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快点儿离开:“也就两鞭子,没什么事,我们现在走吗?”
冯玉照脸色瞬间难看了:“我捏你两下你就叫,说两句话吓唬你你就哭,甩脸色让我看,别人抽你鞭子你倒说没什么事?”
我立马态度做小伏低:“玉哥哥是我错了,你以后再捏我吓唬我我绝对不吭一声,我们现在走不?在这里待着我害怕。”
“胆子比鸡还小,也敢大半夜一个人跑街上去晃悠。”
冯玉照冷哼一声,把桌上一带着肉类焦香气的纸包塞我怀里,一手箍住我从窗户跃了下去。
深夜的街上无灯,但冯玉照似乎看得清路,带着我穿街绕巷。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的?也太厉害了。”
我绝处逢生,心里后怕但又很高兴,毕竟古代没手机没定位,我没想过他会来找我,但他居然找到了,而且还这么快。
“我出门去买烤鸡,回来路上经过那个巷口,捡到这个。”
他从袖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我。
我接过来摸摸又看看,知道是他给我扎的那只草兔子,离开客栈的时候我把它坠在腰间来着。
这可真是太走运了,若不是它,我的命运转盘估计就转不回来了。
我把兔子揣好:“玉哥哥你大半夜的怎么跑出去买烤鸡去了?”
冯玉照倏地停下脚步,回头凶神恶煞道:“还不是你说要吃烤鸡!结果烤鸡买回来你人不见了!”
我愣住,嗫嚅道:“我没说我要吃烤鸡啊……”
冯玉照愤然:“说了,还有什么条,什么包的,我没听懂。”
我这下明白了,那一定是我做梦的时候说了梦话,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当场傻了。
他竟然为了我说的梦话大半夜出去买了只烤鸡回来……
“狗奴才!”他低声骂了句,带着我继续往前走,绕过几条小巷,一路无话回到了客栈。
冯玉照心情差极了,点上灯后看见他脸涨得通红,坐在桌边一言不发,从明月师父给的包裹里翻出一个瓷瓶来,抬眼看着我。
我自觉过去搬了凳子坐在他身前,把上身衣服全褪了堆在腰间,头发拨到身前,露出有鞭伤的后背。
“怎么跑那儿去的?”他一边上药一边问我。
“走在街上,有人问我是不是本地人,我说不是……就被麻袋装走了。”我忍着上药的痒痛感道,“一开始是进了一家青楼来着,后来我说我是男的且不能人事,就把我又送那家南风馆去了。”
冯玉照上药的动作蓦然停了,继而身后传来杯盏摔碎和他愤怒的声音:“中京城天子脚下!如此肆无忌惮!”
我立马回头:“玉哥哥你别生气,我,我们去报官?”
他看了我一眼,垂下眼帘,抓起桌上衣服扔我身上:“明早再说。”
又指了指桌上那包烤鸡:“烤鸡吃了,睡觉。”
我披上衣服打开那包烤鸡,撕了只鸡翅吃,感觉挺好吃的,但之前在瓦肆玩的时候已经吃得够饱了,所以吃完一只鸡翅后就不想吃了。
然而刚准备擦手,就见冯玉照正盯着我,像个严肃的监工一般,只得再撕了只鸡翅吃。
又一只鸡翅吃完后,我试探道:“有点儿饱了……”
冯玉照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板着脸,显然不太高兴,但又不表态。
我只得又撕一只鸡腿下来,虽然这鸡不大是只嫩鸡,但是剩下的也不可能吃得完:“玉哥哥你也吃好吗?一起吃就吃得完了。”
他似是无奈,叹了口气,撕下一只鸡腿,吃着忽然开口道:“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
我不明所以:“什么话?”
“你说你在家里就是锦衣玉食,过得比皇帝还舒坦那些话。”
冯玉照认真分析道,“你贪玩图新鲜,但什么好玩的送到你面前,总是玩一会儿就没兴趣了,说明从小不缺玩的,吃的也是一样,嘴馋喜欢吃,却挑食,活也一样不会干,如果不先知道你是太监,只会以为你是谁家溺爱大的草包少爷。”
少爷就少爷,什么叫草包少爷啊?我挣扎道:“我最近,劈柴颇有长进……”
冯玉照皮笑肉不笑,没再说话,吃完了烤鸡,洗手漱口上床去睡觉,还和先前一般,我里侧他外侧,只是外侧床板塌了一块,他不得不往里面挪,两人平躺下来时,肩膀胳膊堪堪挨着。
他体温高,存在感太强了,挨着他的时候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南风馆里看到的那一幕来。
长这么大头一回看见男人和男人的这种画面,对我的冲击实在有点儿大,脑子里努力去回想以前看过的毛片,却只想起来模糊的一团影子,想到一半时南风馆那一幕还会清晰无比地弹出来,附带那白衣少年富有节奏的呻|吟。
“发什么喘?吵得很。”冯玉照手掌摸上我胸口来,“不舒服?”
