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竹马开窍了—— by磕粮土嗨汪

作者:磕粮土嗨汪  录入:06-25

“顾烆,我,和你在一起过……没有遗憾了。你要忘了我,找个人……结婚生子,好好照顾自己……”
顾烆耐心听沈筱说完,才在他耳边温声说:“傻瓜,你怎么能让我忘了你啊?”
“你要一直一直住在我心里,我还要带你去咱们想要的那个未来呢。”
“我们是结婚了,但还没一起变老呢。就一场大雪哪儿能算啊……”
沈筱已经没了呼吸,听不到了。
世界变得很安静,雪好像也随之温柔下来,将两人的头发轻轻濡白。
顾烆抱紧怀里没了体温的青年,终于崩溃大哭,热泪大颗大颗砸下,打湿雪地。
顾烆抽噎着唤着“筱筱”醒来时,沈筱正躺在他的臂弯里熟睡。
沈筱醒了,睡眼惺忪看着顾烆泪蒙蒙的眼,抬起戴着戒指的手摸了摸他有些湿的眼角,“怎么了?又梦到前世的事了。”
“嗯。”顾烆已经活了两次二十七年,偶尔还是会在沈筱面前露出幼稚的一面,尤其最近总是梦回前世时。
他用同样戴着戒指的手抓紧沈筱的手,心有余悸地唤:“筱筱,你不许再那样离开我了,永远都不许。”
沈筱摸着他的脸温声安抚:“傻子,我们隔三差五做体检,哪里会有事?”
顾烆看着沈筱气色红润的脸颊,“我就是有点没缓过来。我老怕我现在才是在做梦。”
沈筱深深看着顾烆,亲了下他湿漉漉的眼,红着脸撩他:“那,要不要做点什么缓一缓?确定下是不是梦?”
顾烆瞬间生龙活虎,什么都忘了,美滋滋翻个身,把人压住了。
顾烆前世是在睡梦中走的,毫无痛苦。
沈筱刚走那会儿他实在照顾不好自己,整夜整夜的失眠,索性就不停工作,帮沈筱处理很多生前放不下的事,后来有一天他终于累得趴书房办公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梦到沈筱在一旁守了他很久,抬手轻轻揉了下他的头,再醒来就回到了沈筱第一次和他决裂的那天。
最初他想,是老天爷想让他好好弥补从前粗心大意犯下的错。
后来他回想起来,那更像是沈筱走后实在看不得他受苦。
顾烆跟沈筱缠绵过后,放松下来,搂着沈筱亲了又亲,很快安心睡去了。
不知后来又梦到什么,沈筱瞄见他嘴角扬起来,大概是个有关两人未来的很美的梦。
他看着,也轻轻扬起了嘴角,靠紧顾烆温热的胸膛,闭上眼。

沈筱终于恢复全部的记忆,是在前世停止呼吸的那一天。
当时他和顾烆正在雪地里堆雪人,顾烆一定要给两个雪人围上顾妈妈给两人精心织出的情侣围巾,沈筱有点儿无奈,最后团了个雪球塞他领子里冰他。
顾烆被冰得嚎起来,起身拉住恶作剧完偷笑着退开的沈筱的手,让他去帮自己掏后脖领子里的雪。
掏着掏着顾烆不知怎么就开始抓紧沈筱的手搂着沈筱猛亲。
两人一起滑倒到雪地上,顾烆护着躺在地上的沈筱交换了下位置,还在亲。
沈筱一开始还觉得甜蜜,后来简直要喘不开气,手撑着顾烆肩膀,搞不懂这货突然抽什么风。
雪洒到他发烫的脖子和后脑勺上,他才终于想起来,今天是他前世停止呼吸的那一天。
沈筱没再挣了,而是垂眼看了会儿顾烆近在咫尺的眉睫,温柔闭眼,回应起了顾烆。
与此同时,那些前世的记忆突然全部浮现在他的脑子里,不再是梦境幻觉一样虚无缥缈的碎片,而是让他感到异常清晰的连贯的记忆。
回到房里后,沈筱跟顾烆说了这事。
顾烆回过味来:“所以其实我穿来的时候你身体里也住着前世的灵魂啊,我这头‘老牛’当时完全可以直接开吃你这棵‘小嫩草’。”
沈筱没想到顾烆会去抓这种重点,红着耳朵睨他:“你这些年吃的还嫌不够?”
