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赌这个姓周考生的表叔押不中题目。
虽说这次科举,他任命了帝师胥子业作为主考官,可是真正出题的人是他啊……就算是再了解胥子业的学术风格又能有什么用呢?出卷人就不对。
周姓考生喝醉了,脑子不大好使,明明自己的声音没变小,他还来了一句“我悄悄地跟你们说”。
秦霁心说,这可真是太悄悄了,你这悄悄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其他考生屏息以待。
周姓考生眼睛糊着眨巴,神志不清、颠三倒四地说了起来:“我表叔跟我说了,这次考试,极有可能考水利!”
秦霁:“……”
卫瑜掩着唇无声地笑,看得出来秦霁是有点崩溃的。
周姓考生不光是说了个离正确答案八百里远的题目出来,他还分析了起来。
“今年陛下,那可是斥巨资兴修若河水利,而且据我表叔所说,陛下前两日还传唤了工部尚书黄左黄大人进宫,在这个节骨眼上,诸位,你们品一品,你们好好品一品!”
秦霁压低了嗓音:“他分析得一点不对,可我竟然还听出了几分道理来,阿瑜,你说我是不是脑子也出问题了?”
卫瑜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笑了起来:“没有没有,你最聪明了,我说的。”
秦霁听了卫瑜的话,跟吃了一斤蜜糖似的,心里甜滋滋的。
卫瑜真是个宝藏,浑身上下哪里都是甜的。
秦霁吐槽归吐槽,也没有忘记正事儿,他敲了敲桌面:“陈玄文,那几个人,一个都别漏了。”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么愚蠢的人来当秦国的官员,他父皇好好的一个秦国留给他,他总不能当个败家子。
陈玄文:“是。”
今天出的这趟宫算是出对了,要是不出来走上一圈,谁能想到能考上解元的人,脑子还不好使呢?
非常痛苦地听了那一桌考生谈论,秦霁终于在店小二给他们端上了饭菜之后解脱了。
麻辣肚丝、凤尾鱼翅、爆炒田鸡、莲蓬豆腐和瓦罐煨山鸡,四菜一汤,每道菜的份量也合适。
秦霁自己动手给卫瑜盛饭盛汤,白鹭这个充作丫鬟的暗卫在有秦霁时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场。
那一桌考生喝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不再讨论关于科举的事情,说起了闲事来。
终于不用再听蠢货们自以为是地议论国家大事,秦霁瞬间觉得通体舒畅,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这个麻辣肚丝好吃,你多吃一点。”卫瑜只尝了一口就知道这是秦霁会喜欢的味道,便给秦霁夹了一筷子到他的碗里去。
“这个莲蓬豆腐还挺嫩的。”秦霁用陶制的勺子舀了一勺,直接喂到了卫瑜的嘴边,卫瑜张口咬住了勺子。
陈玄文:“……”
白鹭:“……”
他们和两位主子一起吃这顿到底图什么?难道就图陛下付晚饭的银子吗?
可是他们这才开始吃就已经觉得噎得慌了。
秦霁才不管陈玄文和白鹭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和卫瑜互相体贴着对方,眼里压根就看不见已经酸得落泪的两人。
考生那桌忽然就爆出了起哄的声音。
秦霁本不想听的,奈何那些人闹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大到他根本就装不了聋子。
“没想到周兄不爱红颜爱蓝颜啊!”
“自古以来就有千金小姐榜下捉婿,也不知道有没有哪家贵公子也榜下捉婿,将我们周兄给捉去当贵婿?”
众考生笑了起来。
秦霁觉得他们笑得真的很猥琐。
还有,癞□□一天少惦记别人家的好姑娘。
“不是有传言说,咱们陛下也和周兄一样,喜欢的是男子?我看周兄仪表堂堂,说不定被陛下看中了呢?”
“就是就是,只是不知那时周兄是坚持在前朝为陛下效力,还是去后宫为陛下效力?”
秦霁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筷子被他重重地砸再来桌面上。
卫瑜的目光里也带着寒意,胆敢非议秦霁,这些人都是在找死。
还没有等秦霁发作,便听那姓周的考生道:“哎,我是上面那个,可不做下面那个,就算是陛下也不行。”
秦霁:“……”我稀罕你吗?
你吗我稀罕?
