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蛊虫是通过饮水进入身体的?”周锦问。
看见阿丝丽点头后,周锦不禁一阵后怕,抓着宇文浔的手也更加用力了些。好在昨夜宇文浔没有准许他喝生水,否则他将和这些中了蛊的士兵一样了。
虽说这些蛊毒在阿丝丽眼睛里根本不入流,但是唯有凤凰岭的人才会用蛊,所以凤凰岭中有人叛变了,不抓出这个幕后之人,军队恐怕难安。
而宇文浔更是多想了一层,用蛊之人自然知道阿丝丽会解蛊,所以他们的根本目的,是想借用士兵身中蛊毒的时候,发起攻击。
果然,这边阿丝丽正全力救治一众士兵的时候,周明嵩的军队突然发起了攻击。
“集结所有未中蛊毒的士兵,随我杀敌。”下完命令,宇文浔重新穿上了他的战袍,正当他帅军队迎敌的时候,周锦也穿着盔甲勒马而来。
“你做什么?”宇文浔生气地问。
今日一战,明显敌众我寡,宇文浔早就暗中吩咐了沉逸,若是战败,叫他一定要把周锦带去凤凰岭,再也不要出来。
可是周锦却跟了过来,战场上刀剑无眼,宇文浔自然不肯带他一起。
然而周锦的态度却很坚决:“主上,如今你是为了复国,而我也是为了报他杀害父王母妃的仇,平时你不让我杀敌也就罢了,但是此刻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怎可以畏畏缩缩?”
听到周锦说出这样的话,宇文浔知道他是赶不走周锦了,只得郑重地吩咐道:“待会跟着自己,千万别强出头,知道了吗?”
“嗯。”周锦乖巧而又郑重地点头,同时露出了一种被认可后的笑容,自豪,骄傲。
此刻,太阳正当头,宇文浔携周锦坐于马背上,看着多于己方数倍的兵力,神情肃穆。
“怕吗?”宇文浔问。
“不怕。”周锦摇头。
“好,那我们夫夫二人就放手一战。”宇文浔说。
“好。”周锦应答。
宇文浔回过头,看着只有几列方阵的队伍,鼓劲道:“将士们,我们与伪周军队已经打了数场战斗,他们并非坚不可摧,为了我们南晋的家园,为了还恒亲王一个正义,将士们怕也不怕?”
“不怕。”众将士气声应和。
“好,周明嵩暗害我们,那我们今日只能背水一战,打退敌人我们过个好年。”
过个好年!
是啊,再有十来天就是除夕,大街小巷应该已经装饰起来了吧。
于是将士们举起兵器,“呼呼呼”地应和起来。
战斗,一触即发。
第79章
两军对峙了很久,宇文浔刚才的那一番话令对方的将领深感聒噪,于是刘文东叫嚣道:“陈王,你的话未免言之过早吧!就你们那几个老弱病残也能跟我比?”
“哼。”宇文浔阴笑起来:“刘将军的话又何尝不是言之过早,别以为你们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你们就可以获得胜利。”
说完,宇文浔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士兵振臂一呼道:“将士们,跟我迎敌。”
正说着,头顶一只苍鹰飞来,叫声划破长空。从侧面鼓舞了宇文浔的势气。
只见宇文浔仰望盘旋着的苍鹰,一声令下,挥剑勒马而去。
如此,周锦便跟在宇文浔身后,他也手执利剑,飒爽英姿倒颇有几分当日的恒亲王。
刘文东见宇文浔勒马而来,自己也一声令下,迎了上去。
经过几次的交战,这片曾经翠绿的草地如今已经黄沙漫天,两军便在这样混浊的气氛里厮杀起来。
反抗军虽然人数少,但是有宇文浔和周锦亲自帅军,加上背水一战的决心,一开始也能和周国军队对抗一二。然而打仗最后拼的还是人数,因为人数多了,耐力也就强了,渐渐地,反抗军便有些抵不住了。
“怎么办?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黄杰杀了几个敌军后,趁着空隙跑到宇文浔身边问。
“今日一战,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活,为了还在养伤的士兵,为了南陵的百姓,我们必须坚持住。”宇文浔一边杀敌一边说着。
黄杰虽然信心渐消,但是背水一战的决心却没有动摇,大不了一死,到底是战死沙场的,下了酒泉也有脸面对先帝和自家祖宗。
