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种田][古代架空]——BY:小鱼饼干

作者:小鱼饼干  录入:02-23

  过了好半晌,郑芷深吸了几口气,垂着头道:“我要去镇子。”
  “去镇子干啥!”林白梧简直要跳起来,他心里微微有所觉,却从没觉得郑芷胆子这般大,他试探问,“是去找范浔?”
  郑芷被戳中了心思,结巴着:“我、我……”
  林白梧歪头瞧他,缓缓问:“是想去讨说法吗?”
  郑芷手指头扯着鞭子,没说话。
  林白梧叹一口气,劝道:“芷哥儿,你孤身一人往镇子去,且不说能不能找着范浔,偏是路上遇到危险了,你要咋办呀!”
  “还有这牛车,是背着叔婶驾出来的吧!他们若晓得你跑丢了,多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郑芷已经哽咽:“阿娘气病了,在家躺着呢。”
  林白梧心口一颤:“婶子病了?”
  郑芷点点头,委屈的哭起来,他伸手往怀里摸,不一会儿,掏出一只麻灰色的布包。
  林白梧伸手来摸,眉头皱紧:“这是……”
  郑芷扁着嘴:“那三人将银子放在院子里就走了,我阿娘瞧见出去追,没追上、摔在路边……”他双目通红,“我才不要这一百两银子!我还给他!”
  林白梧气的手抖,却见郑芷往衣内又摸了摸,掏出一沓厚厚的、折叠起的纸。
  郑芷将纸铺铺平,手指摩挲着纸张的一角,递给林白梧。
  范浔为人虚伪、假清高,他凡用郑家的银子,从不说“要”,大张旗鼓的打着字据、信誓旦旦说“借”、“日后必还”。
  而今攒了这么多,足足一沓子。
  郑芷颤抖着道:“我阿娘诚心实意、掏心掏肺的待他,可他却血蛭似的吸着我家,眼下瞧着我家无用了,又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开。我只想当面问问他,可还有良心!”
  林白梧心底已然火起一片,可倒底还留一丝理智:“芷哥儿,我知道你生气,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哥儿,这般去找他,得被人如何说三道四!”
  郑芷知道,所以他才没同林白梧说,自己个儿往镇子上去。
  “我被退婚的事儿全村子都知道了,我倒也不怕了,大不了,真像阿娘说的,去深山老林里过活。”他红着眼、苦涩的笑笑,“白梧哥,你不一样,哥夫对你好,你别淌这趟浑水了。”
  林白梧一愣,想起方才见到郑芷时候,他对自己那么避如蛇蝎,原是怕连累了他。
  他心里暖乎乎的发起烫,紧紧抓住郑芷的手:“你可都想好了?若去了,怕是真要……”
  “想好了,眼下已经是最坏的局面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林白梧咬紧唇,沉默的看着郑芷,眼前这个稚嫩、单纯的少年,仿如一霎间长大了。
  他抬手拉动缰绳,老牛俯下头,哞哞声里抬蹄前行。
  郑芷诧异的看向林白梧:“白梧哥,你这是干啥?”
  林白梧看向他:“你去镇子,我如何能不陪着。你放心,我都成亲了,也不怕。”
  车轮滚在路面嘎吱嘎吱的响,郑芷抬手擦了擦眼角,可眼泪却越擦越多,流了满脸,他呜呜咽咽的伸手去抱林白梧,林白梧忙拍他:“看路看路,牛车都要翻了。”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两小哥儿驾车缓行,在无人在意的路旁树梢,一只金色小猴子“吱吱唧唧”焦急的乱叫,它扒着树枝远远眺望,小爪爪挠了挠耳边,跃下树干、匆匆跑进了峪途山林子。
  一直到未时,两小哥儿才到镇子口。
  郑芷虽然会驾车,可到底不熟练,好在家里的老牛养了数年,这条村子到镇上的路已走过千百遍,才不至于迷途。
  郑芷上次见范浔,是在他考学借宿的客栈,住宿的银钱还是借他阿娘付的。
  郑芷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口疼,他家也不是啥大富大贵,阿爹虽在镇子上做工,但得的银钱有数。
  他阿娘若不是为了他,才不至于这般接济范浔。
  人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他以前真是猪油蒙了心,眼下才看的清清楚楚。
  牛车在镇子的阔路上拐了几道弯,两人辗转到客栈的时候,店小二却告知,那姓范的公子早都不住在这儿了。
  郑芷一时间没了主意,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林白梧问他:“要么我们去他那学堂问问,兴许有人知道。”
  “学堂早都闭馆了。”客栈昏暗的角落里,一个着竹青长衫的年轻人正坐着喝茶,他两只手指轻轻捏着茶碗,生出一股优雅而傲慢的味道。
  “这位大人……您知道他是去哪儿了吗?”