“没有!”胸口被摸到的皮肤奇怪地发酥,我条件反射地把他手拍开了。
冯玉照:“我关心你,怎么这也生气!”
“什么?我没有生气,好吧,我是有点儿不舒服……”我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又翻回来面朝他,“不知道怎么的,身上热……那烤鸡会不会是只瘟鸡?”
冯玉照瞪着我。
我忙道:“鸡不瘟,是我瘟,我瘟。”
“我也吃了,若是烤鸡的问题,我怎么没事?”
冯玉照手背碰了碰我额头,继而又掀开了被子,视线落在我裤裆上观察。
“干嘛啊你!”我一惊,扯过被子盖上。
“在南风馆时,你是不是喝了桌上一杯茶来着?”他躺下了,语气平静,“那里头有助兴的药,忘了拦住你了。”
第34章 一副要讨债的样子
“啊?那我怎么办?我,我我我……”我懵得很,谁能告诉我一个太监他中了药他该怎么办?“那你呢,你喝了吗?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冷静?”
“我闻得出来,没喝那儿的酒和茶。”冯玉照道,“你只喝了一杯,又是太监,喝了那茶也起不了兴,只慢慢忍过去就行了,能睡得着吗?”
“喝进我这太监的肚子里,浪费了那杯茶了。”我哭笑不得,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散热,“好像更热了,有点儿出汗,睡不着,不舒服。”
冯玉照:“别去想了,陪你说会儿话。”
我点点头,努力忽视身上的不适感,好奇道:“你好厉害,怎么闻出来茶里有药的?”
冯玉照:“常有人给我用这个,饭菜里,酒水茶饮,熏香里,次数多了就记住气味,闻得出来了。”
他脸上没表情,我却听出端倪,他一定是不愿意给皇上当男宠,才会被用药,他不举说不定就是用药太多导致的。
这个话题有点儿悲伤,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左右翻了两下,身上燥热感越来越重,也没心思想新的话题了。
冯玉照听我没动静,把蜡烛吹了。
我躺了一会儿,偷偷把被子掀开,手脚伸着散热,又把中衣扯松袒露胸膛,以为这样会好,结果过了一会儿,身上更不舒服了,这难言的奇怪感觉促使我去蹭了蹭被子。
然而皮肤摩擦被子的感觉更奇怪,让我怀疑被子有静电,瞬时不敢再动了,只安静躺着忍受。
“谢二宝?”冯玉照突然出声叫我。
他还没睡着?我烦得连话也不想多说,蔫得很:“嗯……”
“你还好么?”
“我不好,”我忍不住倾诉,委屈道,“哪个王八蛋弄出这种药来害我这个太监……我难受……”
这事的解决办法其实很简单,可我现在他妈的是个太监,全身都感觉到了药物的反应,偏偏那家伙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从前有一只小鸡,它聪明勇敢有力气,活泼可爱又调皮,可是突然一天,它失去了它的圆形的兄弟,从此便失去了灵魂,蔫不拉几的了。
小鸡的故事不能细想,一细想,我鼻子就酸了,眼眶就湿了。
冯玉照:“怎么还哭起来了?二宝?”
“我难受!”这燥热烦人,我心情不好,脾气也差了,“他们干嘛要往茶里放那东西!害得我现在觉都睡不着!给太监下|药,缺不缺德?还是人吗?”
冯玉照难得语气平和:“他们也不知道会有个太监去那儿喝茶不是?”
我:“我还不能骂他们了?他们本来就都不是好人,从街上随便绑人进去,不是人贩子么?人贩子都是杀千刀的东西!”
“那把他们全杀了。”冯玉照道,“使两个刺客去,只消半个时辰,鸡犬不留。”
“不不不,还是算了。”我听他像是认真的样子,忙回身一手抓着他胳膊道,“里面也有好人,那些小倌肯定也是被抓进去的,还是报官让官府处理比较好。”
“嗯,依你。”冯玉照道,“我胳膊上有东西?怎么摸这么久?”
“对不起!”
