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帝师重生了[古代架空]——BY:宋绎如

作者:宋绎如  录入:02-20

  文卿缓缓转动眼珠,垂眸看着她,文濯兰从不指望能从这双墨色的眸中读出任何情绪,她只是含泪抱紧他,抱紧这具冰冷僵硬的躯体。
  她时常后悔。
  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让他跟着去了或许才是解脱。
  “姑姑……你听说过生死祭吗?”
  声音如死水般无澜。
  文濯兰忍泪道:“那是骗人的,没有人成功过。”
  “晏清,各人有各人的命数,陛下有他自己的造化,而你是朝廷重臣,有你自己的责任,你们二人不过是君臣关系,就算生死祭真的灵验,你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呢?”
  “你忘了你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吗?”
  “人之所宝,莫宝于生命,如此珍贵,怎能轻言放弃?”
  “可是姑姑——”
  文卿缓缓抬眸,眸中干涩,已经没有泪可流了。
  “我好像真的忘了很多事。”
  “但我依稀记得,似乎在陛下幼时和陛下有过一个约定。”
  “君臣之谊,穷达不改,生死不弃。”
  “或许陛下都忘了。”
  “但我记得。”
  “若是真能一命换一命,让陛下龙体恢复康健,无论对陛下,还是对社稷,都是一桩好事。”
  文濯兰潸然泪下:“那你呢?那我呢?文家上上下下七十六口人呢……这是何苦啊?陛下若是知道了……”
  “你们我会安顿好。陛下不会知道。”文卿说着,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苍白的微笑。
  “但希望他很久以后能明白,我并不是不想放权给他……我只是怕他不再需要我。”
  “我仰慕陛下。”
  言罢,没等文濯兰反应过来,又长长地叹息一声。
  “真希望他不是陛下。”
  曾经殚精竭虑将他推上天子之位的人,终于慢慢尝到了苦果,他想,倘若能早一点明白自己的感情便好了。
  倘若,倘若世间的倘若能少一些便好了。
  祭祀章服极其隆重繁琐,春阳一边流泪一边为他更衣,佩戴玉冠,垂青缨,冕青纮,文卿看着镜中苍白憔悴的自己,恍惚间回忆起自己也似曾有过脸颊红润温暖的时候。
  他鲜少有翻看镜前暗匣的时候,但今日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抽开了其中一个匣子。
  “……木簪?”
  春阳抹了抹泪:“这是旧物了,要扔掉吗?”
  “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有的。”
  “有段时间公子天天戴呢!”
  “……是吗?”文卿蹙眉看着手中的木簪,依旧想不起什么,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迷茫无助的感觉,心中连厌烦都觉得疲累。
  “帮我戴上吧。”
  “祭祀大典,恐怕……”
  “春阳,你知道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是!”
  春阳小心翼翼地将木簪插好,拿出匣中的蓝水翡翠压襟佩戴在文卿胸前,门外有些动静,窗户开着,远远看见一袭白影走来。
  那是睽违已久的故人,苏拙玉。
  两年前,苏拙玉不辞而别,文卿大病初愈,无暇他顾,只是后来才听闻,是和苏纪堂微服下江南游玩去了。
  天子重病的噩耗传出的同一天,两人便已经回到了京城,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苏纪堂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苏拙玉回了趟府上便登门拜访,西厢紧闭,文濯兰此时无心待客,苏拙玉便径直到正房来了。
  他来时,脸上是带着笑的。
  文卿怔怔地和他对视,一时间竟万分艳羡。
  “两年不见,也不允我进门讨口茶喝?”
  苏拙玉性子似乎开朗了些,也会说笑了。
  “请进。”
  文卿待他却生疏许多。
  苏拙玉兀地笑了笑,并不在意,进门走到文卿身边,倒也没有真的喝茶,而是给他带了个江南的小玩意儿,玲珑骰子。
  “这是哥哥赠与我的。”
  “……那便好生收着,给我做什么?”
