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伸手敲出这小孔四周一圈的砖块,这也是他砌的时候就做了记号了,敲了之后下次再用还能安上去,循环利用嘛,省时省力又省钱。
这几块砖头一敲,孔就大多了。
“快看看好没好?”知哥儿急着问。
“别,小心烫。”唐江提醒顾时青。
顾时青当然不会忘了这个,拿起早就攥着的木枝伸进洞里扒拉。
哎!够着东西了!
顾时青心里更来劲了,一鼓作气将里头的东西全都扒拉出来,头顶火把照着一瞧,黑漆漆的一堆黑疙瘩!
“这就是木炭?”
“嗯!”顾时青点头,手上用木枝划拉一块出来,小心伸手摸,温度降下去了,于是拿在手里细细捻巴了几下,黑粉落在手上。
“就是这个!比木头耐烧!”
“知知,你们拿些回去试试?”林木伸手将那堆黑疙瘩往知哥儿那边推了推。
“好!”知哥儿也不推辞,他夜里巴巴上山就是为了这个,伸手将黑疙瘩装进唐江背着的背篓里。
“好用的话我们家也烧!”
“嗯!”林木和顾时青将剩余的带走。
接下来的几天,林木和知哥儿两对小夫夫忙得可是热火朝天。
第一回 烧炭的结果,巴掌大的木头六个时辰是完全烧成了,其他两个都差些,后头又试了两回,最长的得烧十二个时辰。于是,林木定下来,木头就劈成这两种,分别放在两个窑里头烧。
山上两家各搭了五个土窑,林木家院子大,顾时青还想在外院也搭几个。搭在哪儿,两人也计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林木拍板,就搭在圈起来养鸡鸭的那块地儿。
他们家木头囤了不少,慢慢用土窑烧也得有些日子,林木想着鸡鸭个头小,烧窑四周有热乎气儿,岂不是正好能给鸡鸭贴着保暖?而且鸡鸭力气也小,总不至于一脚给窑踢坏了,要是换成牛,他还真有点担心呢!
这中间,村里人家秋粮也都一家不少地交上去了,刘不凡他们偷窃的事也按下来了,没准儿真能像吴老二盘算的那样,明年春上给他这个上溪村的村长一个“好”字呢!
为了这个,这几日吴老二去村里成亲、生娃娃的人家吃席时,总是乐呵呵地。
之前被偷了的人家当然有看不惯的,上次吴老二发话他们也听了,刘不凡三人这段日子也老老实实的,就不好再翻旧账了。
林木家当然也去吃席了,汉子们在山上忙着,林木和知哥儿略带了些薄礼手挽着手去了,坐了会儿吃些东西就回来,并不久留。
冷眼看着一些年轻汉子围在吴老二周围奉承,刘不凡还在其中,那吴老二也并没有什么不待见,还哥俩好的样子笑呵呵喝了一碗酒,林木心里一突,村里村长和刘不凡他们为伍这算什么?
之前的事还在眼前呢!
村里有眼睛的都看见了,不过是碍于村长威严不说罢了,还这样大刺刺地往来,不怕寒了人心吗!
果然,转头看了一圈,就有几个村里人眼含怒火地盯着那块,想是看不惯吴老二这么给刘不凡他们面子了。
知哥儿也嘟哝了几句,林木摇摇头,示意他别说了,人家往来他们有意见也管不了。
“走吧。”家里还有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冷冷
“嘶……冷冷冷!”顾时青一溜烟小跑从西山上回来, 搓着手进了侧屋一股暖气铺面而来,林木赶忙伸手捂住他一双冷手,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没冻着吧!让你戴双棉手套偏不肯。”
顾时青干笑, 他不是想着双手插兜就行了嘛,谁晓得外头冷风是呼呼地往衣裳缝隙里头钻。
“不行!”林木看他缩手缩脚的样子,“还是上炕暖暖。”
说着, 利索地伸手将顾时青穿在外头的大棉袄就给扒了, 顾时青一个愣神,人已经在暖呼呼的被窝里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顾时青就上山去了,他家这些日子烧炭是烧得差不多了, 家里的土窑也正勤快地工作着, 两人就打算把山上的五个窑给停了。可是也不能就干放着呀, 今儿早上最后烧的木炭出窑, 顾时青睡意朦胧起来上卫生间,外头呼呼的冷风一吹,人啊,是一下子就清醒了。
得了,也没别睡了,他回屋嘱咐林木一声就匆匆上山了,把到时候的木炭收了, 顺便把土窑给砸了, 还能用的砖块挑挑拣拣一齐收到空间里。
“啊……”顾时青轻舒一口气, 总算是暖和了, 看林木那略带责备的目光, 他轻笑着突然坐起身子将他一拉, 两人双双跌到床上,顾时青迅速给林木脱了外头的衣裳,抱着他一起钻进被子里。
林木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双臂紧紧抱着了。
“干嘛?我起了。”林木手推推他的背。
“我不管,再陪我睡会儿。”顾时青无赖道。
好吧,林木就安静地在他怀里待着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小话。
“东西都放好了?”
