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玉拦住他:“不必了,我马上就得赶回去,今天有场夜戏,挺重要的。”说着他看向郑佑彬:“和郑哥合作呢。”
安朗点点头,也不多问:“这样啊,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郑佑彬走上前,意有所指的朝楼梯处望了一眼,问道:“有人照顾你吗?”
“你放心,我没事的。”
郑佑彬还想说什么,但碍于顾明玉在便没有开口。
安朗将两人送到大门外,心里直犯嘀咕,看这意思郑佑彬是临时跟剧组告假来参加的乔迁宴,而且还是在根本没被邀请的情形下,不但露面,还留到了最后,算是给足了面子,不管外界怎么看,安朗从不认为郑佑彬会真心对自己这么好,如果是为了D而来,D今晚也没露面啊,那这是为什么呢?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关键。
D曾经说过,他是被自己的鲜血味道吸引来的,郑佑彬也从一开始就评价他的血味很香,难道……郑佑彬也想和自己“签约”?不知道他们这个血族和人类的承诺有没有人数限制,还是说吸血鬼也讲究团购?
一面嘀咕着一面回到别墅,宾客散尽,巨大的客厅就显得更加空旷,刚才还高朋满座热热闹闹的地方现在寂静极了,冷风从身后传堂而过,带起彻骨的寒意。
安朗忽然想到郑佑彬今晚一进门就提到的那个词:符咒。
什么意思?他说他闻到了符咒的味道,安朗对这个词语的印象还停留在玫瑰堡发现女伯爵的棺材那天,当时D指着地上的复杂图案是一种符咒,也叫诅咒,是为了确保女伯爵死后不被人打扰的。
通过这件事安朗觉得这是个很邪恶的词汇。
郑佑彬这个人有时很脱线,但在这种事上应该不会撒谎。
想到这,安朗便觉得这房子有点诡异了,公司发善心给他换大房子还举办这么有档次的乔迁宴,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安朗立刻就想到应该找谁商量这件事,这个念头刚兴起,他就按捺不住有点雀跃——终于有借口可以去找D了。
他三两步蹿上楼梯,朝D的卧室跑去。
除去顶部的阁楼,别墅共有两层,主卧和客卧都设在二层,安朗让D自己挑选卧室,于是D挑了北面背阴的一间客卧,这个房间安朗还一次都没进来过。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这并不是谈事的好时机,而且很可能D根本不在房里,这些安朗都想到了,但他还是控制不住他自己,只要想到他有一个正规的理由可以接近D,他就等不了了,即使只是接近一间有D存在痕迹的空卧室他都愿意。
D果然不在,安朗失望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他推开房门,小心的走进去,想他几个月前第一次进入D的卧室时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忐忐忑忑。
D对于居住环境从来没什么讲究,无论是富朗公寓的小房间,还是汇豪苑的大客卧,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分别,只要窗帘足够遮住阳光就行,这间卧房甚至还不如原来的那间有人气,记得D从前还会在房里装点玫瑰,这回却什么都没有,整个房间简直没有丝毫被人使用过的痕迹。
安朗在房间里呆了一会便再次朝楼下走去,他鬼使神差的走出大门,穿过花园。
D夜晚不用睡觉,即使睡也在天亮前小憩一会就够了,他一直都很好奇,D夜里会去哪,会干什么。
因为常年无人居住,这里的花园一直由物业部的园丁负责打理,植物养护得很好,白天看起来欣欣向荣,夜里看来就有些张牙舞爪,有些渗人了。
风很凉,吹动那些枝叶,在黑暗里像活起来的人手。
安朗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就觉得自己傻透了,那点酒精早已蒸发干净,而他居然妄想去找到D,吸血鬼夜里会去的地方,无论是哪也都是自己无法企及的,人家会飞,会瞬移,你现在出来是打算上哪找人?