“这哪儿能够?”顾烆捏捏沈筱耳朵尖,“沈医生这两天难得休假,得给我吃够本。”
沈筱庆幸医生还挺忙的,不然他会担心他和顾烆两人这方面是否太过度的问题。
到那时,他们已经经历恋爱,初吻,初夜,领证,结婚……很多情侣会经历的事。
每一步都大有快刀斩乱麻之势,不愿蹉跎半点。
且在这十年里他们几乎从未分开过。
沈筱和顾烆大学考去了一个地方,大学期间一直同居。
医学院的学生不像金融系的那么悠哉,经常得去实验室,顾烆总是耐心来等他。
后来沈筱去医院实习,顾烆也正式接手公司。顾烆相对于沈筱工作时间和工作地点都更好安排一些,于是基本跟着沈筱的来。
顾烆难得出次差都得每晚和沈筱打视频电话,然后挂着语音睡过去。
以至于杜文强发现后直呼,就没见过这么腻歪的情侣!
杜文强和田诗瑶被沈筱顾烆两人搓合成了一对后居然真的一直谈恋爱谈到了结婚,婚后生了个可爱女儿。
杜文强一改以前花花公子的做派,对自家老婆女儿宠得不行,就是爱插科打诨的毛病还是没改,时常惹得田诗瑶在一旁嗔他,他就赶紧去哄老婆。
但这也不能全怪杜文强调侃两人腻歪。
他天天跟老婆女儿腻一起,自以为自己已经很黏了,也实在没想到顾烆和沈筱能黏到这份上。
如果说高中时代这两人是连体婴,那两人现在简直有种彻底灵肉骨血都融为一体的感觉了。
顾烆哪里会理会别人怎么调侃?
沈筱是个脸皮薄的,但在这事上也基本不会管别人怎么说。
他们力求做最甜蜜的情侣,把上辈子错过的光阴吃过的苦全都抵回去。
杜文强和田诗瑶女儿的名字叫杜晓虹,用沈筱和顾烆名字谐音取的,为了感谢两人给他们牵线。
小丫头完美继承了父母的基因优势,一双眼睛很像田诗瑶的,生得十分甜美,灵动又可爱。
杜晓虹会开口说话时,杜文强和田诗瑶邀请顾烆和沈筱来家里做客。
杜文强抱着女儿打趣,说以后就没法遵守景城那次吃火锅时候的约定给沈筱顾烆当儿子了,他得让女儿叫两人干爹。
沈筱担心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太早接触同性恋会混乱,对杜文强说:“等孩子长大了再跟她说。我们心里认下就行了。”
杜文强嗤笑一声,“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咱们四个的孩子那能是一般人吗?”
田诗瑶在一旁听得笑靥如花,“对呀,班长,烆哥,你们放心。”
杜文强又搂住田诗瑶公布了个事,“对了我还想跟你们说个好消息,我家宝贝媳妇又怀上宝宝了。”
顾烆和沈筱都很惊喜,给杜文强贺喜。
杜文强犹豫了下,“名字我想好了,说出来老顾你可别介意啊。”
顾烆嗤笑,“这有什么好介意的?你是孩子亲爹,想取啥取啥。”
“就叫晓茗。”
顾烆瞬间嫌弃起来,“你这真的是,吃了当初学渣的亏,小红小明的,也太路人甲了,能不能让咱们田校花来想点好的?”
杜文强立即说:“哪儿路人甲了?又不是那个明,而且有意义的好不好。”
“什么意义?”顾烆说完,反应过来,激动了,“卧槽,你跟这儿纪念温铭和谁呢?”
