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来疼大官人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尔曹

作者:尔曹  录入:02-27

  “若并非同僚,便可做得?!”徐应悟嘶声道,“你当我是甚么玩意儿?!”说着扬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打得他脸上立时现出几条鲜红的指印儿来。
  西门庆酒醒了大半,这才觉出他应二哥是真恼了。
  “我说了,我没同他当真,不过一时气氛烘托,逢场作戏罢了。”西门庆靠在舱壁上,面露愠色,“再说,即算真同他做了,你奈我何?我是卖给你了怎的?”
  徐应悟出离愤怒过后,竟出奇平静,颤声道:“你不是说,你离了我,一日也活不了?你不是说,我是你,是你……”
  西门庆脖子一梗道:“话是没错,可各人有各人的好,我最中意应二哥,便要在你一人身上耗一辈子?诚如应二哥自己所说,酥油泡螺虽好,也不能只吃这一样儿。我爱吃泡螺,吃多少都不腻,那便不准吃别的菜了?”
  “这能是一回事?”徐应悟方寸大乱,一时竟想不出像样的反驳。
  “怎不是一回事?食色,性也。人不就是这回事?叫你一辈子只吃一样儿菜,你能过得?”
  平生头一回,曾数次化解重大紧急舆情危机的市委办综合一科宣传秘书徐应悟,被人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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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永寿:你们以为我是来助攻的?我是开往火葬场的列车员!旅客朋友们,现在开始检票,请带好您的行李物品,有序上车。


第80章 身伤好治心病难医
  徐应悟悲愤交集,加之一日未曾饮食,到这时已筋疲力尽,再没半分力气逞强。他弯腰坐在床边儿上,垂首满眼落泪,哽咽道:“倒是我的过错了?碍着你风流快活,叫你这般恨我……是我一厢情愿,把你几句骚话当真了……罢了,咱俩说不到一处去,往后你我……”话未说完又哭得言语都不能够。
  西门庆听他险些冒出绝情的话来,心里暗暗慌了,忙故作轻松道:“噫,好好儿的你哭啥哩?我只同个不相干的人扯闲篇儿闹着玩儿……你吃醋便说吃醋的话,怎的上手掴人?把你爹我打浑沌了,口不择言……”
  徐应悟已听不进话,脸埋在手心里堵了鼻子。西门庆从没见他应二哥哭成这样,方知不是小事,便挨过去小意哄道:“我同那些人,不过逢场作趣、潦草游戏而已。欢场上的事,只图一时之乐,与情爱无关,怎比得上应二哥与我骨肉交缠之谊?那姓何的留我过夜,拦腰抱着不叫我走,我一心念着我应二哥,哪能叫他占了便宜……”说着伸手揽过徐应悟脖颈儿,吹着热气舔吻他耳垂。
  徐应悟一听他叫人抱了,脑子里轰隆一声炸响个雷,再顾不上他说的什么,甩手将他推出老远去,洒泪吼道:“别碰我!我嫌脏!”
  西门庆一怔之后愀然变色,反手重重推他肩道:“狗囚攮的臭花子!你有脸说我?!在外头包着千人肏的脏屁股男婊子的,不是你?我没嫌你那根三寸长的搅屎货脏,倒把你养出毛病来了?!”边骂边飞起一脚踹在他心口,徐应悟仰面倒在床上眼前一黑,耳朵里蜂鸣不止。
  老半天,徐应悟才缓过劲儿来,睁眼见西门庆正坐在他身上,骂骂咧咧扯他裤子,叫嚣着要肏死他。他猛地坐起,一头撞在西门庆胸口,将西门庆掀翻在地,接着扑上去,抡起一拳砸在这疯货面门上。
  西门庆本就醉昏了头,又结结实实吃了一记老拳,登时鼻孔淌血,眼一翻晕了过去。徐应悟见着血猝然惊醒,慌的乱了手脚,拍着他脸颊哭叫“庆哥儿”不迭。
  那边厢,何永寿被西门庆勾得火起,正同卖唱小厮磋磨得紧,待要入港,忽闻间壁船上大呼小叫,乱作一团。他听着声儿不对,便强收了家伙,整理衣衫过去探望。进得舱里,只见西门庆合眼躺在地上,下半张脸全是血,徐应悟扑在他身上哭,嘴里也正往外冒血沫儿。
  何永寿一把揪住正来回乱窜的平安儿问:“怎……怎的打起来了?”平安儿甩手急道:“诶呦何老爹,这不刚从你那儿回来,说没几句便动起手来,我不敢往里闯,谁承想……哎!”
  早间被撞破时西门庆既不羞,也不恼,竟还拿眼勾他,他便误会这两人只是随性玩耍,并非真心相交。从前在京里,何永寿同那帮膏粱子弟也不甚讲究,交换玩伴甚至三五成群,亦是寻常。席上他稍一试探,西门庆便欣然上路,他还暗自庆幸,以为又遇到好伙伴了。眼下这狼藉令他好不尴尬,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应先生并非同道中人。
  何永寿急忙差人上岸去寻大夫,折腾到后半夜,终于唤醒了西门庆。这两人一个胸口受伤、一动就疼,一个脑气震动、整日昏沉,分头养了几日,才渐渐有了生气。可身伤好治,心病难医,打那以后两人再不见面,谁也不理谁,平安儿两头奔走伺候,在当中不知说了多少夹心儿话,却全无作用。何永寿亦觉是自己惹出的事,心怀愧疚,便又退回毕恭毕敬的官样姿态,再不敢招惹西门庆。
  这日客船抵达临清运河码头,西门庆邀何永寿去自家铺上歇息休整,待次日一早再乘车回清河。徐应悟却草草行礼告辞,自雇一辆小车,头也不回便先行往县里去了。
  他走后,何永寿老大过意不去,晚宴席间忍不住劝道:“应先生对长官情深至此,殊为可贵。若因着学生一时造次,令二位徒生嫌隙,实乃天大的罪过。”
  西门庆举杯浅浅一笑,遥望窗外道:“无妨。他跑不掉。”


