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笑笑:“点着那么多的灯呢。”
况且秦霁久坐书房,有几天不是忙碌到深夜才回来?那岂不是更加伤眼睛?
秦霁:“那不一样。”
卫瑜往床里面挪,将外侧腾出来给秦霁。
“哦?那你说说哪里不一样?”
秦霁脱了鞋子上床:“你的眼睛好看。”
卫瑜反应了一下,旋即愣住。
秦霁是真的对他自己的容貌没有半点认知吗?
要知道秦霁的眼睛也是极好看的,像是星辰,带着明光,有着属于帝王的傲气,更多的是纯真。
高德放下了床帘,吹灭了多余的烛火,退出了寝殿。
秦霁揽着人:“快睡吧。”
卫瑜在黑暗中牵牵嘴角:“嗯。”
已经数十天没有上过早朝了,秦霁都快要忘记那把龙椅是多么地坚硬,是多么地硌屁股,而当他坐下的那一刻,他就回想起了被龙椅支配的恐惧。
秦霁:谁把龙椅上铺的垫子给收走了!他的屁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参拜。
秦霁只好先应付早朝,等今天的早朝结束之后再把垫子给铺回来。
“众卿平身。”
太长时间没有上早朝的一大坏处就是今天的早朝格外的长,长到秦霁都快坐不住了,想当场叫人去给他拿个垫子来铺上。
而且他这一身也是真的很热,幸好太极殿里放了好几个冰鉴,正在努力送着凉气,他左右也都有宫人在扇风,才能让他不至于中暑晕过去。
就是这个扇的风啊,力道有点太小了,建议直接对着他狂扇。
秦霁艰难地坚持完了早朝,回到紫极殿迫不及待地更衣,换上了清凉的衣裳。
“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卫瑜将冰镇过的酸梅汤送到秦霁面前。
秦霁端起酸梅汤“咕咚咕咚”地一口干了,完了还意犹未尽,叫人再去端一碗来。
“冰镇过的东西要少用。”卫瑜竖起了食指,“只能再喝一碗。”
秦霁:“好嘛。”
今天的早朝直接上到了午时,秦霁成功地错过了早膳,也懒得叫人单独去做来,干脆吃了点糕点垫了垫肚子,等着午膳。
“对了,你上早朝的时候陈玄文派人传了密信回来。”卫瑜将还没有拆封过的密信拿出来递给秦霁,“应该是有了那个假货的消息了。”
秦霁闻言,迫不及待地将信拿过来拆开。
“你可以先拆开看嘛,等我干什么。”秦霁道。
卫瑜:“这到底是关乎到我们两个人的大事,自然也得该我们两个人一起来揭晓。”
秦霁被卫瑜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抿着唇直乐。
陈玄文写回来的密信上也给出了好消息,说是韦鉴率领大军日查夜找,再加上当地百姓们的帮助,已经理清了运送铁石矿出大柳山的路径,陈玄文带着暗卫们前去追查了,只等暗卫们在前面拿到了足够的消息和证据,大军便可直驱而入,将逆贼们一网打尽。
“是个好消息。”秦霁面上多了几分明媚,连早朝坐得痛不欲生的屁股都没有那么痛了。
“等那个假货被抓回来,我一定要从他的嘴里撬出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以便永绝后患。”秦霁语气坚定。
卫瑜也拿过密信扫了一眼,陈玄文在密信中称述,韦鉴出了大力气。
陈玄文是暗卫统领,自然不会帮着韦鉴说话,他只是在密信当中就事论事。
“你打算如何处理韦鉴?”卫瑜放下密信,问道。
秦霁:“我已经看好了,把他调到平县去当县令。”
韦鉴这个湖州刺史当得极其不合格,秦霁不可能继续让韦鉴当这个刺史,然而韦鉴所犯下的过错又远不至于将他给拖出去砍了,再加上韦鉴也确有悔改之心,后续出力不少,左迁平县,让他从基层干起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管韦鉴如何摆烂,他也有为官多年的经验,只要他到了平县肯好好地干,升迁一下也不是难事儿。
只是秦霁觉得以韦鉴的心态极有可能守着平县养老。
“韦鉴左迁,那湖州刺史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你准备让何人去补这个位置?”卫瑜笑了一下,“这也是考验你这个皇帝能不能知人善用的一环呢。”
秦霁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吧,我已经有了人选了,就等事了之后下旨。”
卫瑜没问这个人选是谁,他对参政并不感兴趣,只是和秦霁交流时才会多几句话。
高德让御膳房今日早些将午膳送到了紫极殿,午膳送到,就暂时停了对政务的讨论。
不过秦霁这张嘴是停不下来的,不谈论政务也还有别的事情他要叭叭叭。
主要是大婚的事情。
“我原本想着今年完婚的,奈何跑了个假货出来,干扰了我的进度。”提起来秦霁就很气,把一块鱼肉当成假秦霁用筷子狠狠地怼进了自己的碗里。
卫瑜见秦霁那么幼稚的动作,无奈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左右我人都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秦霁想了想:“这倒是。”
假秦霁一日没有抓捕归案,秦霁就不能放心和卫瑜成亲,万一假秦霁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的,害了卫瑜怎么办?
