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曜轻声说:“阿甚, 你不是最担心?我?俩被家里人强行分开,再也?不能见?面吗?这?可?是在外?面,若被人听?了去, 怎么办!” 李及甚道:“不用担心?, 这?马车的隔音很好,况且只要你不出声, 我?们?怎么会被发现?” 谢宁曜笑着说:“你倒是说的轻松,你最是个能忍的, 我?却忍不住,明知这?样, 还要为难我?, 你是何居心?!” 李及甚一边将谢宁曜压在座位上,一边单手将车窗帘子固定在挂钩上, 这?样即便马车颠簸,窗帘也?不会晃动, 便可?保证外?面绝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谢宁曜最是个爱玩的,他虽觉得在大街上有些太明目张胆,但?他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甚至觉得这?样的李及甚比以往那个总是过于稳重?的李及甚要好的多! 李从?威就站在雅间外?的小楼台上望着谢宁曜的马车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还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发呆。 陪着他吃花酒的几个纨绔纷纷忍不住劝说: “小郡王, 您脸上的伤怕是要上些药才好, 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奴仆动手打你, 简直太过分!也?就是您不同?他一般计较罢了。” “谢宁曜从?来就这?样, 仗着家里权势滔天, 仗着那副极好的皮囊,就连圣上也?对他宠爱有加, 他自然不将谁放在眼里。” “小郡王,您且等着,只要谢家落难,您要得到谢宁曜,便如?探囊取物。”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就连皇后都可?能会被废,谢家再盛又如?何,谁也?料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 “若皇后真被废了,最可?能登上皇后之位的便是谢贵妃,岂不是让谢家更上一层楼。” “我?把?话放这?儿,圣上绝不会让谢贵妃为后,当今圣上可?从?来不会感情用事。” “小郡王,我?劝你还是别惦记他了,你倒是也?换换口味,他虽长的最好看,但?性情太过嚣张跋扈,做事又那样霸道。” 李从?威原本不准备搭理他们?,但?又担心?这?些话传到谢宁曜的耳朵里,当即怒道: “你们?再敢说阿曜一句坏话,再敢说谢家一句坏话,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十分不解,方才小郡王自己也?说过许多对谢家的不满,一心?只想谢家落难,他就有可?能得到谢宁曜,如?今却又这?样。 他们?也?不敢多问什么,只是不住的保证再也?不会如?此胡言乱语。 李从?威怒道:“我?能说谢家的不好,你们?不能,就算将来谢家真落了难,为了阿曜,我?也?会竭尽全力救谢家!” 众人实在无法理解李从?威这?些太过矛盾的想法,但?他们?知道李从?威向来便是如?此难以捉摸,这?会儿说的话,等会儿都能全盘否定。 马车里,谢宁曜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就连呼吸都压抑着,忍的实在幸苦,且李及甚这?次比在宫里还过分! 这?虽是可?容纳六人乘坐的华盖大马车,内部极为宽敞,但?两人都长的很高,仍旧是施展不开的,十分考验默契。 李及甚先是将谢宁曜困在座位上,还将谢宁曜的双手都压在车壁上,他自己则完全侧着身子。 谢宁曜当然明白李及甚是想让他轻松一些,可?坐的再好也?抵不过丝毫没有喘息机会的方式,长久之下就像骨髓里都喝醉了似的,从?内到外?都醉的一塌糊涂。 若说是从?外?到里的酥.麻还能忍,可?从?血液骨骼里渗透出来的,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谢宁曜不知不觉便滑了下去,车厢内虽铺着地毯,但?毕竟不如?放有垫子的座位柔软,李及甚连忙先滑了下去,再将谢宁曜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身上。 即便如?此,李及甚也?没停下来,谢宁曜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行为好像皆出自于本能一般。 李及甚靠坐着,一手搂着人的腰,一手搂着脖颈,几乎将人完全固定在了身上。 谢宁曜忍的实在艰难,眼泪不知不觉的往下流,等脑子稍微清楚一些,他便只想让李及甚也?吃点这?种?苦,故意将坐的位置从?腰往下挪了一些,还总是动来动去。 李及甚不得不将双手都放到了谢宁曜腰上,仿佛要将人整个按压到与自己融为一体。 谢宁曜再次被控制的无法动弹,并且李及甚更加过分,竟不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他原本只是无声无息的流眼泪,这?会儿却实在忍不住漏出了哭腔。 风住急忙咳嗽了几声帮忙掩饰。 