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修尾共枕眠—— by作者:富春江南岸

作者:佚名  录入:06-19

轩辕端猛地出手,钳住胡裴的下颚,迫使他看来。
他瞪进胡裴的眼睛,压制怒火道:“你在为他可怜,还是恨我不择手段?又或者你明明身在局中却没有做出善人之举而觉得亏欠?”
胡裴用了下力,从他的钳制中挣脱。
他撇开眸光,淡色道:“我没说是谁,但你我不约而同想到他。说明在你心里也是存了杆秤。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轩辕端压抑脾性,拂袖坐在他的旁边,要笑不笑道:“晁纲今日没有上寮,人也不在府里。你去了司寇寮,见了季雪康。”
胡裴颔首,没有争辩。
轩辕端侧身,想搭上胡裴的肩,被他一个落肩给抖了下去。
他抿了抿唇,气歪了脖子,阴戾道:“你猜孤的人追得上他夫妇二人吗?”
胡裴闭眼,平静地道:“你是太子,轩辕姓氏,大周的疆土本该由你来守。”
轩辕端冷呵了声,“为了晁错,你还真是能说会道啊。晁纲夫妇二人跑了又如何,他的三个女儿还在金都,晁敏更是在牢房。胡裴,你能救下几个?”
“我不需要救。难道为了几个不在局势里的女人,你连太子的颜面都不要了吗?”胡裴这才转眸看向他。果然如所想一般,面目可憎。
爱一个人疼祂入骨,厌一个人连看一眼都觉得难受。
轩辕端出手就是一推,把人压在靠榻上。
他瞪入胡裴的眼睛,抚着他微蹙的眉间,似怨似祈般道:“裴郎,你再看看我。我没有你想得不堪,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站在高处。如你这般的人,我若不在高处,如何守得住你、留得住你?”
他迎着胡裴的好颜色,又缓缓吟道:“彼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我心吟之,如酌如酿。与江山顾之,吾独爱美人。裴郎,你就是我的高山白雪、梦里所求,我心慕你啊,裴郎。”
胡裴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用力一扯掰,反扣到轩辕端的背后。
轩辕端被这大力的举动弄疼了,发出了一声闷哼。他低估了胡裴的武力程度。
胡裴昂起漂亮的下颚,目光里闪烁星点流光。
他脚尖一勾,就轻松地把轩辕端给翻到身下。他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欲念在慢慢地悄然升起、那目光里还充盈了鼓励和期待。
胡裴冷静地松开手,从他身上下去,继续坐在靠榻上。
轩辕端微微松了口气,看着胡裴纤长的背影,又怜爱又是痛苦。
他喃喃道:“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我从未伤害过裴郎,甚至爱你入骨。”
胡裴闭了闭眼,抚了抚额头。
他看向斜阳从西开的窗棱照进来,拉升出如剑般的大小。
“人心如这窗,开了多大的口就能融入多大的光。殿下,我的心也不过是普通人这般大。你去金都的大街上看看,多少人忙于日常琐碎,哪里有多少心思顾这又思那。”
“裴郎,我在与你谈情说爱。”轩辕端从下昂上,瞪大眼,颇有几分不可理喻。
胡裴半垂头,微微一笑。
他道:“我在与你谈人世情理。”他要起身,又被身后的人拉拽住。
胡裴没法,只能连带把他拉起来站直。
如今是灵狐化形,他的力量远比附体人类时的胡裴要大得多。
轩辕端探手就要来抱,胡裴不疾不徐地后退一步,冷静而清醒地注视他。
轩辕端几近要被他这样的冷静折磨到疯狂。
他握拳再松,咬牙切齿道:“裴郎,孤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与孤在一起?”
胡裴耳闻他称呼的变化,心里已经有数。
他淡定的摇头,直白道:“太子与臣子之间既不是朋友,也绝无私情。”
“呵……”轩辕端几近被雷劈中般。
在西北时,晁错死而复生开始,胡裴就已经把道划分清明。
“竟是孤一厢情愿,总想能翻盘为胜,赢得你的青睐。裴郎啊裴郎,你的心当真是铁做不成?”
