之人,谁敢说话?
吉时到,两位假新人进的屋内,开始拜天地。
尽管知道这是逢场作戏,但当新娘子把茶送到宋知砚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怅然。
多好啊,周围全是祝福的声音,大家眼里都带着很多艳羡。
不像自己。
若是到时候自己和封赫真有婚礼,想必众人肯定心思各异,没有多少真心祝福的吧。
封赫察觉到他的异常,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只能向他投去关切的眼神,没办法当下便去握住他的手。
夫妻对拜之后便是送入洞房,封赫和宋知砚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
宋知砚心情低落,身体又不好,于是便没有留下喝喜酒。
封赫见他这样,也不能留他自己一个人,便也跟着出了场。
等到了宫里。封赫便把他紧紧住。试图帮他消除一些身上的寒气。
来喜和来福都退下了,在空无一人的宫殿内,他伏在他耳边轻声承诺:“朕一定会给你一个更加盛大的婚礼,阿砚且放心!”
宋知砚有些哭笑不得。
“你看出来了,看出我羡慕了?”
“你都快把羡慕的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这还怎么能看不出来?”他语气有些无奈。
宋知砚转头对他笑笑:“大不大的无所谓,我不关心这个,我只希望姨母,还有阿姐他们,能真心祝福我们便好。我关心的是只有这么几个人而已,其他的人如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封赫闻言轻笑一声,把他更紧地抱了抱,捂住他冰凉的手,低头哈了哈气,声音轻柔:“冷不冷?给你暖暖。”
一股暖流顺着手心直接暖到了心里。宋知砚只觉得浑身都沐浴在他的温暖里。
有你在我身边怎么会冷呢?
我本长于黑暗,遭遇了那么多阴暗阴郁的事情,幸亏有你。还有先皇,让我不再陷入沼泽。
这世间还有很多值得,可爱之处,可爱之人,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冷呢?-
半个月后使者离京,事情也终于告了一段落。
“那公主明日就要离开,我们派人跟着她。看看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嗯,一直有人盯着。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封赫语气有些犹豫。
“怎么了?”
“曹康的尸体找着了”
“找到了便好……等一下,尸体?他死了?”
宋知砚语气有些惊诧,似乎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虽然他看起来确实瘦骨嶙峋,但这才不到半年,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封赫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想:“是被人杀死的,一箭穿心。死在了京郊的小路上。暂时还没有查到人,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只有尸体。”
“这倒是奇了,难不成还有别的仇家想要取他性命?”宋知砚冷笑一声,说道。
“前面曹夫人便是死于尔尔乌摩派来的杀手手里,朕想,会不会……”
宋知砚赞同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虽然我对他已经无甚感情,但还是不希望死的不明不白。”
他语气淡漠,当真是对他没了往日情分。
“朕会继续派人跟着的,一有情况立马来报。”他把人抱在怀里颠了颠,惹得对方一声惊呼。
宋知砚脸红了红,分开腿坐在他腿上,抱着人脖子,垂着头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对了,明日姨母就要回去了,咱们去送送他们?”封赫问道。
宋知砚闻言倒是愣了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一百零四章
“嗯?想说什么?”封赫问他。
这就快到年底了,石光霁和红衣也很快要完婚,但是自己呢,身边的人都成双成对了,自己和封赫又是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光明正大在一起呢?
他不敢问,但又想知道。
问出来显得自己矫情,但这不是什么小事……
算了算了。
“没什么,你先去忙吧。”他不愿多说,起身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封赫一头雾水哪里舍得让他就这么跑了,俯身压着人结结实实亲了一会儿,这才满意地放开他。
“先收点利息,晚上再来朝你讨本钱!”他笑着点了点宋知砚的鼻头,语气宠溺。
宋知砚脸红地不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些什么混账话,反手就把人给推到了一边去,自顾自地整整衣衫,一边去了-
几天后,尔尔乌摩使团又突然发难,说国君晚上做梦梦到公主浑身是血,心里很是担心,想要再见见公主,不然不放心。
到这份上,大家可算是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了。
从尔尔乌摩到大合国国度就算是最快的信也要三天,怎么会这么快便要见公主,定然是一切都计划好了,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地要找茬。
齐书倒是担心地很,公主走了两三天,哪儿也寻不到她的踪迹,如今又突然说要见,这可如何是好?