谢宁曜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赶紧抬手起来捂着嘴,可?就算捂着嘴也?很难不出声,他又将宽袖塞了满嘴,死死咬着,这?才能勉强忍住。 风住让车夫在整个京城乱逛,只为两人可?尽情玩乐。 谢宁曜心?里是又急又气,急的是若不回府,李及甚倒是如?愿以偿了,气的是风住向来机灵,今日怎么突然迟钝起来,就该马上回府,满大街闲逛什么,还嫌人发现不了吗? 他从?没想过只是亲.个.嘴都能这?样狼狈,以后来真格的又该如?何! 因在外?面,李及甚到底还是收敛了许多,况且若再继续,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忍住,能不能守住最后这?道防线。 谢宁曜赶忙擦了眼泪,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仍旧趴在李及甚的身上不愿动弹,好一阵后才发怒: “你想气死我?不成,明知我?没什么忍耐力,你还这?样!被人听?见?如?何是好,若再传到家里,我?们?还能住一起?!” 李及甚无比温柔的抱着谢宁曜,轻声安慰:“我?有分寸的,如?今我?是一天也?不愿和你分开,又怎么会乱来,我?只想让你别再怕坐马车。” 谢宁曜早猜到了这?些,但?他还是生?气,怒道:“借口,都是借口!再则,你就不能别每次都这?么久?平时你什么都肯听?我?的,怎么这?种?时候,你就丝毫也?不听??” 李及甚附在他的耳边用最低的声音说: “扶光,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为何这?种?时候就总口是心?非呢?你有那么多的知己,若我?不将你的精力耗光,他们?可?不就有机会了?” 谢宁曜听?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揶揄道:“你从?来就是个大醋缸子!旁人至多是打翻了醋坛子,你是醋精转世!” 李及甚说:“若你是个安分守己的,我?又何必自寻苦恼,你自己也?总说,京城里才貌双全的都被你招惹过,如?今又不承认了?见?你总去招惹人,我?能不气?” 谢宁曜连忙安慰:“阿甚,我?保证从?此往后都为你安分守己,以前我?又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总觉得你莫名其妙就生?气,我?又是个跋扈的性子,可?不得每每与你吵起来。” 李及甚郑重?其事道:“扶光,纵然你不再去招惹他们?,但?你长的太好看,待人又太真诚,保不齐他们?之中就有不少早对你情根深种?,你准备如?何应对?” 谢宁曜笑着说:“还用怎么应对?我?可?是最霸道的,只要我?不愿意,谁敢死缠烂打?就连李从?威那样变.态偏执的疯子,我?都能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更不论旁人!” 李及甚沉声道:“阿曜,你这?副皮囊实在生?的太好,世人皆爱你也?是应该的,只要你不动心?,我?就不会因此伤害他们?,若你对谁动了哪怕一点儿心?思,他就必死无疑。” 谢宁曜笑着问:“你怎么越发狂妄起来,你想杀谁就能杀谁?” 李及甚道:“我?总有办法的,阿曜,你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只要你不动心?,我?就绝不会动他们?任何一个。” 谢宁曜又想起李及甚在禁园中的行径,顿时吓的脸色一变,连忙保证: “阿甚,我?知道了,我?绝不会辜负你,我?虽爱沾花惹草,但?从?来片叶不沾身的,从?此我?就改了,再也?不会让你担忧吃醋。” 他见?人又怕成这?样,急忙安慰:“阿曜,别怕,我?收回方才的话,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在乎的人,若你对他们?任何一个动心?,也?是我?的错,是我?没把?你守住。” 谢宁曜一听?便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着:李及甚这?个恋爱脑真是没救了,爱人出轨都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这?绝对可?以算是究极恋爱脑了! 李及甚又补充道:“扶光,他们?都是你的知己好友,若他们?死了,你会很难过,所以我?可?以放过他们?,更何况若你真变了心?,那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不该迁怒于旁人。” 谢宁曜笑着说:“阿甚,你不能伤害他们?是没错的,但?你更不该怪自己,阿甚,我?们?来做个约定,将来不论是谁变了心?,都要立即告诉对方,及时放手,不要再纠缠不清。” 李及甚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但?他还是说:“阿曜,我?永远不会变心?。” 谢宁曜笑道:“阿甚,一辈子很长的,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若不再两情相?