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獍徒[古代架空]——BY:清金钩钓

作者:清金钩钓  录入:03-10

  “此话怎讲?”
  谢怀御拣前番闻讯得知有关黑户的事同沈构讲了,这下连带他初识沈构时问的话都有了答案。
  谢怀御那时问沈构,为何滇远路的军备不减反增,其实是在问他,为何滇远路的人数不为涝灾所影响。
  现在水落石出了,外路来人都被做成本籍此地,参军也可行商也可,拿来给兖州府衙立功绩更是无有不可。
  这就该扯到另一桩事了,世族固然有钱,却远不该富裕到可一次侵吞下数万生民田地,即便是真在涝灾时贱价购田,数额也是惊人的。更何况谢怀御本就怀疑此地近年来只是水多不成灾,打着涝灾的名头向朝廷冒领赈济而已。
  冒领来的米粮进了匪窝,匪窝得了钱财修了马场。那么匪窝就不是得钱地,究竟……
  谢怀御没考虑出结论,却想到了个由头。
  裴家曾向杨观表露了求和的意思,那便让杨观去问问礼从何来。
  裴家很快给了答复,说并非是自家财产,而是此地富商万家入不得仕,便巴巴绕了个大弯子来献礼,盼着于他们经商一道上莫为难则个。
  谢怀御笑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杨观也应声,说:“那裴知候还真当我们不知他娶了万家女,自家的财务,哪里就摘得干净了?”
  如此便通了,官商匪上下勾连,遭到怎样揣测都不过分了。
  谢怀御又去了那家狠宰他一百两的店铺,掌柜与伙计仍是那副样子,倒是富贵不淫,见了他这么一个冤大头,半分额外的表示也没有。
  反正谢怀御只是来诈一下,若无收获也不亏,毕竟还有那一百两银子给他当幌子。
  谢怀御径直走到老掌柜所在柜台前,敲敲桌角,含混不清地问:“掌柜的,可有白米卖么?”
  老掌柜停下了打算盘的动作,盯着他半晌,眼珠子迟缓地转了转,仿佛是在回忆谢怀御方才说的话,而后才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
  算珠声停了,谢怀御明显感受到了伙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大声了些,连带着手上比划,说:“米!掌柜的,白米!有没有白米!”
  掌柜的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奇异的声响。伙计已三两步冲到了谢怀御身边,恶狠狠地将他往门外推搡,说:“没有米,你看我们这店里,就是卖了米给你,你有命吃么?!”
  这威胁来得莫名其妙,谢怀御觉得这伙计大约慌张。他配合地被推到门口,嘴上仍说:“不过是人生地不熟,想着同你家做过生意,故此来问问,怎地态度如此恶劣?你家不卖,给我指个别家也好。”
  “没有没有!”伙计怕引人侧目,压着声音,却像压不住怒意,恼道:“要米就领赈济粮去!”
  伙计将门“砰”地一声在谢怀御身后关上,谢怀御摸摸鼻子,也不再同他们计较,径自离开了。
  因为他听到了,那老掌柜说的是:“米才交付过。”
  谢怀御又造访了兖州府衙,裴知候如临大敌,听谢怀御说:“我知山匪狠辣贪心,恐之前逼迫你们派人前去招降惹恼了山匪。思来想去,这几日愈发心中不安,想着要弥补才是。”
  裴知候诚惶诚恐地说:“小谢大人为我等撑腰,感激涕零还来不及,怎好要弥补来。”
  谢怀御并不在乎他说了什么,诚恳道:“因此,我同沈指挥商议了,你们城外粮道,皆由厢军来护卫。如此显得我并不是空头承诺,也好震慑住山匪,莫来打赈灾米粮的主意。”
  “不……不麻烦沈大人了。”裴知候手心不断冒着汗,当年他们三家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寻了理由让那条粮道脱离了厢军的盘查,如今又要奉还回去,他打心眼里是一万个不乐意。
  裴知候一咬牙,道:“小谢大人,实不相瞒,那粮道实则是打了万家的旗号,明面上与我等并无瓜葛,不会遭到为难的。”
  谢怀御说:“既是万家的商道,更须得好生看顾了。”
  裴知候一惊,问:“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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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求财
  谢怀御问裴知候,说:“不知这滇远路,可还有第二个万家?”
