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中国风的侠客服,邹印和蔺伽年等着摄影师的指导。
拍了一个多小时,摄影老师不太满意。
蔺伽年和邹印到显示器前面去看照片,看了半天,摄影老师问:“你们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我觉得挺好的,”蔺伽年道,“邹印不是挺好看的吗?”
邹印道:“我也觉得蔺伽年挺好看的。”
摄影老师:“……”
她抓狂道:“不是让你们看对方!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知道你们两个本来就是西施好吗?!但是现在看看这个感觉,我觉得这种feel不是我想要的,身份的对立与多元,但是现在虽然变了装扮,但是你们两个人现在看上去,还是和之前任何时候拍任何杂志是一样的!”
蔺伽年和邹印认真思索片刻,同时摇头。
最后,还是摄影老师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样,因为你们太自然了,没有塑造出那种对立和变化的感觉,所以我现在要你们把身份变化一下,懂吗?”
蔺伽年和邹印一起看着摄影老师。
摄影老师:“……我的意思,就是,你们把攻受的感觉变一下,OK?”
邹印:“?”
蔺伽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两个小时后。
摄影老师非常满意地欣赏着作品,还拉着蔺伽年和邹印一起看。
“你看,你看,”摄影老师指着显示器说,“我非常喜欢伽年你躺在邹印怀里的这一张,再加上烟雾的效果,这种感觉真的超级棒!你看你现在就像个病美人,和电影里哥哥陈锋的形象有非常大的反差,效果非常好,还有邹印,这种霸气的、像王者一样的坐姿,也特别适合你……”
蔺伽年在旁边“嗯嗯”地敷衍着,目光落在照片上邹印的脸上。
摄影老师激动地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最后发现这两人根本没在认真听,各自拿着手机把对方的照片拍了下来。
摄影老师:妈的,死情侣。
拍摄任务完满结束,蔺伽年和邹印坐飞机回到江城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钟,两人都没有吃饭,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家做饭。
回到蔺伽年的家,邹印才发现,这里还是有些乱糟糟的,“我还没有把你的家完全装修好。”
蔺伽年在原来的旧沙发上坐下,“又不着急。”
邹印去厨房了逛了一圈,发现什么吃的都没有,想了一下,“要不要去白马家居城旁边的那家椰子鸡吃顿午饭,吃完就去逛逛白马家居城,把家具买下来,让他们过几天就送货。”
蔺伽年想念椰子鸡很久了,想念和邹印一起吃顿饭也想念很久了,立刻站起身:“走。”
于是蔺伽年又开着他的那辆骚紫色的车出门了。
邹印换了一部新手机,上次扔到山下的手机依旧找不到踪影,很多东西的挂失搞了许多手续,但是幸好没有丢重要的资料,再加上邹印有随时随地上传网盘的习惯,照片也没有丢多少。
在车上,邹印翻到一条新闻,停顿了一下。
看完以后,邹印跟蔺伽年说:“邵建被判了十四年。”
蔺伽年单手开车转方向盘,听了以后没有什么情绪,淡淡道:“虽然不太指望,还是希望他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邹印“嗯”了一声,关掉手机,望向窗外。
车窗外掠过熟悉的街道,是江城实验高中的那条后街。
虽然一晃眼就掠过去了,但那条街道还是在邹印的脑海里印了很久。
他心想,什么时候能够和蔺伽年一起回一趟母校。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蔺伽年道:“明年九月,就是江城实验中学的百年校庆了。”
邹印一愣,回过头,看着蔺伽年。
蔺伽年挑了挑眉,问邹印:“大明星,要不要抽空回一趟母校看看?以前的班主任给我发消息,问我和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邹印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老班估计就记得我们两个了,当时班里最大的两个问题学生,而且还是同桌。”
蔺伽年弯了弯唇,“所以,有空吗?要不要提前给我排个档期?”
邹印问:“你也打算去吗?”
