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洪威本碍于那是故交之子,不便出手, 既然苦主有求, 也就顺水推舟, 将人交了出去。
获得尚文志的处治权,曾凌峰的愤怒只平息了三分,他满含恨意的目光在邱婉儿身上扫了一圈,再度向赵洪威提出请求,
“师父,凌峰还想再向您要一个人。”
“邱婉儿不能交给你。”
回绝的人是赵雪娥。回绝的话,却是所有人的心声。
大家都明白曾凌峰的意图, 邱婉儿与他仇怨积深,想要一个了结的机会, 可以理解。
只是那人,不能交给他。
曾凌峰不满地看向赵雪娥, 话里很难不带些嘲讽:“师妹难不成到现在还想袒护她?”
遭到挑衅的赵雪娥表情未有一丝变化,她只重述了一遍自己的意思:“邱婉儿该当如何,由赵家做主,你不能带走她。”
赵夫人此刻也出声帮腔:“凌峰,邱婉儿虽是害你一家的祸首,可你别忘了此事也关乎赵家,我们也有责任将她严惩,不会故意偏袒。再且她身份复杂,你若亲手惩治她,眼下是解恨了,将来你岳母,甚至是芸儿,如何过去心里的坎?”
相比赵雪娥强硬的拒绝,赵夫人的话圆润温和,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更令人容易接受,连董老爷都倾向她们一边,开口劝道,
“凌峰,你师娘和师妹所言有理,相信她们会给出一个公道。咱们还是莫要纠缠,先将尚文志带回去,给芸儿和孩子一个交代吧。”
曾凌峰被劝说下来,也认同了这一说法,只无奈地长长一叹,恢复他往日的魄力,改了请求,
“罢了,出了这档事,终究也是我曾凌峰护妻不力,没能给芸儿安排一个得力之人保她周全。今日恳请师父,把石田放出来,让我主仆重聚……至于邱婉儿,只要师父公正处理,凌峰再不过问。”
闹腾一早上,曾家惨案终是结了个囫囵。曾凌峰把尚文志带走了,接下来,便是赵家人如何对付祸首邱婉儿。
关于这一点,赵家三人各有思量,最终还是交给赵雪娥来决定。
而此时此刻的邱婉儿已无心去试探,今次是否还有机会得到赵雪娥的宽待。
雪娥毫无温度的表情,及阴戾冷酷的眼神,比之此前任何一次都更让邱婉儿发怵。她知道,自己以往拿捏人心的技量,到这一刻,再没有施展的余地。
“邱婉儿,我想但凡还是个有良知的人,到了此番境地,也该懂得怎样做才能赎清罪孽。”
赵雪娥的语调很是平缓,语意则令人寒意顿生。当事人听了,瞳孔放大不知几许,略微颤抖了声音问道,
“雪儿是想让我以命抵命,自裁谢罪?”
对方冷哼:“谢罪一词,从你口中听来,实在可笑。邱婉儿,事到如今,你有再多的狡辩都没用了。当初我如何劝阻,你仍一意孤行……今日被你所累的人,何其无辜?”雪娥说着,语气发了狠:“我真恨当初自己心软,一再纵容你继续作恶,导致今日的惨况。”
辩无可辩的邱婉儿,静静听着,不再反驳。她的确在这一次深刻品尝到了悔意,也再提不起力气去抗争。
“雪儿不必自责,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怎样的结局,我都愿面对。只请你给我一日,容我将木儿安顿好,明日一早,听凭处置。”
赵雪娥眸光闪动,定定望了邱婉儿的眼眸片刻,颊侧微扯,说,
“木儿不需你来安顿,你只需同他好好地,告别。”
婉儿闻言,呼吸一窒。
是日,赵家东院被安排了重重的护院看守,院内没有其他人,只有撞伤未愈的懵懂幼童,与他心境苍凉的母亲。
“娘怎么眼睛红红的?木儿的脑袋没有那么疼了,娘不要哭!”
