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赵兴尧他们去洛英方曾住过的客房查看过,房间里整洁干净,不见一丝凌乱,若洛英方真是被人掳走的怎么会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要么就是掳走洛英方的人武功奇高,能神不知鬼不觉,要么就是洛英方自己离开的。
赵兴尧不敢妄下断论,只是猜测而已。直到他在客房的书案上看到了洛英方的字迹和他写下的诗句,赵兴尧才确定了一些自己的猜测。洛英方只是个爱读书写字的书生,可从他的笔迹里多少能窥见习武之人才有的力道与气势,为此赵兴尧还特意问了白鹤仙洛英方是否会武功。白鹤仙的回答是不会,之后赵兴尧又问了白鹤仙是如何与洛英方相识的,以及南宫寻与白鹤仙的恩怨。
赵兴尧听完只觉得哪里都不对,首先,白鹤仙与洛英方的相识就像是刻意安排好的,其次,白鹤门与隐宫既然是死对头,这么久下来双方竟然都没有什么人员损伤,来来去去也不过就是生意上的你争我夺,且都不致命。话说哪个死对头不是想尽办法要弄死对方?可南宫寻与白鹤仙呢,却只是找对方麻烦和比武而已,哪个死对头这么优雅又悠闲的。
直到刚才在阁楼中再看见洛英方的笔迹,赵兴尧才完全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至于说爱上死对头这件事情,除了白鹤仙那个铁憨憨,换谁看到纸上那些相思爱慕的诗句都会明白了。
赵兴尧觉得白鹤仙这个人也真是很有意思,虽然外貌堂堂侠义心肠,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但在某些方面真是迟钝的可以了,也不知他是书读的太少了不解诗中意,还是根本脑袋里就缺少了一根名叫感情的弦。
南宫寻这时闭了闭眼,缓缓松开了拳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似是认命一般道:“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那样,南宫寻就是洛英方。”
欧阳随深看着他,问:“我很好奇,你既是白大哥的死对头,那他肯定是见过你的,你以洛英方的身份出现,白大哥怎么会认不出你来?”
既然他们都知道了,南宫寻也不再隐瞒了,而且他也觉得累了,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就想跟人说一说。他抿了抿嘴唇,似是想起了什么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他那个人啊,看起来聪明的很,实际上就是个大傻子,我稍微改装了一下,然后易了个容他就认不出来了。我那时还在想,他是怎么把白鹤门撑到今天还没垮的。”
赵兴尧听着他对白鹤仙的评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想:既然是个大傻子,那你还喜欢上了人家,岂不是更傻?
欧阳随深也和赵兴尧一样的想法,他突然想起之前白鹤仙说过南宫寻曾杀他门下弟子一事,于是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白鹤门的弟子?”
南宫寻不甚在意道:“因为他心怀不轨。”
这个回答着实算不上什么答案,不过两人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这时白鹤仙来了。
只见白鹤仙手持长剑从天而降,剑尖直指南宫寻,满脸怒容地质问道:“南宫寻,你到底把英方藏哪儿了,今天不把他交出来我绝不会放过你。”
南宫寻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情颇为复杂,明明都是他,可对方只在意洛英方,他垂下眼睛掩盖住了快要溢出来的失落。
“你每次来都是这几句话,就不能换一换吗?”南宫寻有些无奈地说。
欧阳随深与赵兴尧对视一眼,看来白鹤仙能多次暗探隐宫,也是南宫寻故意放任的,不然哪能每次都全身而退。
白鹤仙见南宫寻如此,顿时怒火更甚,“少说废话,你跟我有仇就冲我来,迁怒于无辜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英方他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把他交给我带走,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情,有什么条件也随你开。”
白鹤仙这次算是彻底做出了让步,之前的他是不会说出这样妥协的话的,可如今一想到洛英方因为他受到南宫寻的迫害,他就担心愧疚的不行。所以这次他甚至答应不计前仇,答应南宫寻的任何条件。
南宫寻没提条件,只问他,“洛英方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白鹤仙十分自然地回答道:“他是我兄弟。”
南宫寻真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鬼才会想跟你做兄弟。
他看着白鹤仙为了洛英方妥协到如此地步,心里就如同烈火在炙烤,看向白鹤仙的眼神里都染上了复杂的忧伤。偏偏白鹤仙还在叫嚣,让南宫寻头疼不已,恨不得上去把他的榆木脑袋撬开来看看。
赵兴尧和欧阳随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如同看戏一般,甚至还能偷偷交头接耳一番。
白鹤仙发现两人站在一边,回头问道:“随深,你们是发现了英方才放的响箭吗?”
