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没人给他倒酒了,他自己反倒喝得刹不住车,宋淮在旁边拦了好几次都没拦住,还要拉着宋淮一起喝。
到最后,大家觉得干喝没意思,开始摇骰子赌大小,输的人要配合赢家玩大冒险,不然就得罚酒。
人一多,大家群策群力出的馊点子就多。
有的人输了被罚着到隔壁包厢去借钱、有的被罚着跳脱衣舞,等轮到了容凡,当天过生日的寿星出了主意。
“你现在打开手机通讯录,给里面置顶那人打电话,说你喜欢他,说你在Carlton酒店开好了房,今晚等着他过来。”
寿星话音落地,在场的其他人都开始跟着起哄:“好好!这个好!容凡,你现在就打,开公放!”
容凡这时候已经喝得晕晕乎乎行动不听指挥了,拿起手机眯着眼瞧了瞧,在屏幕上看见“傅叔叔”三个字的时候,打了个酒嗝,嘿嘿笑出了声。
包厢里整整十几双眼睛,此时此刻全部都将目光聚集到了容凡的身上。
宋淮坐得离容凡最近,瞟了一眼他手机屏幕上那三个字,突然就想到容凡前几天在电话里说他叔叔就姓傅的事,几乎是一秒就反应了过来,赶紧拉住了容凡的胳膊,看向众人。
“要不换一个惩罚吧,这人是他叔…”
宋淮这头话还没说完,身旁就有人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管他什么熟人生人的,愿赌服输,咱别玩不起啊容凡!”
容凡现在酒劲上了头,脑子原本就迷迷糊糊的,外人说点话稍微一刺激,想都没想立马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没事儿!”
他身体摇摇晃晃地根本站不稳,整个人都靠在了宋淮的身上:“不就是一通电话的事嘛,小意思,我玩得起!”
说完低下头眯眼瞧着手机,对着屏幕戳了几下,当场按下了Carlton酒店总裁的号码,给人拨了过去。
听筒开着公放嘟嘟响了两声,随后很快被接起。
傅温礼在电话那头叫了一声“凡凡”,嗓音低沉、温柔,顷刻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见无人回应,傅温礼顿了顿开口问道:“怎么了?”
他那边的环境十分安静,不知是不是还在办公室加班,隐约还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容凡身边的人怕他临阵反悔,所以一直在旁暗戳戳鼓动他:“说呀!快点说呀!”
他晕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借着酒意胆子也大了,嘿嘿一笑,直接对着电话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傅温礼,这么晚了,你还……还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啊?”
容凡笑得放肆,语意更是含糊不清,唇舌间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一听就是喝了酒的。
傅温礼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语气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冷冷地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在Carlton酒店啊!”
容凡话音落地,身旁的几个人凑在一起捂着嘴低声笑了出来。
“我……我开好了房等着你呢,你过来。”容凡的身子跟着晃了晃,被宋淮接住,继续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我到底……嗝……有多……多喜欢你。”
从一个醉鬼口中说出的话,傅温礼一个字都不愿再多听。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从椅子上站起来,严肃地叫了容凡的名字,压着火气,声音冷得已然将至了冰点。
“你现在到底在哪?不要让我定位你的手机。”
宋淮一边扶着容凡一边在旁边听着,察觉出此时的气氛不对,赶紧从容凡手中夺过了手机关掉公放,耐心跟傅温礼解释:“叔叔你好,我是容凡的室友。今天我们同学过生日,容凡他喝了点酒可能醉了。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我这就带他回宿舍。”
宋淮说完准备挂断电话,却听见对方沉声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不用。”随后道:“我去接他,地点在哪?”
“就在学校对街的KTV。”
宋淮说完暗暗呼了口气,之后那头似是说了一个“好”字,还没来得及听清,电话却早已被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掐算着时间,宋淮架着容凡的胳膊、步履艰难地将人扶到了KTV楼下。
没两分钟,面前就停下了一辆看不清牌照的黑色豪车。
车上的男人走下来,穿着藏青色羊绒大衣,内里只配了一件薄薄的衬衫。个头高大,身形挺拔。
宋淮定睛一看,正是那天从学校把容凡接走、他口中所谓“傅叔叔”的那个人。
容凡的脸颊上泛着红晕,原本歪着脑袋把身体的重心都靠在了宋淮的身上。
看见眼前站着的人后,眸光清明了一瞬,二话没说摇摇晃晃跑过去就扑进了傅温礼的怀里。
容凡仰着头,将鼻息间喷薄的酒气打在了傅温礼的脸上,一脸迷糊相凑近他问道:“你……你怎么现在才来接我啊?”