邱婉儿下意识地拭泪,却发觉自己眼圈干涩,欲哭无泪。
“娘没有哭,是被风沙迷了眼,木儿乖,你躺着好好养伤,莫要乱动。”
床榻上,小人儿窝在暖暖的被下,只露出一颗小脑袋。据曹大夫的医嘱,孩子是后脑淤肿,不需包扎,日日外敷内服散淤良药,安心静养,不出几日就可康复。
即便如此,这已是小小年纪的木儿人生中经历过最为惨烈的一场劫难。险些丧命的劫难。
“娘,木儿想去看董姥姥,还有芸姨。”
邱婉儿压着嗓音回应:“好。不过要等你的伤好了,才能去。”
“那要多久呢?会不会芸姨的宝宝都生出来了?”
婉儿再度窒息,缓了缓才道:“不会。你乖乖的。今后你要乖乖的听话,才能见到芸姨和姥姥。”
木儿没能明白母亲的意思,也没能理解母亲的表情,得意的小脸扬了扬:“木儿可是一直都乖乖的,最听娘的话。”
“好。木儿你听着……”邱婉儿艰难地发出声音:“今后你最要听的,是雪姨的话。你要把她当成另一个娘。”
长期相处,木儿已与赵雪娥建立了深厚感情,此时再一次被要求将雪娥视为最亲的人,他并未排斥,似乎乐于有更多的人疼爱自己。
他不会明白,也许今日之后,世上最亲最疼他的人,将再也不见。
母子二人相伴整日,邱婉儿悉心照顾着儿子,喂饭上药,陪床哄睡……望着孩子恬静的睡颜,心痛难以自抑。
夜深过半,婉儿伏在床边,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梦境中,幼时的她模糊的记忆在一一重现——母亲哀伤的轮廓和无力的哭泣,以及坚决离去的背影……比之更为清晰的父亲那张暴虐怒容,与冷漠眼神,再到她被当做礼物送入将军府时,父亲那满脸的奸滑得意……其中交替着她生命中所有印象深刻的脸:周剑云的迷恋和算计,田玉英的不屑与妒忌,曾凌峰与尚文志的狼狈而怨恨……然后,董依芸的脸由纯真开朗转为脆弱黯然。最终,她失去了木儿的孺慕崇拜和信任依赖,也失去赵雪娥的关爱与依恋,陷入冰凉黑暗的无底深渊。
这场梦中,她仿佛重新经历了自己的人生,也像是预示着今后她与他们的未来……
醒来后,那种切身的酸涩疼痛之感依然刻在心上。
是报应吧!
屋内灯火未熄,烛光映照下,木儿安静沉睡的小脸儿红扑扑的,邱婉儿僵硬的胳膊抬起,冰冷的手在触碰到孩子的前一瞬突然停下,转为给孩子掖了掖被角。
看了又看,看了再看,邱婉儿还是不舍地起身,迈着酸麻的步子,离开床边,走出房间。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赵雪娥已在屋外等她。
门开,两人对视的瞬间,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了复杂难言的意味。
但是,雪娥的眼中不再温情,那神情,直比空中狂啸的北风更令她身心犯寒。
出了门,两人走在一众随从跟前,缓步出了院子。两位佳人的背影,一个清冷,一个淡漠,那画面,恍惚回到两人还是夫妻时那段和谐而使人艳羡的时光。
有谁能知道,每走出一步,邱婉儿的心境有如奔赴刑场,逐渐灰败而绝望。
赵雪娥并未事先说明她的刑罚是甚么,只是这么带着她,朝着某个方向,一路走。
终于承受不住如此沉默之下的重压,邱婉儿开口:“雪儿,谢谢你,给了我与木儿话别的机会。今后,那孩子就交给你了。”
雪娥侧目,只以淡淡的眼光回应。
谁也不知道,赵雪娥将邱婉儿押赴刑场的这副淡然脸色之下,并非心无杂念。
对于身旁这人的处置,她与父母三人的想法各有不同:
父亲主张废了她一条胳膊,将他们母子逐出赵家。
母亲心疼木儿,只同意赶走邱婉儿,欲将木儿留下。
而自己的提议是邱婉儿母子双双留下。
父母二人具是不解,在他们眼里,邱婉儿俨然已是个祸害,留在身边不知何时就会生出事端,他们赵家,他们周围的人,悲惨的遭遇比比皆是,怎的女儿还不死心,非要将此人留下?