悦,及时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及甚却说:“扶光,你说过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谢宁曜点着头笑道:“好,我?们?定能相?携一生?。” 李及甚越发抱紧了谢宁曜,好似深恐抱的不够紧,便让人给跑了。 谢宁曜笑着说:“我?长的太高,虽算清瘦,却还是很重?,快放我?下来,别把?你压坏了。” 李及甚道:“这?样轻,哪里重?了,还该长胖一些,哪里摸着都硌手,也?就臀上有点肉。” 谢宁曜附在李及甚的耳边轻声说:“我?这?叫该瘦的瘦,该有肉的也?有肉,你就偷着乐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李及甚的身上四处抚摸,最后夸赞道:“你这?身形也?很顶,我?真有福气。” 李及甚道:“成日里没个正经。” 谢宁曜笑着说:“你还好意思教训我?,你的手放哪里的?” 李及甚轻轻拍了拍,道:“谁让你趴我?身上,正好放这?里很合适,若躺着,我?也?放不了。” “那我?要下来,你又不让。”谢宁曜说着便要往下滚,李及甚却将他抱的更紧。 两人就这?样抱着闲聊,其余什么都不做,却也?觉得十分满足。 此后一段时间,两人越发亲密无间,在家不敢乱来,就躲到外?面去,有时在跃然酒楼的雅间,有时在腾云阁,有就在马车里。 谢宁曜是个最放荡不羁的,他早想与李及甚突破最后那一步,但?李及甚总是说要等到光明正大在一起才能这?样,他千方百计的引.诱都没用。 他实在想不出,李及甚到底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他只想及时行乐,李及甚偏偏要这?样正经! 自从?上次的刺杀事件后,京城出奇的平静,比任何时候都平静,颇有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意味。 谢宁曜唯一担心?的便只有慎表哥和华府,但?很快他就从?父兄那里得知,皇帝已经口头上答应过,等永淳公主临盆后养好身子,就为两人指婚。 之所以没有立即指婚,一方面是因为公主私奔太不光彩,得等风波过去之后再说。 最重?要还是因为永淳公主太爱美,如?今已有四五个月的身孕,穿嫁衣都能明显看出肚子来,公主只想用最美的身姿出嫁,故而主动要求产子后恢复好再出嫁。 不用再为慎表哥担忧,他便又开始期盼小姑妈谢玉登上后位。 只是他还没等到小姑妈被封为皇后,却等到了二哥护送家里女眷去金陵祖宅暂住避寒过冬。 谢家在金陵也?有十分气派的府邸,原是祖宅扩建的,虽早已不住在金陵,却也?有许多家仆驻守打扫看护,随时去都能入住。 之前谢宁昀出任金陵太守时,就住在这?祖宅中,谢宁曜还曾大闹一场硬要跟着兄长去金陵玩,被兄长严厉训斥过,他才不敢再闹。 即便谢宁曜丝毫不懂朝.政,也?一点儿看不明白朝堂动荡,却也?明白将女眷送回祖宅,必定不是为了避寒过冬,是为了避祸! 他依依不舍的送走了祖母、姑妈以及婶母、嫂子,为了不让祖母在大冬天太难过,他一直都在强颜欢笑,甚至吵闹着要跟去金陵玩,还是被兄长吓唬了几句,他才作罢。 谢老太太一辈子经历了太多,她如?何能不知道回祖宅的真正意图,但?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她便装作不懂,只当去避寒过冬的,她不想再因自己身体抱恙给家里添乱。 实际上就连谢启、谢勋也?丝毫无法预判将来会如?何。 他们?只是觉得皇帝在入冬后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随时都可?能驾崩,新旧交替之际从?来就是最乱的,唯有先将女眷送回祖宅,他们?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原本他们?还想让谢宁曜也?跟着去金陵,但?皇帝早有口谕,随时都会召见?谢宁曜,他们?也?不敢违抗圣旨。 这?日放学后,谢宁曜如?往常一样与李及甚同?乘马车回家,走到半路,两人便被一起召进了皇宫。 谢宁曜也?不知为何心?里极其的忐忑不安,明明是隆冬时节,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李及甚始终紧握着谢宁曜的双手安慰:“阿曜,别担心?,没事的,不过是普通的召见?罢了,也?许是圣上好些了,就想见?见?我?们?,你总是能让圣上舒心?的……” 两人来到乾清宫时,怀王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怀王一把?握住谢宁曜的双手,笑着说: “曜儿,方才皇兄又昏睡了过去,贵妃娘娘要忙着亲自服侍,只让我?带你去养心?殿先住着。” 李及甚已经大致猜到了原因,连忙帮着说:“阿曜,你便随怀王先去歇着罢,我?忙完了自也?来养心?殿同?你住一起。” 谢宁曜只觉得奇怪的紧,担忧道:“阿叔,让我?进去看看皇姑父罢,就看一眼也?好,我?还想跟姑妈说几句话。” 怀王笑着说:“曜儿,听?话,这?会儿里面忙的很,所有御医都在,别说是你,我?也?不能进去的。” 谢宁曜忙问:“阿叔,皇姑父很快就能好起来,对吗?” 怀王安慰道:“当然!圣上龙体抱恙也?不过就这?几月的事儿,入冬后加重?了一些,多用药,再好生?调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谢宁曜又问:“那阿甚为什么可?