傅温礼被他熏得皱起了眉,接住人的同时,把头往旁边偏了一下。
司机跟在傅温礼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容少爷这幅失态的模样,见情况似是不妙,赶紧从车上跑下来帮忙。
对方站定在两人不远处叫了声:“傅总?”
傅温礼低头看着容凡,轻轻揽过他的腰,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你先把车靠边,别挡路。”
“诶,好。”
司机走后,容凡的视线回拢,又靠回傅温礼胸膛满眼痴笑,之后伸出食指在傅温礼的脸上狠狠戳了一下:“咦?傅叔叔,你有酒窝了啊!”
傅温礼垂眸深深叹了口气,随后眯着眼,将眸光转向宋淮,拧着眉问道:“他到底喝了多少?”
“是稍微有点多。”宋淮抬起头直视傅温礼,目光诚恳坦荡:“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容凡却在傅温礼怀里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直接抬手圈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谁说没……没有下次啦!我下次还要喝!喝了就能和傅叔叔在酒店开……开房,酒……是个好东西。”
宋淮也没料到容凡醉酒后会是这个样子,低下头窘迫地摸了摸眉毛,心道这家伙真的别太离谱。
然而谁成想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容凡踮脚扬起下巴对着傅温礼耳边吹了口气,指尖触碰到他的喉结,出口的话愈发大胆道:“傅叔叔,我刚刚说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傅温礼牢牢将人箍在臂弯里,没有答话,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冬季的刺骨的寒风从领口涌灌而入,并没有使容凡变得更清醒。见傅温礼不回应,他的眼神反而愈发迷离,还透着显而易见的委屈追问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我们……为什么不能谈恋爱?”
带着酒气的人儿举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傅温礼的胸口蹭来蹭去,终是将他压着火气的最后一点耐心给蹭干净了。
“乖一点。”傅温礼将人从自己怀里拉出来,扶住了他的肩膀正色道:“我带你回去。”
之后也没心思再管站在一旁的宋淮,三两步一移,扶着架着就将人塞回了车上。
回去的一路上,容凡的大脑就像突然断了电,整个人开启了休眠状态。傅温礼一手抚着他枕在自己腿上的脑袋,一手拿着电话给李婶发了条短信,让她备上一碗醒酒汤。
李婶回复得很快,还提前跑到卧室放好了洗澡水。
本以为这汤是傅温礼要喝,结果家里的大门一开,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喝得烂醉如泥的那个人,竟然是容凡。
回到湖湾别墅以后就不再有外人,傅温礼揽着容凡腿窝将人横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跨着台阶先把他带往楼上。
李婶不知道容凡会回来,所以只在傅温礼的卧室里放了水。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收拾好怀里的醉鬼,傅温礼顾不上那么多,弯着膝盖顶开房门,便将容凡带到了自己的浴室。
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大脑的某根神就像是被联通那般,容凡揉揉眼睛由沉睡中转醒。
他的身子软塌塌地靠在傅温礼的肩头,余光瞟了一眼浴缸里的水,傻傻笑出了声:“傅叔叔,我们到酒店了吗?”
知道这小子的意识还迷糊着,傅温礼没空多跟他计较,吩咐李婶拿来浴巾放在架子上便叫她退了出去。
浴室内的空间虽然宽敞,但温度一直很高,夹杂着氤氲的水汽,让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燥热。
两人脱掉了外套都只穿着一层衬衫,容凡酒后灼烧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至傅温礼感官之下的每一处神经。
与容凡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让他的意志力都在经受着磨练与考验。
“容凡。”傅温礼压着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你现在需要洗个澡清醒一下,衣服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容凡显然没有听懂他的话,听到“洗澡”两个字,忽闪着纤长的睫毛笑了笑,抬手便去解傅温礼的扣子。
“听清楚了。”傅温礼握住容凡的手腕单手揽着他的腰:“是我帮你洗。你刚刚在外面吹了风,不洗澡会感冒。”
容凡迷离着双眼似懂非懂地眨了眨,须臾之后,直接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前两天你洗澡的时候还让我出去等着,怎么今天就愿意和我一起啦?”