可不管如何,赵家人从未想过要她邱婉儿偿命。
“邱婉儿,除此之外,你可有其他的话要对我说?”终也是敌不过心头那股不甘,赵雪娥思绪纷飞后回归到一直以来自己最为在乎的一点。
可惜,得到的仍然是令人不满的答案——“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
唯一不同的,是雪娥听后不再感到尖锐的心痛。没有了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邱婉儿,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初周剑云要将你软禁起来,不要你性命,也不还你自由。”那是对一个又爱又恨之人,最狠也最无奈的惩罚。
第107章 结局
随着此句话落, 刑罚之地也出现在眼前。邱婉儿曾经到过这里,赵府的禁地,传言中的私人暗室牢笼。
这座暗室位于府中毫不起眼的角落, 一座独处的院子。院中遍布枯枝败干,雪也积得甚厚。许是事先得了吩咐,看守此处的管事做了简单的清扫,入口周围不至于难以落步, 让整副破败景象透出一丝人迹。
“你虽狠辣无情, 连累得芸儿家破人亡, 可那并非是你本意,罪不至死。但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从今往后,你就在地此忏悔吧。”
此话让邱婉儿愣在某种震撼中久久未能回神,身边人却已不再看她, 向随从示意, 将暗室大门打开。
“进去吧。”
入口不大, 内室却洞深庭扩,幽暗静谧。婉儿跟着雪娥行入,步阶一路向下延伸,到达平地, 两边分别是普通的牢房,零星关着几个人,听见动静, 有人爬起来,看见是雪娥, 霎时引起不小的骚动。
邱婉儿转头看去,不免见到个别熟面孔。但雪娥并不理会, 目不斜视领着她一路朝洞室深处走去。
随着深入,两旁洞壁的火把愈加明亮旺盛,火苗间或还会摆动,想来是这洞内深处向外联通了风口,不至于闷窒缺氧。
胡思乱想间,邱婉儿已被带到暗室最里侧,此处仅有两个单独相对的房间。
没错,是房间。不是简单的牢房构造,而是可供人起居的房间布置,除了带着铁围栏的窗台与房门,其余的同一间客栈厢房无异。并且其中一间,已住了人。
不出意外,自己的余生将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了。邱婉儿凄然一笑,将环顾房中陈设的目光收回,注意到对面窗门被人打开,隔着铁栏,她望见一张熟悉的脸。
“石大哥,许久不见。”
“是你们!”
石田很是吃了一惊,他暗涩苍白的脸上浮现困惑的神色。
赵雪娥并不打算与其多说甚么,只丢出一句:“今日起,石护卫恢复自由,你可回到曾府,也可自行决定去向,我赵家与你的账,从此一笔勾销。”
说着,手下人上前打开了石田房门的铁栏锁链。
突然重获自由的石田并未显现出应有的激动,而是敏锐地盯了雪娥二人,问,
“是不是出了何事?”
回答他的,是邱婉儿进入自己的牢房,门锁被重重合上,从窗台露出的她木然淡漠的绝美容颜。
石田见状更是不解,快速钻出来,凑到婉儿窗前,请求解惑的眼中又带着些许关切。可是邱婉儿此刻心如死灰,不肯再说话。
赵雪娥见不得此状,于是难得有耐心开口规劝他人,
“石护卫,此次你重获自由,可以说是一条人命换来的。出去后,但请你自珍自重,勿再行差踏错,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果然出事了!
