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晏脸漆黑:“你这拍的什么?!”
“什么?这不挺好的?自然啊。”
“我是长这样的吗?!”
“不然呢?”
庄老师第一次感到了内心巨大的震撼,对自己快三十年来肃立的个人形象感到了巨大的自我怀疑。
蒙斌的手机浏览器里一堆少儿不宜的搜索,还有就是各种礼物惊喜的搜索。
电商平台里,不是买生活物品,就是少儿不宜物品。
聊天记录里,是各大家庭群、朋友群,朋友圈则是一片空白。蒙斌从不发朋友圈。然而当庄晏点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只是和夏茂分手后,他才关了朋友圈,以前是发的。
那些已经成为历史的朋友圈,记录着他和夏茂的点点滴滴。
庄晏看了一会儿,把手机还了回去。
“所以到底想查什么?”蒙斌道,“怕我偷吃?答应你不会就是不会。”
“嗯。”
庄晏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他无聊的换台,看新闻,脑袋里却是蒙斌的朋友圈以及……自己那吓死人的仿佛cos中土矮人的照片。
于是夜里,辗转反侧的庄老师,偷偷用蒙斌的脸刷开他的手机,把自己的那些矮人照片删光了。
机智boy,必须点赞。
到了跟李溯海约好的日子,庄晏在卧室里换了好几套衣服,满床丢得乱七八糟,始终不满意。
“你是去见朋友和他老婆。”蒙斌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不是去见情人,OK?”
庄晏泄气地坐在床沿,盘了个腿,圆润粉嫩的脚趾在拖鞋里动来动去:“我穿什么啊?我不知道啊!”
蒙斌叹气,进来单膝跪在他身边,随手拎起一套休闲服。
“这就不错。”
“……颜色会不会太浅了?今天太阳好大。”
“所以呢?”蒙斌无法理解,“你怕自己成了个移动反光板?”
“……”
蒙斌抬手,比了个“biubiu”的姿势:“那就反射他们,反射!反射!”
“你幼稚不幼稚!”庄晏抬脚踹过去,蒙斌顺势一躲,抓住他的脚踝,“你穿什么都好看,真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不是还有我吗?”
“有你?”
“我比他帅多了。”蒙斌挺直了背,自傲地扬起下巴,“这证明,你的眼光比他好多了。”
“……”
庄晏对蒙斌的这种迷之自信无法理解,他愁眉苦脸地看着衣服,最终不甘不愿选了一套偏休闲的西服。
“这个吧,不容易挑出错。”
“随你,都行。”
“你呢?穿什么?”庄晏这才仔细打量蒙斌,男人穿了身普通的T恤休闲裤,戴着腕表,很简单清爽的打扮。
蒙斌摊手:“我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
庄晏欲言又止,最后只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心累的摆摆手。
两人收拾一番出门,比预定出门时间已晚了二十分钟。庄晏走到楼下,又想回去换块表,被蒙斌按住了肩膀:“可以了!有我在,不怕!”
“谁怕了!”
“我跟朋友借了车。”蒙斌按开一辆黑色MPV,里头是改装过的航空椅、星空窗、门下有灯带,开门还带投影光。
庄晏:“……”
别是酒店迎接的那种“欢迎光临”吧?
蒙斌上车,系安全带:“后头有小冰箱,放了饮料和冰淇淋,随便吃。”
“……”
“这里可以看电影,你要唱歌也行。”蒙斌找话筒,“还满意吗?”
“没必要啊。”庄晏无语道。
“做戏要全套嘛。”
“神经病啊?谁会跑你车上来参观?!不要一副暴发户嘴脸谢谢!”
庄晏心情极度复杂,又无语又为蒙斌愿意为自己花心思而动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是好。等二人到了地方,李溯海夫妇已到了,在包厢里等。
服务生开门时,蒙斌抬手搂在了庄晏腰上,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庄晏!”李溯海站起来,大步走来要抱一下,被蒙斌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蒙斌伸手,赶在李溯海之前握住了对方的手:“李先生,你好!”
“你好你好!”李溯海笑吟吟的,热情外向,忙道,“快坐快坐!我点了庄晏喜欢的菜,蒙先生喜欢吃什么?看看菜单?”
“不用,他吃什么我吃什么。”蒙斌跟桌边的女人点头致意,夸赞,“这是嫂子?好漂亮,李先生有福气。”
女人腼腆地笑起来,一头黑长直柔顺搭在肩膀。
庄晏第一次见到这女人,对方化着淡妆,一身白裙,外套随意搭在旁边椅背,是邻家小妹妹的感觉。不知为何,庄晏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确实是李溯海会喜欢的类型。
庄晏和女人握手,他另一只手则被李溯海半拉着,说这说那。
“以前庄晏可安静了。”上菜后,几人边吃边叙旧,“不喜欢跟别人说话,也不太交朋友,成天尾巴似的跟着我。谁能想到,后来居然做了老师?”