蔺伽年道:“当然了,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邹印看着蔺伽年,看着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眉眼间,依稀少年。
过了一会儿,邹印道:“那必须安排时间回去一趟。”
顿了顿,“就怕那个时候我们会像动物园里的猴儿一样被围观。”
蔺伽年“噗”一声笑了出来。
正好是红灯,蔺伽年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邹印的手,两枚钻戒在阳光下格外耀眼,“那我们就悄悄地去,谁都不知道。”
吃完椰子鸡,邹印和蔺伽年去逛白马家居城。
两人戴着帽子戴着口罩,觉得这样的打扮,估计销售小姐姐会把他们当劫匪,要认出来,必须是死忠粉。
从一层逛到二层,邹印忽然发现,从一开始遇到蔺伽年,帮他设计室内装修的那一天,自己一定不会想到。
这个室内装修,也是为他自己设计的。
因为从此以后,那个房子也将会是他的家。
“对了,”邹印忽然想起什么,问蔺伽年:“当时你叫我给你设计室内装修,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还要搞个婴儿房,对吧?”
蔺伽年的身影一顿。
邹印微微抬起眼,从帽檐下看着蔺伽年,“解释一下,嗯?”
“一定要说么?”蔺伽年挑了挑眉。
邹印冷哼一声,“不说今晚别碰我。”
蔺伽年立刻伸出手,搂住邹印的脖子,认真道:“我是想,等我们以后年纪再大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就领养个小孩子,你不是还挺喜欢小孩的吗?”
邹印的眼睫颤了颤。
他看着蔺伽年。
心脏深处像是有什么地方被轻轻勾了一下,带起一连串的回音,久久不曾停息。
原来眼前这个人,从重逢的那一刻起。
就想要跟他有一个家。
过了好一会儿,邹印眨了眨眼,咽下眼睛里的朦胧,看着面前的家具,问道:“男朋友,床喜欢什么颜色?”
蔺伽年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回答:“什么颜色不重要,床上有你就行。”
邹印:“……”
蔺伽年补充一句:“非要问喜欢什么颜色的话,那我喜欢你脸红的颜色。”
邹印:“……”
忍了几秒,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为了掩饰,凶巴巴地道:“滚。”
蔺伽年弯腰笑了大半天。
又花了半个月,邹印把整个家装修好了。
家具的色调是浅色的,有绿色的地毯,和那面白墙上的蓝天白云和茵茵绿草地相得益彰,仿佛就是踩在草地上一样。
吊灯换了新的,餐桌也换了浅绿色的格子桌布,卧室和书房打通,布局变得更加宽敞了。
蔺伽年又隔了两个月才回到这个家,看到这些全新的装修。
他拍完一部古装电视剧,从横店回来,刚进家门,就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像是橘子的味道。
“怎么样,蔺老板,”邹印正在和蔺伽年视频电话,“对新家还满意吗?”
蔺伽年挑了挑眉,“很满意,10分满分……给个9.9分吧。”
邹印在视频里:“剩下的0.1呢?”
蔺伽年道:“家里没有男朋友。”
邹印:“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被气笑,“我就值0.1分是吧?”
蔺伽年淡定回答:“那是因为,你还有一分钟就到家了,所以我才说0.1分。”
话音落下,门口的密码锁被人按响。
门推开,邹印拎着行李进门,“算你躲过一劫,不然等我回来先揍你一顿。”
蔺伽年帮邹印把行李拎到卧室,再出来,对邹印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邹印愣了一下。
他道:“坏消息。”
蔺伽年不给面子,“不行,只能先听好消息。”
邹印:“……”
他去洗手,蔺伽年凑过,搂住他的脖子,“《陈锋》入选金鹤电影节最佳导演和最佳男演员奖了。”
邹印挑了挑眉。
“别学我。”
蔺伽年揉了揉邹印的后脑勺,“坏消息是……”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最佳男演员提名有两个人。”
邹印一开始愣了一下。
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转身就把手上的水珠弹到了蔺伽年的脸上,然后立刻把还没干透的手伸到蔺伽年的衣服里,“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坏消息……”
蔺伽年被邹印挠得笑个不停,为了逃脱,去打开了淋浴头的开关,最后两个人都被水淋了个湿透。
淋浴头冲下来的是冷水,把两人都激得打了个冷战。
邹印伸手要去关水:“你干嘛,衣服都湿透了。”
蔺伽年却拽住邹印的手,没给他关。
冷水慢慢地变成了温水。
两人就站在淋浴头下,被淋得像个落汤鸡。
可是两人看着对方,都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蔺伽年静静地看着邹印,片刻后,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他双手捧住邹印的脸庞,深深吻了下去。
淋浴头的水从上面淋下来,又顺着两人的头发一路往下,滑落下来,滴在对方的眼睫上。
逐渐变得温热的水温,让两个人的体温也开始逐渐上升。
蔺伽年低下头,额头抵着邹印的额头,轻声道:“你做到了。”
水流进了眼睛里,弄得眼睛有些酸涩。
但邹印还是固执地看着蔺伽年的眼睛,“嗯,那是因为你。”
所以我才做到了。
这天晚上,两人洗完澡出来,就跟缪欣开了个视频会议,商量参加金鹤电影节的事情。
现在正好是一月,电影节安排在二月,在北京举办。
缪欣帮蔺伽年和邹印联系和安排了高定的西装,最高级的发型师,虽然并不打算和女明星争奇斗艳,但也绝对不会比任何男明星差一丝半毫。
金鹤电影节走红毯的时候,蔺伽年和邹印一起走。
礼宾递过来给蔺伽年签名的笔,其中有一支没水了,邹印自己签完,发现蔺伽年还没签,“怎么没签?”