说罢又开始扯傅温礼的衣袖:“我帮你解扣子好不好。”
制止了怀里人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傅温礼眼底的眸色深得像一汪不见底的潭水,沉声警告他:“你乖一点,别再动我。”
察觉不到任何危险,容凡盯着傅温礼上下耸动的喉结,勾勾唇唇问道:“我乖一点,你就会喜欢我吗?”
“凡凡。”
傅温礼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情绪,须臾之后,闭眼叹了口气。
“傅叔叔。”容凡嘟着嘴,唇瓣就贴在傅温礼的锁骨上:“酒店的暖气好热啊,你出汗了。”
“我没有出汗。”傅温礼屏息,耐着性子告诉他:“是水汽,你再不洗,水就要凉了。”
“我洗。”容凡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抓住傅温礼的手,伸向自己的裤腰:“那傅叔叔帮我脱衣服吧……”
容凡的脑袋还晕着,站也站不稳。抓着傅温礼习惯性的一踉跄,带着对方的手直接就摸到了自己的裤裆上。
掌中柔软的触碰来得猝不及防,傅温礼的手上条件反射一紧,随即听到的便是容凡带着不明意味的一声轻喘。
四肢僵愣在原地,傅温礼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大脑紧绷着的最后一根神经很快就要断掉。
然而容凡还是不知死活地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蹭,语气已经由迷糊渐渐转为恳求。
“傅叔叔,好舒服啊!你再帮我捏一下,好不好?”
第10章 “亲一下”
容凡这小醉鬼到底舒不舒服,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但是傅温礼感觉自己真的已经快要炸了!
无论是那温热指尖在自己身上的游移触碰、怀里人不经意间的轻声嘤咛、还是两人此刻早已变得粗重的喘息,每一处都在疯狂地撩拨着傅温礼敏感的神经。
咬着牙后退了两步,傅温礼弯腰对上容凡迷离的双眼,抬手用虎口钳住了他的下巴:“容凡,你要是再不规矩,我就只能让你穿着衣服下水池清醒清醒了。”
傅温礼话说得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镇定是装出来的。容凡但凡再多主动往前走一步,就可以轻轻松松戳穿这脆弱的假象。
“不捏就算了,你这么凶做什么?”
容凡瘪瘪嘴,小臂一挥,拍掉了傅温礼掐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
失去了力量的支撑,他的站姿立马变得东倒西歪失去了平衡。
待傅温礼叹口气上前再次扶住他,这小家伙已然又换了副面孔,对着傅温礼笑得一脸谄媚道:“不帮我捏的话,那亲我一下好不好啊?”
五年前将人带回来的时候,傅温礼从未想过自己养在身边的小崽子有一天竟会向他提出这种逾矩的要求。
这一刻傅温礼发现自己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容凡。
曲折的成长背景使他拥有着同龄人所不具备的敏感情绪,看似乖巧听话的外表之下却又藏着一颗反叛且倔强的心。
“傅叔叔。”
因着耳边的这个声音回神,傅温礼发现此刻容凡正用一双可怜兮兮的水眸望着自己。
“上了大学之后你就不陪着我睡了,洗澡也不让看,还要把我送回平城去。”
容凡说着打了一个酒嗝,话里话外都带着委屈:“你真的有这么讨厌我么?”
