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没有塌,眼前人还肯牵他的手。
于是陆策又开始无意识撒娇。
陆昭白最吃这一套。
他喟叹一声,抬手将人搂了过来:“傻子。”
近两年不见,人高了,也黑了。
以前瞧着还瘦一些,如今身上肌理分明,结实了不少。
他搂着陆策,掌心拍他的后背,却听陆策闷哼一声。
陆昭白笑意凝结,顿时松开了人。
在他松开时,陆策就暗道不好,他身上伤势未愈。
然而陆昭白多聪明,已经开始扒他的衣服。
陆策连忙躲开,又因为惯性坐在了地上:“别,阿白。”
他怕人看到伤势,一着急就开始不干不净:“才刚见面就扒衣服,外面还有人呢,阿白别这么心急,好歹等我洗个澡吧?”
可陆昭白是谁。
他一个表情,就知道这狗崽子有事儿瞒着。
陆昭白甚至不需要说话,只拿眼睛一瞪,陆策就不敢动了。
陆昭白抬手拽开了他的衣服。
新伤叠旧伤,大大小小七八道。
右肩被纱布包裹着,层层堆叠,瞧不见内里的伤势。
有鲜血晕染,猩红触目惊心。
陆昭白去解纱布,陆策下意识想挡,瞧见陆昭白的眼神,又乖觉的把手缩了回去。
纱布一层又一层,露出下面的伤口。
自右肩贯穿,透过背,血肉模糊,狰狞至极。
陆昭白骤然站起身,转身就朝外走。
陆策那一瞬间心都停了,他也顾不得起身,直接就抱住了陆昭白的腿。
“……阿白,别走!”
陆昭白动弹不得,低下头瞧人。
“放开。”
居高临下的冷眼瞧着,让陆策的心里都冒寒气。
他咬了咬唇,抱着陆昭白的腿死都不撒手:“……阿白,我好疼。”
苦肉计不要脸。
但有用。
陆昭白气的想踹他,可心尖又被人剜去了一块肉似的,疼的他指尖都发颤。
到了最后,他只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拿药。”
陆策这才放开了人,但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心翼翼的解释:“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是故意受伤的。”
他最会卖可怜,陆昭白便问:“信里怎么不提?”
其实想也知道,报喜不报忧,无非是怕他担心。
他瞧着陆策身上的伤势,替人上药的动作又轻又小心:“疼么?”
当然是疼的,他是肉体凡胎。
可瞧见陆昭白的眼神,又觉得自己还能再挨几刀:“不疼,我是男人嘛,男子汉的伤疤是功勋。”
“哦。”
陆昭白眼刀凌厉:“那我也去留几道伤疤。”
“别,别别。”
陆策顿时慌了神儿:“祖宗,我错了。”
倒是很能屈能伸。
陆昭白都懒得搭理他,替他包扎好之后,才问:“今日之事,打算怎么办?”
问话的是陆昭白,陆策半点不隐瞒:“如果吴国没了,那些隐患就都烟消云散了。”
从挥刀杀人的时候,他就决定好了。
“我是殿下的人,谁都别妄想改变。”
陆昭白猜到了他的想法,半点不意外:“但父皇说了,此番要和谈。”
陆策与他面对面坐着,笑的无谓:“可是吴国借由和谈的名义刺杀大周将帅,这等狼子野心,谈不了了吧?”
这狗崽子。
陆昭白轻笑,没忍住,抬手捏上他的脸:“犬牙锋利啊。”
陆策任由他捏着,半点不反抗:“我犬牙对外,只咬旁人。”
他说着,又轻声跟陆昭白说:“况且,”
有些话在信上说不清楚,人在眼前,陆策一颗心都填满了,那些话也能说了:“这两年在边关,亲眼得见百姓因战事民不聊生,我心中难安。”
君王为利益征战,兴亡苦的都是百姓。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我想以战止战。”
唯有天下一统,才能长治久安。
他看着陆昭白,目光灼灼:“最重要的是,我有私心,想替殿下开疆拓土。”
他想让他的阿白,在明堂之上坐的安稳,不必忧心兵祸,不必忧心外敌。
这眼神,滚烫而炙热,看的陆昭白心头都是烫的。
他无声喟叹,凑上前,在陆策的眼皮上落了个吻。
轻飘飘的,羽毛似的,却激起了陆策的火儿。
下一刻,他就被陆策摁住了后脑勺,咬上了唇。
少年人血气方刚,那点变化太过明显,不过一个吻,就硬挺的戳他的大腿。
陆昭白呼吸不稳,含糊的问他:“小将军,才刚见面就扒衣服,这么心急,不好吧?”