“我本来是想先下一道圣旨的,至少得先告诉大家你以后就是我的皇后,是秦国的皇后,可有个假秦霁在,老师叫我先不要发这道圣旨。”秦霁郁闷极了,他真的好想昭告天下啊。
卫瑜:“胥大人这么做是对的,反正我们还有好几十年,不急于一时。”
他给秦霁夹了一块鱼肉:“别戳你碗里那块鱼肉了,鱼又没得罪你。”
秦霁立即把被自己戳得稀烂的鱼给混进了米饭里麻溜吃掉,毁尸灭迹,迎接了卫瑜给他夹的鱼肉。
卫瑜:“……你几岁了?”
幼稚不幼稚?
秦霁憨憨地比了个“二”:“二十岁。”
卫瑜腹诽:你顶多也就两岁,这幼稚劲儿,还二十岁。
秦霁吃过午膳,被卫瑜打发了去书房继续钻研那本优秀答卷,考虑到秦霁的确分身乏术,他也跟去了书房,帮秦霁批复一些没有营养的请安折子。
反正地方的官员一年到头一般也没有机会见到秦霁,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折子也没有进秦霁的眼睛,是卫瑜代为批复的。
再者秦霁愿意批折子都不错了,毕竟还有很多人远在天边,不知道那个假货已经被真正的秦霁给替换掉了,对秦霁的印象还停留在不学无术、暴虐无道的太子上。
而秦霁苦读优秀答卷之后,终于定下了此次考试的题目——富国。
“怎么会想到定这个题目的?”卫瑜拿起秦霁写下“富国”两个大字的纸,在心里默默点评了一番秦霁有所进步的字,然后将纸张放到烛火上烧掉。
要是这两个字流传出去,那便是泄题了。
“从我一回来开始,我就成天为银子发愁。”秦霁瘫在了椅子上仿佛一张煎饼,“今年有黄左带人兴建河坝什么的,再加上没有特别大的暴雨,若河的情况还算稳定,有决堤的地方,但是都在可控的范围内,只是有农田受到了影响,没有人员伤亡。”
秦霁叹了口气:“可是农田损失了,百姓要吃什么喝什么?朝堂不可能不管百姓们的死活,那还是得送银子过去救急,而且不能年年这样,那就只能加大力度巩固若河,黄左和李巍将整个工程给推演了一遍,要花不少的银子。”
“朝廷也不能只把银子用在若河上,到处都要花钱,要是朝廷没银子了,总不能去百姓们的身上搜刮吧?”秦霁作为在新世纪待过的好青年,可做不出来吸百姓血的混蛋事儿。
秦睿已经为秦霁铺好了很长的一段路,完整能干的中央官僚,稳定的边疆局势,都少不了秦睿的功劳,只是秦睿活得太短,有再多的雄心抱负也没法施展,只能落到秦霁的肩上。
“会越来越好的。”卫瑜又批好了一本请安折子,扔去了一边。
堆积的请安折子已经尽数批完,只等发回地方。
“既然定了题目的方向,那就将丞相大人他们请进宫来商议考官选哪些人吧,我让人去御膳房说一声,让御膳房今日备膳,你也留丞相大人他们吃个饭。”卫瑜为了秦霁可谓是处处细致。
秦霁乐颠乐颠地跑去抱起卫瑜凌空转了一圈:“好阿瑜,有你在我身边真是我的福气。”
卫瑜:“你赶紧把我给放下来!”被宫人们看见了成何体统?
