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仙的脸色渐渐变得寒冷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门,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刚走到隐宫大门口,就和赵兴尧与欧阳随深碰了个正着。
欧阳随深见他神色凝重,不免心下一沉,忙问道:“南宫寻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白鹤仙想起那张苍白的脸,拧眉回答。
“那你这是要做什么去?”赵兴尧见他一副杀气腾腾地样子忍不住问。
白鹤仙丢下两个字,“报仇,”然后大步流星的从两人身边走过去了。
赵兴尧与欧阳随深对视了一眼,看了看隐宫的大门,又看了看白鹤仙的背影,最后掉转鞋尖追上了白鹤仙。
“怎么?你要为南宫寻报仇?”赵兴尧一边走一边问白鹤仙。
“嗯。”白鹤仙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是以他什么人的身份去为他报仇的呢?”赵兴尧又问。
白鹤仙缓缓地停下了脚步,本来他想说,以兄弟的身份,可是如今他却不知道了。他只是看着南宫寻那脆弱的模样,就想让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至于他是以什么身份去做这件事情的,他还没有想过。
欧阳随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现在我们陪你一起去,只是,报了仇之后,希望你想明白这个问题后再去见他。”
白鹤仙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理一理思绪了,不然胸中总有一股气散不去,压的他很不舒服。
很快,白鹤门弟子就发现了血龙帮的踪迹,白鹤仙二话不说直接就带人杀了过去,赵兴尧和欧阳随深自然是一路相陪。
血龙帮之前被隐宫狠狠打压,势力大不如前,所以一直都躲躲藏藏避着隐宫,没想到这次天降大运竟然让他们重创隐宫宫主,着实是出了一口恶气,白鹤仙他们杀到的时候,一群人还在喝酒庆祝呢!哪成想庆祝酒最后变成了自己的催命酒。
血龙帮本就作恶多端,早就该消失在这世界上了,是以赵兴尧几人根本毫无心理负担,只想斩草除根,为民除害。
解决血龙帮的时候赵兴尧还有额外的发现,他发现这血龙帮里竟然有红枫馆的印记,当初红枫馆里的罪恶情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血龙帮也是那条罪恶链上的一环。既然如此,当然要彻底铲除才是。
回到白鹤门后,白鹤仙首先回房沐浴更衣,然后让人挑了许多补品送去隐宫。
赵兴尧问他:“怎么不自己亲自送去?”
白鹤仙说:“随深说了,我得先想清楚了才能去。”
赵兴尧好笑,这人怎么这么呆,这么听话的吗?
“那你想清楚了吗?”
“嗯,快了,我觉着……过了今晚我就能想清楚了。”白鹤仙郑重其事地点头回答。
夜晚很快来临,白鹤仙坐在自己房间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宝像庄严的大佛。
突然,他腾地站起身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赵兴尧站在月洞门旁看着白鹤仙施展轻功,从院墙翻了出去,忍不住啧啧两声。
欧阳随深有些无奈,赵兴尧非要拉他过来看,还说白鹤仙一定会忍不住半夜跑去隐宫找南宫寻,谁知还真叫他给说中了。?
第五十八章 辞行
白鹤仙现在进隐宫就像回家一样熟悉,很快就到了南宫寻的房门前。
他犹豫了一瞬,伸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回应,白鹤仙心里顿时就有些慌了,连忙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白鹤仙等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门就冲了进去,同时大喊道:“南宫寻……”
喊完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原来他喊南宫寻的名字也可以喊的这么自然,这么焦急又充满了关切。
他急急冲到床前,床上却是没有南宫寻的身影,白鹤仙顿时就觉得心空了,什么也顾不上就往门外冲。
刚冲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白鹤仙急急刹住脚步,被他撞的人身形不稳地往后倒去,白鹤仙下意识就伸手揽住了对面之人的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吃痛的闷哼,白鹤仙辨别出来了,是南宫寻。
南宫寻没想到,自己只是去洗了澡换了个衣服,回来就撞到了白鹤仙,这回是真的撞,还是撞到了他身上伤口的那种,顿时疼的他一头闷汗。
“南宫寻,你怎么样?你没事吧?”白鹤仙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件坏事,急忙询问情况。
南宫寻疼的咬紧了牙关,他不用看也知道,伤口肯定裂开流血了。
“你说有没有事?”南宫寻咬牙切齿。
白鹤仙有点儿尴尬又有点儿心虚,更重要的是此时他还一手揽着别人纤细有力的腰,两人贴的极近,连呼吸都可以感受到。
如果是以前,白鹤仙肯定会觉得挨这么近没有什么问题,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南宫寻喜欢他,所以没办法再淡然面对,尤其是对方身上还传来一阵阵夹杂着湿气的淡香。
“那个……抱歉,我不知道……”白鹤仙赶紧放开了手。
南宫寻捂住伤口后退了一步,吸了口气才伸手拨开白鹤仙,自己则缓缓朝房间里移动。
白鹤仙见他面露痛苦之色,忙伸出手要去扶,只是手才伸出去就顿住了,因为南宫寻突然回头看着他,“你又来做什么?”