  “他说时常戴着,可以延年益寿。”苏拙玉笑了笑,“反正我也不需要这个东西。”
  文卿却淡淡道:“收着罢。如今我也不需要了。”
  “这样吗……”
  “嗯。”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要是放在以往,以苏拙玉的性子必然倍感窘迫,文卿轻咳一声,正要说些什么,苏拙玉却抢先一步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地说起这两年他们在江南一带过得如何。
  苏纪堂似乎待他极好,苏拙玉说话时桃花眼眯起来,弯弯的带着笑,人没以前那么清瘦了,匀称一些,脸颊泛着温暖的红。
  苏纪堂放弃了占星大权,如今钦天署早已是文卿的囊中之物,但他看着苏拙玉如此幸福的模样,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选择或许不如苏纪堂。
  “晏清你知道吗,苏州的糕点是甜的,面是甜的,就连水也是甜的,烟雨笼在身上……”
  “若是无要事相商,便去寻你兄长罢。”
  江南如何,对一个从未飞出过牢笼的雀鸟来说太遥远了。
  “我并不好奇。”
  苏拙玉闻言识趣地住了口,却没有立马离开,而是通过镜子凝望文卿憔悴的面容。
  “晏清,这两年,我过得很幸福。”
  文卿嗯了声,两人的视线在镜面交汇,朝廷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此时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从苏拙玉选择苏纪堂那一天起,文卿便没有挚友了。
  而此刻,他也没有倾听幸福的心情。
  “晏清,我希望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选择,我都不后悔。”苏拙玉将那枚玲珑骰子放在文卿手边,“我已经很幸运了。”
  “所以,不要难过。”
  文卿却扯了扯唇角:“我并没有为你难过。”
  “我知道你很幸运,我很羡慕你,如今我承认自己的失败,我承认当初的短视……可以了吗?”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请回罢。”
  话里话外明明白白的赶客,苏拙玉却充耳不闻,另道:“晏清你要献生死祭吗?”
  他跟在苏纪堂身边两年之久,明知道所谓的生死祭只是一个传说,却展颜道:“没准上苍开恩,让陛下和你都活下来了呢?”
  文卿终于抬眸看向他,那目光里是毫不克制的厌恶和烦躁,他觉得苏拙玉太陌生了,太愚蠢了,跟着苏纪堂,也变得如此惹人生厌。
  “请回罢。”
  “在我赶你出府之前。”
  苏拙玉叹了一声,旋即又笑起来,似乎要在离开前,将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文卿。
  “晏清,保重。”
  文卿微微颔首,闭目不见,却没有动手将手边的玲珑骰子扫到地上。
  待苏拙玉走后,他才紧抿着唇,眼不见心不烦地将骰子扔进暗匣。
  “苏公子似乎变了很多。”春阳轻声道。
  见文卿不说话,又把话圆回来:“不过也是,人哪有不变的呢。”
  “想当年,公子和……”
  春阳想起文濯兰的话,堪堪住了口,专心为文卿准备祭礼。
  文卿却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
  文府的轿辇是过了午夜子时才出府的,没有盛大的礼乐,寒风凄楚萧瑟,文卿三步一跪,额头渐渐渗出血色,磕出淤痕。
  玉冠旁饰的青缨不住地飘动,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摇摇欲坠的命数,长阶漫漫,凛冬将至,今年京城的初雪比往年要来得早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骨灰
  大雪纷飞, 本是祥瑞之兆。
  暮色渐沉,京城主道旁的酒楼台阁早已歇业,一盏盏灯火亮起来, 不是寻常的煤油灯, 而是泛着红,是祈福用的红烛。
  长安城很久没有这样寂静萧瑟了。
  太庙祭台之上,文卿跪了十个时辰。
  衣冠积雪, 不胜寒凉。
  祭祀的礼乐悲壮而厚重, 人们不知道骨弱多病的帝师要怎样捱过这漫长的一天,皑皑雪花落在他冰冷的躯体上, 早已不再融化。
  直到子夜的钟声敲响。
  那雪人的骨骼终于咔地响了一声。
  祭台中央,祭司焚香绕行, 文卿行稽首礼, 手持龟甲玉圭, 赤着脚, 缓缓行至祭坛。
  脚铃一步一响,空灵而神秘,彩色的绸带将冻紫的脚踝衬得凄凉,雪地里短暂地留下一串踉跄的脚印。
  “公仪氏族,列祖先皇,三清上圣,诸天高真, 后人帝戾, 勤劳阻疾, 而今有难, 何其忘伊?”
  “微臣文卿, 才识不逮, 而忠实有余,愿替陛下尽孝,侍奉诸君——求诸天神佛成全,以卿代帝戾之身,佑陛下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今臣其即命于元龟,诸君许臣,臣以其璧与圭归,以俟诸君之命。若弗许……臣则……”
  祭司忙道:“大人!昨夜景王带着虎符及北宫氏信物进宫了!”
  冻僵的脸似乎痉挛了一下,文卿没有说完祷祝词,只是沉默良久,风雪依然,他咬破指尖将温热的血滴在神位前的龟甲之上。
  祭司口中唱着祭乐,飘渺易散的歌声和烈火一起将寒冷的雪夜化开,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寒风中摇摇欲坠的人,很冷,然而手心和背上一片汗意。
  祭司知道,那片龟甲上的裂纹预示着大凶之兆。
  然而他却擦了擦汗,佯装喜出望外地向文卿报喜:“恭喜文大人!是大吉之兆啊!”