  裴知候说:“滇远路所产出拢共就这么些个,哪里还经得起更多商户?经商的万家,只此一户。”
  “那便对了。”谢怀御说:“出了兖州府衙,沿街多走上一段,绕过个弯,就有家万氏商铺,是也不是?我才从那商铺中出来,问询米粮,那伙计却百般不耐,只说无米。我想着,既是由万家负责供米商道,万家自身也不该缺米才是,若不缺米,就没有将顾客往外赶的道理。那伙计作此反应,也怨不得我猜测万家已受山匪压迫多时了。”
  哪有人买米去商铺不去粮店的呀,裴知候真是有苦难言,他不能将这话说出来,因为万家切实是没开米粮店的。
  还未等裴知候绞尽脑汁想出个托辞来,谢怀御已起身离开了。
  他撂下句话:“就这么定了,即刻起,城外粮仓由厢军接手。”
  论理粮道本就该被军队控制,只是早年沈构不得势,处处受着世族打压。即便如此,他也未道要放手,只倔强地跟他们耗着。
  直到被世家将计就计地设计了,那时大雪封山,运粮入山的关口莫名塌了。副使带着人在山中苦撑十余日,终于等到沈构领人来救援,此时,山匪出营了。
  沈构站在浮玉山脉与麓北寨的关口,神情无限缅怀。这片土地下,埋葬着曾与他并肩的袍泽故旧。
  当年沈构突破曾曾阻拦,带着远超规制的人数前来救援,他那时已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把人救出来。我大郑的好儿郎,不该死于官场诡计。
  人到底是没救出来,沈构也为此受了责罚,厢军被寻了由头夺了粮道护运的权利。滇远路官兵情势自此急转直下,虽非分崩离析,也已是岌岌可危。
  旧恨不能泯,好在,游魂已不孤。
  滇远路又恢复了风平浪静,入了秋,安抚使就该回郑都了。可朝中摄政王不着急,太后也不着急,竟是心照不宣地都忽略了这茬,那么谢怀御与杨观二人何时回去,皆由自己说了算了。
  元和七年,春雨后一声惊蛰,激荡醒了已平静半载的沉潭,波心扬起浪千叠。
  夜深时分,三更鼓过,裴家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陆陆续续吐出了几辆马车,行踪可疑地向不同的方向驶去。
  很快,空旷的大街上车辙声交错回荡,程家与祁家的马车都停在了裴家侧门前。
  裴府上灯火通明,府外候立的小厮却连灯盏也不提,他身着深色卦衫,站在门边藏于夜色。直到要等的几位大人来了,他才改变姿态,从黑暗中走出,将客人迎进门。
  裴府内纵使压着声响,那动静也不小,慌乱难掩。程孟维与祁延宣心照不宣,沉默一路,小厮将他们引入裴知候所在的书房后,便阖上门退出了。
  看样子裴知候是在圈椅上瘫了有一阵了,见他们来了,臂肘撑着扶手起身道:“两位哥哥,可算是来了。”
  程祁二人对视一眼,还是程孟维率先开了口,说:“裴兄深夜遣人来寻我们二人,不知是发生何事了?”
  裴知候耷拉着眼睛,抹了把脸,说:“连文不见了。”
  “连文不见了?”程孟维惊诧道:“是何时不见的?前些日子我还见他同我家侄子一道玩,怎么就不见了?”
  “是啊。”祁知候宽慰他道:“兴许是孩子们在外玩得忘了时辰,明日就一身酒气从哪里回来了,届时你可好好教训他才是。”
  “起先我们也当是他忘了时辰,故也不曾去寻。我那夫人溺爱孩子,担心连文回来后遭我责罚,还替他瞒着我。”裴知候哭丧着脸,说:“可这孩子再不着调,也没有接连三四日都不归家的先例。再者,若是他醉倒在哪家酒坊里,这儿的哪家掌柜不认得他是我家公子,早该天一明就遣人来裴府报信才是。我家夫人怕报信的人撞到我跟前,还特意派人去门口等着,为的就是提前将口信拦下,可一连等了两日,都没盼来个动静,她这才慌了,急急地来告诉我。”
  “我一听,也慌了神,当时就要去请两位哥哥来商议对策。可我那大舅哥又拦下了,说家丑不可外扬,没准是连文晓得自己回来免不得一顿好打,干脆贿赂了哪家掌柜不让其来报信,自己还躲在坊市里。”裴知候说:“我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央了大舅哥私下进各家查探一番,谁承想,又盘查两日,连文是彻底没了消息。”裴知候突然伸手,紧紧攥着程祁二人,颤声哀求道:“程兄,祁兄,我就连文这一个儿子,现在我只求他一个平安。他从小到大可是还叫你们叔叔的呀,你们可得想想法子,救救连文!”
  别说他们几家之间的关系,就说各家都是有孩子的,亲里亲眷的,谁家孩子丢了不心疼,这忙自然是要帮的。
  祁延宣问裴知候,说:“连文是四日前离了府就失踪的么?”
  “是......不!”裴知候想起了什么,激动道:“不对,他那日离了府,还去了趟府衙附近的那家万氏商铺,而后才断了音讯。”
  祁延宣说:“不若再去问问是何时离开的,总不能是在你们自家的铺子里出了事。”
  自家,不,不是,不是自家的。那掌柜的是万家派去的,可那伙计,却是山匪乔装的!
