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你这也叫听话?”他双手掐住我腰猛地一拉,冰冷地看着我,“想同你亲热亲热,你便要躲进洞里一般,你只是在糊弄朕罢了,先假意服个软,吊着朕胃口是吗?是谁教你欺君的?”
第55章 一定是她把你教坏了
赵煜风竟然完全知道我心里所想,我登时懵了,不知作何反应。
“你是不是觉着朕对你这奴才很特别,才敢恃宠而骄,一点一点来挑战朕的耐性,试图拿捏朕?”
赵煜风手掌按在我后腰,声音逐渐压得低而沉:“朕方才听说,昨晚后院假山边上,谁同你一起站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挨得还挺近,二宝,告诉煜哥哥,昨晚是谁和你在那儿说话?说了什么?”
我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停滞,他知道有人和我说过话了,那他知道是碧珠吗?
“没有,没有人和我说话……”我道。
“你向来单纯没什么坏心眼,现在又会玩弄人心,又会说谎,一定是她把你教坏了。”赵煜风松开了我,坐起身来,一副认真考虑的神情,“你说朕该怎么处置她?”
“没有人和我说话!”我跟着坐了起来,害怕地抓住被单,我心里那个后悔,后悔昨天晚上为什么要去靠近碧珠,“皇上,真的没有人和奴才说话……您处置奴才吧。”
赵煜风转头看向我:“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人和你说话,没有人教坏你?”
我茫然地摇头:“没有……”
赵煜风皱眉:“这就奇了怪了,若是没被人教坏的好二宝又怎会躲着朕,怎会不听话呢?”
我仔细想了想他的话,有点儿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了。
他希望我做一个好奴才,真的奴才。
“奴才以后不躲了……”我道,“奴才只是一时不习惯……皇恩浩荡,奴才没见识胆子小,奴才现在习惯了,以后会听话,真的听话……”
赵煜风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那副冷漠神情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看着他,忽然这一刻觉得,我从来不认识他。
冯玉照大概再也不会出现了,我真有点儿想他。
我轻轻将手搭在皇帝的胳膊上,倾身靠近,闭眼,嘴唇碰在他微凉嘴唇上。
赵煜风似乎终于稍感满意,一手托在我后腰将我放倒,俯身在我身上,嘴唇亲吻的方式明显有种新手上路的感觉,没头没脑地在那儿咬啊砸吧的。
我攥着拳,尽量使身体别紧绷,走神地想,一天到晚那么想亲嘴,还以为他有啥高超技术可以展示呢,就这丢人现眼的两下子,他后宫那么多妃子到底是怎么忍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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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煜风这晚是在我房里睡的,亲了几次嘴后他似乎有点儿失去新鲜感了,乱在我胳膊上腰上捏了两下,抱着我就睡了。
我心里思绪纷乱,在他怀里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然而天没亮又被人叫醒。
一睁眼,发现耳房里已经点了蜡烛,屏风外人影绰绰,屏风内一个太监从帐子外伸进一只手来轻轻推我肩膀。
“谢公公,皇上让您过去伺候呢。”
我揉揉眼,在床上继续摊了一小会儿,帐子外的太监又推了我一下:“谢公公?”
我终于起身,坐在床上发呆,继而见他把帐子朝两边挂了起来,接着又一个灰衣太监端着洗漱用具从屏风后进来,端至床边,恭敬地躬着身等着伺候我。
这该死的封建阶级作风。
我匆匆洗漱完,穿了外袍出去,见赵煜风也刚好穿上赭红的圆领袍,一个宫女正拿着镶玉腰带要给他系上。
赵煜风一眼看见我,阻止了那宫女的动作,道:“让他来。”
没指名没道姓的,但似乎都知道说的是我,退到了一边。
我上前去接过镶玉腰带,两条手臂在他腰上一环,将腰带从他腰后绕过,扣上了搭扣。
“等朕下早朝一起用膳。”赵煜风正了正腰带,手稍有些用力,在我脸上一掐,心情似乎还行。
我目送他离开,赭红色身影在宫灯照耀下往垂拱殿方向去了。
天还没亮呢,赵煜风一走,反正也没人会找我干活了,便又扎回床上睡回笼觉。
这一回总睡安稳了,睡到太阳升起天光大亮,赵煜风下朝回来了,有太监叫我起床,让去赵煜风的起居厅伺候早膳。
我穿戴整齐过去的时候,早膳已经摆好在桌上,东西不多,正好两人份稍稍多一些。
过来的时候还担心,我没有伺候过早膳,会不会出差错,结果一过去便有太监替我拉开椅子。
“坐下吃。”赵煜风筷子一点。
我便坐下,拿起碗先喝了口粥,然后夹离得近的菜吃。
“这个不错,尝尝。”赵煜风忽然筷子夹过来一个肉丸子递到我嘴边,我小小愣了一下,继而张开嘴吃了这个肉丸子。
吃了肉丸子还有豆|腐,吃完了豆|腐赵煜风又端起来一碗羹,干脆一勺一勺地喂着我吃。
我配合地张嘴,但心里一阵无语,心想他是不是童年的时候没有玩过过家家,所以现在拼命弥补。
早膳之后赵煜风一如平时安排去书房批阅奏折,我站在边上磨墨,磨着磨着赵煜风忽然就拿着正批奏折的朱砂笔在我手背上划了一道。
我紧张起来,不懂他什么意思,停了动作看着他。
下一瞬,他抓住我的手,当着书房几个太监的面把我拽倒在他怀里,坐在他大腿上。
“怎么整日臭着个脸?”赵煜风又是一笔点在我脸颊上,正经道,“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你那股子活泼灵气的劲儿去哪儿了?你年纪轻轻,就升到御前,七品红衣太监,独得圣宠,到底有什么不高兴的?”