赵兴尧忍住不笑,一本正经地回答:“确实如此。”
白鹤仙顿时喜出望外,“真的吗?他在哪里?”
欧阳随深朝南宫寻扬了扬下巴,“那里。”
白鹤仙赶紧看向南宫寻的方向,除了南宫寻没有洛英方的身影啊,他正疑惑呢,就听南宫寻说:“我就是洛英方,你不是要把我带走吗?现在可以动手了。”
南宫寻觉得,若是自己不说,估计这人是想不通这茬了。
白鹤仙愣了一下,随即怒吼道:“南宫寻,你怎可信口雌黄戏弄于我,真当我是三岁小儿不成?”
南宫寻已经对他彻底失去耐心了,他朝白鹤仙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你爱信不信。”
白鹤仙愣怔在原地,赵兴尧和欧阳随深走过去,一人一边搭上他的肩膀,赵兴尧说:“你不是要找洛英方吗?现在找着了,你怎么不追上去啊?”
白鹤仙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欧阳随深接着说:“南宫寻真的就是洛英方,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他喜欢你。”
欧阳随深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说的委婉一些,可是一想到他这个大哥的理解能力就干脆直说了,省的又生出些误会。
而白鹤仙此刻只觉得脑中一道炸雷响过,震的他神晕目炫。?
第五十四章 邀请
白鹤仙到现在还无法消化刚刚知道的一切,他那温柔体贴的英方兄弟竟然就是他的死对头南宫寻,还有……喜欢他是什么意思?他可是男人。
他茫然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人,两人都十分默契地朝他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就是这样。”
说完,两人也不管还呆愣在原地的白鹤仙,肩并着肩走了。
“留白大哥一个人没问题吧?”欧阳随深还是有些担心,一边走一边回头看。
赵兴尧伸手拉过他的手,很自然地与他十指相扣,他很喜欢那种掌心贴着掌心,手指缠着手指的感觉,这让他有种将人牢牢抓住的安心与满足。
“不用担心,肯定没问题,南宫寻不会伤害他的,否则就凭他多次闯入人家的地盘早就让人给收拾了。你看那南宫寻,武功不低于你的白大哥,谋略什么的完全就是碾压对方,他要真想把他怎么样,哪里还等得到我们来啊!”赵兴尧仔细地给欧阳随深解释。
欧阳随深觉得也是这个道理,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白鹤仙忧心洛英方的安危,想尽办法的找朋友去救他,结果呢,好兄弟原来就是死对头,而且还因为喜欢他处处让着他,就那样看着他着急上火上蹿下跳。
“嗯?”欧阳随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叫我的白大哥?”
赵兴尧瘪着嘴,假装委屈地哼哼道:“不是吗?你叫他白大哥叫的那么亲热,你都没有叫过我哥呢!”
“我什么时候叫的那么亲热了,我就是……”欧阳随深还欲解释,结果就对上了赵兴尧含笑的眼睛,顿时就懒得解释了,这人就是找茬,就是喜欢逗他。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大摇大摆地从隐宫的大门走了出去,周围的守卫对他们两人都视而不见。
等白鹤仙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剩他一个人了,赵兴尧和欧阳随深早就不见了踪影,就连之前被欧阳随深点了穴的那些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白鹤仙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现在要怎么办?”