以进去?他可?不是御医。” 怀王解释道:“他虽不是御医,但?圣上有很重?要的国.事要亲口和他讲,必须让他进去等着,圣上醒来就要见?他,圣上见?你又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有些想你罢了。” 谢宁曜这?才不再疑惑其他,被怀王带着往养心?殿去了。 此时已是傍晚,残阳如?血,冬日的皇宫显得更加恢宏壮丽。 谢宁曜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巍峨的乾清宫,他对皇帝到底还是有感情的,若皇帝马上就要死了,他还是会很难过。 他虽然经常在心?里喊“狗皇帝”,但?到目前为止,皇帝对谢家还是很不错的,对他更是极为宠溺的,皇帝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能做到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更何况若皇帝这?么快就死了,姑妈的双生?子还太小,并且丝毫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大乾朝的皇位几乎都遵循“长子继承制”,即便谢家再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扶持双生?子其中之一登上皇位,只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李从?或继位。 皇后早将谢家恨到了骨子里,若皇帝驾崩,大皇子继位,不论谢家怎么谨小慎微,也?很快就会被新皇找到借口给收拾了。 谢宁曜只能不断祈祷:皇姑父,您可?千万要挺住,千万别死! 乾清宫内,皇帝躺在床上,谢玉跪在地上几乎没哭的昏过去,李及甚跪在一旁,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皇帝哽咽着说:“阿玉,朕能为你做的都为你做了,给你留了双生?子,让你终生?有靠,还留了密旨保你们?一生?无虞,不杀谢宁曜,为谢家留了后,你也?该知足了。” 谢玉突然大笑起来,形似疯癫,皇帝身边的首领内监立即上前来按住了她,深恐她真疯了,伤了皇帝。 皇帝震怒道:“你还要如?何,朕从?未对任何人这?样好过,朕是皇帝,不是你们?谢家的保护神!朕只要这?江山千秋万代,只要新皇再也?不像朕当年那样成为权臣的傀儡!” 谢玉一边用尽全力的磕头一边求:“二郎,我?不要双生?子了,我?带着双生?子给你殉葬,只求你放过谢家,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放过谢家,放过阿玉的娘家人……” 皇帝气的浑身打颤,指着谢玉怒吼: “你眼里心?里就只有你的娘家人,我?们?的孩子那样漂亮,你就忍心?带着他们?去死,你休要再胡言乱语,否则谢宁曜也?活不成了!” 谢玉的额头已碰撞的血糊糊的,她深知如?今她再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徒劳,皇帝认定谢家会架空新皇,甚至会想方设法害死新皇,让她的双生?子继位,因此谢家必须死。 皇帝忽然又换了一副面孔,哽咽着说: “朕对不起你,阿玉,可?朕别无他法,原本应该斩草除根,可?朕还是心?软,还是为谢家留了后,朕真将阿曜当作了亲生?儿子疼爱,舍不得让他死。” 谢玉哭喊道:“你明知阿曜是最重?感情的,家里人都死了,阿曜还能独活吗,他会比死还痛苦千千万!” 皇帝想念至此也?不禁悲痛大哭,他边哭边说: “曜儿能挺过来的,他还要为谢家报仇呢,只是他不学无术,定然是没法报仇了,但?你可?以用报仇劝他好好活着,朕能为你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皇帝认准了谢宁曜想报仇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更何况他是真舍不得杀谢宁曜,并且他很清楚谢宁曜爱恨分明,只会将他恨入骨髓,不会恨新皇,这?就够了。 谢玉又哭又笑的说:“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全家,若我?当年不执意入宫,若那年游春不曾巧遇了你,不曾对你一见?钟情,谢家何至于沦落至此!” 皇帝哭道:“阿玉,我?如?今只是下令将谢家人囚.禁于府邸内,等我?咽气,才会给他们?赐毒.药.自尽,对外?只宣称他们?被皇后毒杀,阿曜承袭国公位,府里女眷皆能平安顺遂。” 谢玉只是疯了一样的又哭又笑。 皇帝也?觉悲痛不已,哭道:“阿玉,你是朕此生?唯一的挚爱,二郎只认你为结发妻。” 谢玉只觉可?笑至极,她站了起来,笑着说:“二郎,我?的二郎早在那年游春时就死了,你是皇帝,从?来就不是我?的二郎!” 她说完这?句,猛的冲到尚方宝剑前,举起就要自刎。