  文卿阵阵耳鸣,已经听不见什么声音了,只是看着祭司脸上喜悦的神情,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带我……去养心殿……”
  “我要见陛下……”
  话语埋葬在风雪中,像是一声绵长的叹息。
  待祭坛烈火燃烧殆尽,坛中火星点点,像生命的余韵。
  苏拙玉从太庙梁柱后走出来,走到祭坛边。
  他紧紧地牵着苏纪堂的手,似乎是怕他跑掉,又似乎是怕和他走散。紧紧牵连着的两只手戴着一样的红绳,刻着对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苏纪堂垂眸看着他,平生第一次,在没有遮掩的地方低头轻吻他哭红的双眼。
  “我被困在这里太久了……拙玉,别害怕……是你救了所有人,是你救了我。”
  “我也想和你一起进入轮回,做一对普通的爱人。”
  苏纪堂看着他,从容地笑着,好像面对的不是生死抉择,而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约会。
  “我不是救世主,文晏清也不是。”
  “挽救一切的人是你。”
  “所以,不必难过……”
  苏拙玉摇了摇头,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踮起脚尖紧紧抱住苏纪堂,用他平生最大的力气,让苏纪堂都感觉到疼。
  他们牵着手爬上祭坛,就这样相拥着跳了进去,坛中火星溅起。
  烈火重新燃烧起来,火光将夜色染得无比温暖,寒鸦凄凄恻恻地哀鸣起来,因灼烧而扭曲的面孔却露出了释怀的微笑。
  “哥哥,抱紧我。”
  “来世再会。”
  ——
  养心殿内垂着一帘明黄薄纱,太后和天子近臣在帘外忧心如焚,纱帘的另一边是龙床,躺着病重的皇帝和昏迷的帝师。
  方才祭司护送文卿过来时,殿外侍卫如临大敌,结果文卿下轿,话还没说上一句,人就晕倒了。
  太后本来在软榻上歇下了,听见动静出来一看,惊呼声又吵醒了皇帝。
  公仪戾看到文卿如此模样,哪还狠得下心再赶人?
  正所谓不战而胜,他们离帝师还差得远呢。
  “文大人如何了?”
  “回太后娘娘,喝了驱寒汤,龙床上也添了几个汤婆子,等身体回暖,再喝两副汤药便好。文大人这两年身体已经温养得不错了,只是一天滴水未进,又恰逢寒气入体,才会如此虚弱,让御膳房备些吃食,等文大人醒了要及时用膳才行。”
  太医絮絮叨叨地嘱咐着什么,文卿在昏迷中都觉得吵,他睡相一向端正稳重,这回却难得翻了个身,找到了一个更温暖的热源。
  公仪戾正烧着热症,身上滚烫,给他回温自然合适,可这合适的热源却似乎不怎么情愿,一直往床边挪,最后实在挪到边了,只能让文卿蹭着。
  虽然无奈,却还是情不自禁地牵住了文卿冰冷的手。
  他的注意力全在文卿身上,甚至没发现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明明睡前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现在却能挪动身体了。
  文卿骨貌皆是上乘,难得有能与之相媲美的人,而公仪戾却看不到这些,只觉得他眉心的纹路又深了些,嘴唇还泛着青,脸颊红红的,被冻伤了。
  他轻轻地呼吸,细微到几乎听不见声音,唯有胸口缓缓起伏着,砰咚砰咚的心跳不快,但很沉,和公仪戾的心跳乱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公仪戾心中的贪欲占了上风。
  他那么怕见到文卿,就是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贪欲。
  和文卿待在一起,他就像贪婪的疯狗一样,忍不住将这个人占为己有。
  他很饿。
  没有先生就快死了。
  “阿昭,让北宫将军带文大人离开吧!”
  隔着一层纱帘,太后惊恐地看着龙床上交叠的身影,她不敢相信公仪戾有了这样的欲念和力气,她害怕。
  她害怕那只是回光返照。
  她的阿昭不是贪心的孩子。
  从小就不是。
  但听说人在将死之时,往往会做出一些难以解释的事。
  “……”
  “母后,我死以后,不要埋在皇陵。”
推书 20234-02-20 :被献给敌国疯批太》:CPVIP 2023-02-17完结收藏:50,395评论:8,260海星:49,106伪善疯批太子攻x蛰伏复仇豢宠受辛钤x燕泽玉大晏国破,金枝玉叶养大的晏国小皇子,以豢宠的身份落到了辛萨族炙手可热的太子手里。芙蓉帐暖红烛晃荡,少年被仆人用衾被裹好,送进男人的寝帐。燕泽玉伪装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