虽不知究竟因何,石田也明白此事定然与邱婉儿有关。望着窗内人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他的心口竟有闷闷的痛感,眼中不自觉带了怜惜。
“我想知道邱姑娘是犯了何罪,这副样子被关进来?”
“石护卫,难不成还想怜香惜玉,救她出去不成?”
赵雪娥厉色反问。她始终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为这个冷血恶魔所倾倒……
感受出这话中的不满与敌意,石田有些莫名,但也答解了两女长久以来的疑问:“我对邱姑娘的确是怜香惜玉,只因她的长相,与我亲妹有几分相似。我那妹妹在数年前因故去世,是我这做大哥的没能保护好她……”
向来寡言淡语的石田少见地止不住话,他看看邱婉儿,再看看赵雪娥,长叹一息:“邱姑娘曾陷入诸多不幸,更有许多被迫无奈,我只是可怜她,也可怜她那无辜的孩子。”
此人无意的一句话,又勾起邱婉儿的层层愧意,她一面想着自己那无辜的孩子,一面又想到董依芸那无辜的孩子,心态彻底坍塌。
“你错了。我是一个恶人,哪里可怜?就算可怜,你也不该怜。”
一个月后。
虽已散了年,凉州城依旧笼罩在寒天雪地中,但城里的热烈气氛却不减,百姓的谈资也丰富得很。
就说振威镖局家的赵千金,今日有喜事,赵府广发请帖,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都前往观礼饮宴去了,城东这会儿不知多热闹咧。
不明就里又爱围观的民众自是互相打听,可打听来打听去,也打听不出来是何喜事。有人说起,赵千金是去年五月成亲,算起来也不能是添丁满月之喜……又有人说,赵千金很久之前已恢复未婚打扮,传说中的赵家姑爷也许久不曾露面,怕不是早将那小白脸赘婿给踹了,重新招了个相公吧!
外头众说纷纭,赵家那位正主儿此时倒是神态怡然,呆在自己房中,左右簇拥着丫鬟,为她描眉图丹,更衣换装。而外厅赵洪威夫妇俩,正忙着安排宾客入席,忙着稍后的仪式。
因为赵府发出去的请帖,只写了府中小女有喜,并未提及喜从何来,宾客们也煞是不解,左右碍于人情面子,还是要么挑了贺礼亲自前往,要么派了得力助手送上祝福。
赵洪威对这阵仗颇为满意。当初雪娥提议只请赵氏宗族做个见证,他认为不妥。既然女儿有了那样的打算,他与夫人苦劝无果只得答应,干脆把心一横,将这场仪式做大,向全城宣布这一喜讯,将来有任何宗亲不满,也不好说甚么了。
对于赵府下人而言,这场盛事算是一扫府中月余以来沉闷的气息,几位主子的脸上难得挂上喜色。就连那位小主子,也终于接受现实,不再哭闹着要找他的亲娘,乖乖配合起今次的——认亲仪式。
木儿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院子,正端坐在一群丫鬟婆子中间,由得她们七手八脚为自己更衣打扮。
“小少爷,今日可是您的大日子,要记得嬷嬷叮嘱的话,让做甚么就做甚么,莫要顽皮。”
说是这般说,随侍丫鬟们都十分清楚,这个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断不会在大场面上掉链子。往后他们赵府多了这么个正头身份的小主子,是极好的。
当所有宾客到齐,赵雪娥牵着小木儿,一身喜庆的服饰,在各种各样的目光包围下现身堂前。随后赵洪威走上前,开始亲自主持,
“诸位亲友,今日是小女雪娥认嗣之喜,也是我赵府之喜,得诸位亲自观礼见证,乃是我赵家荣幸……”
一通场面话,也道出了今日喜宴的主题。
却原来,赵千金是要认养一个孩子,这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儿嘛!