  年轻人眯着眼轻轻打量着两人,放下茶碗,手臂环起、仰靠在椅子上,他提着唇角轻笑:“你俩……又是哪家的穷亲戚?”
  林白梧和郑芷穿的并不差,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打村子里来的,无端的看轻他俩。
  林白梧被人说三道四多了,心都疼惯了,不甚在意,可瞧去郑芷,脸到颈子全然羞红了个透。
  他心里都跟着疼,不动声色的将郑芷的手握住,看去角落里的年轻人:“你尚不清楚我们的来意,就断言我俩是那穷亲戚、来攀交情,我看你模样,该也是考学的童生吧?”
  林白梧一双眼冷如冰霜:“做学问可不止学识文断字,还得学礼义廉耻,就算你学富五车又如何,还不是那狗眼看人低的蠢货!”
  说罢,林白梧拉郑芷出门儿。
  郑芷本就觉得他啥啥都好,眼下瞧他眼里都带了星子,他抱着他手臂:“白梧哥好厉害。”
  林白梧微愣,厉害吗……他其实是个顶胆小的人。
  以前的他,连门子都不敢出,更害怕旁的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更别提这般光明正大的往镇子上跑了。
  他又是如何变作这般的。
  林白梧想起那高壮的汉子,在乡间土路上执意牵住他的手;同他说有他在、什么事都不要怕;一遍遍的告诉他,他做得很好。
  林白梧心里有满满当当的底气,是渊啸给他的底气。
  他伸手轻轻摸郑芷的头:“知道我厉害,还不带我来镇子。”
  日光斜着落在他额前发上,照得他乌黑的头发泛着光。
  郑芷晃了晃他手臂:“白梧哥,我们要去学堂吗?”
  林白梧正犹豫,那着竹青长衫的年轻人却自客栈走了出来,他倚在门框:“他不在学堂,算了,我带你们去,就算作……方才失言的赔礼。”
  林白梧看去他:“你知道范浔在哪儿?”
  “嗯。”竹青长衫眯了眯眼,抬指淡淡指向他俩,散漫道:“你和他,哪个才是扒着范兄死死不放的农家哥儿啊?”
  死死扒着范浔不放……
  林白梧冷下脸:“你说什么?”
  竹青长衫挑挑眉:“难道不是吗?”
  林白梧知道,这话绝不会凭空而来,他皱紧眉头追问:“是范浔说的?”
  竹青长衫勾起一边唇角:“不然呢?”
  林白梧从没对一个人生出如此极端的厌恶,一层一层的叠累,快要让他呕吐出来。
  竹青长衫既能说出这一番话,定是范浔曾用更恶毒的言语描述过郑芷、描述过郑家,还大肆宣扬。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勤奋好学、饱读诗书的儒生,竟是那卑鄙恶劣的小人。
  三人都不再说话,只沉默的前行,石板路弯弯曲曲,终于在一处幽静别院前停下。
  “啪啪啪”三声,门环被叩响,许久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谁人?”
  门打开,是范浔惊愕的脸。
  *
  作者有话要说:
  虎子在下章……


第59章
  范浔一见来人, 下意识便要关门,却被林白梧伸脚卡住了。
  眼见着门关不起,范浔紧张得直结巴:“你、你做什么来?”
  隔着一道门,却是天堑的距离。
  郑芷以为见了范浔, 会有千言万语, 却不曾想, 竟是心乱如麻、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心口到喉管都堵了棉花一般喘不上气, 许久, 才颤声道:“你要同我家退亲吗?”
  沉默,门里门外同样的沉默,只有啾啾的鸟鸣声, 连绵不绝。
  范浔连咽了几口唾沫:“芷哥儿, 这事儿是我不对, 可已经到了这地步,你还找来,这是何必呢?”
  郑芷咬着嘴唇:“若退亲,也该是由你上门, 恭恭敬敬的同我家说清楚。你随便打发个人算什么意思啊?”
  范浔轻蔑的笑起来:“你我定亲也不过一顿饭的事儿,这退亲倒要按规矩办事儿了?”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彼此再没装腔作势的必要, 范浔干脆再不伪装, 他蹙眉直白问道:“你这是……不同意退亲?嫌我给的银子少?一百两还不够,你家这是狮子大开口么?”
  郑芷看着他, 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范浔, 我家待你不薄, 我阿娘更是掏心掏肺的对你, 你咋能这样说话啊!”
  “你娘掏心掏肺?”他哈哈哈大笑起来, “我来你家借银子、哪回不得千恩万谢、费着大劲儿,你娘抠抠搜搜,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何时对我掏心掏肺了?我实话告诉你,我早都受够了这种为了一两碎银子、阿谀谄媚的样儿了!”