对自己诡异的脑回路无语,安朗搓着手往回走,结果在踏进花园铁门时无意中一抬头却呆住了。
D就在房顶上,背对自己而坐,白色的衬衫和雪白的皮肤在夜色很是显眼,如果说晚宴时李裳的白色礼服让他联想到白莲花,那么此时的D就像一朵月光花,只在夜间幽然绽放,他整个人沐浴在月光下,像被夜色加持了一般,安朗似乎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芬芳。
只这一眼,安朗就知道自己在渴望什么。
只这一眼,他内心的某处便被填的满满当当。
他想看到D,哪怕就这么远远的,不出声的当一个偷窥者也。
他站在那不知望了多久,直到天空微微泛白。
上午九点,黑色轿车无声的行驶着,安朗和D正在赶往一个试镜会。
剧本是公司帮他争取的,一部剧情很棒的悬疑片,安朗要试演的是男二的角色,一位身份神秘的私人保镖。他的外形不够沉稳,于是特地穿了深色的西装,头发全部用发蜡梳向脑后,西装的剪裁非常合身,尤其腰部和胸部,坐下来的时候有点勒得人透不过气,他坚持了一会便将纽扣解开,这才稍微舒服了一点,吁出一口气他朝身旁瞟去,D和往常一样穿着那身黑色的西装,同样合体的款式,但却一点都看不出他有什么不适,只见他身姿笔挺,双腿修长,表情沉静的目视前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成熟禁欲的气度,安朗看着看着就不由也挺直了腰背。
“Dark,我有事和你说。”安朗打破沉默。
Dark转过脸来,缓缓点了点头。
在前面开车的小王万分焦虑,他从上周起就感觉到安朗和D先生之间好像发生了点过节,两人的气场很古怪,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总觉得似乎在酝酿什么,他只是一个小职员,日子得过且过就好,这两人他觉得自己都惹不起,他总在祈祷,千万别在自己面前吵起来,他可不敢拉架。
但是这一天终于来了,在安朗说完自己有事和D先生说后,接下来居然就是一片宁静,没有一点声响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忍不住瞟了眼倒车镜,安朗和D先生依然各坐一隅,表情安详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难道刚才是自己幻听了?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只是被吸血鬼屏蔽了。
实际他们已经交谈上了,谈论的内容估计是他一辈子也不想知道的更恐怖的事情。
“郑佑彬是这么说的?只是说闻到了符咒的气息?”D反复确认这一点,“没有再说别的吗?”
安朗点头:“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但是当时身边一直有人,也许他是没找到机会说别的?”等了一会,又问道:“难道……真的是房子有问题?”
D的表情很严肃:“房子确实有问题,但和符咒没关系,那是一个保护符。”
安朗惊讶:“保护符?怎么会有保护符呢?是谁弄的?”
D的表情在这一瞬间起了变化,居然有一点害羞,他不自在的扶了扶眼镜:“是我。”他清清嗓子,试图找回刚才的状态:“从第一次去看房子我就觉得这房子有问题,提前给你下了个保护。”
安朗盯着D的双眼,即使在谈论这种话题,心情却忍不住有些轻快,“咳,是保护的啊,那,那既然觉得房子有问题,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D不再看他,目视前方,轻声解释道:“我看你很想搬,而且那里的环境也确实很好,而且有我在。”
“嗯……谢谢你,”安朗的耳朵不自觉的发热,他磕磕巴巴的:“这么说,房子的问题不大哈,我就说嘛,公司哪那么好心,给我一座大房子住,还搞那么豪华的庆祝,乔迁宴,这叫什么?冲喜?啊,不对,不叫冲喜……嗯,反正问题不大就行了。”
D摘下眼镜,声音极轻:“嗯,问题不大,就是闹鬼而已。”
“?!”
第45章 鬼宅
参加这次试镜的一共三个人,安朗,杜言语,许牧。安朗到的时候杜言语已经完成试镜,轮到许牧进去,他和许牧并不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两人远远点了下头便算打过招呼,而杜言语看到他就很高兴,熟稔的凑过来聊天。
他对自己的发挥不是很满意,因为他拿到的是一场冲突戏,但却没人和他搭,本来他爆发戏就偏弱,这下更完蛋。
而安朗的这段就相对比较容易,是一段独白,但安朗心不在焉的,直到许牧出来了他还在神游,至于表现得怎样,差强人意吧。
“安朗哥,你今天是怎么了?梦游似的。”
安朗出来时杜言语还等在外面。
安朗勉强笑了下:“可能是昨天喝的有点多。”
杜言语点点头:“嗯,昨天那阵仗,换谁都得多,那房子不错啊,你们公司真够意思!”说着,杜言语还拱了拱安朗,“听说后来郑佑彬也到了?太有面子了!早知道我就晚点走了,我挺喜欢郑佑彬的,演什么像什么,你看过他有一部很小众的《鬼宅遗恨》吗?”
