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最顶部的是秘书发过来的,工作上的消息,他腾出手挑着回了几句。
消息刚发送出去,余晏感觉到袖口被一股轻微的力拽了拽,他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扭头看过去。
江言秋一手还揪着他的衣袖,另一手直直指着前方,双眸亮晶晶的,”看!今晚的月亮好圆。“
说着,他又弯起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带着点困惑地嘀咕:“怎么感觉,这个月亮离得好近呀。”
余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无言。
哪有什么月亮,那分明是一排红绿灯,此刻亮着的正巧是黄灯。
“月亮也会降落吗?”江言秋呆呆地呢喃。
余晏扯下他的手,正想纠正他月亮在头顶,不在前方,身旁的人已经转过头来看着他,一脸认真地问:“那我可以抓住你了吗?”
他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余晏却感觉心上好似被不痛不痒地挠了一下,他低下头看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低沉着嗓音问:“抓住我干嘛?”
江言秋没有察觉出余晏话语里情绪的变化,对着他的脸傻笑,“带回家……想把月亮带回家。”
呼吸被他这句话搅得错乱了一瞬,余晏怔了几秒,又旋即敛好心神,错开视线不再去看他。
江言秋一向有这种能力,从前便是如此,一双眼睛生得干净明澈,望着你的时候总是那么专注真诚,好像天地间就只容了你一个在那汪清泉里,说出口的话也总是一字一顿,认真而直白,让人恍惚间分不清真假。
“把月亮带回家做什么?”余晏直视着前方,语气平淡地开口,“月亮应该在天上,被关在门窗外,带不进去的。”
“没有月亮,太黑了,不好。”江言秋孩子气地蹙着眉摇摇头否定他,安静了两三秒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抬起头,傻愣愣地问,“月亮都降落了,你怎么还不让我靠近呢?”
余晏没声了,依旧盯着马路对面看,那里是一排绿化树,被路灯的光照着,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被洒成暖黄。
没有得到回应江言秋也不在乎,转头要去看他的“月亮”,半天没有寻到,他伸手揉揉眼睛,又眨了眨,终于不满地皱起眉,再次去拉余晏的袖子:“呀,它怎么变成绿色了。”
“……”
余晏懒得理会醉鬼的胡言乱语,直接拽着他过人行道,“月亮也要睡觉,不许再问了。”
江言秋没听进去,还在纠结地盯着那个绿灯看,半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突然哭丧着脸,问了一句:“你是要绿了我吗?”
“……”
余晏不想跟神智不清的人计较,连拖带拽地架着江言秋过了人行道,只想尽快远离那排红绿灯,好让某个人断了联想的空间。
可是江言秋似乎跟这个问题较上劲了,一直瞪着眼睛看他,一副得不到回答不罢休的架势。
余晏忍无可忍地揉了下他的头,把他原本理得很精致的发型都弄乱了才稍微觉得解气了点,“再不闭嘴信不信我在这就把你扔下?”
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江言秋一哆嗦立马安静了,接下来一路没再闹腾。
过了马路就是余晏停车的地方。醉意袭来,江言秋一沾上车座没过多久就耷拉上了眼皮,靠着座椅睡着了。
余晏给他拉好安全带,看着这人安静乖巧的睡颜,无声叹了口气,忍不住腹诽:
到底是谁绿了谁啊。
到小区楼下时余晏把江言秋叫醒,他睡得迷迷糊糊,只知道跟着眼前的人走,出了电梯后也不回自己家,直接跟着余晏进了门。
余晏原先并没有这个打算也没料到他一直在后面跟着,关门的时候差点夹到他。
“你走错了,”余晏把门拉开了一些,对上江言秋幽怨的眼神,“你家在对面。”
江言秋挤着他跟门之间的缝隙进来,径直走到沙发上趴下不动了,俨然把这当成自己家。
“我困。”
“困了就回家睡。”
说睡就睡,江言秋两眼一合,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就不说话了,一副“已经睡熟了,听不见你讲话”的模样。
余晏假装没看见那两片不停颤动的睫毛,也不准备管他,进房间拿了衣服打算去浴室洗个澡。
刚进了门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扑过来,直把他推得踉跄了好几步。
江言秋确实一点也没变,起码爱搞偷袭的毛病一点也没改,甚至技术也练得越发炉火纯青。