“嗯嗯嗯嗯!你就放心吧。”顾时青闭着眼睛在林木脸上啾了一口。
从呼呼的大风开始,外头一下子冷起来。
十一月的天,竟然就穿上了大棉袄,在上溪村这个地界上,往日里这时候还有人正张罗着做冬日的衣裳呢!
这下子打的不少人措手不及!
这时候交了秋粮税不久,村里又办了几场热闹的喜事儿,家底薄的人家正紧衣缩食地过日子,等着汉子们在过冬前出去做工攒银子呢!
现在倒好,只得缝缝补补往日的衣裳,厚实的可着出去做工的汉子穿,夫郎、婶子们轮流出来捡柴伙、枯枝树叶回去烧,也不拘是哪个人的衣裳了,胡乱穿一气。没办法,家里头的衣裳、烧火的柴伙都没备齐全呢!本以为能有个把月的工夫慢慢捡拾,谁知道今年刮了场风之后,一下子就冻得要命呢!
林木家的日子就好过许多。
吃食、衣裳、柴伙是一样不缺,这不,今儿个还杀了头羊!
现下,除了张汉子照管牲畜,林木或者顾时青早上还又去看一遍,主要是瞧有没有什么不大精神的,不大精神的就杀了,省得留着生病反倒不能吃。还好,张汉子照料牲畜有一手,前几日才出现头羊不大中用了,他也说看不出来什么,不像是常见的毛病。今日瞧着还不行,顾时青决定把它宰了!
羊毛林木已经剃了,滚烫的热水一盆盆摆在旁边,外院里,顾时青和张汉子合力没多久就宰完了。
锋利的刀从颠颠的肉中滑过,一大块羊腿切下来。
“这块我去送给知知吧。”林木剪了草绳穿进肉上戳好的洞里打了一个结攥在手里。
“外头冷,把大毛衣裳披上。”顾时青在旁边的盆里洗了手,回屋拿来狼皮袍子给林木仔仔细细系上。
“嗯!”林木仰头看顾时青认真给他系衣裳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嘴角轻扬。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咆哮,林木安静地去往知哥儿家,村里路上没什么人,路过人家窗前才仿佛听到屋里低低的说话声。
这时节,除了出来做活的也没什么人出来行走了,太冻人!安静地团在家里还能少吃点省点粮呢!
“林哥儿!这么大块肉不分点儿?”
林木刚准备伸手敲门,刘不凡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了。
林木撇头,“嘭嘭嘭!”
“都是一个村的,别小气嘛,你家有肉吃,也帮扶帮扶我们饿肚子的啊!”刘不凡腆着脸笑,伸手就要来够草绳。
“做什么大梦呢!”
门开了,知哥儿冷着脸将林木拉进来,“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呸!”刘不凡吐了口唾沫,恨恨地走了。
小哥儿,跟这儿拽什么拽,要不是你家里头汉子,我早晚!
知哥儿关了门,急忙将林木拉进了屋。
他们家堂屋里暖烘烘的,门口桌下都摆着炭盆,“木木,这木炭果真耐烧,几块就能烧一个白天呢!”
知哥儿从炭盆上架着的小锅里给林木倒了杯热水,又从旁边的小罐子里舀了几勺糖和进去。
林木喝一口,真是甜到了心里。
“今儿杀了羊,你把这羊腿拿去炖了暖身子。”
“好!多谢你!木木!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天暖了我去县里给你买好吃的糕点!”知哥儿嘻嘻笑着。
羊肉是很稀罕,但知哥儿也晓得林木这是关心他,并没推辞。
两人说了话,知哥儿就催林木回去了,“我就不留你了,你相公一定在家里眼巴巴盼着呢!”
顾时青果真在家里头等林木。
他和张汉子把羊肉切成一块块的冻在外头,周夫郎挑了几块大骨头炖汤,顾时青也挑拣了块紧实的羊肉洗净,切成巴掌大小,配上葱、姜、辣子等调料抹匀,将堂屋里头四方桌下的炭盆拿到桌上,上面架了块从空间里翻出来的铁片,羊肉块上刷了油,滋滋地烤呢!
小乐哥儿扭扭小鼻子嗅着堂屋里头香喷喷的羊肉味儿,嘟着嘴问,“乐乐好想吃这个肉肉!给乐乐尝一口好不好?”
他已经饿得不行啦!只有吃片肉肉才能好!