方才的话,被陆昭白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可陆策不要脸。
狗崽子偏头含住他的耳垂,犬牙啃咬,声音里带着灼热的火:“我脑子在下三路,见着殿下,何止心急,哪儿都急。”
他搂着人起身,推着往罗汉床边,俯身压了下去:“阿白,疼疼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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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估算错误,明天收尾~
(总得让小情侣甜一甜~)
第77章 平行世界番外12.
狗崽子最知道戳哪儿能疼,陆昭白顾忌着他的伤势,到底没将人推开。
不止如此,就连床上也不敢让人出力,到后来他浑身薄汗淋漓。
陆策躺在床上,瞧着跪坐在自己身上的陆昭白,眼热的泛了红。
许久未曾被开拓的地方,此刻被尽数撑开,褶皱碾平,被巨物压过,又死死的锢住。
陆昭白呼吸急促,看着陆昭白长发沾身,眼泪混了汗水,一路蜿蜒向下。
他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摁着陆昭白的后颈,将人往自己身上压。
“唔……”
帆船于海上,骤遇风雨大作,陆昭白没了方向,被巨浪裹挟着,直入云霄。
眼前炸开烟花朵朵,星空璀璨。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床上。
……
子时过后,陆昭白才吃上晚饭。
他为了见人日夜奔袭,谁知才见面,就被人摁着胡天海地。
这会儿他指尖都脱了力,餍足的狗崽端来晚餐,讨好的去亲他,陆昭白抬脚踹人,又被陆策搂了个满怀。
陆策心满意足的笑,又低声问他:“我搬张小几过来,喂你吃好不好?”
陆昭白还要脸。
他瞪了这人一眼,低声骂他:“滚一边儿去。”
只是眼底带着笑,连骂也像是调情。
陆策才不肯滚呢,他伺候人穿衣,开开心心的搂着自家殿下去外室。
饭菜都被摆上了桌,每一道都是陆昭白爱吃的。
他靠美色可以饱腹,吃一口饭就得看陆昭白好几眼,头发丝都写着“我很欢喜”。
陆昭白睨他,又瞧见这人眼神,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傻子。”
傻子半点不生气,将陆昭白的碗里堆的小山似的,投喂的格外开心。
吃饱喝足,陆昭白的精力才回复了些,他洗漱后在椅子上歪着,陆策则是拿了新的被褥换上——先前床上那套,已经脏的不能睡了。
陆昭白瞧着这人的模样,嘴边笑容温软。
陆策头也不回,问他:“阿白这么看我,是觉得我好看么?”
“难看。”
陆昭白嘴硬的很,说:“原先好歹白净,如今成了黑猴子,更丑了。”
边关风沙侵袭,少年长成了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陆策早知陆昭白嘴里没好话,闻言只是笑:“怎么办呢,殿下现在后悔,却是晚了。”
他收拾好了床铺,又过来抱陆昭白,将人搁在床上:“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他眼里有星光,陆昭白忍不住笑:“强买强卖?”
“嗯。”
陆策点头,又低下头去亲他:“殿下甩不开我的。”
男人气息灼热,陆昭白呼吸不稳,抬手挡住他的吻:“少借机占便宜,老实睡觉。”
那点小心思被戳穿,陆策叹了口气,到底是乖乖的上了床。
只是却没有睡意。
两年不见,太多话想说,他搂着日思夜想的人,嘴里絮絮的诉相思。
陆昭白起初安静的听着,到后来,搂着陆策的手也紧了些。
前些时候,陆昭白问他归期,陆策给他回信,只有一句话:“何当共剪西窗烛。”
也是这句话,让陆昭白直接跟皇帝请命,借由慰问的由头,日夜奔袭到了边关。
又在得知他去了康安后,策马赶来。
眼下人跟他肌肤相贴,也让陆昭白的一颗心,归于安宁。
只是这气氛,渐渐地变了味儿。
“殿下……”
陆策呼吸在他耳边,陆昭白应声,感受着这人的变化,眯眼警告。
“你再敢来试试?”