胡裴再次摇头,如常道:“太子殿下与臣是各取所需,利益置换。从前是,今日是,将来或许也是。”
轩辕端咬牙,目光痴狂:“如若孤不愿呢,一定要得到你呢?”
“你,做不到。”胡裴没有说什么何苦来哉,他神色平常,探手间灵力涌动,屈指就用灵力捆缚住轩辕端。
轩辕端从狂怒到诧异至平静,闭眼呵了声。
“你不是修真人士。倘若你是,你不可能对毫无杀意的凡人动手。倘若你是,你更不可能救下晁错。
顺天应道才是修士所该做。什么逆天而行,只会祸乱天下民生。
胡裴,你、不、是、人。”
胡裴微有诧异,旋手收回缠绕轩辕端身体的灵光束缚。
他看着这般聪慧知世的轩辕端,竟有种时不予他的可惜。
轩辕端见他解开灵光束缚,逼近一步道:“小别庄里,晓山青道长说了黄仙是妖。那你呢?她是你的侍女,而不是你的女人,你还是她的主子。
我把你从头到脚都查过,当年胡大夫人生得明明是死胎,就是替她接生的产婆都被事后用银封口。
所以,你究竟是谁,你的血为什么可以救晁错?”
胡裴凝眸,淡笑道:“你对西大陆的知识还是太过匮乏。
修真界的灵力可以做成很多事,包括拉扯晁错的魂魄不离体,重新令他活过来。至于血,我既是修士,血中就会蕴含灵力。
西大陆有一种邪修,专门用修士的血肉来炼制丹药提升修为。
轩辕端,我确实要承认你的智慧和聪颖。
但是,这个世界大到你想象不到。
如果,兽潮发生时,便是现在吧,你若还在西北就好了。
你可以亲眼看看,你所站立的土地,到底在面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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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馨儿:烂黄瓜回头是岸,本小姐有才有貌、有金有银,稀罕?
胡裴:嫂嫂好好备考,来日仕途必有一席。
轩辕端:别踢我出局,别踢我出局。
南岸:放心吧。出局是必然,保持全身而退才是高端操作。
晁错:求个志得意满。
南岸:竹林一夜如何?
晁错:可!

西北,月罗山脉。
西大陆第一大门派,清宁宗派出的剑修各自分散为五十个小队,每一人领四十名荷卿派剑士,再有百人天机宗弟子,另有二千名神鹤甲军士,以西陆阵法基点的方式防御在沿内海和月罗山脉间的峭壁悬崖。
晓山青来到西北后,加入晁错这支队伍,防守在月罗山阙。
他和同门一起联手对抗了雪狼王妖的进攻,也发现对方是一名金丹期的狼妖,带领几名筑基期的妖精,领一至三阶的妖兽作乱。
金丹狼妖狡诈。
清宁宗的剑修们结剑阵可以防住他,但是狼妖驱使其它筑基期妖精带领各阶妖兽沿狭长的内海线稀稀拉拉的进攻,导致己方修士也得分兵防守。
晁错与兽潮打过几轮后,知道背后的雪狼王妖奸猾异常。
他心里有了个诱敌出洞、擒贼先擒王的想法。
晁错按雪狼王妖出动兽潮对付大周的策略,相应把清宁宗和荷卿派的人分散在月罗山脉抵挡妖兽的进攻。在月罗山阙里,他利用当初的雪狼王阿雪的尸身,诱使雪狼王妖现身。
狼族实行一夫一妻制。
雪狼王妖为了给妻子阿雪报仇,抢回尸身,他必定会出现在月罗山阙的栅墙前。
凛冬时,风雪正急,雪狼妖王也在等春季的到来。
晁错这方也在等冰雪融化,给他最后一击。
金都,大金宫。
胡裴坐在卜耀阁的桌子前,看着夜幕降临,身边的这太子还不肯放人离去。
轩辕端令雷鸮上晚膳,同时,他等来江浔的汇报“没有抓到晁纲夫妇”。
轩辕端看着自顾开始用膳的胡裴,深吸口气,朝江浔直接下令:“让你的人一直追到月罗山阙,如若到了月罗山阙还没有把人抓住,那你的人全部去刺杀晁错。
倘若这件事都完不成,你就不用回来见欧阳玉华和玉浔了。”
江浔的目光轻闪,躬身应诺后,退出卜耀阁。
胡裴动筷的手依旧不停,慢慢地道:“你还真是……呵,狄赓帝利用轩辕夏牵制暗寮卫之首詹阳,如今轮到你利用妻子和他人的孩子牵制一个江湖人,不愧为父子。”
轩辕端抽搐了额角,阴沉沉道:“难道他们二人给我耻辱,我不加以利用还要送他们阖家团圆不成?”