余晏闭了闭眼,咬着后槽牙警告:“江言秋。”
抱住他的人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倔强,几秒钟的功夫里已经把余晏抵到了瓷砖墙上,摸索着开了花洒,而后强势地封住了余晏的唇。
气氛陡然升温,呼吸错乱地交杂在一起,江言秋动作有些急,重重地吮咬着那对饱满柔软的唇瓣,探出舌尖想要撬开他的牙齿,但余晏始终紧闭着牙关,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江言秋只好又改为轻柔的舔舐,细细描摹着唇瓣的形状,吻得很入情。
企图靠一个吻填补三年的空白。
“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他在缠绵中含糊着说。
余晏听着只觉得可笑。他不知道江言秋是怎么能够那么天真地认为在发生了这么多之后他们还能和好如初的。
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他推开了江言秋,阻止了这人在他身上的胡作非为,用动作表明了一切。
“你喝多了。”
花洒被关停,江言秋抹开眼前的水雾,定定地盯着余晏的脸看,而后缓缓蹲下身,伸手去解余晏的腰带。
这个动作对余晏的冲击力太大,意识到他想要做的事,余晏瞳孔微缩,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把人的脑袋推开一段距离:“你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江言秋写满执拗的眼睛:“我帮你。”
他说着就睁开余晏的手,继续要去脱他的裤子。
余晏忍无可忍,一把拦住作乱的手,把人拽了起来,语气凛冽:“不用你做这些。”
即便是在两人还如胶似漆的时候,余晏也从来没舍得让江言秋给他做这个,更何况现在他们早已没了这层关系,余晏更不可能同意他乱来。
自从国庆露营回来之后,余晏心里一团乱麻,他找得到线头在哪,却如何也捋不顺这团线。
江言秋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缠着他,但余晏不敢再赌,也不愿重蹈覆辙。
他不知道江言秋这次的新鲜感会持续多久,但左右他的抗拒也起不了作用,便干脆放弃劝说了。
余晏恹恹地想,江言秋要追就让他追好了。他倒想看看这人能做到什么程度,又会多久生厌。
这句话和他之后的沉默在江言秋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味。
没有再继续坚持,江言秋转过身走出了浴室,在迷蒙中想,徐澄说得不对,他都这样站在余晏面前了,人还是心如止水。
就不该自讨嫌厌。
余晏说不需要他做这些。
说到底还是因为对象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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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居然有人等更,良心有点不安,马上爬起来码了一点('◇'`)
第20章
浴室里的一番纠缠已经耗尽了江言秋所有的精力,他脑袋发沉,浑浑噩噩地从余晏家里出来,走到对面开锁进了门就想倒头睡下。
余晏皱着眉跟在他身后,把人从沙发上扒拉起来催促他换了衣服再睡。
身上都是湿的,要是闷一夜起来指不定得感冒发烧。
叫了半天也不见江言秋动弹,他像是堵着一口气,故意要自暴自弃地反着来。余晏无声叹了口气,只好自己上手给他换了衣服塞进被窝里。
做完这一切刚想起身,江言秋拽住了他的手腕,眼皮已经困得要耷拉上了,却还强撑着说:“对不起……不要嫌弃我。”
余晏动作一顿,在床沿边坐下来:“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想了想又把话补充完:“只是你本就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是话的作用还是余晏低沉柔和的声线有安抚的魔力,江言秋渐渐松了力度。
“睡吧。”余晏说着就要抽身离开。
江言秋却在这时又紧锁着眉,在迷迷糊糊间发出呓语般的呢喃:“不睡……还要去找余晏呢。”
“找余晏干嘛?”
江言秋的声音逐渐变小,余晏凑近了才听清他说:“找他说清楚,跟他道歉。”
“他听到了。”余晏给他掖了掖被子,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一直埋在心底的那句话,“既然这么后悔,三年前他给你发消息,为什么没有回?为什么最后也没赴约?”