我飞快地缩回了手,两只手抓在一起控制自己身体,脑子里却全是刚才抓他胳膊时透过单薄中衣接触到的感觉。
真的好热,我想也许去泡泡冷水能好?可是冷水好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古代感冒也很容易挂掉的。
没有办法,只能慢慢熬过去,我是个太监,我没有办法解决这事。
“谢二宝,”冯玉照声音突然就靠近了,在我耳后低沉地响起,“我碰碰你?”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碰我干什么?”
冯玉照没回答,片刻后,两根手指捏上了我的一只耳垂,轻轻一捻揉。
霎时间一阵强烈的酥麻感快速由耳垂蔓延开来,我打了个哆嗦,喉咙里打着转地闷哼出一声来。
冯玉照和我都愣住了。
这一瞬间空气是尴尬的也是停滞的,两人都没说话。
他手指悬空似乎不敢再碰。
我静了一会儿,小声道:“挺舒服的,另一只耳朵……也来一下,行不?”
冯玉照:“……”
冯玉照吸了口气,一只手轻捏我耳垂,从背后半抱着我,另一只手从我松散中衣里探进来,先是在腰上放了一会儿,继而避开鞭伤往上摸索。
他手上带着薄茧和我的皮肤仿佛发生了奇怪的反应,驱退了难受的燥热感,令我浑身战栗,偶尔用力一揉搓时,眼角甚至被逼得飙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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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好睡,至第二天中午,听见小二在外间和冯玉照说话的声音才醒。
我坐起伸个懒腰穿衣服,从屏风后转出时,小二刚上好了菜,夹着托盘退出门去,道一声:“客官慢用。”
冯玉照则穿戴整齐地坐在榻上,面容严肃,瞥了我一眼,并不说话。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不开心吧。
我脑海里浮现昨晚他从背后半抱着我,大手没轻没重笨拙地揉搓我身上的画面来。
药劲过了之后我疲乏不堪,直接睡了,不想醒来后会看见他摆着张臭脸坐在这儿,像是要讨债的样子。
我不敢吭声,见靠墙架子上置着洗漱的水和一应用具,便远远绕过冯玉照,过去洗脸漱口,以盐搓牙,把头发重新束成男子发髻,裙子没穿,一身中衣长裤在榻上坐下,看着案几上几样清淡粥菜,想吃又有点儿不敢动手,去看冯玉照脸色。
“穿衣服。”
冯玉照手一指我身后,我才注意到榻上整齐叠放着一身衣服,和一双黑色长靴。
“哦。”
我抖开衣裳穿上,是男装,圆领袍,宽袖,料子是好料子,绣工是好绣工,还正好合身,只是有一点不对。
“这衣服是黄色的,不是皇帝穿的颜色吗?我穿没问题么?”
“这衣裳偏琥珀色,不是纯黄,民间可穿。”冯玉照眼睛眨了眨,语气似有不悦,随口道,“且皇帝也不会只穿纯黄色衣裳。”
第35章 甜么?
他和我聊天了,只要话题接下去,这样就能化解昨天晚上的尴尬了。
我心里一喜,接着问:“为什么?”
冯玉照却毫无预兆地怒了:“这颜色做衣裳,明晃晃像盏灯似的打眼得很!不难看么!”
我就懵了,皇上穿黄色衣服他有什么可生气的?他又不是皇上。
就是在生我的气,气我昨天晚上冒犯他了,他怎么说也是皇帝的男宠,却因我中了药,替我纾解药劲,这算毁了清白了吧?
一阵安静,他瞪着我,我看着他。
我酝酿半晌,开口道:“对不起。”
冯玉照也垂下眼帘:“对不住。”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话音落,两双眼睛又对视上了,他眼里闪过讶然之色,嘴唇微动正要说什么,我先他一步问了出来:“你为啥跟我道歉?”
“刚才……不该凶你,我无意的。”冯玉照拧着眉毛,脸黑如铁,“还有昨天晚上,我,我后来手太重,让你生气了,对不住。”
原来他一脸苦大仇深不是要找我算账,而是在准备和我道歉吗?这道个歉气场比发火还吓人。
我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冯玉照:“当时你哭了来着,我同你说话,你也不理我,是不是我捏得你很疼?”
“哭?”我回忆了一下,想起来了,笑道,“玉哥哥你误会了,那不是疼哭的。”
冯玉照很是不解:“那你因何而哭?”
误会解开了,我心里轻松,拿起碗筷边吃边道:“爽啊,昨天晚上真难受死了,还好你想出来这么个招儿,原来随便摸一摸就能解了那药,真是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