“哪里讨厌了?”傅温礼的手掌盖过他的头顶,一下一下地轻轻抚摸着,眼神也逐渐温柔起来:“凡凡这么招人疼,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
“是吗?”容凡因着他的话嘿嘿笑出了声,伸出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那你亲亲我,亲我,我就相信你。”
终于还是绕回了这个话题,傅温礼看着容凡在自己面前撒酒疯却拿他毫无办法。
最终只能揉揉眉心无奈闭眼道:“容凡,明早清醒之后,你最好还记得你现在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
容凡现在听不得人跟他讲道理,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能和傅叔叔顺利亲亲。傅温礼话刚一说完,他就已经踮脚嘟着嘴凑了上去。
酒后泛着潮红的漂亮脸蛋和少年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傅温礼的心跳跟着不自觉漏了几拍。心知不可再越雷池,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怀里人的后颈。
一点点缓缓接近,傅温礼屏住了呼吸,隐约间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然而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相触的那一刻,容凡却突然退后,皱起眉头捂住了嘴。
看他肩膀无意识地向前耸动了几下,傅温礼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拉着人就要往马桶边走。
可即便如此,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听到一声干呕再低头往下看的时候,容凡早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弄脏了两人的衣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顺着窗台悄然爬进卧室,床上的人于睡梦中缓缓睁眼,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愣。
看出来自己是睡在哪里后,容凡心头微微一紧,下意识转了头,伸手去摸身边的另一半床铺。
冰冰冷冷,没有一点温度。
关于昨晚,他最后模糊的记忆就只停留在游戏玩输了,一群人撺掇他打电话的那个时候。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
容凡躺在床上锤了锤发痛的脑袋,很努力地去回忆,但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踩着拖鞋下了楼,容凡看见李婶正在餐台前忙碌。
对方听见声响后冲他招了招手,面色关切地开口询问道:“醒了啊,头还疼吗?醒酒汤还有呢,要不要喝上一碗啊?”
也不知是不是醉酒的缘故,容凡感觉自己还是晕晕的,站着的时候两手自然而然地撑在了台面上:“我昨天不是在学校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睡在傅叔叔的屋里?”
李婶停下手中的活,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望向他:“你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呀?”
“先生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身上那个酒气重得呦!他在浴室给你洗了个澡,之后就直接让你睡他房里了。”
李婶说完递给了容凡一杯温水,他就着喝了一口,才顿了顿开口问道:“那他昨晚……是和我一起睡的吗?”
“把你安顿好都已经是半夜了,你还吐了先生一身。我本来也以为他要休息了,结果人家洗漱完换了套衣服就又就回公司了。”
李婶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抹布擦拭餐台,口中还不断地喃喃自语道:“我今早把衣服送洗的时候才发现衬衣上的袖扣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听干洗店的老板说,这个袖扣还是个什么百年纪念款。哎,让我一会儿忙完再上楼找找吧……”
想着下午还有课,容凡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又回了学校。
宿舍门一打开,宋淮正靠着椅背两腿搭在桌子上玩手机,见容凡进门,又把腿从桌子上拿了下来:“你回来了。”
容凡把包放下,坐在床边低头换鞋,之后就听见了椅子滚轮滑动的声音。
宋淮凑过来弯腰打量着他:“你还好吧?昨天真是把我惊着了。”
容凡刚刚脑子里在想事情,意识到宋淮是在跟自己说话后,抬头“嗯?”了一声。
之后只见对方叹了口气,扯扯嘴角又靠回到椅背上:“你是没瞧见你叔叔看我那眼神,我发誓下次说什么也不带你喝酒了。”
“我断片了。”容凡解释完之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清清嗓子对着宋淮问道:“昨天是他把我接回去的啊?”
“哦。”
“那我当时……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容凡话音落地,宋淮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他两手环抱在胸前,无声地打量了容凡片刻,之后皱着眉犹疑道:“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
容凡听后抿了抿唇:“我只记得那些人让我打电话说在Carlton酒店开了房来着……”
“嗯。”宋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看容凡那茫然的眼神也不像是装的,于是帮着他一起回忆道:“你说你喜欢他来着,要和他去开房,还问你们为什么不能谈恋爱。至于你回家以后还说了些什么……”
宋淮看着容凡的眼睛顿了顿,勾唇一笑:“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才开始听完宋淮的描述,容凡有一瞬间觉得这人一定是在拿自己取乐。可在极其严肃认真地跟对方确认过两遍之后,令他头疼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经历过这么尴尬社死的一夜,自己以后究竟要披着多厚的脸皮去面对傅温礼?
当众表白、邀请人开房、撒酒疯、最后还吐到了傅温礼的身上……
这些事情不用亲眼见证,光是脑补着想想,容凡就觉得头皮上一阵发麻。
如果现实中真有那种喝下就可以消除记忆的药水,他恨不得现在就给傅温礼的杯子里下点毒。只要能把这一段忘掉,让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好。
然而世事哪能尽如人所愿,他这边正郁闷着,兜里的手机恰巧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容凡望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出神,手指就像僵掉了一样,迟迟不肯按下接通键。
宋淮一直坐在对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见人没反应,须臾之后“好心”出言提醒道:“容凡,你的傅叔叔,打电话来找你了。”
按下接通键后,容凡习惯性地走到了窗边。
耳边出现的那个清润的男音,听上去跟往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醒了?”