“陈玄文。”秦霁真的很生气,“把他们都给朕抓起来。”
卫瑜握住了秦霁的手,无声似有声。
陈玄文也很生气,好不容易敲诈了陛下一顿饭,吃个饭还能遇到胆敢议论陛下的,这是大不敬之罪。
白鹭也放下了筷子过去给陈玄文打下手。
“尔等放肆!”陈玄文先将那些考生给吼了一通,吼得那些考生闭了嘴。
“你什么人啊你?”有考生见陈玄文穿着简单的常服也不惧他,还敢跟陈玄文呛声。
陈玄文从腰间拿出了一块金龙令牌。
“陛下在此,还不参见陛下?”
陈玄文的手里拿着的,是象征皇帝的金龙令牌,除了在任命钦差大臣或者下达命令时会拿出来,别的时候都是秦霁这个皇帝出现时才会出现。
考生们瞬间被吓得酒醒了大半,一个个的仓皇跪地。
秦霁:“说啊,你们怎么不接着说了?”
哪里还有人再敢张嘴说话?
花满楼里其他的客人见状也都纷纷跪地参拜,连带着酒楼掌柜和店里的伙计都到了秦霁面前跪下。
“草民不知陛下驾到,还请陛下恕罪。”
秦霁笑了一下:“掌柜的,你们家酒楼的饭菜不错。”
花满楼掌柜连忙叩谢秦霁的称赞。
“行了,都起来吧。”秦霁道。
众人慢慢起身,只是那些个考生里也有人跟着站了起来,被陈玄文给摁了回去。
“朕让你们起来了?”秦霁当真是对这些人无比佩服,真就是将大不敬之罪从头贯彻到尾?
“方才你们所议论的,朕都听见了。”秦霁冷笑,“朕竟不知,作为今年的举子,你们聚在一块儿,不议论国家大事,反倒议论朕的闲事。”
“陛下,草民知罪!”
“陛下,我们再也不敢了,请陛下恕罪!”
秦霁站起来,走到了那些考生跟前,考生们将头贴在地面上,半点不敢抬起来。
“你似乎很关心朕的后宫,是吗?”秦霁走到了那个编排周姓考生是在前朝效力还是在后宫效力的考生旁边。
“草民不敢……”那考生颤颤巍巍,哪里还有刚才张嘴就胡扯的英姿?
秦霁:“你不敢?朕看你敢得很,既然你这么想进宫为朕效力,那朕就满足你。”
那考生愣住,没有听明白秦霁的意思。
陈玄文好心提醒了他一下:“陛下的意思是,你以后就当皇宫里去当个太监。”
那考生惊恐万状:“草民是通过了乡试的举子,有功名在身啊!草民怎么能进宫去当个太监?”
“功名?”秦霁扯了扯嘴角,“在你们肆意议论朕的时候,你们身上的功名就没了。”
他又不是圣母,都侮辱到他头上了他还能忍,更何况他是秦国的皇帝,作为皇帝就要有作为皇帝的尊严。
“你就知足吧,你们犯下了大不敬之罪i,按我秦国律例,当斩,留你一条命那是陛下仁慈。”陈玄文惯会把握人的心思,他这么一说,那考生瞬间脸就白了个彻底。
“朕打进入这家酒楼,便听着你们无状的言语,到后面更是越发过分,秦国读书人的脸面都叫你们给丢尽了,还想参加考试?”秦霁没什么耐心跟这些蠢货掰开了讲道理,“你们也不必参加考试了,自你们始,三代以内补得参加科举。”
考生们个个颓败不已,求着秦霁开恩。
“陛下为何不杀了他们?”陈玄文不解,“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秦霁拂了拂袖:“朕要积福,不杀尔等。”
卫瑜坐在座位上,弯了弯唇。
秦霁要为什么积福,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些考生除了那个被秦霁逮去皇宫里当太监的,其余人明日就遣返原籍,不得在都城继续停留。
除了这些胡言乱语的考生,秦霁还下了一道圣旨,派人去骂一骂那个国子监博士,再给他降个职。
自家小辈到了都城,怎么有个在国子监当太学博士的表叔就能嚷嚷得到处都知道?一个六品官员都被那周姓考生炫耀出了四品大吏的错觉。
而等收拾了这些个糟心的考生,秦霁那一桌的饭菜也凉得差不多了。
“陛下,草民再叫厨房给陛下重新做一桌新的饭菜来吧?”花满楼的掌柜是个会办事的,“今日陛下驾临草民的酒楼,连个晚饭也没有吃好,这实在是令草民心中不安。”
秦霁没那么铺张浪费:“你让厨房随便炒两个简单的菜,再把鸡汤热一热就行。”
他们点的招牌菜做起来可麻烦了,他等不下去的。
“那草民马上就去。”掌柜立即去厨房让厨子开火给秦霁炒菜。
“大家都放轻松,该吃饭就吃饭,不要有压力。”秦霁对在花满楼用饭的人们说道。
然而说归说,跟皇帝同处一室,谁能优哉游哉地吃饭啊?