李及甚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一把夺下尚方宝剑,柔声劝道: “还请贵妃娘娘不要冲动行事,若连你也没了, 让阿曜怎么活!阿曜无法承受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如今连你也不为他活着,可不是催他的?命……” 谢玉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形状疯癫的?大哭大笑,在这偌大的?宫殿中来来回回的?跑, 好似终于获得自由的?金丝雀,好似这样就能?回到从前, 就能?改变一切。 皇帝身边的?首领内监连忙就将李及甚手中的?宝剑接了过去, 重新?放回剑鞘之中,为了防止贵妃再次自尽, 还让小内监将宝剑拿了出去。 谢玉今日穿的?是贵妃冠服,凤冠霞帔, 及其的?雍容华丽,但早已发冠凌乱,衣衫不整, 与冷宫里精神失常的?妃嫔一般无二。 只是她?实在长的?倾国倾城, 即便如此也无法掩盖其花容月貌半分?,反而?多了疯癫美人?的?病.态.美, 让皇帝看得挪不开眼?睛。 皇帝原本是一个为了江山社稷什么都可以舍弃的?人?, 甚至包括他自己, 因此即便他深爱着谢玉, 他能?做到的?极致也就只有这些了。 李及甚太了解皇帝的?秉性, 皇帝对谢玉真可谓是宠爱到了极点,皇帝从未对任何一个妃嫔如此, 即便是对青梅竹马的?结发妻子也不曾这样好。 皇帝的?结发妻子自然是先皇后?,也就是李及甚的?亲生母亲。 先皇后?名叫“沈宓”,当初沈家比如今的?谢家还要权势滔天的?多,沈宓的?父亲封异姓王,沈宓自幼便养在宫中,与诸位皇子都可以算是青梅竹马。 当初京城中甚至有传言称“谁娶沈宓谁才能?继承皇位”,由此可见一斑。 沈宓才十三四岁便有了沉鱼落雁般的?绝代姿容,诸位皇子即便不为皇位,单单为沈宓的?稀世美貌,也要拼尽全力得到她?。 当今圣上名叫“李邦”,在诸位皇子中排行老二,其母妃出身低微,并且母妃早逝,在宫中经?常被欺.凌,原本丝毫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 沈宓偏偏是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她?最见不得不公平的?人?和?事,经?常为李邦出头,可以说?在李邦的?童年少年时期,沈宓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且不求回报。 即便是后?来李邦被先太后?收养,终于重新?找到了靠山,但先太后?只将他当作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沈宓仍旧是唯一真心待他之人?。 李邦为了能?好好活下来,不得不一直藏拙,表面看上去在诸位皇子中只能?算中庸之资,但他却是众皇子中长的?最好看的?,沈宓早对他芳心暗许。 沈父极为宠爱这个宝贝女儿?,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即便辅佐李邦登上皇位的?难度很大,他也义无反顾。 若没有沈家的?鼎力相助,这九五至尊之位就该是李邦兄长的?,李邦排行老二,按照规矩应该是皇长子继位。 最终李邦在先太后?以及沈家的?鼎力相助之下,成功继位,但先太后?只想扶持自己的?娘家,一心就要让自己的?内侄女“柳如眉”登上后?位。 柳如眉便是如今的?皇后?,当年沈宓做皇后?时,柳如眉就已经?是皇贵妃位。 当年皇帝初继位,还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势力,被架空做了傀儡,先太后?及其党羽把持朝政。 沈宓的?父亲死后?,沈家子侄皆无能?人?,先太后?没费多大的?力气就让沈家被满门抄斩,沈宓自然也被废了后?位,柳如眉自然成为继后?。 皇帝到底对沈宓是有极深感情的?,沈宓乃皇帝年少时唯一的?光亮,即便沈宓被废后?,皇帝仍旧想尽办法将她?留在身边,并未被打入冷宫。 废后?时沈宓便已有了身孕,皇帝心知先太后?绝不会让沈宓生下这个孩子,皇帝费尽心机才将胎儿?保到临盆前。 沈宓产子时,皇帝被先太后?用计调开,为的?便是一尸两命。 柳皇后?亦是心狠手辣,她?深知若沈宓不死,等皇帝真正掌权,很快就会恢复沈宓的?位份,她?的?后?位根本坐不稳,她?便亲自动手在沈宓的?饮食中下了药。 沈宓亦深知自己没命活了,她?只想保下腹中胎儿?,便令身边的?首领宫女将她?的?孩子秘密带出宫,再交给?早已经?在宫外成家的?华缇抚养。 华缇原是沈宓身边的?女官,沈宓待所有人?都极好,更是将华缇当作长姐一般看待,华缇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也要帮前主子,从此就带着小皇子远走高飞,将其抚养成人?。 因当时先太后?的?势力太过强大,但凡泄漏一丝消息,小皇子必死无疑,所有牵涉其中的?也都会惨死,华缇谁也不敢透露,唯有独自承担这一使命。 为了不让柳皇后?以及先太后?怀疑,华缇还将家里仆从生下的?死婴让首领宫女带了回去,冒充小皇子。 因此所有人?都以为沈宓当年难产一尸两命,就连皇帝都丝毫不知还有个流落民?间的?儿?子。 李及甚偏偏与年轻时的?皇帝长的?越来越像,但凡见过皇帝年轻时样貌的?,都能?猜出个大概。 因此当初在腾云阁,李限虽没立即发觉李及甚是与他皇兄很像,但回去见到皇帝,他便醒悟了过来,还将这等奇闻趣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也很好奇,竟有人?