杜文强赶紧安抚他,“你还说你不介意。我就知道我一提温哥你就得着急上火!别急啊,这个‘晓’不是用的筱神的名字尾音,是温铭自己的老婆。他老婆叫宁皛。”
顾烆愣了愣,眯起眼。
宁皛,不是温铭前世包过的小情人吗?这人还真的是……跟沈筱长得像,名字尾音居然都一样。
“那个替身转正了?”顾烆问。
“什么替身?别乱说话,宁皛可是温哥追了三年好不容易追到手的正儿八经的心上人好么?虽然和沈筱长得像,那也只能说明老温就喜欢那类型的长相。”
顾烆看了眼沈筱,上辈子明明是宁皛被温铭睡三年睡弯了沦陷在他的温柔乡里一直爱而不得,而温铭边撩边反复劝人家只走肾别走心。
看来,温铭和那个叫宁皛的也很可能经历了重生。
杜文强看顾烆表情有些异样,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烆没打算把重生的事告诉亲朋好友,毕竟前世的很多事都太让人唏嘘了,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美满,没必要说出来让人再平添惆怅。
顾烆只是调侃:“田大美女好不容易给你生了两个宝宝,你这名字全按纪念你哥们的来啊?”
田诗瑶没等杜文强解释就笑起来,“没事,二宝是随我姓的,叫田晓茗。而且温哥他们也是积极撮合过我们两个的。
沈筱和顾烆对视了下,他和顾烆前世走的都比较早,温铭应该知道比他们更多的东西,杜文强和田诗瑶前世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有姻缘了。
记得杜文强当初还会跟各种美女聊骚,但追到田诗瑶后,就立即收心了,开始恋爱长跑。
顾烆当时还觉得不放心问过杜文强,杜文强对他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第一眼看见诗瑶,就莫名有种就是这个人了的感觉。”
杜文强提起温铭,又叹:“说起温哥,感觉他这几年变化真心很大。以前他虽然特别随和,但跟谁都有距离,现在没那么随和了,却好像心窝子也终于会跟人掏出来了……”
“你们知道吗?温哥以前居然得过情感缺失症,谁能看出来呢?明明是搞艺术的,还那么会待人接物,也就是他遇到老婆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有心了,不然跟他在一起简直太绝望了。我这个从小处到大的哥们知道了都觉得心里凉嗖嗖的。”
杜文强从口袋抽了根棒棒糖剥开,叼烟一样叼在嘴里,感慨:“爱情这玩意儿啊,真的能让人变很多。”
杜文强这一世可能因为早早跟田诗瑶真情实感收心了,没兴趣再泡吧,后来也没开什么酒吧,而是致力于搞度假村温泉酒店之类。
他经常邀请沈筱顾烆一起来泡温泉放松。
温铭和宁皛也会被他邀请来。
两对情侣大多错开时间。
顾烆因为老婆差点被抢心有余悸,本能提到温铭就不舒服,温铭则是怕自家老婆看到沈筱会记仇自己被当过替身的事。
机缘巧合四人还是碰上了。
杜文强当时担心会尴尬,连忙上来打圆场,结果坐一起聊了几句后气氛还挺好,过往的恩恩怨怨大家早不知什么时候都放下了。
饭后,顾烆杜文强温铭三人依旧意犹未尽,靠在红木椅子上品茶闲聊。
三人都很健谈,又都经历了挺多,聊起来很有那种酒后中年油腻大叔酒桌吹牛的味,好在个个都是真有本事的,字字还都不离老婆。
田诗瑶对这长得像的两人十分好奇,特意带了相机来要给沈筱和宁皛拍照。
沈筱比较慢热,虽然同意了,但并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宁皛看一眼他,笑着主动挨近了他。
田诗瑶把他们拍下,又把喝茶的三位也拍了下来。