“什么消息……”江言秋说着就没了声,呼吸也慢慢变得绵长,是睡着了。
余晏起身关了灯离开,不再执着于那份没得到的答案。
宿醉的后果并不好受,江言秋醒来后脑袋发晕,灌了铅一样沉,但比这更让他崩溃的是他想起了昨晚酒后的胡作非为。
当时的行为和言语几乎都是头昏脑热下的冲动之举,他并没有经过多少思量,现在冷静下来之后简直追悔莫及。
江言秋一边洗着热水澡,唤醒迟钝的感官,一边在脑海里复盘,细数着他昨晚做的蠢事,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余晏。
在一片混乱模糊的记忆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江言秋竭力回想,终于抓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他依稀记得余晏最后问他的问题是“为什么不回消息?”
为什么没赴约?
可是他并没有收到过余晏的消息,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场约。
江言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酒吧那晚被余晏撞破之后,江言秋就后悔了。慌乱占据了所有念头,他追出去给余晏拨了很多通电话都没有被接听,只能站在马路边不停发消息解释,祈求余晏能回心转意。
他在余晏家楼下站了一夜,盯着那间始终没有灯光亮起的公寓不知所措。他执拗地孤守在夜色里,无声传达着忏悔,但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的惩罚。
他在一分一秒的等待中逐渐想明白,在这段看似洒脱,随时可以抽身的关系中,他才是最眷恋不舍的那一个。
早已落入情网,越是挣扎,越是被束缚得更深。
可是现在这个网自己散开了,于是江言秋跌入了更深的海里,不得解脱。
风雪拍打在脸上将他的鼻子冻得通红,连带着身体都好似没了知觉。江言秋在天将亮时转身离开,手机已经没电了,他想先回家再做打算。他疲倦的身躯在漫长的鞭打和奔波中变得麻木,在抵达家门口时再也撑不住地倒下了。
再醒来已经是在医院里,江言秋昏睡了很久,是陆修明碰巧有事找他才在门口发现了烧得滚烫的人,及时把他送去了医院。
之后的几天江言秋身边也只有一个陆修明在照料着。等出院了再去找余晏时却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江言秋问了很多人才得知余晏早已离开了平市。
茫茫人海之中他彻底把余晏弄丢了。
等等,陆修明。
一个猜想在江言秋心中逐渐成形,事情陡然间变得合理起来。
陆修明曾在他睡着时偷偷拿他的手机指纹解锁,擅作主张删了余晏的微信,也是因为这事江言秋对他所有的感激全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如何也压不下的怒火。
他既然干得出删微信的事,那瞒下余晏发的信息并清除痕迹对他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余晏真的在那几天里发过什么内容,唯一有机会接触到的就只有陆修明。
难怪余晏一直说早就给过他机会了。
原来这个机会早已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就被陆修明剥夺了。
他一无所知,还理直气壮地一遍遍质问余晏为什么离开。
哪有这样的道理。
愤怒、悔恨、难过像不断胀大的气球,一点点填满了江言秋的胸腔,在他心头的那块软肉上疯狂挤压捶打,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强烈的酸涩感后知后觉来袭,几乎要把他淹没,江言秋红肿着眼眶想,他一定要做点什么。
穿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江言秋给林蔚打了个电话。
他的心里酝酿着一场汹涌的海啸,急需一个宣泄口。
对面接得很快,江言秋也不拐弯抹角:“蔚哥,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林蔚对江言秋向来有求必应,听他说被人纠缠了也没多怀疑,还关切地问有没有被欺负。
他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找人把陆修明拦在巷子里闷头揍了一顿,江言秋原先不放心,跟了过去,躲在巷头冷眼看了半天。
他让人转告陆修明:“三年前的事到此为止,但不继续计较不意味着会原谅,趁早收起那些歪心思,以后别再在我眼前出现。”
做完这些江言秋才觉得稍稍解气了,出了巷子往另一条街走去。
他记得这里有一家拇指生煎的摊子,以皮薄馅多、汤汁浓郁著称,闻名遐迩,只是营业时间短暂,生意又火热,很难排到队。
上次应酬结束后隐约听余晏和宋觉谈论了一嘴,江言秋那时看似走在前头,支起来偷听的小耳朵却没放下过,一直暗暗记到了现在。今天是周末,左右无事,他决定去排一排。
他到的时候小摊子前已经站了长长的一列队,江言秋耐着性子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排到,心满意足地打包了两盒回家。
一路都在打腹稿,直到敲门前江言秋都还有些忐忑,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余晏说起。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余晏在他这里积攒的失望已经足够多了,江言秋不想任由误会一直持续下去,最后越缠越大,到了解不了的地步。所以不管余晏知道后会怎么样,他都有必要解释清楚。
站在楼道里的时候江言秋又对着电梯门里的镜子理了理发型,确保自己穿着得体了才敲门。
余晏穿着居家服,大概是还在办公,鼻梁上架着一副淡金属边的眼镜,整个人看上去更加从容自如,还莫名添了些禁欲的气息,江言秋从来没见过,看着不禁咽了下口水。
身量颀长的人眼眸低垂,像是在等着他开口,江言秋扫去脑子里的那些黄色废料,扬了扬手里提着的袋子:“滕春生煎,我刚好有事路过那条街,就买来了。”
余晏把他让进屋,江言秋又说:“那天,我听见了你和宋觉的谈话,恰巧今天人也不多,我就顺路买了。现在还热乎呢,你快来吃。”
他拆了包装盒,夹了一个递给余晏,满眼期待地注视着他。
余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侧开头道了谢,然后咬开了生煎。
外皮酥脆,肉汁鲜美,入口就是浓香的味道,确实担得起那么多的好评。
“好吃吗?”