第81章 我日日夜夜想你盼你
  车在巷口停稳,徐应悟缓步走向那扇本不属于自己的家门,只觉物是人非,满心酸楚。
  家里落了一层浮灰,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胸口还疼,做不了重活儿,只得去间壁钱干娘家敲门,请她帮忙大致收拾一下。钱干娘叫他先到自己家里下脚,提了水桶抹布上他屋里擦抹。从前张松常来钱干娘家打搅,与她小儿子钱串儿相熟,钱串儿见应二受了伤,不由分说便要去书院向张松报信,徐应悟紧着喊也没叫住。
  估摸着钱干娘拾掇得差不多了,徐应悟起身正往外走,忽听门口传来一声叫唤。
  “哥!”张松跑着冲进来,抓住徐应悟两边胳膊便哭,“怎的伤成这样?疼罢?大夫瞧过了?几时能好?吃几顿药?”直把徐应悟问得不知该答哪句好了。
  “不碍事,养养便好。”徐应悟伸手想扑噜他脑袋,才见他戴着块月白方巾,便展颜笑道,“小张松,你又长高了!这一身,真像个大秀才!”
  张松抹了把泪,咧嘴道:“哥这话差点儿意思,怎便‘像’个秀才?不能真是?”
  徐应悟闻言惊喜万分,摇晃着他肩膀问:“当真?你考中了?”
  张松摆手笑道:“还没发榜,不过……”他不敢叫他哥知道玳安儿带他“猜中”考题一事,只拣好的说,“我将答卷又写一遍叫夫子看过,他老人说,十拿九稳,十拿九稳!”
  徐应悟激动地直拍他背,也红了眼圈,拉着他便往家走,可一动身,胸口又疼得锥心,一下僵在原地。张松赶忙搀扶着他,缓缓挪回家里。
  张松问了好几遍,徐应悟才肯说,是叫西门庆踹出的伤,张松气得又哭开了:“我早说,那畜生是个害人的妖精,哥只不信!”
  徐应悟黯然道:“经此一事,我也看得明白。本就不是一路人,强扭在一起,彼此都不自在。往后咱们好生过日子,离他家远远儿的……”
  张松两手绞着袍服衣料,牙关滚动。他原打算将玳安儿杀死元璟、栽害西门庆一事说出,可西门庆竟将他哥伤成这样,他恨得要不得,立时改了主意,心想我为何要替那畜生澄清,叫玳安儿害死了他才好!
  徐应悟因张松童试顺利一事喜不自禁,可一笑便牵扯得胸口疼。他猜想,西门庆那一脚,很可能将他踹得胸骨骨裂了。若只是软组织挫伤,三五日便能好个七七八八,可他在船上躺了整整十天,如今动作稍大、呼吸略深,仍会感到一阵剧烈疼痛,若不慎咳嗽或打个喷嚏,更是疼得眼冒金星、泪都要掉出来。
  骨头疼倒还能忍,心里头的疼,才真令他肝胆欲碎。他至今都不敢信,西门庆踹他竟像那时踹武大一般,使了全力,当真对他没一点儿怜惜顾及?
  张松啐道:“挨千刀的畜生!早晚叫雷劈了他!”徐应悟只摇头苦笑,不想再提这个人。
  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养好伤。骨裂无法靠药石医治,只能物理固定,防止裂口因日常活动扩大。于是他脱下上衣,叫张松将白棉单子扯成两寸宽、一丈长的布条,帮他从腋下一圈圈绕胸缠紧。缠好后他试着深深呼吸,发觉还疼,于是解了重缠。这回又缠得太紧,喘不上气,于是再解再缠。反复试了三回,终于缠得呼吸不痛,又不至于箍得憋闷。
  张松将多余布头儿在他腰间打了个结,顺势靠进他怀里轻轻环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热乎乎的胸膛上道:“哥,我日日夜夜想你,盼你……早知你在外头遭这罪,便是死了,我也不能那样舍了你去……”
  “好好儿的说甚么死呀活的?”徐应悟摸摸他头,“你好不好同夫子告个假?回来陪我几日?”张松正琢磨着如何拉下脸提搬回来的事,他倒主动开口了,激动地又红了眼,忙不迭点头。
  他不知,徐应悟也是纠结了老半天,才好意思开这口。半年来他已习惯了与那冤家同进同出,被他“应二哥”、“应二哥”一天八百遍这么叫着,如今身边儿陡然没了人声人影儿,他着实受不了这落差,整日像叫人掏走了心一样,空落落的坐卧不安。方才一见着小张松面,真像见着亲人似的,若非顾着当哥的体面,他都想扑上去抱着哭一场。
  张松扶他上榻靠好,抹了脸上钱干娘家借米借肉,张罗晚饭不提。
  次日午后,西门庆与何永寿回到县里。在东京时,经西门庆从中引介,何永寿已从夏龙溪手里买下夏宅,只等西门庆派人将夏夫人及众女眷护送上京,何永寿便可入住。因而西门庆先将他安置在衙门客房里,这才带平安儿回府。
  西门府已得到信儿,玳安儿早在街头儿设下酒案为主子接风。一番热闹后,主仆二人回到书房叙话。玳安儿原本心里打鼓,怕说出湖底现尸的事扫了西门庆凯旋的兴致,可西门庆一进了屋,脸上立刻没了好颜色,整个人像叫人抽走了魂儿似的,颓然坐到椅上只顾发呆。
  玳安儿忽地意识到,应二没跟回来!难道那白骨真是他?于是他低头小心探问:“爹,应二叔他……可先行回来了?”
  西门庆听见那三个字浑身一动,眼瞳抖了抖,“嗯”了一声,又不言语。玳安儿误以为自己猜得不错:应二出发不久便偷偷折返,不知为何潜入府内,竟落水身亡。
  他猜想西门庆尚未得知应二死了,只得先提白骨,再慢慢说出白骨身份。正好前日何九才将应天府的摸骨能人请了回来,玳安儿便将大旱水干、池底现骨的经过叙说一遍,问西门庆可要亲自询问那位识骨的老先生。
  西门庆听说府里出了命案,哪敢怠慢,连忙勉力起身,催着玳安儿带他去见。
  西门庆将识骨的李老先生请到县衙停尸间,当场问那白骨情况。李先生道,这白骨主人乃是一名年三十左右的精壮男子,早年受过穷苦,近来境遇大为改善,且非文非武,亦看不出务农、做工的痕迹,多半是位商贾掮客。再者,他身上有一处旧伤:尾骨尖儿凹进去一小块儿,当是童稚时骨头尚未长硬便磕坏了的。
  西门庆听到此处忽然大张其口,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抓住李老的肩头道:“你可看错?他尾骨有伤?”没等老者解答,他又揪住玳安儿衣领吼道:“几时?几时发现这劳什子?!”
  玳安儿缩脖儿应道:“半……半月前,七月头里。”
  老者插言道:“尸骨半月前出水,但这位尊者应已过世数月有余。”
  西门庆像叫人下了定身咒,直直瞪着空里,嘴里念念有词:“不对,绝无可能,他不能够……怎会如此之巧?不对,哪有这事?不像,他不是……欸?”
  “数月有余”?玳安儿一下也糊涂了。若不是应二,还能是谁?