杜文强来沈筱顾烆家做客时,把照片递给两人看。
沈筱和宁皛乍看确实长得像,但其实气质迥异,尤其沈筱眼角有颗泪痣,皮肤冷白贵气,表情很淡,而宁皛是皮肤偏暖的白,笑起来眉眼弯弯还有梨涡,看着就更不像了。
两人一个清冷如高山白雪,一个明澈如春日溪流。
杜文强看了眼照片上的沈筱和宁皛两人,又看了看随性恣肆简单炽烈的顾烆和外热内冷心思深沉的温铭,乐了:“还真是一个锅配一个盖。”
沈雅箐再见沈筱,是在很久之后。
其实她之前就来找过沈筱一次,在顾烆和沈筱那场盛大的婚礼上。
沈雅箐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不止去学了医,后来还跟个男的结婚,气到大老远坐飞机赶来过婚礼现场,被安保人员拦下了。
沈雅箐是个十分注意体面的,所以她没敢太闹,也不愿意承认婚礼上的是她的儿子,铁青着脸杵了很久,终究在保安们打探的目光中憋着火走了。
顾烆和沈筱洞房花烛完第二天才知道沈雅箐来过,顾烆当时打趣着安慰沈筱,这样也算是沈雅箐来参加过了他们的婚礼。
沈筱经过这么多年,早已看淡了许多,只是稍稍顿了下,没怎么太受影响,很快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中,微扬起唇角对顾烆“嗯”了声。
沈筱和沈雅箐母子俩再有机会见面,是在沈雅箐病倒的时候。
沈雅箐心思太重,又是工作狂,虽然没像自己儿子以前那样几乎化身机器人,也总是忙于亲历亲为公司的各种事。
从远亲那边收养过来的接班人她总是觉得能力再怎么培养都不如沈筱,品德上也信不过,和继子关系很不怎么样。
沈雅箐岁数也大了,身上还有一系列基础病,做完肿瘤切除手术,就一直躺在医院住院。
沈雅箐不像沈涟那么没骨头,她性格太傲,哪怕病死,都坚持不会和人示弱,力求面子过得去。
顾烆实在欣赏不来他这位高傲偏执到极点待自己儿子不怎么样的岳母,但还是一直在帮沈筱密切关注沈雅箐。
沈雅箐抚养了沈筱那么多年,起码在沈筱听她的话没和她断绝关系的时候对沈筱还是可以的,沈筱这人重情知恩图报的很,那么多年的恩情摆在那儿他对沈雅箐不可能不管。
顾烆也想借助这个机会,让沈雅箐和沈筱和解,让沈筱这辈子心里别再有遗憾。
沈筱开始频频去探望沈雅箐,起初只是查看沈雅箐的健康情况,隔着门不进病房。
顾烆当然不会让沈筱做好事不留名,再三和护工说让她把沈筱坚持来看沈雅箐的事透露给沈雅箐,尽管沈雅箐看起来不为所动。
那段时间,沈雅箐的继子也会来看沈雅箐。
他的态度一改从前的拘谨乖顺,时不时耷拉着肩膀或者歪着头露出点不耐烦的态度。
不知是沈雅箐现在实在没心力再去找第三个继子培养了,还是沈雅箐在外人面前总是要端庄一些对这个继子一直没有当成家里人。
总之,沈雅箐一直忍着怒火教育他,倒没像对沈筱那样疾言厉色。
但青年没等沈雅箐说几句,很快就离开了。
出门后,沈筱把他拦住了,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妈刚做过手术,别刺激他。”
青年冷笑:“我念及她收养我来看看她就不错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
顾烆把他揪着领子抵到墙上,警告:“你敢再骂他一句?”
那青年怂了下,还是没忍住赤红着眼吼起来。
“你打我我也说,他不傻吗?那种极度自我为中心的妈配谁对她好?要不是我爸妈死了你以为我愿意跟她?我本来成绩已经很好了,她还是不满意,每天就是疯子一样逼着我看书工作,谈个恋爱都嫌未来儿媳不合意想把人赶跑,我这些年看着物质富足很多,其实早他妈快精神病了!这儿子谁乐意当谁当!”
