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秦霁突然就没了嘶吼挣扎的力气。
他以为秦霁会不甘心屈服于命运,所以才将真相告知于他,想要刺激他。
然而秦霁根本就没有半点被刺激到的样子!
这确实刺激不了秦霁,反正早在恢复记忆之前他就接受了自己穿书的设定了,后来记忆恢复,也不过是庆幸于自己回来了而已。
是不是生活在小说世界之中,他的确不在乎。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深爱着卫瑜,想要和他成婚,死后也埋在一起,也能够感受到周围人对自己真切的关心,高德、胥子业、赵安宏、郑禄……这些都是他父皇留给他的人,非常忠心。
他也是真的自己自愿努力去当一个好皇帝的,从头开始刻苦学习,哪怕被胥子业布置的功课埋得头都露不出来。
他不傻,他知道自己在真实地生活着,哪怕他原本来自于一本小说。
“你知道平行世界吗?”秦霁待假秦霁发够了疯,缓缓道,“也许这里已经不是最初的小说世界了,而是衍生出来的平行世界。”
假秦霁还是不能接受秦霁就这么淡定地承认自己是一个小说角色。
“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
秦霁看向他,目光如炬:“你费尽心思取代我的时候,不也良好地接受了?”
假秦霁外强中干,最终被秦霁给击溃了心理防线。
“我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假秦霁说,“我从来没有甘心顶着你的名字过一辈子。”
秦霁捂住了自己的双耳:“谁乐意听你的名字是什么?自作多情。”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秦霁才懒得搭理这个假秦霁。
秦霁走出了地牢,被炙热的阳光给照了个正着。
“陛下,地牢里的犯人,要如何处置?”陈玄文上前来问道。
秦霁淡漠道:“凌迟处死,骨头乱葬岗去喂狼。”
即便是假秦霁自己逼疯了他自己,也不代表着秦霁会放过他。
卫瑜前世所遭受的罪,都要还来。
“陛下,是现在就办吗?”陈玄文请示道。
秦霁:“立即执行。”
那个假秦霁在这世间多活一秒钟,秦霁都觉得无比晦气。
处理了假秦霁,秦霁觉得自己身上一轻,好似压在身上的一块石头终于卸了下去。
秦霁闻了闻自己的衣裳,确认没有在地牢里沾上什么味道,才往紫极殿而去。
紫极殿内,卫瑜手里的书直秦霁出去之后翻到了哪一页,现在仍然在哪一页,一页都没有看完,况且他双眼放空,也不知盯着何处,总之没有盯着书上。
“阿瑜,我回来了。”秦霁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将卫瑜抱起腾空转了两圈。
卫瑜连忙抱紧了秦霁,生怕秦霁太过兴奋将他给甩了出去。
秦霁放下卫瑜之后,抱住了他:“阿瑜,都好了,不会再出意外了。”
卫瑜脸上也露出了喜悦之情:“太好了,明彻。”
两人紧紧相拥。
无论他们来自何方,是真实的人,还是谁笔下的角色,往后余生,总算是能够得到一个完满的结局。
再也不会有假秦霁来干扰剧情,将他们分开。
“明彻,那个假秦霁你如何处置的?”到底是给卫瑜留下了一世阴影的人,卫瑜还是非常关注假秦霁的死法的。
主要是想知道假秦霁死得够不够惨。
“凌迟了。”秦霁说。
卫瑜吸了一下鼻子,说了声“好”。
凌迟之刑,一刀一刀将痛苦还给假秦霁,也算是报了自己被假秦霁折磨至死的仇了。
假秦霁的身份和那些逆党不一样,所以秦霁这也算是将他给秘密处死,而那些逆党还要慢慢地等刑部关押审理了之后再问斩,现如今秦国最要紧的事情是科举,别的都得往后面稍一稍。
反正自古以来逆党的结局都是一般。
“阿瑜,我们出宫去转一转吧。”秦霁自嘲道,“时至今日,我才敢再次带你出宫。”
上次带卫瑜出宫去玩,卫瑜却被刺客掳走还受了伤的回忆属实不太美好,秦霁每每回忆起都埋怨自己。
现在好了,现在一切都好了。
“好啊。”卫瑜笑道,“那你可得带好银子,我要去吃最贵的酒楼。”
秦霁没忍住,扣住卫瑜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下去。