能?跟他这样像,并且这李及甚还是个享誉天下的?大才子,等李及甚在国子监夺魁,他便破格召见了李及甚。 李及甚早就料到,只要皇帝见了他,便马上能?认出来,只因抚养他长大的?先祖母华缇多次说?过,他跟皇帝与先皇后?长的?太像! 皇帝第一次召见李及甚,便看得呆住了,只因李及甚与少年时的?沈宓长的?太像,也与他自己长的?太像,瞬息之间,无数往事涌上心头。 那次皇帝并没有直接问,他觉得不可能?,当年阿宓难产,他是亲眼?见过那个死去的?胎儿?的?,他觉得自己和?阿宓的?孩子不可能?还活着。 皇帝虽没有立马确认,却总是忍不住找各种借口?召见李及甚,直到他发现李及甚随身珍藏着他年少时送给?阿宓的?扇坠。 扇坠很普通,虽是玉做的?,却是有瑕疵的?玉髓做的?,只因他母妃早逝,实在没什么好东西送人?,那扇坠就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作为他与阿宓的?定情信物。 阿宓也送了他一个扇坠,是上等金丝玉做的?,他也一直随身佩戴珍藏。 皇帝从怀里颤颤巍巍的?掏出扇坠,招手道:“甚儿?,你过来。” 李及甚原在安慰谢玉,经?过他的?一番安抚,谢玉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他连忙走到皇帝床前跪下道:“圣上,微臣在。” 皇帝哽咽着说?:“甚儿?,这里并无旁人?,阿玉早就知道你的?身世,叫朕父皇,朕想听极了。” 李及甚紧握着拳头,沉声道:“圣上,微臣不敢,若走漏了风声,岂不有损皇家颜面,新?皇亦会忌惮微臣,以至于朝堂动荡。” 皇帝不能?认回李及甚,一方面是为了保住皇家颜面,毕竟皇子流落民?间实在算皇家丑闻,更重要的?是,皇帝深知李及甚太厉害,若认祖归宗,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只不过皇帝亦觉太亏欠沈宓沈家与李及甚,自从与李及甚相认,他便竭尽全力的?弥补,但认祖归宗,他从未考虑过。 皇帝哽咽道:“甚儿?,朕知道你恨朕,今日没有旁人?,朕眼?见着是不行了,你便将怨气都发泄出来才好,是朕欠你们母子的?,是朕欠沈家的?。” 李及甚十分?冷静的?说?:“圣上能?做的?都已经?为我们做了,微臣不敢心怀怨恨。” 皇帝紧握着儿?子的?手,哭道:“甚儿?,你跟朕与阿宓长的?真像,眉眼?像朕,其余都像阿宓,你的?母后?倾国倾城,果然你也长的?这样好。 当初朕幻想过无数次,朕与阿宓的?孩子会长的?多么的?漂亮,当朕看到阿宓难产而?死,见着那个死胎,当即便悲痛到昏死过去……” 李及甚只觉越听越恶心,他再也忍不住,怒问: “圣上既然如此情深意重,为何不力保沈家,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母后?与沈家都被害死?就算当初先太后?势力庞大,圣上难道连为沈家留个后?都做不到?” 皇帝哭着说?:“甚儿?,你听父皇解释,父皇偷偷为沈家留了后?,留的?便是你母后?的?亲弟弟,是你的?小舅舅,可你小舅舅受不住满门抄斩的?打击,自己寻了死,朕也无法。” 李及甚怒道:“你明知沈家是冤枉的?,明知柳氏害死了你的?妻儿?,在你掌权之后?,为什么不立即惩处柳氏与柳家?!你不仅不惩处他们,还让他们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皇帝十分?无奈的?说?: “甚儿?,只要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便再也身不由己,柳氏早有了两个皇子,柳家太过强盛,朕还要柳家制衡谢家等权臣世家,谁也不能?一家独大。” 李及甚冷笑一声道:“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是你根本就从未在乎过我母后?,从来只将我母后?与沈家当作垫脚石,若柳氏害死的?是你的?幼弟阿限,你又会如何?” 皇帝低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甚儿?,你不愧是朕的?儿?子,与朕一样冷血冷心,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其余人?都是垫脚石,朕唯一在乎的?只有阿限,若柳氏害死了阿限,朕会将她?碎尸万段。 阿限只有朕这么一个亲人?,这世间也就只有阿限永远不会算计朕,为了阿限,朕可以将江山社稷拱手相让,万里山河又如何,都不及阿限分?毫。 若说?除了阿限,朕在乎的?便只有阿玉和?阿宓,能?得两位绝代佳人?的?真爱,朕这一生已无憾,阿宓是朕的?发妻,阿玉是朕唯一的?爱人?。” 李及甚冷笑道:“圣上可真会自欺欺人?,谢贵妃已对您彻底绝望,您倒也不必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她?,圣上在乎的?只有阿限,旁人?什么也不是,可惜阿限也对你失望至极。” 皇帝哭着说?:“阿限早晚会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李及甚太了解皇帝,他认为,皇帝曾经?