吼声很大,门青年出来时候是甩上的,没关严,病房里躺着的人也能听到。
青年扯扯领子,脸上带着点报复的快意,走了。
沈雅箐那段时间里状态肉眼可见的差,白发和皱纹多了很多。
她好像终于后知后觉认清现实,意识到其实很多东西都是不可控的,不再对继子提要求。
但她仍然没有提出要见沈筱。
沈雅箐偏执又好面子,哪怕她意识到这些,也不会轻易原谅沈筱背叛了他还做过了那些有辱她脸面的事,只是越来越悲观,不愿意再积极配合治疗,病情也开始恶化。
直到有一天她小便失禁,护工帮忙处理时她突然尖叫着嘶声抗拒了起来。
沈筱犹豫着,把护工叫出去,亲自过去帮忙处理秽物。
沈雅箐躲进了沈筱怀里哭了起来。
身量高挑的沈筱微微倾身,搂住了沈雅箐,像小时候一样,从兜里摸出了纸巾递给她。
顾烆就站在门口偷看病房里的两人。
沈筱五官长得更像沈涟,皮肤和发色像沈雅箐,都白雪公主似的雪肌墨发,至于沈筱骨子里的性格,既不像沈雅箐,也不像沈涟。
顾烆仔细想想,其实沈筱应该最像他外公。
他记得沈筱和他说过,外公生病去世前,还握着年幼的沈筱的手依依不舍地叮嘱过,说沈雅箐以前不这样的,都是嫁了坏人后才变化这么大,让他早点长大变成小男子汉,要学会照顾妈妈……
沈雅箐临终前的日子,沈筱一直细心照料着她。
沈雅箐还是有些别扭,但是默认让沈筱照顾了。父母去世后,只有在沈筱面前,她才不怕最狼狈的一面流露出来。
有时候她察觉到顾烆在外面,还是会皱眉,但因为她别扭地根本不会和沈筱说话,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尽力别过脸看着别处。
沈雅箐从始至终没表明自己态度,死前不知为什么突然又哭闹着不让沈筱来了,以至于沈筱没能赶上见她最后一面。
唯一能证明她大概原谅了沈筱的事可能就是,走后她的遗产几乎都留给了从前口口声声说要断绝关系的前儿子沈筱,只有小部分留给她那位继子。
如果是上辈子,顾烆推测,沈雅箐老去时可能也会因为继子的翻脸不认人而认清现实念起沈筱的好,但还是会因为过度好面子,执拗地自我催眠,不会承认自己做法有问题,也不会原谅沈筱。
能够和解,已经是这一世很好的结局。
后来,顾烆和沈筱在结婚纪念日时收到了一个匿名送来的礼物,里面是一对高奢品牌的羊绒围巾。
顾烆问了杜文强和顾燃他们,都说不是他们送的。
两人正疑惑着,顾烆突然想起之前照顾过沈雅箐的护工找他们打听过围巾的事,联系了那个护工阿姨。
那名护工说沈雅箐让她帮忙查看过沈筱和顾烆脖子上经常戴的是什么牌的围巾,听说是顾烆妈妈亲手帮织的就不吭声了,皱着眉说什么这么有钱还浪费时间自己织。
后来她自己躺病床上左右做不了什么,还是试着买来材料织了下,半天织不出一个头,好不容易织出一点,还特别丑,最后她已经病痛到起不来,只能放弃了。
她性格别扭地很,毛线竹签什么都藏枕头底下,怕人看见似的。那对羊绒围巾到底是不是她买的,护工阿姨也不知道。
“哎吆那位太太织围巾时候钩针歪歪扭扭的模样,让我想起我还是小姑娘刚学做母亲的时候,明明头发都白了大半了。”护工阿姨话很多,回想起来不由自主笑着感叹。
沈筱在一旁听着电话,早就通红了眼眶,顾烆温柔看着沈筱,把沈筱搂进了怀里。
顾烆问:“阿姨,您把毛线留下了吗?”