“嗯。”
江言秋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虽然细微,但江言秋很了解余晏,知道他此刻确实是享受的,便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也馋了很久,眼下知道余晏喜欢之后终于把提着的心放下来,欢欢喜喜地夹了一个送进嘴里,满足得眯起眼睛,毫不吝啬夸赞:“好好吃!”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江言秋主动起身收拾残局,还顺带把整张矮桌都擦了一遍,然后才搓着手指走到余晏面前,问:“你现在有空吗?”
余晏止住了要迈向书房的步子:“怎么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的表情过于不安,又颇有种壮士断腕的意味,余晏猜他要讲的事大概不同往日,没有拒绝,走到沙发上坐下:“说吧。”
他正好也想好好谈谈。
“三年前,在离开平市前,你给我发消息,约我见面了是吗?”
余晏有些意外他这么问,这件事一直以来都被心知肚明地掩盖在层层泥泞之下,他们都避而不谈,不想江言秋今天却主动刨开了。
但既然要谈,那就索性一次性清个干净。
“是,我在小花园里等了你一天,但你始终没来,不是吗?”余晏如实承认,语气平淡得好似不是在谈论与自己有关的事,“对待这段感情,你已经给出了答案。”
一席话云淡风轻,却如有千斤重,压得江言秋抬不起头来,他的心里像针扎了般难受,这朵云化作雨,细细密密地洒在他的每个伤口上,让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死死掐着掌心,意图把那些酸涩从眼眶里逼回去,而后走到余晏身边坐下,声音轻若蚊虫,却足以让余晏听见:“如果我说,我没有收到呢?”
余晏怔住了,脸上头一回露出了跟他一直以来的从容淡定不符的神情,他转头看向江言秋,声音发紧,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惊愕:“你说什么?”
被他这么一凝视,江言秋再也无法强作镇定,他又重复了一遍,尾音已经开始发颤:“我说,我不知道你约我了……我错过了你给我留的最后一个机会。”
“我当时发烧了,躺在医院里,陆修明趁我睡着拿我的指纹去解锁删了你的微信,连带着把这事也瞒下了。”
他把所有事情一股脑地都抖出来,眼泪也像找到了开关似的一起涌出来:“你一离开我就后悔了,如果我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的。”
客厅里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沉默,余晏眼眸向下,一直没有再出声,镜片和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的大半神情,江言秋看不真切,死死地咬着嘴唇,在泪眼朦胧中绝望地等着余晏的回应。
时间在这一刻如同任人揉捏的橡皮泥,被拉得无限长,每分每秒都载满了被撕扯的煎熬。
许久,余晏终于哑着嗓音开口了:“这件事情,我已经释怀了,一直以来也是我错怪你了。”
“没有!”江言秋心头一喜,急忙摇头否定,带着希冀试探着问,“那我们……”
“我们之间的问题,本也不出现在这里。它最多只是敲碎镜子的一把铁锤,可镜子本身就已经布满裂痕了,有它没它,破碎的结果都早晚会发生。”
江言秋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余晏:“那我们的问题在哪?”