  郑芷愣住,他不明白范浔为何会这么想,他家并非大富大贵,每一两碎银子都是他阿娘省吃俭用省下的。他不心存感激,竟还心生怨愤。
  他心冷的冰窖一样,已经感觉不到疼、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
  郑芷将怀里东西掏出来,一层一层的打开,里头是一沓借据,每一张上都签着范浔的名字。
  郑芷道:“范浔,你借我家这些银子,每一张上都签着你的名。你就不怕我拿去你学堂,让彼此脸面都难堪吗!”
  范浔已是秀才,马上要考举人,他早已择定了新学堂,可他在乎脸面,仍怕郑芷胡说八道。
  他张嘴又闭嘴,许久后才缓下声:“你这又是何必,你我虽做不成夫妻,可我、我也尽力弥补了啊!”
  郑芷紧紧捏着借据:“弥补?你弥补啥了啊?!”
  范浔正要辩狡,却听林白梧道:“你所谓的弥补,是随便指派个人、大张旗鼓的到郑家甩下一百两银,叫全村的笑话?还是同与你一起考学的人说,郑芷这个农家哥儿对你紧扒着不放?”
  范浔被戳破了真面目,恼羞成怒,恨恨的看去林白梧,“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啊?”
  林白梧瞪向他:“郑芷叫我一声哥,这儿就有我的事儿。”
  退亲这事儿范浔本不占理,说难听了,就是忘恩负义,可他料定了郑宏老实,冯秋花碍于郑芷的名声都不会上镇子同他当面对质。却不成想,这林白梧竟然跟来了。
  林家这个双儿他知道,这些年过得很是艰难。他本以为以他家的境况,当是没人要的,却不料想嫁了个还算成的汉子。
  也正是这汉子,将他一颗谨慎的小胆儿养得包地包天。
  范浔啧了一声:“哎你一个嫁了人的哥儿,跑到镇子上私会爷们儿,如此不讲体面,就不怕你男人知道休了你?!”
  林白梧蹙眉、红起眼:“我们清清白白,如何叫私会!”
  “众口铄金!讲的人多了,你就不怕你男人心里起疑?!”
  林白梧双手握紧成拳,颤抖着说不出话。
  范浔知道戳中了他心思,愈加狠毒道:“你一个双儿,好不容易熬到嫁了人,若再被休,下半辈子要如何过啊?”他看去郑芷,“你家若觉得银子不够,那我再加五十两,咱好聚好散!”
  范浔欺身上前,忽然一道影儿黑压压的笼罩了来,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抓住后领子,一把提了起来。
  林白梧和郑芷齐齐回头,就见渊啸凶神恶煞的站在身后,神色不善,已然动怒。
  他像一座小山堵在门口,粗臂一起,直接将范浔提到了眼前,范浔挣扎着反手抓住渊啸的手腕子,却如何也拽不开,他急吼道:“放手!你这是做什么!”
  渊啸沉静的看着他:“为我夫郎撑腰,你说做什么?”
  林白梧仰头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阿啸?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不就要被人、欺负死?”
  范浔瘦弱的身子在半空中摇晃,他扯不开渊啸的手,便起了龌龊心思,反着手掐、拧、拽,渊啸眉心一紧,抬手“咣”的一声,将范浔狠狠甩在了地上。
  他抬起手,将林白梧紧紧护在臂弯里,下巴轻抬,点了下瘫在地上的范浔:“梧宝儿,你们想咋办?”
  林白梧拉住郑芷的手:“芷哥儿,你咋说?”
  郑芷冷眼瞧着范浔,伸手进怀里,将一个麻灰布包朝着他狠狠砸了过去。
  “咣当”闷响,布包自范浔身上掉落在地,他疼的一声叫唤,却因为渊啸在,不敢开口骂人。
  郑芷垂着眼看他,颤抖着嗓子:“范浔,我郑家绝不是那死扒着你不放的人家,你今儿个打发要饭花子似的扔在我家门前的一百两银,我还你。”
  “你若想退亲,便自己个儿好生生的来,当着众亲戚的面同我阿爹阿娘鞠躬道歉,我便认了这退亲。若不愿,我便日日到这镇子,舍了脸皮子,也绝不叫你好过。”
  范浔一张脸可怖的扭曲着,他伸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仗势欺人!以为人多我便会怕?!”
  郑芷瞧着他那敢做不敢当的窝囊模样,越发觉得恶心,他呼出口气:“我只给你三日,你若还是个汉子,便将这事儿好生解决了!”
  范浔手拍着地,号丧一般:“我可是秀才!你们竟然敢打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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