  那家商铺根本就不是作商铺之用,店里七零八碎地摆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都是万家库房中摆久积灰的,做个样子罢了。也并不在意每月营利如何,来客都是要被狮子大开口吓回去的。
  那店面是元和二年开起来的,五年了,掌柜打的账本也没换一本新的,内里纸页上干净地一塌糊涂,只偶尔有一两个冤大头的名字被记载其上。
  而柜面底下,却另藏着两叠泛黄卷边的账册,一叠记着与山匪间的米粮来往,另一叠的落款却是郑都。
  ——是山匪!
  裴知候绝望地说:“自粮道回厢军手下后,账册已近半载不曾动过了。山匪多次派人来向我们讨粮,那关口却被重重把手,我们实在是运送不进,想是他们急了,将连文绑了。”他把自己说得泪水涟涟,裴知候与山匪打交道多年,怎么不知山匪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脾性。纵使他们没存了残害连文的念头,自家孩子打小娇生惯养的,还不知这三四日间该吃了什么苦头。
  程孟维和祁延宣听后惧是一惊,祁延宣宽慰他说:“至少山匪所求还是米粮,连文性命还是无碍的,我们先快快凑些东西,去稳住他们。”
  “正是这么说。”程孟维接口道:“粮仓虽被厢军扣住了,我们多凑些财物送进去,那些山匪自有法子从大契手上换来米粮,他们得了米粮,自然愿意将连文放回来了。”
  祁延宣低声道:“只是不知那沈构是否能让我们将财物送进去。”
  “我家夫人已回了她母家,打点财物送去厢军指挥营。”裴知候喉中逸出一声痛苦,说:“他沈构再怎么视钱财如粪土,总该体谅体谅做父母的心吧!”
  程孟维捏着裴知候的肩,恶狠狠道:“沈构若是不同意,我们也不必顾他面子了。硬往里面送便是,厢军接手的是粮道,可不是整条浮玉山脉和麓北寨,我们送自家财物,哪里轮得到他来管!”
  屋外门窗作响,万氏夫人推门进来,道:“沈指挥同意了!”
  这就同意了?!裴知候有些不可思议,却又不敢多问,生怕一问就惊走了机会。马上就冲到房门口,招了小厮女使,让他们将库房中宝物装箱压上马车。
  程孟维与祁延宣也告退了,他们各回府上,也粗略清点了些财宝,带着车仗出行。天光乍破时,在浮玉山脉脚下,麓北寨的入口处,又碰了头。
  沈构已带着厢军在那处候着了。不管往日里同沈构是再不对付,此时几位监司官见了他,却是皆松了口气。山匪再乱来,总不敢在官兵眼皮子底下将人撕票。
  沈构摊开手掌,向山坳里指了指,说:“几位大人,是谁进去领人啊?”
  裴知候下了马车,向他走来,说:“我去。”
  沈构点头,说:“裴大人,请吧。下官就不陪同了。”
  程孟维斜睨着他,说:“怎么?沈指挥怕了?”
  “是啊,我怕了。”沈构笑道:“我脚下踩着死去兄弟们的尸骨,每走一步,都在警醒我当年事。过了关口,更是连绵不断荒坟茔,让我怎么敢不怕?”
  沈构对裴知候说:“放心吧,裴大人。我会替你在外面看好你的两位好友,你若出了事,我自然也愿押上我这条命来救你。”
  裴知候难得没有出言嘲讽,重又上了马车,领着宝物装箱的车仗驶入了幽深的山坳。
  车辙声渐隐没入密林了,沈构玩味地向程祁二人眨眨眼,而后将食指与拇指合拢,靠近唇边,打了个长长的呼哨。
  甲胄铿锵动地来,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整个通向麓北营的关口,以及他们身处之地,都已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连营的厢军包围了。
  程孟维铁青着脸,看向厢军四散开后露出的谢怀御,问:“小谢大人,这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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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人人都能日六,只有本宫不行(咆哮)


第32章 围山
  谢怀御从分拨开的人群后走出,少年蜂腰猿背,软甲亮如苍龙鳞,吊腿随着他的步伐勾勒出紧实有力的肌肉,并不粗壮,却是劲瘦而强健的。
推书 20234-03-09 :意难平[古代架空]》:晋江2023-03-07完结25世人都道武林盟主风光霁月,一身正气;殊不知他也有龌蹉私念,还藏于心中无法言说。世人都说魔教教主残暴嗜杀,罪大恶极;殊不知他也有温柔亲和的一面,但不为人知。这样的两个人,从相知,相识,到相爱,又会搅起江湖上怎样的风云?文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