“奴才没有不高兴……”我冲他努力勾了勾嘴角,试图露出个笑容来。
但这太难了,我做得好像不好。
“比哭还难看。”赵煜风吐槽道。
我怕他生气,瞎掰道:“昨晚没睡好,奴才精神有些差。”
赵煜风不看奏折了,盯着我的脸,眉毛拧着。
“都退下。”他忽然道。
左右两边伺候的太监们便都退下,书房里只剩我和他。
赵煜风手指挑起我下巴端详我嘴唇,似乎在琢磨什么思考什么似的,继而命令道:“张嘴。”
我一头雾水,微微张开嘴唇。
他拈着我下巴左右看了两下,很突然地覆上唇来,动作如孩童探索新的玩具一般。
第56章 朕会对你好些的
我要疯了。
管公公也说我疯了。
“你是疯了吗谢二宝?躲在咱家衣柜里要做甚?”管公公拍着柜子门,“圣上宣你过去,你快去!”
“我不去,我不去……”我抓着自己头发,想起他刚才做的事,心理承受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妈……爸……”
管公公拍门的动作一顿,继而打开了柜门,蹲下来,伸出只手来拍我的背,小声而温柔道:“二宝,到底怎么了?告诉干爹,干爹替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哭过一会儿,此时稍稍冷静了些。我总归是要在赵煜风手底下讨生活的,难道以后都这样忍受他?
管公公到底被赵煜风叫一声叔,他要是肯替我说话,说不定真有用。
于是我吸了吸鼻涕,委屈地倾诉道:“他伸舌头……”
管公公表情略微有凝固之势,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我说他伸舌头……和我亲嘴的时候……他亲就亲,我已经让他亲了,可他为什么要伸舌头?口水吧嗒一点儿都不讲卫生,还是两个男的……谁受得了啊!”
没有人回应我,我转头看向管公公,只见他满脸涨红,面容扭曲而沉默,手上拂尘狂抖。
我一愣:“干爹你不是说要帮我想办法……”
管公公深吸一口气,像是勉力平复什么,声音发颤:“咱家活了五十多岁,清清白白,如今竟污了耳朵……”
我:“啊?”
“没什么!”管公公起身一甩拂尘,气愤道,“咱家去同皇上说!”
我看着管公公的背影离去,犹如看着位英雄,然后把柜门再次关上。
过了没多会儿,外面又来人了,是赵煜风的脚步声,过来便是一脚踹在柜门上:“滚出来!”
我吓得一抖,在柜子里抱紧自己。
“成天要死要活又哭又闹!”赵煜风怒道,“反反复复变化无常!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敢搭话,好在管公公也进来了,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陛下,一国之君看中个内侍已经是骇人听闻,您还是多少收敛些,老奴看您近日对政事也不甚上心了……”
“知道了知道了!”赵煜风一百个不耐烦,“不要再说了,这几日不过是新鲜劲儿还没过去,过去了不就收敛了?”
管公公静了静,继续道:“您少年即位后素来勤政,不爱美色,如今年纪大些了,反而失了稳重,谢二宝他还是个孩子,圣上您整日同个孩子……”
“谁年纪大?”赵煜风仿佛炸毛,“他谢二宝又怎么就成了个孩子了?朕在他这个年纪时都成婚好几年了!他还是个孩子?”