胡裴觉出牛头不对马尾的话意,说不清。
他自顾用了点晚膳,就接着喝茶。
轩辕端都气饱了,看他这般闲情自在,委实有点气不顺。
“此前,你一直不让我动晁错,如今我派人出去,你怎么一声不吭?”
胡裴扬眉,眸光映着烛火,如月坠海,缓缓笑道:“我说过,你做不到。
不说他现在是镇妖大元帅,身边亲卫无数。
你的江湖客去了西北都要被那里的情况震惊,但凡有血性之人,都不会在此时去动晁家。
他现在守护得是整个大周百姓。
退一万步说,你的人真想杀晁错,修真界和荷卿派的人都在。
修士的能力是你所想象不到,一只蚂蚁永远看不见苍鹰所能见到的视野。
太子殿下,你会失败,导致你失败得不是你的智慧和城府,是时势。
天时、地利、人和,你缺了最重要的一样。”
轩辕端猛地站起来,双手压在桌面,居高俯看胡裴,咬牙道:“我不信。难道轩辕凌天和轩辕五真得要立轩辕姬为帝?凭什么?”
胡裴深吸口气,静静地凝望他。
“因为他们俩人才是轩辕祖制留在金都的正统,你的父皇是先帝外嫁南蜀道府长公主的幺子,从外被抱回金都。论及血统,没有比那两人更名正言顺了。
倘若此事被宣告天下,百官、名士、便是天下百姓都不会承认狄赓帝的正统。
如若狄赓帝这一支可以成正,往年被下放地方的宣袁又为何不可以?
这就是狄赓帝的担忧,他建立西寮卫所灭尽宣袁的真正理由,除了怕他们造反,也怕他自身的秘密被暴露后引起‘变制’。”
胡裴见轩辕端被震住,暗松了口气。
他继续道:“新政第一条就是改革小学,增设符课。
天地间的灵力变化,导致人间格局在变。
如若你单纯想要权势、想要站得更高,太保之位比帝王之位更适合你。”
【以轩辕姬的性子为帝,不过是占据那象征意义的位置。
对于修士而言,她骨子里的道途不会消失。】
轩辕端一下子坐在凳子上,捏紧桌面上的酒杯。
他喃喃自问道:“我当真是一只蚂蚁,还不是一只正统的蚂蚁?”