结果等晚上回到家看到封赫和宋知砚带着一个跟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过来,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虽然跟公主相处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但面前这位女子虽说和公主长着一样的脸,但行为神态却极为不同,一看就是两个人。
“这这……这……难不成你们在哪找了一个易容的高手?这也太像了!”他惊讶到说话都磕磕绊绊。
宋知砚笑笑,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易容高手。这位女子是我朋友的妻子,和那位出逃的公主长着一样的脸。两人或许颇有渊源,但现在还不确定。”
封赫也说道:“这相似程度,若非亲生父母,是绝对看不出来!”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胸有成竹,原来是早有对策!如此甚好,甚好!”齐书绕着姑娘看了半天,忍不住啧啧称奇。
虽说脸是像了,但红衣的行为和那公主到底还是有许多不同,就这样换上去必定会引起怀疑,到时候怕是连使团也骗不过去。
于是宋知砚便特意请来了宫里的教养嬷嬷,对她紧急训练了几天。
虽然还是有很多瑕疵,但静静呆着的时候倒也不至于太过漏馅儿。
就这样一番操作,等到使者团真正来看的时候,还真的把人给糊弄了过去。
红衣办完事儿便要回去,封赫和宋知砚不同意,好说歹说求着她再留下这几天。
他们一计不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肯定会派人来暗中探查,那才是真正抓人把柄的时候。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第二天便有一个黑影夜里窜进了齐书的府邸,鬼鬼祟祟。
不过那黑影功夫倒不是很强,当场就被封赫留在他那儿的暗卫给捉了个正着。
可等摘下面罩的时候,大家却惊了——这不是那位公主吗?
人被押着送到宫里,等候两位主子发落。
宋知砚和封赫没想到他们会行动这么快,正要胡天海地闹一番,衣服都快脱干净了,又被人叫起来,很是憋气。
封赫脸黑如墨,看着那公主的眼神几乎是想把人杀死。
公主却是不卑不亢跪在地上瞪着他们。
“这就知道你不简单!说什么想要自由,原来将是挖着坑等着我们跳呢!”
他气得不行,手上青筋凸显,要不是宋知砚按着,估计这就要下去掐人脖子。
那公主面色依旧苍白,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更衬着唇无血色。
她冷哼一声,笑着说道:“你们明明知道尔尔乌摩对你们国家颇多敌意,你却还这么信任我,到底谁才是傻瓜?”
“我们可没信任你,这不是派人盯着把你捉到了嘛!”宋知砚语气倒是平静地很,笑眯眯地说道。
“快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既然走了为何要回来?真的只是来打探消息的吗?!”封赫却不一样,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公主一脸的生无可恋,冷笑一声道:“既然被你们捉住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左右我们也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我对那尔尔乌摩也无甚好感,说给你也无妨!”
宋知砚和封赫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公主似乎有些奇怪。
莫非他和红衣的关系真的是亲姐妹?这并不是真正的公主?
“我不知道你们找了什么人蒙混过关,但我可要警告你们,他们的目的一直倒是挑起战争,这次不行必然还会有别的法子,你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你既不是我国人,这样提醒我,难道不怕遭人唾骂吗?”封赫冷笑一声道。
“什么国不国家不家的,我心中没有那些民族大义!实说告诉你们,我从小被他们收养,本来就只是公主的一个婢女而已,现在他们想要朝你们发难,想要一个由头,我只不过是临时顶了公主的名号前来当那个替罪羊而已!”
“……”
“他们自然不舍得让真正的公主来做这危险事,便推了我过来。那公主是个刁蛮的,对我们这些个下人动辄便是打骂。若不是他们说此行结束后,我便可以获得自由之身,我早就投河自尽一了百了了!”
她这话说地恳切,但两人也不知道能信她几分。
不过相比一直在边疆闹事的尔尔乌摩,显然这个长着和红衣一样的脸的假公主的话更有说服力。
说不定本来就是一对孪生姐妹,只不过有着不同的命运罢了。
宋知砚和封赫对视一眼,彼此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挥挥手让人把她又带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是想杀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挣扎着又说了些什么,“我本来就是战争之下流离失所的苦命人,如今若是你们信我,虽然不希望继续打仗,但我也知道封将军的威名。若是你们主动出击,或许很快便能胜利,到时候也好让百姓少些痛苦。”
她话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
侍卫把她拉了下去,那哭声却是越来越大,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刺耳。
宋知砚拿手指敲着桌面想了半晌,缓缓开口问道:“你觉得她的话能信几分?”
“不好说。依朕看,不如让她和红衣见上一面,或许她会念在姐妹情的份上多说些实话。”封赫缓缓道,“另外,尔尔乌摩近些年确实频繁骚扰我国边境,先皇就曾说过他们狼子野心,早晚要狠狠打压一番,如今看这形势,确实该早做准备,必要时候主动出击也未尝不可。”
“主动出击就算了。”宋知砚瞥他一眼,“打仗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我们若是主动,必然要落人话柄,到时候有理也成了没理,百姓必然要怨声载道。”
封赫知道自己草率了,于是乖乖认错,走过去把他拦腰抱起来,声音低沉带笑:“还是阿砚聪明!来,心肝儿,今晚好好放松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