周锦武功不高,如此大规模的战斗更加没有经验,此刻正因体力耗尽而困顿起来。
一剑杀死周锦背后的敌军之后,宇文浔拉住周锦的手:“坚持住,相信殷鲤他们很快就能得手了。”
“嗯。主上,我能坚持。”周锦咬紧牙关,挥剑奋力刺向敌军。
刘文东一眼看出周锦体力不支,而宇文浔又被几个士兵缠住,便举起长枪,直奔周锦而去。就算在平时,周锦也不是刘文东的对手,更何况体力耗尽之时。
所以不过两三招,周锦就败下阵来。
“皇上最痛恨的就是你,再三吩咐我杀了你,取了你的项上人头。”刘文东将周锦打在地上,大笑三声后,预备一枪刺进周锦的喉咙里。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宇文浔从远处飞来,一剑挡在了枪口,枪尖划过剑身,顿时火光四射。
“他的命,还轮不到你来讨要。”宇文浔大喝一声,忙收回利剑,顺势出击。
沉逸见状,处理掉眼前的几个敌军后忙扶住周锦,将他护在了身后。
“我还是给主上添麻烦了。”周锦低沉着声音说。
“哪里的话,您和主上相得益彰,胜败乃兵家常事,夫人莫要自责。”沉逸一边杀敌一边劝慰。
刘文东武功不弱,与宇文浔打了几十回合才略感吃力,不由赞道:“你果然身手过人。只是……”
喘了一口气后,刘文东继续道:“只是今天必定是你的死期。你看看身后,还有几个是你的人。”
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宇文浔回头,果然,脖子上戴红巾的已经少之又少了。但是他相信殷鲤,殷鲤一定能把事情办成,扭转乾坤。
于是,他坚定着信念对刘文东说:“你的话为时尚早。”
说完,手腕一转,剑锋直指刘文东的胸口而去。
又是几个回合,战场上戴红巾的士兵看起来更少了,就在刘文东一鼓作气准备发起最后一轮攻击的时候,两三里开外的西北处的天空突然滚起了浓烟。
看到浓烟的那一刻,刘文东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那是安营扎寨地方。而这么大的浓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营帐和粮草都被烧了。
突然,刘文东转过头来,指着宇文浔的鼻子骂道:“卑鄙无耻,居然火烧粮草。”
宇文浔也乐于接受这个称呼,笑道:“和卑鄙的人打交道,可不得比他更卑鄙吗?”
阴笑过后,宇文浔脸色一变,对士兵们说:“将士们,如今他们的粮草和营帐都被我们烧毁了,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大家跟我一起,奋勇杀敌。”
看到滚滚的浓烟,又听闻还有援军,反抗军顿时势气大增,同时周军的气势兀得就暗了下去。
如此一来,战局很快得到扭转。
又几个回合之后,宇文浔一剑消掉了刘文东的脑袋,见状,周军更加没了继续战斗的信念,分分溃散而逃。
“我们胜利了。”宇文浔振臂一呼,底下的士兵也跟着嚎叫起来。
虽然这一战险胜,但是反抗军伤亡也很惨重,加上中蛊毒士兵也非一两日能痊愈,所以指派人拿走了敌军营帐里的粮草,不继续追敌。
晚间,众人来到主营帐里,待宇文浔走进来后,纷纷关切道:“夫人身体如何?”
“多谢各位关心,周锦只是手臂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此刻已经上好药,躺下歇息了。”
“如此,那我们也就放心了。”众人舒了一口气道。
“其实这次能取得胜利,多亏了夫人的好计策。”黄杰说。
众人也纷纷点头赞允。
原来以少敌多,宇文浔心里是没有底的,更何况差距还不是一点点。还是周锦想到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这还是以前听他的父亲说的,说粮草是军队的主心骨,要是粮草没了,军队势气就会大减,势气一减,距离溃散也就用不了多久了。
“到底是恒亲王之后。”众人称赞起来。
见众人这样不吝称赞周锦,宇文浔心里别提多开心了。然而此刻还不是安逸的时候,他忙收敛神情,问道:“今日一战,伤亡情况如何?”