第82章 谁也不欠谁的
  回到府内,主仆二人躲进书房关了门,凑头合计这桩令人毛骨悚然的怪事。
  那具白骨当是应伯爵没错。身高、年齿、生活轨迹都吻合,铁证是尾骨那处旧伤。
  那年灯会上,才七岁的应伯爵为寻西门庆走入看灯人流,他不慎摔倒,惨遭行人踩踏,抱头蜷在地上时,意外叫人踢伤了尾骨,在榻上趴了半个月才得下地。世上怎会有此等巧事,另一人与应伯爵身形年龄相当,偏偏也在小时受过同样的伤?
  玳安儿听说应二昨日才与西门庆分头上路,此前一直形影不离,顿时吓得泛起一阵恶寒:“该……该不是……冤魂作祟?”
  西门庆翻他一眼道:“你爹我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恁大一活人,并非我一人能瞧见他,怎会是那脏东西?”
  应伯爵数月前溺死于花园池中,可应伯爵又伴随西门庆左右,几乎形影不离。这世上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应伯爵?不,并不完全一样,西门庆身边的应伯爵尾骨不曾有伤。两人某次云情雨意之时,西门庆忽想起他应二哥曾为他受过的伤,一时心动,便伸手摸他两股中间的尾巴根儿。那里并未有凹陷,当时他心中确曾闪过一丝疑问,可那会子两人都意乱情迷,哪还有心思问,后来便忘了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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