胡裴刚刚的话里不自觉带上狐族魅惑的暗示,令心有偏颇的轩辕端很容易受到影响。
他有些怜悯轩辕端,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满。
“太子殿下,你也是有优点。比方,这种时候,你都很冷静。”
胡裴拿起酒杯,碰了下他的杯子,昂头一口喝尽。
酒味清冽,入喉爽滑。不呛,确为好酒。
又道:“对话远比战争,有利于天下。”
轩辕端毫无意义地笑了下,举起杯子昂头灌入喉。
他舔了舔唇,哭笑不得、扭张脸道:“你凭借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就想说服我放弃皇位?可以,
裴郎。我曾说过爱美人胜过这天下;我也说过江山若在手,才能同美人一较高下。
如今,我离登峰造极一步之遥。
你若顺了我意,告诉我,你是谁。为你,我可以把那位置让给轩辕姬。”
胡裴摇了摇头,直白道:“你守不住。不信,你且看明日。”
轩辕端闻言,敛去诧异,半垂着头思索胡裴的话。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坐,直至宫门落钥,明月悬空。
轩辕端的本意不是如此,但是他知道自己动不了胡裴,除非招揽到可以对付他的修士。
后半夜,蜡炬成干如山叠浪。
天,渐至微明。
胡裴坐在窗口,吸收了大半夜的月华,精神不仅没有萎靡,还更显风姿仙雅。
轩辕端就这样坐了一夜,一瞬不瞬得盯了胡裴一夜。
他看着胡裴的脸和周身入沐灵光,盯的眼睛发涩,都舍不得移开。
在太子位,他有一千种不堪的方式留下他,便是这一夜,他也可以像曾经在腾龙阁偏殿用熏香药倒他后为所欲为。
然而,那夜他什么都没做,这一夜也依然如此。
轩辕端此人对人阴狠,唯独对胡裴留有底线和耐心,以及原则。
当年,轩辕夏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摇摆不定。
他跟大皇子轩辕霄是有过爱的。
但是,轩辕霄厌弃了他,才令轩辕夏为自保,入了轩辕月的壶。
这些纠纠葛葛,处在角落的轩辕端都看到了。
他也思考过轩辕夏为什么这么容易入壶?
如今,面对胡裴,他不想那惊鸿一瞥的乐尼大寺后山上的圣洁身影沾染上如同轩辕夏般的污秽。
【胡裴,他该是圣洁如高山白雪,不可亵渎。但是,真得好想要他啊,藏起来不被旁人所见,如获珍宝,唯于自己欣赏。】
在这摇摆不定的思绪里,昏沉的轩辕端迎来了雷鸮的声音。
雷鸮恭敬而小声道:“殿下,金都城蔓延了成片的灯火,几近如白昼。
几乎所有的女子都举火把上街,她们知道今晨是大朝会,都去胡府迎胡大人。
她们说要陪胡大人上朝,共迎新政。”
轩辕端一夜未眠,有些迟滞的脑袋嗡了声。
他看向在窗下起身的胡裴,目光穿过他后迎向外面的天空。
这个时间确实比往日要亮得多,说明宫外真得有大量的火把照亮了天空。
他不由自主笑出声:“这就是你说的依仗?裴郎啊裴郎,你总是能给我与众不同的感受。”
胡裴指尖的灵光流过周身,打理了下。
他绕过室内的摆件、圆桌,迎着雷鸮畏惧的目光,头也不回地出了卜耀阁。
轩辕端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入室的翼北、低头的雷鸮,闭了闭眼,苦笑道:“他说的对,我赢不过他。翼北,当日警告你得那句话,如今要奉还给我自己用了。”
【有些人,即使他不算完人,但依然是让人仰望的存在。
胡裴,他就是你仰望到追不上的人。
这样的人,你放在心上,只会令你自己痛苦。】
翼北不解地看着权势一身的太子,直接道:“胡使臣不答应殿下?若是在我们西北,一向是以强服众。他不答应,殿下打到他服。”
【以殿下的财富、地位,这世间还有什么可以不服从他?