他老婆真可爱。
……
说定了要出宫去玩一趟,也不是今天,赵安宏等人拟定了监考官的名单,他要下旨任命,同时也该把人文关怀准备起来了,七十二位监考官都要收到赏赐,这一回秦霁要亲自盯着内务府办这件差事。
逆党的事一了,韦鉴就上了折子,乞求致仕,秦霁没有专断独行,还是问了一下韦鉴,是不是真的就要这么放弃自己当年苦读考出来的功名。
要说真的放弃,韦鉴也还是舍不得的,秦霁料也是如此,因而在问过了韦鉴之后,便下了将韦鉴左迁去平县当县令的圣旨。
原湖阳县县丞在代行县令一职期间干得也很不错,秦霁便直接将那个县丞转了正。
湖州刺史的位置空了出来,秦霁把郑守给调了过去。
郑守虽然是武将出身,但是并没有人们固有认知里关于武将的那些形容,他既能做得了武将,也能做得了文官,秦霁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把郑守给派去湖州的。
湖州到底是逆党曾经活动过的地方,万一还有些小鱼小虾的,郑守也能顺手给收拾了,免得麻烦。
在正式开始科举考试的前天傍晚,秦霁带上卫瑜轻装简从出了宫门。
他们都换了更低调的料子做的衣裳,陈玄文和白鹭依然是扮成侍卫和丫鬟在明面上跟着他们。
太阳落山之后要凉快许多,也不必撑着伞挡阳光,而且此时出来刚好可以去酒楼用一顿晚膳。
秦霁对自己的安排还是很满意的。
“两位公子,都城最近新开了一家酒楼,叫花满楼,要不要去那里用晚膳?”陈玄文驾着车高声问着马车里的两个人。
“你可曾去过?”秦霁问他。
陈玄文扬了扬马鞭:“没呢,这不是一直忙着还没有机会去?”
白鹭:“您就是想蹭公子们的便宜饭。”
陈玄文:“……你没大没小的。”
白鹭如今不归陈玄文指挥,才不怕他:“奴婢说的是实话。”
秦霁:“蹭便蹭吧,还能少了你们这一顿饭不成?”
马车里,秦霁翻着自己的钱袋子,两个都颠了颠。
左手上的那一个里面装的是银票:“这是给阿瑜花的。”
右手上那一个装的才是银子:“这是打发他们的。”
没错,秦国驰名双标,正是他秦某人。
卫瑜扶额:“真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冒牌货不会再出现了
第44章
到了花满楼, 秦霁发现花满楼客满为患,热闹得很。
“我怕不是一头猪……”秦霁悔恨地瘫在马车里,感慨着自己缺少了的一部分脑子。
他光惦记着呆卫瑜出来放放风了, 怎么就忘了即将举行科举考试, 全秦国的考生都汇聚到了都城来了, 都城的酒楼客栈自然是人满为患。
秦霁现在就很自闭。
卫瑜好笑地把秦霁给拽起来:“好了好了,人多一点就多一点, 再说了,来提前考察考察今年的考生也不错啊。”
秦霁顺着卫瑜拽他的力道坐起来:“那行吧。”
虽说身处一堆考生中间会让他感觉自己又在加班, 可是人都已经出来了,总不能就调头回宫去,这来来回回的路上折腾, 卫瑜都要饿坏了。
好在花满楼在都城的酒楼里也算是最高档的那一批,很多考生还是没有奢侈到来都城大肆消费,毕竟他们参加了会试之后还要等放榜殿试,要在都城上住上一些时日,这些时日都要花银子,除了家底丰厚的,也没有太多的人会跑到花满楼来吃饭。
只是相较于平时, 人还是不少了。
陈玄文在前面开路, 秦霁护着卫瑜走在中间,后面跟着白鹭。
“雅间还有没有?”陈玄文找店小二问道。
“哎呦客官,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今天生意太好了, 只剩下大堂了, 您看能不能将就一下?”
秦霁:“那就在大堂吧。”
正好也方便他听一听这些考生们都聊些什么。
店小二引着他们去了一个窗边的位置, 秦霁和卫瑜坐一边, 陈玄文和白鹭坐一边。
“客官,你们想点些什么菜?”店小二提着茶壶给四人倒茶,同时热情地推荐着,“我们酒楼招牌是麻辣肚丝、凤尾鱼翅、爆炒田鸡和莲蓬豆腐,您看要不要尝尝看?”
秦霁没意见,他看向卫瑜。
卫瑜拿着菜单也看得眼花缭乱,干脆就定了这几个招牌。
“再加一个汤,我看看有什么。”秦霁凑到菜单面前,也接受了一下数目繁多的菜品冲击,找到了汤那一栏,在汤里挑来挑去,挑了一个瓦罐煨山鸡。
“菜就上这些吧,再给我们上几份点心之类的。”秦霁将菜单还给店小二。
店小二收好菜单:“得嘞!各位客官稍等!”