管公公语气严肃:“老奴多嘴惹圣上不快,老奴该死,请圣上降罪。”
赵煜风沉默片刻,道:“管叔无罪,朕会收敛的。”
赵煜风轻轻敲了两下柜门,礼貌得不敢相认。
我打开一点门,从门缝里看他,他也看着我,神情平静:“谢二宝,出来,回去了,朕会对你好些的。”
第57章 赏你趴在这儿让我踩着过去
我跟着赵煜风从管公公住的耳房回到主殿,一路平静无话,踏进殿门时,赵煜风道:“都出去。”
含章殿里太监们最近最擅长执行的命令应该就是“出去”,瞬息间殿里太监们就跑得没影了。
都出去,意思就是全部出去,全部那就包括我。
我麻溜儿转身,撩起下摆抬起一腿正要迈出高高的门槛,后领子骤然被捉住,往里一拖。
守门的御前侍卫简直比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内侍还更会揣摩圣意,赵煜风都没开口,他们就把殿门关上了,殿门挡住日光,殿里光线霎时昏暗下来。
我:“干爹!干……”
赵煜风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按在门上,凶相毕露:“朕还道你不如从前活泼有灵气,你哪儿是没有灵气,你简直是太机灵了,还知道去找管福告状?”
他稍微一用力,将我掼在了地上,冷冷道:“最近胖了,须得少吃些才好看,朕看一天一顿就成。”
妈的又是这招?
我简直有了心理阴影,登时人就萎了,鼻子发酸,眼泪差点儿下来:“别扣奴才的饭成吗?再饿奴才就要饿坏了,饿坏了就没有谢二宝了皇上……”
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他衣袍一角扯了扯。
赵煜风俯视着我,神情在这瞬间有些许松动,继而道:“求人得有诚意,谢二宝,哄得朕高兴了就不让你饿肚子。”
我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哄,可我现在实在做不到,于是道:“奴才唱首歌给您听……行吗?”
赵煜风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眼里现出失望神色,继而将衣袍一抽,转身走了。
管公公这一番劝告还是有用的,这天我在御前当差很是顺利,赵煜风也终于少了那些猥亵犯的行为。
伺候午膳的是下一班太监,下值时正好赶上饭房的饭菜烧好,在外边就闻着味了,是羊肉汤面。
我撩袍迈过门槛,理了理袖子,先试探地往灶前一站,也不开口问,怕万一又没饭吃,容易失望。
烧饭太监刚给一个灰衣太监盛了一碗羊肉汤面,抬头看见我了,便转身从柜子上取出一个带盖的瓷盅放在了我面前,还是照旧不和我搭话,只是手在旁边一展,示意我可以拿走。
不是吧,我有点儿受宠若惊,赵煜风不但没想扣我的饭,还吩咐饭房给我开小灶吗?
我喜滋滋端着这个在饭房里显得独一无二的瓷盅,挑了张靠墙的桌坐下,在满屋子羊肉汤香味里充满期待地揭开了瓷盅,看见了里面的内容——一团绿的黄的煮得软烂辨别不出来生前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我被这画面冲击得愣了一下,继而拿着勺子戳了一下,这盅东西真的很软,还很细腻,黏性也很好,感觉可以很容易地捏出些形状来,里面还有些颗粒和絮状物。
很像那个。
那个世上最不可能出现在碗里的东西。
我试着想吃一口,但是用勺子舀起一勺时那画面那细微的声音,都让我整个人十分抗拒。
今天的我也长知识了,原来一国之君还可以这么无聊。
饭房的厨子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迫煮一团这样的东西出来?
中午挨过去了,但到了晚上实在是很饿,于是逼着自己吃了两口,这玩意儿口感也是一绝,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没什么奇怪的气味,只是一股子青菜叶子和红薯的气味。
今晚的含章殿比平时要略显忙碌,因为过两天赵煜风和臣子们要去秋猎,含章殿里的人一半留殿里,一半伴驾跟着去,被选中的人都在准备行李。
我也在伴驾名单里头。
两日后,秋猎队伍浩浩荡荡从宣德门出宫,打头的是骑马的侍卫队,太监和宫女们在坐马车和运着食物用具的马车一起跟在队伍后面,中间则是赵煜风的马车,和两位伴驾嫔妃的马车,再后面是大臣们的马车,马车两边皆有走路跟着听吩咐的宫女和太监,两个时辰换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