周围寂静无声,更是无人回答。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丢了手中长剑,干脆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他现在脑子有点儿乱,需要冷静一下。
远处阁楼之上,南宫寻看着蹲在地上的人,忍不住皱眉吐出两个字:“傻子。”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南宫寻躺在床上,手枕在后脑勺,架着腿望着帐顶发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轻轻地脚步声,南宫寻不用看也知道那是白鹤仙,他偏过头望向房门口,似是透过房门看见了那个人。
白鹤仙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纠结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里。在房门口徘徊了许久,最后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敲了敲门。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南宫寻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可是停顿了一会儿他又坐了回去。
“那个……你……”这时白鹤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南宫寻看着门外颀长的身影,紧张地手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什么。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再听到对方说话,南宫寻一股气憋在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是恨不得出去替那人掰开嘴来。
“你没事吧?嗯……没事我就先走了,改天……”
南宫寻气结,这人犹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不必了,也没有改天,隐宫与白鹤门本来就是死敌,今日白门主出了隐宫的大门就别再来了,下次再见,南宫寻不会手下留情。”南宫寻一口气说完,自己倒是先气的捶了一下床板,发出“砰——”地一声响。
白鹤仙没有再出声,南宫寻望着门外的人影缓缓离开,忍不住站了起来,刚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能怎么办,追出去吗?然后呢?
……
赵兴尧和欧阳随深这会儿倒是悠闲的很,不像来时那般急促,两人手牵着手在月光下缓缓前行着,地上两人的身影亲昵地靠在一起。
走着走着赵兴尧突然停了下来,欧阳随深回头看他,“怎么了?”
赵兴尧笑着走近,伸手抚了一下欧阳随深的脸颊说:“今晚月光真美!”
欧阳随深闻言,抬头望向天边圆月,点头道:“皎洁清幽,淡雅如水,确实很美。”
赵兴尧慢慢伸手将人圈进自己怀里,缓缓凑近,蹭着欧阳随深的鼻尖轻声呢喃:“月光这么美,不做点儿什么岂不辜负……”
话音未完,欧阳随深只觉得唇上一暖,紧接着感受到的不仅是暖,还有柔软濡湿的感觉。赵兴尧吻的越来越投入,不再只满足于唇面的柔软感觉,于是他试着去探索更深更暖的地带,最后还勾着欧阳随深与他一起沉沦。
令人脸红心跳的湿软水声在这空旷的夜里连绵不绝,欧阳随深只觉得手脚发软,还好赵兴尧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搂住他的腰,帮他稳住身形。
“嗯……”直到欧阳随深发出一声轻哼,赵兴尧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里人。
看着月光之下被自己吻的气喘吁吁,嘴唇泛红眼角湿润的人,赵兴尧只觉得自己快要失控了,事实上他也确实失控了。凶狠地再次吻上欧阳随深的唇,一边吻一边拉着他的手搭在自己脖颈间,趁着间隙在欧阳随深的耳边哑声道:“兰筠……兰筠……抱着我,抱着我好不好……”
大概是月光太温柔,今日的欧阳随深一反常态的乖顺柔软,听话地环上赵兴尧的脖颈,唇间与他忘我的追逐纠缠。他这番情态实在太难得,赵兴尧快要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燃起了熊熊烈火。若不是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他可就真的顺从自己的心意了。
他的兰筠那么好,他不能让他受委屈,即使再想,也要顾及他的感受。
分开后,赵兴尧紧紧把人抱住,一边吻着欧阳随深发烫的耳朵,一边感受着他与自己同样急促的心跳,趁此间气氛正好,赵兴尧咬着欧阳随深的耳朵发出邀请,“兰筠……下次……我们……”
欧阳随深被他的言语烫的瑟缩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搂着赵兴尧的力道陡然加重了几分。不需要再言明,赵兴尧已然懂得了,他激动地照着那已然红肿的唇又亲了一口,还跟欧阳随深保证道:“你放心,我会准备好一切,不会让你疼的。”
闻言,欧阳随深先是羞的脸通红,随即气恼地一把推开赵兴尧,自己上前大步走了。
这人也忒不知羞了,虽然此时此地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赵兴尧见人生气了,赶紧追上去哄,最后干脆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背上,背着往回走。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亲密无间。背上的人并不重,赵兴尧每一步都走的很稳,他想就这样背着他的兰筠直到永远。
“兰筠,我爱你。”心里这样想着,赵兴尧便也这样说了。
欧阳随深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听着他温柔的表白,嘴角噙着一抹幸福的笑意,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回到白鹤门便径直回客房休息了,本来就是连日奔波,晚上又折腾了这一趟,再不好好休息一下人都要熬憔悴了。
白鹤仙回到白鹤门,听说赵兴尧和欧阳随深已经回房休息了这才放下心来,然后浑浑噩噩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冷静下来,白鹤仙才有空好好回想有关南宫寻和洛英方的事情,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一个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