蔺伽年道:“我的笔没水了,你帮我签一个吧。”
邹印就顺便帮蔺伽年签了个名。
直播的镜头移了上去。
在直播间观看的粉丝们发现,邹印的签名已经不再规矩,变得跟蔺伽年一样龙飞凤舞,而给蔺伽年签名的时候,则更加龙飞凤舞,像极了蔺伽年本人的签名。
粉丝们再度沸腾疯狂起来。
“卧槽!为什么那么像!这得是练了多少遍?”
“我听说,谈恋爱的两个人会越来越像,难道没有人觉得,蔺类印象越来越像了吗?”
“这得是do了多少次才能这么熟练地掌握对方的签名啊哈哈哈,不管是穿的还是用的还是签名,都越来越像了。”
“楼上危险发言哈哈哈,小心被屏蔽。”
“是把对方的一切都刻进身体里了吧。”
“说的好哈哈哈。”
邹印和蔺伽年自然不知道粉丝们怎么想,也不打算理会粉丝们怎么想。
两人进了会场以后,按照已经安排好的位置坐下,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等待颁奖和观看节目的环节。
一个又一个奖项颁发过了,终于到了电影的最佳男主角奖的颁发。
其实来参加这个电影节的人,几乎都已经知道了确定名单,所以当宣布最佳男主角奖的时候,邹印感觉到有很多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主持人在台上笑着宣布:“他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这是他的第一部电影代表作,却以自己的独特方式演绎出电影里天真骄傲的陈锋,饱受亲情和爱情折磨,却依旧不甘于世俗的陈锋,上一年,由他主演的电影《陈锋》共计46亿票房,感谢他为我们带来的弟弟陈锋。”
停顿了一秒,“让我们恭喜邹印获得第23届金鹤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
热烈的掌声接连响起。
邹印站起身,看了蔺伽年一眼,往台上走去。
大屏幕的镜头却切给了蔺伽年。
镜头里的男生,微微仰起头,眉眼英俊,耳垂上的黑色耳钉耀眼无比。
他看着慢慢走上台的那个人,笑着鼓掌。
突然,主持人又开了口:“还有一个人。”
整个会场刹那间寂静下来。
邹印刚踏上舞台前的台阶一步,立刻回过头。
主持人在身后道:“他也不是科班出身的演员,但他出道已经整整七年,所演绎的电影角色千变万化,他也不是第一次获得金鹤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奖了。
在这部电影中,他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角色,一个对亲生弟弟爱到极致、又隐忍到极致,也绝望到极致的陈锋,这个将爱的刻骨铭心演绎得淋漓尽致的陈锋。
让我们恭喜第23届金鹤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奖的第二位获奖者——”
一秒的停顿。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拔高,似乎也因此而激动:“蔺伽年!”
镜头下的蔺伽年似乎愣了一下。
邹印也愣愣地看着蔺伽年。
主持人在台上高声道:“恭喜你们!双影帝!”
“……”
场上的掌声经久不衰,皆是热烈生动而真实的祝福。
领奖结束,邹印其实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获奖感言,也不记得蔺伽年说了什么获奖感言。
他重新坐下以后,蔺伽年说想去一下洗手间,就先出去了。
邹印等了好半天,没有等到蔺伽年回来。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低头给蔺伽年发消息:“你掉厕所里了吗?”