那个护工阿姨有点不太好意思:“当时想着有钱人丢的垃圾都值钱就收来了,太忙没来得及动,你们想要我带给你们。”
沈筱把沈雅箐生前给两人织了一个头的连半成品都称不上的围巾收藏了起来,那远比沈雅箐留给他的大笔遗产更让他高兴。
顾烆每每看到沈雅箐织的特别丑的那个围巾头,都会感慨,从没想过沈雅箐这样极度任性偏执的人也能被沈筱感化到做出改变。
也许沈筱是有些不值得的,但感情上的事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这世界上也多得是对不起子女的父母,对不起父母的子女,最后能等来一点悔悟都已经是万幸了。
顾烆和沈筱继续去充实两人的夫夫时光,将日子过得越来越美满。
唯一的遗憾就是,顾烆腿上的旧伤实在是太多年了,纵然沈筱成为骨科医生后成就斐然,但却没法让他恢复如初。
以至于年轻时看着活蹦乱跳的顾烆,老后腿脚比沈筱还先不灵便,步履蹒跚的,出门散步时得拄着个拐杖。
顾烆无所谓这事,他还宽慰沈筱,说靠一点腿伤换来个这么好的老婆,多值啊?
他能用这条腿跟沈筱卖一辈子的惨,撒一辈子的娇。
有一天,顾烆跟着沈筱出门散步,忘了带拐杖。
沈筱开始注意到顾烆健忘,说话做事又开始有些傻乎乎的了,他把顾烆带去医院,确诊得了阿茨海默症。
沈筱回去照顾顾烆时,在医院斯文儒雅沉稳淡然的老院长,突然就红了眼,他抓紧顾烆的手,难得忘了客观有点儿无理取闹地说:“你别忘了我。”
他们都已经年迈,其实对于死亡看得越来越坦然,但唯独害怕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
顾烆回握住他的手:“不会忘的。”
他笑起来,虎牙已经脱落,只剩下眼角温柔的褶子,“宠了你一辈子,才教你学会说这句话,哪儿能忘啊。”
“筱筱你啊,在我心里住着,到哪儿都跟着我。跟着我,好好走。”
沈筱看着顾烆苍老却依旧澄澈明亮的眼睛,安心起来。
也许还有生生世世,也许就那样归于永恒,只要这个人带着他,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顾烆后来忘了很多很多,但真的竟然到合眼都没忘记沈筱……
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树梢上的叶子被阳光照出细密的脉络。
麻雀亲昵依偎,啾啾闲聊着,安逸到听着附近传来动静也没扑棱翅膀飞走。
墙上,有两个小男孩爬了上来,一个穿着火红球服绑着护膝,一个穿着小白衬衫打蝴蝶领结。
他们坐在一起,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红球服小男孩说:“我长大想去奥运会做运动员,你呢?”
白衬衫小男孩说:“我想当医生。”
“我家里人都支持我,说我以后会超棒的!到时如果拿奖了就送来给你。”
“我妈妈也说,我以后会是她心里最优秀的医生。运动员可容易受伤了,如果你受伤了,就来找我。我一定很快给你治好……”
两人聊得开怀起来,红球服小男孩咧着小虎牙傻乐着,见牙不见眼,白衬衫小男孩腼腆一些,扬起唇角微弯着黑亮的眼睛。
红球服的小男孩看呆了:“你笑起来可真好看。我长大后还要娶你做老婆!”
白衬衫小男孩也呆了,红着脸:“我们现在还是小孩呢,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做了个梦,梦里我长大后就是娶你当老婆了!”红球服小男孩奶声奶气,却理直气壮,“我爸爸说了,好老公得早点开窍,这样才能让老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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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本文到这里就结束了,一篇与光有关的放飞文,愿每个小天使都能在光里生长,成为光,遇见光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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