但是能把此事办得这般体面,足见赵家对这孩子的重视。端看那眼生的小娃娃,容貌精致,乖巧安静,对着大伙儿也不见怯场,作为赵家千金的义子也够格了。
不是大喜,胜似大喜!
可当赵洪威当众宣布,孩子改为赵姓,入赵氏族谱,今后成为赵家正式主子,更作为赵家未来继承人培养时,场上顿起一片哗然。
尤其是赵氏宗族的几位长辈,他们只听说要给雪娥认个义子,并不知道要将这孩子当做继承人呀!雪娥自己都还年轻,未来也会有自己的亲子,为何要这般作为?!
不满的声音零星响起,在赵洪威等人的预料之中。可在场除了赵氏宗亲,更多是外姓宾客,他们碍于赵门声誉,不会当场闹出大动静。
无奈的是,赵洪威也不给他们间隙反对的机会,整套认亲入嗣的过程,行云流水,不多片刻就已宣布仪式圆满结束。
赵家三口受了木儿跪拜,领着他在宗堂上香认祖。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周楚桁,而是赵楚桁。
宴席开始,宾众也都进入饮宴状态,赵洪威夫妇招呼着,接受来自各方的道贺,解答各种疑问,安抚各种不满,忙得不可开交。
而正式成为母子的赵雪娥与木儿,则躲回了后院。在那里,董夫人领着董依芸,正等着他们。
一阵寒暄过后,几位大人的话题不可不免地来到了某人身上。
赵雪娥定定神,摸摸孩子的头:“木儿,你先同李婆婆回院子去,娘和你董姥姥与芸姨再叙会儿话。”
木儿点点头,甜脆脆地向几位长辈告退,有规有矩,亦不失童真。
董氏母女俩望着孩子的背影,欣慰又失落。
“董伯母,芸儿,咱们进内屋说话罢。”
孩子支走了,关于那人的话题不再隐晦。
“让董伯母的亲外孙,入了我赵家宗谱,雪娥惭愧,还请董伯母谅解。”
董夫人只轻轻一叹,董依芸则顺着话安慰回去:“木儿的亲娘生性冷漠,攻于算计,孩子跟着她,将来不知会养成何样的品性。依我看,雪姐姐这是做了大善事。”
董夫人再叹一记,终于忍不住缓缓开问,
“婉儿……她还好吗?”
雪娥招呼二人在暖榻坐下,自己摘了繁重的钗饰,回答:“她很好,性子比从前更加安静沉稳了。”
董依芸也不禁问道:“雪姐姐打算关她到何时?莫非真要囚禁她一辈子?”
雪娥不答这句,反细细观察了母女俩的脸色,叹口气:“董伯母的腰伤还需静养,芸儿也是才出小月子,当保重身体,莫要为了那个没良心的人劳心费神。”
母女俩被堵了话,一时也不知该说甚么。董夫人作为邱婉儿的亲娘,终究是不忍,向赵雪娥请求道:“雪儿能否安排让我与婉儿见上一面,我去劝劝她,倘若她真心悔改,咱们也再给她一次机会吧,让我把她带回董家,严于管教。”
不同于董夫人,董依芸似乎更能理解赵雪娥执意要囚禁邱婉儿的心。那不仅仅是对邱婉儿屡次作恶的惩罚,更是一种,得不到又不愿放手的矛盾心态在作祟。
这一点,太不像豁达清醒的赵雪娥。
尤其是今日的场面,令董依芸明白,她的雪姐姐这是打算终身不婚,再不愿打开心扉了……
她心疼地握住赵雪娥的手,说:“雪姐姐的决定,芸儿能理解的。只是芸儿不愿见你为此长久痛苦。你虽困住她的人,却也困住了自己的心。”
赵雪娥闻言,心头大震。
不错!太痛苦了!可是不甘呐!怎么想也不甘心!
我与那人,既然无法相爱,就相互折磨下去罢!
终有一天,当我心里放下了她,那时,她也就能重返自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