蔺伽年回了一个“噗”。
过了一会儿,蔺伽年回道:“我在外面抽烟。”
邹印问:“怎么又抽烟?心情不好?”
蔺伽年:“心情好得很。”
邹印:“那为什么……”
蔺伽年回道:“我只是刚才突然想到,如果在演电影陈锋之前,如果你没有答应跟我在一起,我还能不能演得那么好。”
邹印看着手机屏幕,确实微微怔了一下。
但很快,他回复道:“你专业素质那么好,不会因为一点小小的感情而影响整部电影的拍摄吧。”
蔺伽年道:“如果对象是别人,我当然不会。
但如果是你,我觉得我会演不好这部电影。”
邹印安静了一会儿。
他忽然来了兴致,反问道:“那如果,当时我没有答应你,你打算怎么办?”
手机那头像是忽然安静了下来。
蔺伽年没有回复。
邹印等了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_脚c a r a m e l 烫_起来。
他低下头,看见是蔺伽年发来的语音通话。
现在正好是别的节目,没有人拍邹印,所以邹印低下头,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蔺伽年道:“我们分手吧。”
邹印:“?”
说完,蔺伽年就挂了电话。
邹印立刻拨语音回去,但是蔺伽年没有接,挂掉了。
邹印:“你干嘛。”
邹印:“接电话。”
蔺伽年这个时候才发了个语音过来,语气欠揍:“情景演绎,我会把你捧上最高的那个领奖台,然后跟你说分手,因为协议时间到了。”
顿了顿,慢悠悠道:“这个的你,一定会发现,你已经离不开我了,然后就会追出来,问我在哪里,到底想干什么。”
邹印:“……”
蔺伽年发来一句:“快问我在哪里,到底想干什么。”
邹印:“……”
他低头弯了弯唇角,站起身,跟工作人员说去洗手间,走出会场,就给蔺伽年发消息:“你现在在哪里?”
蔺伽年回:“会场隔壁CLUB里。”
邹印出了会场,找了一圈,看到了蔺伽年口中说的星空CLUB。
他走进这个俱乐部,发现似乎是一个和天文有关的俱乐部,一走进去,就仿佛进入了宇宙,头顶是漫天的星光,幽暗而安静。
蔺伽年又发来一句:“403房间。”
邹印坐电梯上了四楼,走到403门口,刚要推门,蔺伽年又发来一句:
“你要带着愤怒、不甘和不解的感情来质问我。”
邹印:“……”
他猛地推开门,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蔺伽年,冲上去摇晃蔺伽年的肩膀:“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蔺伽年被晃得头晕,“我……停!”
邹印收回了手。
蔺伽年看着邹印。
邹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里有一个天文望远镜,真的可以望见浩瀚宇宙里的星星,恒星或是星云。
安静了一会儿,他蹲下来,在蔺伽年的面前,问道:“还要我陪你演什么,蔺导演?”
蔺伽年弯了弯唇,“如果你没有答应我,我会跟你分手,然后在你问我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跟你说,我想跟你谈一场真的恋爱。”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这些我想了那么久的台词,现在派不上用场了。”
邹印单膝微屈,蹲在蔺伽年的面前。
蔺伽年向他伸出手。
邹印把手递给蔺伽年。
两枚戒指上的钻石光芒闪耀,像天上的星星,璀璨而恒久。
蔺伽年道:“陪我演一辈子戏吧。”
邹印看着蔺伽年的眼睛。
他说:“好。”
蔺伽年道:“还要走一辈子的花路。”
邹印道:“好。”
蔺伽年微微吸了一口气,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然后,我们还要看一辈子的星星,吃一辈子的炸鸡可乐,看一辈子的电影,接一辈子的商务广告……”顿了顿,音量更高了,“我要牵着你的手,牵一辈子!”
邹印看着蔺伽年,视线有些模糊,弯了弯唇:“你好傻。”
蔺伽年笑了,“是啊,也不知道这句话,以前是谁说的。”
邹印猛然一怔。
突然一瞬,像是想起了六年前的某个夜晚。
上完晚自习,邹印和蔺伽年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邹印背着书包,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蔺伽年戴着耳机走在后面,慢吞吞的,始终是一脸漠然的样子。
那个时候,邹印突然举起双手,对着头顶的漫天星光许愿道:
“我要和蔺伽年,看一辈子的星星,吃一辈子的炸鸡可乐,看一辈子的电影,赚一辈子的小钱钱……”顿了顿,转过身,音量更高了,“我要牵着你的手,牵一辈子!”