也许爱过他母后?,少年时的?初恋总是动人?心魄的?,可皇帝最是薄情寡义,最会权衡利弊,再深的?情.爱也会逐渐消磨殆尽。 只不过皇帝对谢贵妃可以算真爱,按照皇帝多疑善怒的?性情,就不该让谢贵妃生子,更不该让谢宁曜活下来为谢家留后?,这是皇帝因对谢玉的?感情,做出的?最大让步 皇帝见儿?子油盐不进?,打感情牌根本没用,立马又换了一副面孔,冷笑道: “甚儿?,你可知道,朕最初并没打算让谢家这么早就死,朕喜爱谢家,即便是死后?,也不想让他们仇恨朕。 朕是想让你将来帮新?皇料理了谢家,只有你能?下得去这个手,也只有你能?制衡谢家,只有你能?斗的?过谢家人?。 可你掩饰的?再好,在紧急情况下也会暴露出来,并且朕发觉,你看谢宁曜的?眼?神,与朕看阿限一摸一样,是那种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他的?眼?神!” 李及甚忙道:“我对谢宁曜的?好都是装的?,遭遇行刺时冒险救谢宁曜亦是为了完全取得谢家的?信任,这些我早就解释过,为何圣上就是不信?” 皇帝笑着说?:“甚儿?,所有人?都以为你在谢家受尽委屈,以为谢宁曜总是冒犯冲撞你,以为你心高气傲一定满怀愤恨,可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儿?子,你瞒不过我的?。” 李及甚万分?不解的?问:“我在外面,当着众人?,几乎很少看谢宁曜,即便看,也是仇恨更多,为何圣上就能?笃定我将谢宁曜当作最在乎的?人??” 皇帝笑道:“你是伪装的?很好,朕几乎都被骗了去,只是甚儿?,真情是最难隐藏的?,更何况是在最了解你的?父皇跟前,你那样在乎阿曜,绝对会为了阿曜保护谢家,所以朕必须提前杀他们。” 李及甚很清楚如今他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唯有尽快登上皇位,才能?救谢家! 皇帝安慰道:“甚儿?,你不用觉得对不起谢宁曜,对不起谢家,是朕要他们的?命,即便是你,也保不住他们。” 李及甚没搭话,只是冷眼?看着皇帝。 皇帝又说?:“甚儿?,朕对不起你们母子,所以朕一定要将皇位给?阿限,绝不给?李从或,等阿限继位,你便好好辅佐,以你的?能?力,想处置柳氏与柳家,还不是如探囊取物。” 李及甚冷笑道:“你并不是为我与母后?,你原本就只在乎阿限,一早就决定将皇位给?阿限,不过因阿限曾帮过我母后?,我一定会好好辅佐他。” 皇帝想起十多年前,阿限还未认祖归宗,只能?当作沈家的?孩子养在宫里,阿限将阿宓当作唯一的?嫂子,阿限从不怕他,总是任性胡闹,但就肯听阿宓的?话。 李限的?母亲与皇帝的?生母是亲姐妹,但李限的?母亲并不是先皇的?妃嫔,先皇没给?任何身份。 母亲没有身份,李限的?身份就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先藏起来,还是皇帝掌权后?才想到办法让李限认祖归宗。 因此李限的?年龄被改小了两三岁,就为了让李限有光明正大的?身份,皇帝将李限的?母亲改成了最后?为先皇产子的?嫔妃。 皇帝笑着说?:“甚儿?,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李及甚有时都觉得皇帝疯了,就算再爱弟弟,怎么就能?想到让弟弟继承皇位?! 皇帝便是拿准了李及甚一定会帮阿限,只因当年阿宓将阿限当作亲弟弟一般疼爱。 谢玉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癫,她?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们父子俩,仿佛已经?成了没有思维能?力的?躯壳。 皇帝笑着说?:“甚儿?,快些去陪着曜儿?,三日后?谢家便没了,曜儿?能?无忧无虑的?日子也没了。” 李及甚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谢玉赶忙拉住了李及甚的?手腕,双眼?无神,十分?木讷的?说?:“阿甚,帮我照顾好曜儿?。” 李及甚道:“贵妃娘娘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曜,但你知道的?,阿曜对我没那么深的?感情,所以你必须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他才可能?活下来。” 谢玉点着头说?:“阿甚,你放心,我知道,我都知道。” 皇帝命令道:“带贵妃娘娘下去沐浴更衣,我要阿玉寸步不离的?陪着,不许她?离开这宫殿半步!” 李及甚往养心殿疾步而?去,但他没有立即进?去内间,更不让宫人?去通传,他要藏起来看看怀王对阿曜到底如何。 夜已很深,谢宁曜仍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怀王就坐在床沿上与他闲话,时不时为他端茶倒水的?伺候。 谢宁曜也丝毫没跟怀王客气,他早将怀王当作了亲人?一般,这里没有外人?,他便肆无忌惮的?发脾气,烦躁不已的?蹬着被子说?: “阿叔,你肯定知道什么,就是不愿告诉我,可见你疼我都是假的?,什么阿叔,你快走,我不要你陪!” 怀王更加的?