“嗯?你说什么?”安朗现在对鬼字比较敏感。
“我说《鬼宅遗恨》!”杜言语这个缺心眼的,偏要提起不开的那壶,“郑哥演一个小白领,搬进一个闹鬼的房子,哎呀妈,太带感了!那个拍摄角度,太刺激了,有点纪实风,你知道这种拍摄手法更能带动观众情绪吗?而且也更考验演技……安朗哥,你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饿了?咱们吃饭去……”
安朗打断他:“吃不下,我……不喜欢鬼片。”
杜言语笑了:“哈哈,原来你怕鬼啊!可我看你在找你妹里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安朗在心里喊:那是做节目,能比吗?走哪哪都跟着一群摄像和助理,这回是自己家啊,换你住鬼宅里看看!看你还看鬼宅遗恨不!
通过杜言语的话他好像抓到点什么线索,但还是有些模糊。
“安朗哥,咱俩去吃饭啊?”
安朗摆摆手:“我得去趟公司,有事。”
“那好吧,下次约~”
看着安朗脸色苍白的走远,杜言语从助理手上接过外套,嘀咕着:“看他压力这么大,真是人红是非多啊,还是我这样好,得过且过。”
回到车上,D也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好,关心道:“怎么?试镜没通过?”
安朗摇摇头,这时候谁还关心试镜啊。
D了然,忍不住笑了:“还在担心房子的事?你都是见过两个吸血鬼的人了,怎么还怕鬼?”
“那不一样。”安朗认真的反驳:“你就在这里,活生生的,我能碰到你,也能了解你,你也不会伤害我,但是……”说到这他打了个哆嗦。
怕鬼可不一样,鬼是死亡的象征,死亡是人与生俱来的终极恐惧,鬼正是这种恐惧的缩影,人怕的其实不是鬼,而是未知,必经的未知。
D道:“鬼也不会伤害你,有我在。”
安朗忽然问道:“D,这世上真的有鬼啊?鬼是什么?”
D扶额:“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连鬼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怕成这样。”
安朗抱着手臂没吭声。
D接着说道:“鬼只是你们的叫法,其实更像一种能量,一种人从生到死的过程中转化时剩下的,一点微弱的能量。”
“能量?”
“这种能量产生的契机很奇妙,具体是怎么产生的我也不清楚,”D点头:“但就是这一点能量,有的时候能被你们看到,有的时候能被你们感应到,就是所谓的见鬼了。这么解释就不可怕了吧?”
安朗想了想,能量,嗯,听起来确实没那么可怕了。
“那这么说也没什么危险?”
D还是比较严肃:“不一定,要看这能量有多强。”
“哇,”安朗盯着D的侧脸,“我以为你只是个单纯的吸血鬼,没想到还能抓鬼。”
D转向他:“谁说我要抓鬼?”
“那你……”
D理所当然道:“我就是一种‘鬼’,我抓什么鬼?抓鬼你得找专业的。”
“例如……道士?”安朗的思维发散的很远,“那欧洲的吸血鬼猎人是不是就是中国的道士啊?我找了道士你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做法,殃及到你?就像白素贞被雄黄酒……”
D笑了:“你也可以不抓鬼啊,有我在,也许能镇住它?我都没想过要抓鬼,我以为你只是想知道这个房子的内情。”
“哦,”安朗想到D给他下过保护符咒的事,安心了一些,喃喃道:“对,你能保护我就行了,那玩意只是一种能量……对了,郑佑彬说他能闻到符咒的味道,这个还有味儿?什么味儿?你用什么下的咒?不会是狗血之类的吧?”说着作势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咳,这个……”D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正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小王忽然问道:“安朗哥,咱们现在要去哪啊?”
安朗和D同时答道:“去公司。”
说完等了半天车子也没动,再看小王仍是盯着后视镜一副等待回答的样子。
他俩这才想起来,小王还被屏蔽着呢。
要了解有关这房子的一切,安朗和D都想到了同一个人,那就是张小鹤,是的,为乔迁宴出了大力气的张小鹤。
他们走进张小鹤办公室时后者正在连线斗地主,可能战果不尽如人意,屏幕后他的脸色很难看,在看到有人不请自入时表情更是接近愤怒的边缘,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他紧绷的嘴角瞬间松懈然后上提,硬拉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这迅速的变脸技巧令人叹为观止。
“张总,不好意思没事先预约,我找你有点事,”握过手后安朗率先说道。
“大红人大忙人,你来还预约什么?正好我也想找你呢,试镜感觉怎么样?坐,我们坐下说!喝点什么?咖啡还是果汁?啊,那个,那个D先生您也……”
D进来后就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然后便八风不动的守在门边,如一尊黑衣神祇。
张小鹤的客气话说到D头上就进行不下去了,安朗挡在他们之间,笑着问道:“张总,不用那么麻烦,我就问一件事。汇豪苑的房子是不是有问题?”