顾时青将手中的羊肉块转了一面,看着焦黄的颜色,他知道最外头一层已经可以吃啦!桌子上,锃亮的小刀也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不行。”他还是摇摇头对小乐哥儿说,“咱们等你小叔叔回来好吗?”
“好吧。”小乐哥儿答应着,晃了晃穿着小棉鞋的小脚,“先给小叔叔吃。”
林木一进堂屋嘴里就被塞了一片喷香的烤羊肉,不知不觉被喂了好些片才有工夫开口说话。
“别喂我啦相公!你和乐乐也吃!”
顾时青一面用小刀切片羊肉放进嘴里,“嗯,我吃着呢!乐乐嘛,估计是吃不下了。”他笑着示意林木看。
小乐哥儿吃得满嘴是油,碗了还放着几片顾时青夹的羊肉,他正摸着小肚皮皱着小眉头盯着碗里的羊肉片瞧,一看这样,就是吃饱了还想吃。
林木笑着将小乐哥儿的碗端过来,看他懵懵地盯着碗,摸摸他的小脑袋耐心道,“乐乐吃不下给叔叔吃好不好?下次再烤我们乐乐多吃一点!”
“好吧。”小乐哥儿小声应道。
一家三口并着张汉子周夫郎他们吃羊肉吃得胃里暖呼呼地,周夫郎摸着年哥儿的头,“”东家夫郎心善,你要好好照看小公子知道不知道?”
“嗯!”年哥儿听话地点点头,阿爹忙着做饭打扫,他人小,帮不上太大忙,一定好好陪着小乐乐,而且,小乐乐也很可爱,想到他肉肉的小手紧紧抓住自己、还有脸上带着清香的浅啾,年哥儿对他阿爹的安排再满意不过了。
阴沉沉的天空下,村里有些夫郎、婶子还在西山脚下捡拾野菜野菇,一个婶子想着家里的小子叹了口气,人勤恳些野菜是能填饱肚子,只是家里的小子正是长力气的时候,养的鸡留着下蛋不能杀,这都半个月不见荤腥了。
哎,家里的老汉子倒是会捉鱼,只是这冷天冷水的,泡在河里怎么受得了!
贼老天!你直接将河冻上也倒罢了!还能捉些鱼补补身子!
第86章 鱼鱼
这个婶子的抱怨竟成了真!
烈烈的寒风呼啸了两日后, 村里的河上竟真的出现了霜白的冰面!
“老头子老头子!快!快去看看!”这婶子冒着寒风清早出去摘了一篓子干巴巴的野菜回来,使劲儿推醒被窝里的老汉子,脸上激动的神情抑制不住。
“咋啦!”钱老汉子边穿大棉袄边问。
“河里冻上啦!”钱婶子睁大了双眼。
“冻上了?!厚实不?”钱老汉子紧紧盯着问, “不行不行, 我去看看!”他嘴里嘟囔着,心里也期待起来,他年轻时可是捉鱼的一把好手, 之前鱼躲在河底不肯出来, 现下河面冻上了凿个洞,肥嫩的大草鱼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可得赶紧群看看,免得被人抢了先!
心里着急, 可是衣裳还是一件不少地裹得紧紧的, 钱老汉子拿了放鱼的鱼篓、捕鱼的渔网还有鱼叉等, 胡乱背在身上朝外头去。
一出门, 凛冽的寒风将他心头的火热吹灭了一半,剩的另一半支撑着他快步走到河边。
好家伙!
河面上竟已有汉子在凿洞了!
既是有人,那就连河面冻得结不结实也用不着试了,左右头一个肯定踩过了。
钱老汉子立时就背着东西找到了一处冰面,和其他几个汉子离得不远也不近,这样既不会为跳上来的鱼争执,出了什么事也好呼救, 他心里小小得意了一把, 放下身上的背篓, 手上缠了一层洗的褪了色的布, 就去抓斧头。
“哐当哐当哐当!”敲打冰面的声音响起, 周围几个汉子也是如此。
钱老汉子盯着一处冰面敲打了几十下, “咔嚓!”一声光滑的冰面上出现了裂痕,他心里一震,继续动作,敲了足足一刻钟才凿出个比水缸略小一圈参差不齐的洞来。
顾不得手上被震得没了知觉,钱老汉子赶紧打开鱼篓,在上面盖着渔网,小心翼翼离洞口远了点儿,屏住呼吸耐心盯着冰面下刺骨的河水瞧。
“哗啦哗啦!”水声响起,钱老汉子目不转睛盯着那洞口,一条呆愣愣地草鱼一跃而上!
他连忙扔出渔网,一下子兜住那条鱼,眼疾手快地将它翻个身子扔在了鱼篓里,刺骨的冰水溅落在脸上,他也不觉得冷,仍是笑呵呵的。
这条大鱼家里头可够吃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