听到宇文浔的问话,众人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此战伤亡属实过大了,出兵四千五百人,死六百八十人,重伤一千二百五十人,轻伤就不计其数。如此一来竟折损了近半数的兵力。
“吩咐下去,死去的战士,抚恤金和尸体一定要交道他们的家里,不得有误。”宇文浔下令道。
“是。”黄杰应道。
第80章
服了药之后,周锦便昏睡过去,但是睡的却很不踏实,一直在做噩梦。惊醒后已然成了个水人。
周锦这个样子,宇文浔自然也睡不着,见周锦浑身是汗,连忙挤了把毛巾替周锦擦拭起来。
他目光柔和,动作细致,周锦慌张的心情慢慢地缓解了下来。
“做噩梦了?”宇文浔问。
“嗯。”周锦叹了口气,回答道:“我,梦到你……梦到你被敌人杀死了。”
只怪梦境太过真实,弄的周锦到现在都后怕。不过宇文浔却笑说道:“傻瓜,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就是太紧张了。如今刘文东的军队已经溃散,北面又被战钧泽牵制着,我想一时半会周明嵩是派不出人来了。”
行军打仗自然是紧张的,尤其是亲历两军对垒,尤其是其他人刀口上的鲜血溅到他身上的时候,周锦更加痛恨起周明嵩来。
想来自己的父亲,当时也是这样血溅当场的吧。
见周锦神情肃穆,宇文浔拍了拍周锦的肩膀,夸赞道:“今日能成功击退敌军,我媳妇得记头功啊。”
果然,周锦羞涩道:“我能有什么作用,不仅没能杀敌,还差点死在战场上,连累一众兄弟。”
宇文浔赶忙摇头:“此言差矣,行军打仗,武力重要,但是计谋也很重要。要不是你想到烧毁他们军营和粮草的法子,他们又何以至于溃不成军?”
“我这也是歪打正着。”周锦低下头来,脸上印出一圈红晕。
不过战场过于残酷,梦境又那样的真实,周锦仍旧神情肃穆,凝重万分。宇文浔为了缓解气氛,便道:“好了,别想太多了,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所以我不会死的。”顿了顿,他又逗趣道:“我要是死了,你不就守活寡了吗!”
“呸。”听见宇文浔如此厚脸皮的话,周锦连忙骂了一声,愤愤道:“主上竟如此轻浮,叫底下人耻笑。”
宇文浔也不辩驳,总归周锦的脸色确实变得自然了许多。
虽是佯装生气,可到底牵制到了手臂上的伤口,周锦不禁“嘶”了一声。
宇文浔发觉周锦的痛处,忙伸手轻抚:“可是又痛了?”
见周锦点头,便收敛刚才的轻浮,正色道:“赶紧躺下。”
他扶周锦躺下,替周锦重新盖好了被子。虽说南陵暖和,然而毕竟住营帐不同于住房屋,到了夜里还是有些凉的。所以盖好被子后还不忘用手把被子的四角压一压。毕竟如今周锦手臂上有伤,再着凉了可有的受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短时间内周锦自然睡不着了,眼睛睁的老大,看着营帐弯曲的穹顶,思绪纷纷。
“怎么,睡不着了?”宇文浔问?
“嗯。”周锦点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睡不着。想念死去的父王母妃,也想念儿时清闲自在的时光。如果周明嵩没有贼心,这一切是不是能延续到今天?
其实宇文浔也睡不着,阿丝丽跟他说过,如今会用蛊的,必然是凤凰岭的人,此人若是不抓到,恐怕寝食难安。
周锦也看出来了,便轻唤了声“主上”。宇文浔应允:“怎么了?”
“你也睡不着吗?”周锦问。
“嗯。如今事务繁杂,一步踏错南陵都可能全军覆没。”宇文浔悠悠地说。
“我相信主上,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周锦将手伸出被窝,搭在了宇文浔的手背上。
宇文浔笑了笑,怕周锦手冷,便把他的手裹在自己的手掌里。
南陵之事虽然千头万绪,不过首当其冲的便是找到下蛊之人。
正当宇文浔忧思此事的时候,突然帐外有人靠近,继而出现殷鲤的声音:“主上,下蛊之人抓到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宇文浔兀得从床上起来,吩咐周锦好生休息后便穿上正衣走了出去。
“在哪儿呢?”宇文浔边走边问。
“阿丝丽正在审他。”殷鲤说。
宇文浔走进营帐的时候,里面正传出来刺耳的鞭子声以及贼人痛苦的哀嚎。阿丝丽正在大声质问他:“快说,是谁派你来的?还有没有同伙?”
见宇文浔来了,阿丝丽放下手里的鞭子,向宇文浔拜服道:“主上,此人面生的很,我竟没怎么见过。”
“你都没见过?”宇文浔惊道。
“不过他用蛊的手法完全出自凤凰岭,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肯定是凤凰岭的人,只是不知道在为谁做事。”说完,阿丝丽重新打量起这个下蛊之人,厉声问道:“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受谁人指使?”
在阿丝丽审问他的时候,宇文浔悄悄问起殷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