张小鹤一愣,反问道:“什么意思?能有什么问题?你怀疑我在你房里装摄像头?那么没品的事我可不干~”
没料到对方是这个反应,还挺理直气壮,安朗回头和D对视了一眼,他们本以为公司把这么豪华的房子给他住,又大肆庆祝,肯定是有原因的,可是看张小鹤这个反应,难道他们猜错了?还是说张小鹤对此毫不知情?
安朗手插在裤袋里,随意溜达着:“我不是指这个,我听说,房子有点问题,是不是……出过事?”
“出过事?”张小鹤眼珠子乱转,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拍过鬼片吧?!不是吧?你一个年轻人也忌讳这个?”
“拍过鬼片?”
“我说安朗,现在都什么年代啦,你还这么迷信?”张小鹤走到他面前,语重心长的凑到他耳边:“房子嘛,是用来当布景拍过一部鬼片,但是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是,有的人是会觉得忌讳,但咱们都是无神论者,没那么多讲究,再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人不惊,你说是不是啊?”
安朗张嘴刚要反驳,张小鹤又接着道:“是,新房子一直空着是不好,但咱们的‘温居饭’也请过了,就算有什么不干净的也早被吓跑了——你看公司这么为你着想,房子就算有点小毛病,但毕竟地段在那,环境在那,能有什么问题?什么问题也没有啊!”
他嘴上嘻嘻哈哈的,但句句都在暗指安朗矫情,有大房子白住,又给你庆祝过了,现在找什么后账?
D眉头微皱,刚要开口,就听安朗不疾不徐的驳道:“张总,我还什么意见都没提呢,您就这么多话等着我?”他微微侧身,和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语气也冷了一些:“我是没做过亏心事,谁敲门我也不惊,但这不是敲不敲门的问题,是有没有‘内鬼’的问题,我人现在住在里面,至少得知道这房子的底细是不是?”
“咳,你这话说的……”张小鹤被堵得一呆,他尴尬的去摸烟盒。
安朗追问道:“鬼片叫什么名字?”
“鬼宅遗恨。”张小鹤摸出一支烟。
“郑佑彬演的?”安朗皱眉。
“你怎么知道?”张小鹤很惊讶:“这部片子特别小众,压根就没上映也没宣传过。”
“几年前的片子,没上映也没宣传过,但我随口一问,您立刻就说出了名字?”
“我……”张小鹤把烟点着,重重的吸了一口,才道:“我对它印象很深,那是因为拍摄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公司也因此赔了一笔钱——事情还是我去周旋的。”
鬼宅遗恨,女主是聚星当时力捧的一位花旦,丁兰,冶艳挂,拍这部片子是想扭转路线,不想再走性感风。公司为这部片子的投资不可谓不大,请了国外的导演来执导,连布景都不在棚里,而是在这栋汇豪苑A-11实景拍摄,郑佑彬当时还是新人,但整体素质被誉为新人里最拔尖的一个。
说是鬼片,但其实是一部中国版的人鬼情未了,主线是讲感情,但最后男女主角人鬼殊途。
丁兰饰演郑佑彬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因为学业原因暂时分开,但是男主回国后却听闻女主已遭意外的噩耗,从此阴阳两隔。
男主几经辗转买下一座房子打算在此终老,却意外的房子中发现女主曾居住过的痕迹。
午夜梦回,女主与他梦中相会,几度春风后,男主却感觉身体倍加疲累,夜晚的幽会渐渐成为一道道催命符。
与此同时,房子也开始出现异常,先是在固定地方开始出现霉斑,无论怎么粉刷装饰都无济于事,接着是成群的虫豸出现在浴室,然后是……
只是看这影片简介安朗就觉得有点渗人。
“那个,您说的意外是指什么?”
“意外嘛,”张小鹤苦涩的吸了口烟,“女主疯了。”
这个答案安朗完全没想到,“怎么会疯呢?”
“不知道,医院的诊断是精神分裂,或许她本身就有一点轻微的抑郁,但大家都没当回事,演员嘛,演技好的都有点疯劲,太全情投入一个角色,没法完全抽离出来……哎,我不是演员,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没拍完她就退出了,公司还赔了一大笔精神损失费和疗养费,丁兰她妈可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五百万,哎呀你知道那个时候公司刚起步——”
安朗打断他:“那个演员,丁兰,她现在?”