回过头的时候,邹印发现蔺伽年戴着耳机。
邹印顿时失望:“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蔺伽年摘下耳机,一脸疑惑,“你刚才说什么?”
邹印:“……”
那个时候的邹印,一直认为,蔺伽年是没有听到的。
他一直都在自说自话。
可是今天,邹印才突然明白过来。
邹印看着蔺伽年,“你都听到了。”
蔺伽年挑了挑眉。
邹印问:“你怎么那么爱口是心非呢?”
蔺伽年伸手,用力拽了一下邹印,把邹印拽起来,再用力一拽到自己身上,就这么抱着邹印顺势躺在了沙发上,吻了吻对方的额头,“不知道。”
又想了想,蔺伽年诚实地回答道:
“可能是中二的年纪吧。”
这一年冬天结束前,邹印带蔺伽年去了一趟邹志年的墓地。
邹印蹲下来给邹志年擦了擦墓碑,蔺伽年把花放下来。
江城几乎不下雪,但今天早上起来就下了小雨,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小雪,轻轻地、细细密密地落下来。
邹印看着墓碑上邹志年的照片,“老爸,我带我男朋友过来给你看看。”
墓碑上的人静静地微笑着。
邹印看着,不知为何,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不受控制似的,他本来是想今天过来说几句话,开开心心的,跟邹志年聊聊自己的未来,聊聊以后和蔺伽年一起的生活。
可邹印没法控制。
他看着那张照片,说:“老爸,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你就跟我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找找自己人生的希望,找找自己人生的光,抓到了就别放手。
找不到也没关系,大不了就失败,失败了就回家,回家还有老爸,老爸给你做好吃的。
’这句话我一直记着呢,你刚走的那段时间,我真的很颓废,我一直在想,我想做什么都做不好,失败了也没有家可回,就算回家了,老爸也不在了,我甚至有想过,要不要跟老爸一起走了算了,省得自己一个人活得那么狼狈。”
“可是现在,我有家了,有想做的事情,也能够做得很好了。”
邹印的手指抚过那个名字,“有一个他一直陪着我,从高中的时候就陪着我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不懂事,老爸你知道他的吧?就是我小时候住在乌镇的时候,跟你说的那个老是骚扰我的小变态……不过他不是变态,他只是有一点点变态,他很好,我很喜欢他,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了,以后的每一天也是。”
邹志年在照片里望着邹印。
邹印突然就很想哭,他努力忍着,声音带着颤抖,带着哽咽:“老爸,我找到我人生的光了。”
那道光会一直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可惜你不能再亲眼看到,你儿子现在的样子了。
一只手轻轻搭在邹印的肩头。
“叔叔,”蔺伽年看着那张照片,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可一时又说不出口,于是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该说什么便,只是道:“我会照顾好阿印的。”
安静了一会儿,蔺伽年继续道:“他也是我的光,谢谢您把这么耀眼的一束光交到我手中。”
微微一顿,握着邹印的手,格外珍重地道:“我会好好珍惜。”
离开墓地的时候,天放晴了,雪也没有再下,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雪。
路旁的草地上积了一点淡淡的白雪。
邹印回过头,看了一眼墓地。
蔺伽年走在前面一些,见邹印停下来了,也回过头,等邹印,“怎么了?”
邹印将视线从墓地那边收回,回过头,忽然看见阳光从天空的阴云间透了出来,散射大地,应该是传说中的丁达尔效应,一束又一束。
万物复苏,春回大地。
站在前面的蔺伽年穿着长风衣,一只手放在兜里,身影颀长,有一束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
他就那么站在光里,等着邹印。
邹印走快了两步,结果没留意脚下的雪,一滑,扑腾了两步扑进了蔺伽年的怀里。
蔺伽年一只手抱住邹印,笑:“怎么就忽然投怀送抱了。”
邹印:“……真的是脚滑。”
“噢。”
蔺伽年挑了挑眉,“那现在可以不抱着我了吗?”
邹印:“……”
他绷着脸站直身子。
下一刻,蔺伽年却伸出手,自然牵起邹印的一只手,“走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