除了那个敢坐陛下身边的公子……等一下,坐在陛下身边的公子是谁?
他不仅敢和陛下同坐,还敢在陛下面前淡定地喝茶,连起身都不曾。
这人到底是谁呢?
众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有谁人可以这么放肆,遂放弃。
在花满楼挠出来的动静不算小,要不是秦霁身份暴露了之后选择了马上回宫,可能花满楼还能再热闹一圈。
临走前秦霁扶饭钱,花满楼的掌柜还推脱着不收钱,弄得秦霁觉着自己就是一个仗势吃霸王餐的,最后还是卫瑜开口劝说了掌柜一番,掌柜才老老实实地收了饭钱。
坐回马车里,秦霁便将卫瑜揽进了怀里抱着,向他道歉:“对不起啊,本来是想带你到宫外来放松一下的,结果我给搞砸了。”
卫瑜两手捧着秦霁的脸颊,和他几乎鼻尖相抵:“你觉得你搞砸了,可是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啊。”
秦霁:“你说真的?不是说好听的话哄我吗?”
卫瑜笑道:“当然是真的。”
说罢,他便捧着秦霁的脸,吻了上去。
他并没有因为被不知深浅的那几个考生影响到今天的心情,恰恰相反,他的心情很不错。
秦霁越来越出色了,是个优秀的君主。
只是这个人一贯在自己的面前都是一副无辜天真的傻样儿,难得看到秦霁威风凛凛的样子。
秦霁的长相本身并不是儒雅温和的那一类,反而会更偏向于锋锐,所以在秦霁拿出属于帝王的气势之时,挺迷人的。
卫瑜很喜欢这样迷人的秦霁。
在卫瑜主动吻上来之后,秦霁便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在亲吻上他们的经验也说得上是丰富,两人都非常熟悉对方的点在那里。
太过熟悉彼此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更容易敏感。
秦霁松开卫瑜之后便扯了扯自己的衣袍,试图掩盖住自己的不礼貌。
然而再如何掩盖卫瑜也感受到了,方才接吻时他们身体挨着身体,感受不到才是真的有问题。
卫瑜额头抵在秦霁的肩窝,微微喘着气,问他:“明彻,我们今天晚上,试一试下一步吧。”
秦霁闻言,险些失了分寸,他只好再扯一扯自己的衣袍。
“阿瑜,我真的可以吗?”秦霁说不清自己手心的汗是热出来的,还是紧张出来的。
卫瑜原本心里也是有几分紧张的,只是有了秦霁做对比,他也显得不那么紧张了。
“秦明彻,我心悦你。”卫瑜在秦霁的耳边这般轻轻说道。
马车行至紫极殿,卫瑜是被秦霁给抱下马车的。
卫瑜再怎么也是个成年男子,一百多斤,秦霁却抱着他健步如飞,好似怀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似的。
秦霁一回到寝殿就让人去烧水,多烧点热水,待会可是用得上的。
卫瑜被秦霁抱回了那张他们同床共枕过数个日夜的床上,秦霁放下卫瑜之后就开始在寝殿里绕圈,一边绕一边傻笑。
“你至于么?”卫瑜都快被秦霁给晃晕了,“这不是迟早的事情?”
秦霁:“可这是一件大事,关乎我终身的。”
即便自己有认真学习过,还腆着一张脸找太医也问过注意事项,可是理论和实践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万一他的活儿太烂了,卫瑜嫌弃他该怎么办?
本来吧,他们两个都是男人,没有生育这个环节,少一点床上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奈何他才二十岁,是个热血青年,但凡早晨起床不是要上早朝,他都会很精神的,所以对夫夫生活还是很看重的。
试想了一下自己因为活儿太烂被老婆嫌弃,导致往后没有性.生活,秦霁便更紧张了。
“陛下、殿下,是否要现在沐浴?”高德没进寝殿,只在门外问道。
“嗯,就现在沐浴。”卫瑜扬声道。
说完,他向秦霁发出了邀请:“要一起吗?”
秦霁能拒绝吗?他但凡拒绝了就不是个男人。
“要。”秦霁麻溜地跟卫瑜去沐浴了。
浴桶很大,他们之前就试过,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这一次的氛围格外旖旎。
秦霁的眼睛都不敢往卫瑜的身上放了,生怕自己没忍住当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