张小鹤苦笑:“现在?谁知道呢,这个圈子不就是这样,退下银幕,谁管你现在怎么样。”
又吸了口烟,张小鹤续道:“因为这个事,公司把这部片子压下了,既不宣传也不送审,估计也是觉得……晦气?”
“等等,女主都退出了,片子是怎么拍完的?”安朗问道。
“硬拍呗,那是郑佑彬参演的第一部 电影,他不甘心,硬是和导演编剧一起改着剧本缩短了时长勉强拍完了。”
烟雾缭绕下,气氛十分黯然。
自觉没什么问题要问了,安朗向张小鹤借走了鬼宅遗恨的母带。
在回去的路上,《鬼宅遗恨》的母带被扔在座位上,安朗与它隔了得有一米,车子一个急转弯,碟片滑到地上,安朗赶忙去捡,捡起来还想扔回原处,但又怕碰坏这珍贵的玩意儿。
“这上面又没有鬼,您在怕什么?”D忍不住道。
“乱讲,谁说我怕了?”安朗头也不回的斥道,“我就是觉得,觉得……你看这个在张小鹤办公室放那么多年了,上面全是灰,我这身西装很贵的,弄脏了还要干洗……”
D微微一笑也不拆穿他:“嗯,你说的有道理。”看了看窗外的景色,他问道:“这是回汇豪苑吗?您确定要在那看这部片子?”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安朗这才反应过来,他借这个母带就是要看一看的,但是真的要在它的原拍摄地、现疑似闹鬼的地方观看这部鬼片吗?这不是找事吗?
“不不不,小王,不走这条路,咱们去……咱们回富朗吧!”安朗赶忙叫小王掉转方向。
“哦!”小王开始寻摸能掉头的路口。
“恩,富朗合适,都搬空了,没有人烟的地方最适合看这种电影。”D平静的发表自己的看法。
“那你说去哪看?!”
D略加思索,说出一个地点,安朗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为什么?”
“因为适合。”
D的电话打来时郑佑彬正在拍一场激情戏,对手是顾明玉。
此激情非彼激情,只是戏中两人因为某件事产生分歧,争执到激动处大打出手的一幕,动作戏最好要一气呵成,如果反复NG不但演员体力不够,情绪也会大打折扣,因此现在大家都很安静。
电话设置的振铃,来电时只有负责保管郑哥手机的薇薇听到了,她知道在这个当口即使是郑佑彬也不该接听私人电话,她只看了一眼来电人,然而这一看就不得了。
来电:我的酷帅小宝贝
这是薇薇给郑佑彬做私人助理的第五个年头,她帮他接过无数通电话,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联络人的名字如此羞耻,羞耻中仿佛还蕴含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喜好,这会是谁呢?薇薇脑中第一个浮现出的是安朗那张白皙俊秀的脸蛋。
电话还在震,薇薇强迫自己从这样那样的遐想中回到现实,电话当然不能接,但是有必要在拍摄结束的第一时间通知郑哥。
她举着手机走到场边,现在正是胶着的一幕,郑佑彬用一条手臂箍着顾明玉的脖子,后者正费力的试图挣脱,他一只手下滑要去够腿侧藏的匕首,郑佑彬察觉到他的意图,用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臂……
两人现在为同一位大佬卖命,俱是利落的打手装扮,在紧身劲装的包裹下,两条同样修长富有力度的躯体交叠在一起较劲的姿态非常养眼。退去翩翩侠客风的顾明玉演这种黑帮打手也别有一番风情,他故意蓄了些胡茬,中和了他原本略偏儒雅的气质,演技飙上来,眉眼中也全是狠厉,两人现在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刻,眼中都有些充血,脚下是未加装饰的粗糙的砖路,背景是暗夜下一片形状奇诡的自建房……这一幕十分激情,也十分性感,不得不承认,如果按原计划找安朗来演,至少这一幕就拍不住这种味道。
“啊——”
“松手!松手我今天就放过你——”
郑佑彬箍着顾明玉转了一个方向,两人变成直面镜头,摄像机这时缓缓推近,从远景到特写,这一幕要求一气呵成,现场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两人的较量还没有结束,顾明玉坚决不服软,僵持下去只会被郑佑彬勒死,郑佑彬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然后将对方一个过肩摔狠掼到地上。
“OK!!”导演终于喊道。
“呼——”这一下摔的可不轻,实打实的砖头地,顾明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大口吸气,虽然只是演戏,但情绪是投入的,动作也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