若真有,那就拿军队踏平,杀到对方服。】
轩辕端呵了声,摇了摇头道:“他比你我站得高,看得远,强过我们太多了。不是我打服他,是他说服了我。
走吧,如若我还有什么可以在他面前骄傲,那就是支持他完成新政。”
胡裴在宫门开启的第一时间离开大金宫,快速回了胡府。
在胡林、北掬、乃至所有胡府侍女侍者的惊讶目光下,他回玉芝院洗个脸,又理了理衣袍。
最后,他堂堂正正从胡府走出去。
面临以蔡子衿、胡芸翎为首得众多年龄不等的女子,胡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
他在大小姑娘们、还有陪伴女子而来的男子们有礼有节的簇拥下,缓缓地向大金宫走去。
这一刻,胡裴心道:【如若还是在白狐出现时、当初立下的志向,以‘目的’来说更合适。
这般被世人所需要的胡府九少爷,不知道他的魂魄能不能留在这世间、留在胡九的身体里面?
然而,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
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份人世拉扯,自己也已经回到狐体。】
胡裴随众人的陪伴,一路含笑走到大金宫的宫门前。
他回首向众多女子和男子拱手行礼,微微一笑,风华无限。
随后,他携蔡子衿步入大金宫。
余下胡芸翎带人主持这大帮人的纪律。
众多女子和路人挡住了百官入宫道,虎贲军瞧这些大小姑娘们都有些束手无措,只能鸣锣开道,示意大家退退。
胡芸翎是这事件的小头头之一,示意人群里的人开始高声喊“大家有序退开道,让百官入朝,准时开朝。勿要拥挤踩踏,小心避让。”
百官在这样熙攘难得一见的场景里拥挤而出,摆正官帽,疾步去上朝。
他们委实被这阵仗给震撼。
入了大金宫后,他们沿路高语,多说“为官不易啊,这般得百姓拥戴,真是十分动人心。”
三公太师、太傅在各自的府邸里听到今晨的变动,纷纷赶着最后的时间往大朝会来。
百姓夹道欢呼,如逢喜事。
有人高声喊:“霍太师,欧阳太傅,多谢大人们为我们百姓谋计,为女子为官开道。”
这时候,此起彼伏的女子高声唱道:“天有神人入世间,天生灵,地则钧,公子灵均世无双,为民谋福,为女计利,吾等百姓谢狄年,共享太平、共求千秋,歌大周,颂万载,绵延福祉求万年。”
面对百姓的拥戴和谢意,年过花甲的霍无东和欧阳聿怀在对视间颇有些老泪纵横。
为官者为民,求得不就是个为民谋福、开盛世太平。
大朝会上,狄赓帝在云荣大妃的搀扶下出来。
他听到宫侍汇报外面的歌谣,竟也湿了眼眶。
【千秋万载,福祉万年。
这不就是一个皇朝建立之初最想要达成的目标吗?
百姓都在夹道讴歌,为君为官者,岂能辜负?】
他看向庙堂之下的胡裴以及百官,乃至太子轩辕端,示意宫侍直接宣读新政的举措。
宫侍也被宫外传来的声音震撼。
金都城里,百姓的声音可以从城中传入大金宫,可见她们的心声有多强烈。
这是有生之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场景。
狄赓帝示意宫侍赶紧宣召。
胡裴待宫侍把圣旨宣读完后,建议狄赓帝和云荣大妃、太子一起前往西华门城墙上,再次宣读给百姓所知,以昭示大周王朝自建国之初就秉持的“乾宁”之志。
狄赓帝同意了他的提议,直接借云荣大妃的力量站起来,令宫侍备轿。
伴随百官的拥戴,狄赓帝和云荣大妃在前,太子在中间,胡裴和三公并列,百官在后,一起去往西华门的城头上。
众人居高看向城楼下密密麻麻的百姓,其中女子最多,老中少各个年龄段,多不胜数。
狄赓帝示意段锦珍肃静百姓,令宫侍把女子结业再嫁的新政高声宣读。
宫侍:“奉天承运,朕感念大周女子为官不易、求官无门。
遂女子能入国学者,于十五后议亲,于十七岁结业后再行定夺嫁娶之事,可婚嫁之年龄限在十八岁以后。