心疼的?厉害,他想到阿玉这会儿?一定痛不欲生,而?他连帮阿玉照顾曜儿?都做不好,竟让曜儿?睡不着,曜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就睡不着,以后?可怎么办! 谢宁曜又用脚去轻蹬怀王的?手臂,气鼓鼓的?说?:“我都长大了,你们一个个还将我当作孩子看待,哪有大人?睡觉需要陪的?……” 怀王一把握住了谢宁曜的?脚,塞回被窝里,柔声训斥道:“大冬天的?,你也规矩些,这屋里地龙虽足,到底不如被窝里暖和?。” 谢宁曜的?倔脾气上来,他越发就要将脚拿出来,还说?:“我热,少年人?都燥.热.的?,也就你们老了才总这样怕冷!” 怀王一边用手为他暖脚,一边无奈道: “是,我们都老了,不如你抗冷,可也不能?仗着年轻就胡闹,等老了一到冬天,腿脚便酸痛才知道厉害……” 谢宁曜气道:“阿叔未免也担心的?太远了一些,我这样飞扬跋扈,得罪了那样多的?权贵,我都不一定能?活到老……” 怀王瞬间被激怒,忍不住狠狠一巴掌抽在谢宁曜的?脚上,严厉呵斥:“说?什么胡话,该打嘴,快说?,呸呸呸,我们曜儿?的?嘴是反的?,曜儿?定能?长命百岁!” 谢宁曜原本就又担心又委屈,着实也被打疼了,便更加生气,怒道: “你们都怕死,你们长长久久的?活,若我老了要生病遭大罪,我还不如遭罪之前就死呢……” 怀王亦很后?悔急起来就没忍住,心疼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下,他赶忙不住的?揉着谢宁曜的?脚,再想到谢家的?境遇,想到阿玉,他不禁老泪纵横,哽咽着说?: “都怪阿叔,都是阿叔不好,曜儿?,阿叔保证再也不会对你动手,再也不会,若阿叔再犯糊涂,就把这手砍了给?你……” 谢宁曜从未见过怀王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却哭成这样,他顿时慌了,赶忙抱紧了怀王说?: “阿叔,都是我的?错,曜儿?再不敢胡言乱语,再不敢耍脾气使性子,若阿叔再不愿管我,曜儿?会难过死的?……” 怀王赶忙擦了眼?泪,笑着说?: “阿叔装样子逗你玩呢,往后?再这样胡闹,阿叔定好好打你,想让阿叔不管你,除非我死了,就算我死了,也还命王府的?三个哥哥管你,看你怕不怕!” 谢宁曜忙道:“阿叔,我们都不说?什么死不死的?了,阿叔要千岁千岁千千岁,曜儿?是个最没出息的?,还总是闯祸,阿叔必须一直罩着曜儿?。” 怀王又安慰了谢宁曜许久,谢宁曜也不再硬要追问个究竟。 谢宁曜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怀王绝不可能?突然这样哭,但他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想着明日见到姑妈和?皇帝大致就能?猜到了。 李及甚这时才走进?来,笑着说?:“怀王殿下,阿曜,你们怎么还没睡。” 怀王忙道:“阿甚,你回来的?正好,我是拿这臭小子没法了,你向来与他同吃同住的?,你来哄他睡,我老了,经?不起熬这大夜。” 李及甚赶紧说?:“怀王殿下,您快去歇着,有我在,你只管放心。” 怀王又叮嘱了几句早些睡之类的?,随后?便走了出去,他也想看看李及甚对阿曜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便又折回来躲在隔间偷看。 李及甚先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换了中衣躺到了谢宁曜的?旁边。 谢宁曜明知李及甚不会说?,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阿甚,你们肯定瞒着我什么事,你若不告诉我,我现就要生气!” 李及甚一把抱住了谢宁曜,为他压好被角,柔声道:“圣上龙体抱恙,恐怕没有几日了,圣上那样宠溺你,我们都怕你见了会很难过,所以不敢告诉你。” 谢宁曜坐了起来,冷哼一声说?:“你骗鬼呢,你们不告诉我就算了,我也懒得听,早晚我能?知道!” 李及甚连忙就要将他拉下来躺着,劝道:“阿曜,冬夜里太冷,快些躺下盖好,受凉可不是玩的?,你每每生病那样难受,我又不能?替了你,让我干着急。” 谢宁曜气鼓鼓的?说?:“我要去小解,给?我掌灯。” 李及甚急忙拉过床头的?长袄给?谢宁曜披上,一面说?着:“不用下来,我将夜壶拿过来。” 谢宁曜见李及甚还能?这样淡定,便也放心了些,笑着说?:“哪有我这么大的?人?还在床上用夜壶的?,你也不嫌脏。” 李及甚道:“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何曾嫌过你?” 谢宁曜笑着说?:“可是以往你也没给?我端过夜壶,连奴仆都觉得这活计埋汰的?紧。” 李及甚道:“我不觉得,不就行了,你连手也别拿出来,再洗手又要受冷,我帮你就好。” 谢宁曜笑着说?:“你这都敢帮,我会忍不住的?。” 李及甚道:“在宫里不许乱来,再忍几日就好。” 怀王没想到李及甚竟能?对阿曜这样好,若说?以往李及甚是因要靠谢家所以不得不对阿曜好,如今谢家已落难,李及甚对阿曜的?好便再也不参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