秦霁也怕把卫瑜给转晕了,只转了一圈就将卫瑜给放了下来,不过伺机在卫瑜的唇上亲了一下。
卫瑜都已经习惯了秦霁时不时就要亲自己一下,懒得说他了。
秦霁派人去将赵安宏胥子业等人请进宫来议事,期间他也自己批了一下折子,又看了看他那能干的暗卫们从各地传回来的密信。
先是来自卫国的,卫琼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摔了,不止是多瓜国那位公主极其不满,也惹得卫国的大臣们不满。
自古无情帝王家,也不是这么个无情法,听闻过杀儿子的,但是从未见过要杀一个公主的,公主又不去抢那个太子之位。
卫琼在上早朝时被御史们讽谏,气得直接罢朝。
秦霁看了密信之后,对他父皇的崇拜之情无以言表,他父皇得有多牛逼,才能将人给安插得能探听到卫国早朝的私密事?
看来他还有得长进。
多瓜国那位公主也联系了自己的母国,大意就是想让自己的母国来撑个腰。
想想也是,这次摔的是女儿,下次是不是要母子三人一起摔死了?她是代表多瓜国去联姻的,又不是去送死的。
多瓜国在国力上不敌卫国,这一次呢也是以舆论战为主。
闹吧闹吧,卫国和多瓜国闹得越厉害,才越有利于他暗戳戳地在秦国搞发展。
还有从湖州传回来的密信,说是已经摸到了逆贼的窝点所在,并且还成功地卧底了进去,只是一直没有见到过和海捕文书上那张肖像画一样的脸,为了将那个假货逮出来,陈玄文没有擅动,就让暗卫在敌人窝点里待着,听候命令行事。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好消息,都卧底到了人家家里了,迟早能将逆党一举拿下。
不过铁石矿被运往了何处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已经锁定了一个存放着大批武器的仓库,只等最终清剿逆党时一起给清理掉。
等这件差事办完,秦霁决定要好好地奖赏陈玄文,这家伙只是看起来不着调,办起事来还是很靠谱的,难怪他年纪轻轻的就能成为暗卫统领。
“陛下,大人们到了。”高德进书房内禀报道。
“让他们进来,还有,给众位爱卿都上一碗冰镇酸梅汤。”秦霁将密信烧掉。
以赵安宏和胥子业等人为首的文官进了屋内,一下子就感受了凉气。
秦霁待的地方自然放有冰鉴,不凉快才有鬼了。
“臣等参见陛下。”
“众卿不必多礼,都坐。”秦霁早就命人搬了椅子来,一人一把,坐下议事。
“朕经过这段时日的思考,已经定了这次科举的题目,是富国,不知道众卿以为如何?”秦霁问道。
胥子业的眼睛里显然流露出了满意。
秦霁觉着,他的博导级老师对他的这个题目应该还算是满意的。
赵安宏作为丞相,是第一个发言的:“臣以为,富国甚好,《尚书》中说‘裕民’、‘惠民’,《周易》中说‘损上益下,民说无疆’,富国都要落实到富民上,只有百姓们过得好了,这个国家才能好,因此臣认为,富国这个题目的中心观点,要落到富民上,民富则国富。”
秦霁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没有赵安宏这么多的引经据典,他的想法就比较朴实。
假设秦国百姓,平均每人的年收入是十两银子,秦国税收为一成,那么收上来的税就是一两银子,可若是秦国百姓的平均年收入是一百两银子,那么光是一成的赋税就能有十两银子,秦国光靠税收就赢大发了。
当然,这个假设要实现起来没有那么容易,但是话糙理不糙嘛。
“陛下,那您对监考官可有什么想法?”中书令问道。
秦霁:“哈?”
监考官?
这难道不是你们要搞定的吗?
秦霁有点懵。
胥子业友情提示:“陛下,我秦国科举,历来都是十五组考官。”
秦霁皱眉:“这么多的吗?”都要用组来形容了。
原谅他,他参加过的最大型的考试就是高考,而高考他是考生,根本就不知道监考人员有哪些啊……
胥子业一看秦霁一脸麻木的表情便知秦霁还不清楚秦国的监考制度,便给他解释了起来:“陛下,监考官十五组,分别是监临官、监试官、巡绰官、搜检官、考试官、同考官、收掌试卷官、弥封官、誊录官、对读官、提调官、印卷官、受卷官、供给官,以及一位能够服众的主考官。”
秦霁听得两眼发晕,别问,问就是只听明白了一个“官”字。
“老师您说,主考官要能服众,对吧?”秦霁蓦地问道。
胥子业:“正是。”
秦霁两眼放光地盯着胥子业。
胥子业:“……”
他到底是教了个什么学生?一天到晚就知道给老师找事干?
秦霁幽幽道:“老师德高望重,又是帝师,朕看呐,老师担任主考官,是再合适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