容凡对着话筒“嗯”了一声:“已经到学校了。”
他说完之后,电话那头隐约间传来一声轻笑。
傅温礼沉默着晾了他几秒,之后慢条斯理地缓缓出声道:“你溜得还挺快。”
若两人只是正常聊天还好,可现在让对方这么一说,话题的方向突然就朝着容凡不想讨论的方向去了。
昨晚整了那么大一出闹剧,他知道傅温礼肯定要跟自己秋后算账,逃也逃不过,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接话道:“我断片了,但听李婶说把家里折腾得一团糟,还毁了你一件衬衣。对不起啊……”
容凡说着音量渐渐弱了下去,听上去明显的底气不足。
他的窘迫与紧张就写在脸上,傅温礼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得到。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最后只能轻叹口气,问他:“真断片了?什么都不记了?”
傅温礼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沉,分辨不清情绪。
容凡咬咬唇“嗯”了一声,心中却依旧忐忑。
听筒的两端就这样无声凝滞了片刻,傅温礼话锋一转,语气却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不用道歉,衬衣可以买新的,钱就从你这个月的零花里面扣。”
傅温礼穿衣服总偏好特定的一个牌子,价格容凡是知道的。虽然不排斥这人有吓唬自己的嫌疑,但容凡依旧认真思考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不,不太够吧……”
“是不太够。”傅温礼说着轻轻哼了一声:“毕竟除了买衣服,还要付房费。要是真扣了,有些人可能下个月连在食堂充饭卡的钱都没有了。”
傅温礼话音落地,容凡举着电话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对方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怎么?还真忘了?”
“有些人说在我自己的酒店开好了房等着我,我今天打电话来就是想问问他,开的究竟是标间,还是总统套?”
容凡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羞愧完全盖过了理智,根本顾不上思考。
他嘴唇微张着,呆楞在原地“我”字说了半天迟迟没有下文。
“行了。”傅温礼恢复正色打断了他:“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以后咱们家的规矩得再加一条。”
那头说着兀自顿了顿,一字一句强调道:“不许和别人在外面喝酒了!”
“嗯,知道了。”容凡听罢暗自舒了一口气。
但其实即使傅温礼不提醒,他以后也打死都不会喝酒了,真的很耽误事。
通话到最后,容凡隐约听到有人在旁小声叫了句“傅总”。
想着对方还有工作要忙,况且自己现在也没心思多闲聊,他扯了两句有的没的,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放回到枕头上,容凡正在心里想着这事是不是可以翻篇了,可是一转身,发现宋淮竟然还在坐在床边等着自己,嘴角挂笑,带着意味不明审视的目光。
“你……还有事吗?”容凡眨眨眼,神色犹疑。
“容凡。”宋淮叫了他的名字,看上去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饶有兴致道:“一码归一码,昨天你虽然喝醉了,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你是真的喜欢你叔叔吧?”
猝不及防被正中心事,容凡的脑子跟着“嗡”得一声响,手不自觉地扶上了床边的架子,半晌之后才定下神。
他没急着辩解,对方既然能这么说肯定是自己在哪里露了马脚,于是想了想问道:“你、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宋淮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可能是我比旁人更善于察言观色吧。”
“所以你是gay吗?”宋淮问他。
在此之前,容凡其实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是傅温礼的出现,让他明白原来自己还可以对另一个人产生如此悸动的感情。
但如果让自己心动的那个人不是傅温礼……
容凡想着不禁皱了皱眉,抬眼看向宋淮:“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要怎么判断呢?”
宋淮道:“性向这玩意儿是天生的,你直不直肯定也就你自己最清楚。”
对方说完后,垂着眸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后两脚一撑将椅子滑到了桌边:“但我有个方法,你可以拿回去试一下,先别让你叔叔知道。”
将拷好文件的移动硬盘捏在手里,容凡虽然隐约能猜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咽了咽口水,向宋淮确认道:“这……是我想的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