狗崽子精力旺盛,才不听他的威胁,闻言还能解释:“我只是搂着你睡觉,不做别的。”
只是那眼神,要将他吃了似的。
陆昭白骂了一句狗崽子,就被他摁着亲了一口。
“我只亲一下。”
陆策眼中灼热,声音暗哑。
然后……
就从亲一口,变成摸一摸。
只打算温情脉脉睡觉的太子殿下,到底还是没能扛得住。
在他一声声“阿白”中,再次被吃干抹净。
某个狗崽子得了逞,陆昭白第二日险些没能起身。
他在边关过了中秋,大周和吴国的和谈也失败。
回京时,陆策千万个不舍,陆昭白也是同样。
城门口相送,陆昭白抬手摸上他的脸,张了张口,又蓦然笑了:“陆策。”
陆策瞧着他,听他慢慢的说:“你若是死了,孤绝不为你守寡。”
于是陆策的不舍,就变成了憋气。
他紧紧地攥着陆昭白的手,一字一顿的说:“殿下,等我回京。”
陆昭白这一等,又是两年。
……
以战止战,这话说的容易,行动起来,却是无数条人命填充其中。
直到两年后的冬月,吴国城门大开,陆策率众入了皇城。
自此,吴国彻底并入大周版图。
海晏河清之后,陆策终于回了京都。
他率军回京那一日,太子殿下率领文武百官,在城门外相迎。
大军整肃,将士归朝。
陆昭白端着酒杯,北风拂过他的朝服,猎猎风声盖不过他的声音。
“孤代替父皇,接我大周将士平安归家!”
他一句话,引得身后将士眼眶湿润。
陆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钉在陆昭白的身上。
他身量早已长成,较两年前瘦了些,目光明亮,瞧着人时,贵气且威压。
皇帝之相,已初显露。
可于他而言,这是只有一个身份。
便是爱人。
他近乎贪婪的打量着陆昭白,对方一步步的走近他,站定在他的面前:“孤给陆将军接风。”
陆昭白手中端着一杯酒,无人知他镇定的表象下,掌心已经濡湿。
陆策蓦然便笑了起来。
一旁的宫人举着托盘,陆策却没有接,而是径自拿走了陆昭白手中的酒杯:“殿下,风大,莫饮凉酒。”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将宫人托盘上的酒也拿起来喝了。
这才说了下一句:“我替你喝。”
陆昭白呼吸一颤,努力维持着镇定:“多谢将军心意……”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陆策抬手抱住。
他们身后,一方是文武百官,一方是归家的将士。
这个拥抱来的猝不及防,众人哗然。
陆策眼中却只剩下了怀中人。
思念入骨,相思成毒。
八百多个日夜,无数次鬼门关口,若非念着这个人,兴许他早已魂归地府。
可是……
他还是熬了过来。
他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人嵌入在自己身体里,与他融为一体。
就连声音,也带着力度:“阿白,我回来了。”
陆昭白骤然红了眼。
无人知他多少次夜里惊醒,更无人知他接到边关急报夙夜难安。
幸好,陆策不负他。
“嗯。”
陆昭白双手环上他的腰,带着安抚的力道:“我知道。”
……
城门口一幕,早有人报给了皇帝。
但当瞧着这两个人毫不掩饰的牵手同来时,皇帝有那么一瞬,还是觉得没眼看。
“你们这是打算怎么着啊?”
皇帝也不气了,四年多的光景,足够他把所有脾气都磨没。
陆策松开陆昭白的手,跪在地上,目光依旧灼灼的看着陆昭白:“我是殿下鹰犬,任凭殿下做主。”
陆昭白的回答更是干脆:“我要娶他。”
他说着,看向皇帝,目光不闪不避:“父皇,这要求,不过分吧?”
陆策的军队吴国皇城的时候,皇帝都怀疑他会不会自立朝廷。
但他没有。
他甚至连吴国皇宫的金銮殿都没进,直接命人落了锁。
他要把江山,完整无暇的奉给陆昭白。
陆策用四年时间,证明了他对陆昭白的心意。
而陆昭白也用行动,向皇帝证明了自己的心意。
皇帝无声叹了口气,看着这两个人,半日后才说:“朕准了。”
话音才落,陆昭白就跟皇帝磕了头:“谢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