白鹤仙一听他问这个,邀功似的连忙说道:“我给你报了仇了。”
闻言,南宫寻果然停下了脚步,他回头奇怪地看着白鹤仙,“你为什么要帮我报仇?”
“我……”白鹤仙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南宫寻又问:“你是我什么人呐就替我报仇?我自己也可以。”
说完,南宫寻就挪到床边坐下,又伸手从床头拿出药来,也不顾白鹤仙还在旁边,兀自解开衣服又解开带血的绷带,咬着牙往伤口上撒药。
白鹤仙见状赶紧跑过去,伸手就要去拿南宫寻手里的药瓶,同时说道:“我帮你……”
南宫寻躲过了,也不说话,就那么自己蹩手蹩脚上好了药,然后靠坐在床头,看着白鹤仙。
白鹤仙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南宫寻突然低头笑了一下,白鹤仙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莫名有些紧张。南宫寻拍了拍床侧,示意白鹤仙坐下来,“坐下,我们谈谈。”
白鹤仙很听话地走了过去,一撩衣摆坐了下来。
南宫寻低沉的嗓音在房间里悠悠响起,“做了这么久的对头,也骗过你,我表示很抱歉……”
“不是的,我……”白鹤仙急忙打断他,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南宫寻伸手打断他,“你听我说完,今天我们把话都说明白吧,这种事情不说明白对谁都不好,说明白以后……”
南宫寻垂着眼睛,盯着被面,后面的话却是低的听不到了。白鹤仙看着他的样子,脆弱又有些茫然无措,心都揪了起来,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南宫寻先开口。
“等等,”白鹤仙伸手按在南宫寻的肩膀上,盯着南宫寻的双眼道,“让我先说。”
说完,他拉起被子盖到南宫寻的腰间,还使劲儿掖了掖,这才慢慢开口,“我之前没喜欢过什么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也不懂人家说的那些情情爱爱。那个……我听说你……我的时候是很震惊的……”
喜欢两个字他说的几乎听不见,南宫寻听着其实有点儿伤心,他连喜欢两个字都难以诉诸于口,他还能期待什么?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是因为我是个男人吗?”
问完也不等白鹤仙回答,他自嘲一笑继续说:“被一个男人喜欢让你觉得很恶心吧?”
白鹤仙闻言眉头一皱,伸手就捂住了南宫寻的嘴,一边摇头否认一边急切地解释,“没有,我没有。”
他确实没有觉得恶心,他只是惊讶为什么南宫寻会喜欢自己,他自问,自己好像没什么值得对方喜欢,甚至是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地方。他接受洛英方和南宫寻就是同一个人之后,会因为对方受伤而担心,会愤怒地想着去给他报仇,也会看着对方失落的神情而不知所措。
他有太多的话积累在心口,想说出来,想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白鹤仙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眼睛里溢出流光,他说:“我向你证明……”
南宫寻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证明是什么,就感觉自己的嘴唇一痛,紧接着就是一股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开来。他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鹤仙就扶着他的双肩,满脸激动地问:“现在你相信了吧?”
刚才白鹤仙吻了南宫寻,他想用这样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他没有因为他是个男人而觉得恶心,谁知道这个憨憨竟然直接就撞了上去,南宫寻猝不及防,嘴唇在牙齿上狠狠一磕,顿时就破了。
南宫寻顿时黑了脸,他疼的捂住了嘴唇,泪花儿汪汪的,一巴掌甩在白鹤仙的脑门上,同时怒吼一声,“你给我滚。”
……
与此同时,赵兴尧和欧阳随深躺在床上,赵兴尧说:“你猜他们俩能不能成?”
欧阳随深偏头看了他一眼,复又转回了头,“这个不好说,我看白大哥还是很在乎南宫寻的,只是这种事情需要他自己看透才行,毕竟两个男子在一起还是会受到世俗的阻碍的。人天生便是群聚的,没办法单独脱离出去,所以也不得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赵兴尧闻言心里一动,翻了个身,然后伸手将欧阳随深搂到自己的怀里,下巴蹭着他的额头,低低地问:“你呢?”