如在小学结业者,同国学女子般议亲、定婚嫁。
具体章程,详见六卿事寮议定公文,钦此。”
一时间,段锦珍派下去的虎贲军把圣旨再次大声宣读三遍。
比起男子的懵圈,聪慧的女子在胡芸翎带来的人的安排下已经高声欢呼。
“万岁,大周万岁万万岁……”
兴奋是会传染。
有一就有二,一时之间,城楼下的百姓们都高声欢呼起来。
胡裴打趣地看着这一幕,或许楼下的男子都不太理解女子晚嫁有什么好,但是吃过这个苦的女子们肯定能懂。
便是以他的目力,看到不少年龄略大的女子在人群里又哭又笑。
狄赓帝攒足力气,在人声鼎沸里朝身旁的轩辕端和胡裴道:“好,太子,你做得很好。裴卿,好。”
在这番阵仗里,为官者都有不同的感悟。
何况,身为太子的轩辕端,在狄赓帝和云荣母妃离去后,拉住胡裴的衣袖,如微醺般道:“裴郎,你总是令人痴迷,兴许……你是对的。”
胡裴的回答是直接拽回衣袖,忙着回太宰寮处理政务。
月余后,大周新政的声音就经各道府的商人传遍大周各地。
伴随新政声音下到地方,儒门巡视府也在胡裴的指挥下筹建起来。
欧阳玉壶等夫子,以及新生代的宇岚等博学之人,都被胡裴组建在一块。
经由太傅欧阳聿怀和太史大人联合指导,分批分组把这些夫子、博学生派去大周四十五道府宣扬新政。他们还要督查地方小学、大学的学制等情况,组建各学衙的符学课程,设立符学品阶、建立符坊等。
新政的顺利推行,胡裴之名响彻大周各地。
同朝的众多官员之名也一并被世人所知。
话拉远点。
狄赓晚年,在史册上出现众多有名的官员被世人津津乐道,如女子为官、后官位至六卿太宰的蔡子衿;逢国子大考,脱颖而出的宁馨儿,后官至大司寇,掌国事刑狱;如司徒大人宓皦,司士大人胡阳,乃至后期的太史大人宇岚等等……
冬雪如鹅毛,又是一春秋。
季雪康处在天牢,耳闻众多人在讴歌胡裴之名。
他阖目靠在墙头,再睁开时去到桌前,提笔写了下数张和离书和断亲书。
随后,他畏罪自尽。
自此后,世人再也不闻季雪康此人。
晁敏带女儿从牢里出来,一眼瞧见那袭太宰官袍。
不同于在夫君季雪康的身上,这袭官袍在胡裴的身上,更显儒门风华义气。
她带女儿向胡裴道谢,随后由胡裴护送回晁家。
胡裴漫步在回胡府的街道上,国民见他就行礼,动物见他吠喵几声,飞禽见他叽叽喳喳,唱着近日人类耳熟能详的童谣。
他面含微笑、目不斜视,没有姑娘会再向他投掷果子香帕荷包,无人会上前打扰他。
一个人的地位够高、声誉够大、影响力足够时,得到得是人们的敬畏和尊重,而不是单纯疯乱的喜爱。
因为他值得被人敬爱在心,而不是被疯狂的打扰。
他也有足够的德行去匹配这份荣耀。
胡裴缓步而行,直至一袭白衫从天而降。
来人手持一把灵光沾沾的长剑,横亘在胡裴的道前。此人的眉目十分清雅,但目中有难以揣测的肃杀。
他磁性的嗓音清冷道:“阿弟,和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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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裴还没动作,旁边的百姓就蜂拥而来,把挡路的白衣男子团团围住。
趁人头涌动,胡裴淡定地转身而去,经巷道往偏僻处快步行去。
他的脑子里在思索那人是谁,徒步间空间置换,再次定睛看去,人已是身处在城东郊外的翠竹林。
风过竹林,沙沙有声。黄叶飘零,卷来肃杀冷意。
胡裴转身,果真是那白衣冷目的持剑男子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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