余晏不语。
江言秋舔了舔唇,拿食指去勾余晏的手指,左右晃了晃——这是他以前犯了错最爱做的小动作。
“那晚在酒吧,我跟那个人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分不清自己的心意,才想要试探一下,因为妈妈之前——”
“我们的问题在于,我不信了。”余晏打断了他,残忍地切断了江言秋走向他的所有道路,也说出了内心身处最真实的剖白,“这次你的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呢?”
心若刀绞也不过如此。
余晏说他不相信了。
他天真地以为搬开了隔在两人之间的大山,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可走近了才发现,两人之间还隔着汪洋大海。
那尽头在哪呢?
不管在哪,他都要走到。
“没关系,我会让你相信的。”江言秋抹干净眼泪,一字一句说得很坚定,“我已经找人把陆修明给揍了,他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还有很多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也都会跟你说。”
“从来都不是新鲜感作祟,你推不开我的。”
余晏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了蜷,没有再说话。
第21章
有些事情一旦形成习惯再做起来似乎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了。搬来住在余晏对门后,为了适应他的生活作息,江言秋硬是慢慢改掉了赖床的毛病,早起对他来说渐渐习以为常。
七点的闹钟一响,江言秋就挣扎着爬了起来,快速洗漱完毕,然后走进了厨房。
他的厨房原本是摆设一样的存在,他一个人住,不会做饭又懒得动弹,吃的都是些速食快餐,基本从来不踏进厨房。
但是徐澄跟他说,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首先要先抓住他的胃。
江言秋深以为然,于是专门在某个下班回家的路上拐去了超市,采购一堆食材,回来把冰箱都填得满满当当。
他开始跟着教程学习做饭,头几天还颇得其趣,但在下厨方面他实在没什么天赋, 都说勤能补拙,他的厨艺却没因此见长,就连最简单的粥都学了好几天才稍微能拿得出手。
他拿徐澄当了第一个试吃对象,在得到中肯的回答后才敢着手给余晏煲。
食材是前一晚切好放进冰箱里的,减少了一定的工程量,他煲的是香菇瘦肉粥,几天下来对步骤已经很熟悉,调的口味咸淡都是按照余晏的喜好来。
江言秋的时间点掐得很好,粥煮好的时候余晏正好晨跑回来。
他拎着便当盒走到对面,串门串得越发熟练,余晏也放弃了拦他。
“我煲了粥,你的肠胃还没调理好,吃些清淡的有助于养胃。”江言秋把食盒放在餐桌上,又熟练地去厨房拿碗筷。
余晏边走进卧室换衣服,边说:“不用了,你吃就好。”
“我做了两人的分量,而且本来就是为你做的。”
余晏进了房间,后面的话江言秋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但他猜就算听清了余晏也只会拒绝。
所以他并不在意,等余晏再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盛好了粥摆上桌。
“你快来吃呀,”江言秋上前抓住余晏的手腕,把人拉到餐桌边,“我跟你保证,绝对不是黑暗料理。”
他自然得好像两个人是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侣,在晨光熹微的早上互道晨安,亲密地一同用餐,过着最平淡惬意的日子。
余晏做不到像他这么若无其事,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这种消磨不灭的热情。
但江言秋不需要他回应,自顾自捧着碗放到他跟前,葱白的手背上一片红痕很是惹眼。
“手怎么了?”
江言秋闻言把手缩回来,背在身后蹭了蹭:“煮的时候不小心被溅到烫伤了,已经处理过了。”
其实他说之前余晏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想。对于一个过去二十来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来说, 做饭并不是轻松就能完成的事,更何况江言秋还是在没人带着的情况下独立完成的,难免要吃些苦头。
只是想着这些余晏就越发觉得看不透他,从前的江言秋哪里肯干这些活?
他喉咙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江言秋先一步动作,竖起食指抵住了他的唇,做出嘘声:“你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说我很乐意做这些事,你不要再说我不爱听的话。”
说着他又改去拽余晏衬衫的袖子,左右轻晃了下,放软了语气:“我做这些很不熟练,但你能不能看在我都因此负伤的份上赏个脸尝一尝?反正你也还没吃早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余晏也没理由再推拒,江言秋在他对面坐下,捧着碗喝粥,双眼还滴溜溜地黏在余晏身上不愿收回来。
他又一次利用了余晏的心软。
这一招持续的效果并不长,从第二天起余晏就明确拒绝了他,就像拒绝他过往所有的讨好一样让他不要在这些事情上花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