欧阳随深不解,“嗯?”
“你那时是不是也很在意旁人的目光?”赵兴尧问。
欧阳随深在他怀里沉默了,那时他没有选择,只想着保家人平安,别人说什么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究。后来,他或从别人的语言中,或从别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屑甚至是鄙夷,他尽力去忽视那些让他感觉不好的东西。如今呢?在得到赵兴尧倾心的爱护之后,他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原来爱真的会让人勇敢。
“以前还是会在乎,现在……”欧阳随深顿了下,温柔的笑了笑,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现在有个人让我觉得其他人的目光都不重要了。”
赵兴尧听着怀里人的话,整颗心都软成了春水。他慢慢将欧阳随深的头抬起来,同时自己缓缓低下了头,两唇相碰,如烈火遇松油,不肖片刻便燃起了熊熊烈火。赵兴尧也从一开始的搂抱,慢慢变成了整个人虚压在对方身上,同时手也不受控制般的滑向他所梦想的地带。
上次是意外,赵兴尧心甘情愿做欧阳随深的解药,但是他的骨子里,血液中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占有。两人朝夕相对同床共枕,赵兴尧每天都在凭强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因为在他心里,不能委屈了他的兰筠随意屈就。他甚至想象过真正如愿以偿之时,窗外的花是否开的灿烂,拂过的风是否温柔。
欧阳随深自然能感觉到赵兴尧的兴奋与激动,他微微睁开眼,就见赵兴尧闭着眼睛,陶醉又专注,他忍不住悄悄红了耳朵,同时又竭力忍着羞意缓缓抱紧了身上之人的后背。他这一举动对赵兴尧来说,既是鼓励又是放任,于是吻的更加卖力,只恨不得把人吃了。最后,赵兴尧拉着欧阳随深的手,拉着他一起感受了快乐的顶峰。
虽然还是没做到最后,赵兴尧依然觉得满足,尤其是看到欧阳随深拿被子蒙住了头,他就觉得兰筠更可爱了。同时他也暗暗咬牙,再这样下去,他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拧了湿热的布巾,细心地帮欧阳随深擦干净了手这才重新把人抱进怀里睡去。
第二天早上,赵兴尧和欧阳随深见到了心情颇好的白鹤仙,赵兴尧还调侃了他几句,谁知对方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的更加灿烂。
“我跟你们说,我答应了他和他试试。”白鹤仙对两人说。
欧阳随深心想,看来昨晚两人谈的不错,便问他,“白大哥你之前不是不喜欢男子吗?”
白鹤仙嘿嘿道:“之前我什么人都不喜欢,现在却觉得如果是南宫寻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情缘来了谁也抵挡不住。
两人又同白鹤仙说了会儿话欧阳随深才说:“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也该离开了。”
“怎么这么急?再留几天吧,我还没带你们好好四处逛逛呢!”白鹤仙挽留道。
“不了,我们还有其他事情没处理完,等以后有机会,或者你和南宫寻成亲之时,我们再来。”赵兴尧说。
白鹤仙听说他们还有事情也不好继续留他们,只感谢他们前来帮忙,并嘱咐他们一路小心。
于是,两人各骑一匹快马,离开了白鹤门。?
第五十九章 提议
二皇子赵启承自到达洪水灾区后就忙得团团转,忙着安抚受灾的百姓,忙着治理洪水,还要忙着与当地的官员虚以委蛇。更重要的是,他还要防着赵羿嵘或者皇后的人暗中对他不利,还好有赵兴尧留下的暗卫以及岳文博带来的人,都帮了大忙了。
刚到灾区的第一个晚上赵启承就遭到了一次暗杀,还好影柏和影槐出现的及时,虽然没能解决掉对方,倒也粉碎了对方的计划。因着这次的教训,影柏和影槐干脆化装打扮成赵启承的护卫,日夜跟随在他身边保护。
这次赈灾,无论是在路途中,还是到达了目的地,都有人想打赈灾银的主意。即使不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必是太子殿下的手笔。李思源曾隐晦的跟赵启承提过,何不将计就计把赈灾银推给太子的人,然后拿住他们的把柄,再把太子一起拖下水。赵启承听了只叹了口气,他说百姓无辜,他不能将百姓的生死置之度外,只顾着自己与太子的争斗。李思源听后望着赵启承的侧脸,觉得这个人是真的可以坐上那个位置,因为他的仁心,他会是众望所归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