点好了菜,秦霁就竖起了耳朵听周围的考生们谈天说地。
他隐约地听见了几个考生围着一个考生在吹捧,便听得更细致了,恨不得把耳朵摘下来偷偷地给贴过去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在花满楼用晚饭的人不少,不过那一桌考生离得近,再加上言谈之间毫不注意自己闹出来的动静有多大,便也叫秦霁给听见了几耳朵。
“周兄乡试便是解元,少年英才,这次会试也一定会拔得头筹!”有人举起了酒杯,“日后还得劳烦周兄多多关照我等啊!”
有这么一个人带头,其他的考生也纷纷倒酒举杯,嘴里吐着好话,生怕自己落后于人似的。
秦霁疑惑,解元很了不起吗?秦国又不止这一个解元,怎么就这个姓周的嘚瑟?
店小二送了四碗茉莉奶酪上来,还是用的竹筒制作成的碗装的。
就这个卖相都要比人家的茉莉奶酪贵上不少。
秦霁拿勺子吃着茉莉奶酪,也没有忽略掉那一桌的大放厥词。
“都是各位抬爱周某,周某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考生而已。”那个被恭维的周姓考生举起酒杯喝酒的姿势异常熟练,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应对这样的场合了。
“诶,周兄说这话那可就是折煞我等了,我们如何能及周兄?”还有人在闭眼吹捧。
秦霁硬生生地起来一身鸡皮疙瘩,这些人这么讲话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明彻以为,那个姓周的考生如何?”卫瑜靠近秦霁,跟他咬耳朵。
他们是微服出行,要是大声讨论被人听见了便不好了,所以卫瑜和秦霁挨得极近。
“就算是他能考上状元,我也不想让他当官。”秦霁眉头一皱,十分严肃,“酒桌文化一套一套的,我不喜欢。”
卫瑜浅浅地笑了一下,问他:“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状元?”
秦霁默默地看着卫瑜:“自然是你这样的。”
卫瑜:“嗯?”
要说卫瑜的优点啊,那他是信手拈来,不过刚要气势就被卫瑜抬手挡住了嘴,不许他说话。
卫瑜丝毫不怀疑秦霁夸起他来能激动得上天,于是直接在最开始就扼杀秦霁的表演。
秦霁被捂住了嘴,只好含糊道:“你捂住我做什么?”
卫瑜:怕你上天。
“你接着听他们在说什么,听了再说与我听。”卫瑜转移了秦霁的注意力。
秦霁:“好的交给我!”
陈玄文恨不得当场抠出一条裂缝来好钻进去,为什么英明的陛下在卫瑜殿下面前就像是个二傻子啊!
白鹭淡定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内心无比抓狂的原上司,微路不屑,呵,不就是这样的场面吗?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秦霁继续支着耳朵偷听那些考生的谈话。
“周兄,听闻你有一位表叔是国子监的太学博士,想必周兄的表叔应当有帮周兄押过题?周兄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否说来给我们也听一听?当然,要是周兄介意的话,也可以不说。”有人趁着那姓周的考生喝得有些醉了,便开始套他的话。
秦霁看呆了,为什么这些愚蠢的人类能够在酒楼的大堂如此议论?
就这脑子,还想当官,当大官,怕不是要等到下辈子,哦,等到下辈子也不行,除非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些人看来是想将那个周姓考生灌醉之后打探此次考试的题目。
秦霁直接麻了,国子监的太学博士,一个六品官员,他能知道个什么?
“这些人要真能考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秦霁痛苦地把脸给埋进了手心里。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妄自菲薄的。
原本以为自己从现代社会穿回来是个车头彻底的大学渣,没想到这群人比自己还学渣,他是老师教了还能变成学霸的,这一桌已经是没得救了。
卫瑜其实也能听得到那些人在谈论些什么,只不过这世间从不乏愚蠢之人,他也就是一笑了之,可是秦霁受到的冲击就比较严重了。
“明彻,来,喝茶。”卫瑜帮秦霁倒了一杯茶,茶水还是热的,希望能够暖一暖秦霁被这些考生凉透了的那颗心。
秦霁捧着茶杯,宛如进入了贤者时间,面带苦色。
别的人也许是脑子缺根筋,姓周的那个考生约莫是一根筋也没有,两杯酒下肚,再加上那些人这么一起哄,他就晕乎了,还真开始说他表叔给他押的考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