蒙斌有些意外,看了庄晏一眼,不太想象得出来庄晏安安分分的模样。
庄晏只是笑,同李溯海夫妇碰杯:“比不得你,从以前就总被女孩子告白。不过我可以保证,嫂子,溯海定力好,说一不二,从不乱交女朋友。在认识你之前,他的异性感情史算是一片空白。”
这话确实不假,异性感情史空白嘛,同性就不一定了。
女人笑着看了李溯海一眼,满眼都是幸福,李溯海则微微尴尬,瞅了庄晏一眼,伸手在桌上握住了妻子的手。
两人的结婚戒刺痛了庄晏的眼睛。
他笑容微微收敛,之后安静吃饭,只听李溯海和蒙斌闲聊,李溯海的妻子也只偶尔说几句,几乎只是一个听众的角色。
乖巧、温顺、听话、好相处。
庄晏观察着女人,又观察李溯海和对方的相处模式,突然就意兴阑珊起来。
李溯海不是真的喜欢对方,但他仿佛对这一切都无所谓,好似结婚生孩子,比喜不喜欢更为重要,又或者,感情对于李溯海而言,本就不是最优选择。
从以前,李溯海就总有自己的想法,天马行空的,似乎总脱离在尘世之外,那么特殊。庄晏崇拜他这一点,喜欢他这一点。然而在分手那一刻他才知道,其实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对方。
中途,庄晏去洗手间,没多久,李溯海也来了。
“你俩真的结婚了?我是说你和蒙斌。”
“当然。”庄晏洗手,照了照镜子,努力显得自己漫不经心,“恭喜你和嫂子啊,你们看起来很幸福,真好。”
李溯海上了厕所,过来,他一手拉拉链,一手去开水,所有的动作都是庄晏熟悉的样子,让他瞬间想起了关于李溯海的温度、肌肤相贴的感觉、气味。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拿纸擦手,水声哗哗,李溯海从镜子里观察他。
“我不觉得你喜欢他。”
“你嘛,我还是了解的。”李溯海自信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是那个样子的。笑容眼神……都像在走神。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被迫结婚的?你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吗?”
“你想多了。”庄晏转身,笑得灿烂,“我很喜欢他,也是心甘情愿结婚的。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是吗?”李溯海有一种直觉,他确实很了解庄晏,比庄晏了解他要多得多。
正因为了解,他才自知自己不是良配,当然这并非是借口。他和庄晏,注定走不到一起。
“我们虽然……”李溯海叹气,“但我是希望你幸福的,情人做不成,朋友却是一辈子的。我比谁都希望你幸福。”
庄晏牙关紧了紧,没说话。
“那时候你很难受,我知道。”李溯海道,“只是后来你不提了,我也就不提了,不想刺激你。但结婚这事……”
庄晏打断他,难得带了些攻击性,仿佛急于保护自己,浑身的刺都炸了:“我和蒙斌是两情相悦,你真的想多了。都过去了,李溯海,这次我是来祝福你和嫂子的。”
“但婚宴你没来。”
“临时出差。”
李溯海不说话了,但他的眼神却显示着,他并不相信。
正这时,门被敲开了。
蒙斌走进来,没看李溯海,只是自然地到了庄晏身边,笑着搂过他的肩,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老婆,我的手有点疼,你帮我去车上拿一下药?”
“怎么又疼了?”庄晏皱眉,转过头,拉过蒙斌的手臂看了看。蒙斌的手已拆了石膏,却仍用纱布包着。
“不知道,风湿?”
“……”
蒙斌笑着,拍了庄晏的屁股一下:“谢谢老婆。”
庄晏面上红了,瞪了蒙斌一眼,蒙斌只是朝他扬起一边眉头,酷酷的,吹了声口哨。
李溯海笑着道:“蒙先生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庄晏朝外走去,蒙斌站在便池前,头也不回:“哦?”
“我以为庄晏会选看起来老实一些,安静一些的。蒙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会过日子的人,这不是贬义啊,我的意思是蒙先生很活跃,也不太计较外人的眼光,比较我行我素。”
蒙斌意味不明的“嗯哼”了一声,庄晏已出去了,随手关了门。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整理好心情,往电梯口走去。
然而门后,蒙斌在庄晏离开后沉下脸,背对李溯海,冷冷道:“那是我老婆,不管你打什么主意,给我离他远点。”
李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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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要周五更啦,周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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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晏觉得席间氛围有些奇怪,连李溯海的新婚妻子也有些不安似的,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
庄晏狐疑地看向旁边的蒙斌,对方只是吃饭,酒杯没碰过,偶尔和李溯海聊几句,神情毫无破绽。
李溯海用公筷挑了庄晏喜欢的菜,放在碗边:“试试看,他们家的味道还可以,不比我做得差。”
连新婚妻子也带着意外的表情看来,捂着嘴问:“老公,你还会做饭吗?”
李溯海笑了笑:“只会做那么一两样。”
女人道:“什么啊,以前还跟我说不会做菜,原来是藏了一手吗?”
“算是惊喜?”
女人顿时牵住了李溯海的手,笑得满脸幸福。
蒙斌冷眼看着,又瞥了不发一言的庄晏一眼,庄晏盯了那菜许久——之前是没有的,他下去拿药一趟,之后就来了新菜。他还想说点这么多吃不完,结果一看是自己喜欢的菜,便没有多说。
他甚至以为是蒙斌加的菜。
三年了,他盯着那盘菜,听着耳边男女调笑的声音,搞不懂李溯海到底是什么意思。朋友,旧情人,青梅竹马,无数和对方复杂的关系贯穿自己的小半生,而李溯海又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庄晏冷静的吃了菜,缓慢的开口,感觉自己的声音离得很远似的,语气、语调都不太像是自己在说话了,梦游般,道:“以前是挺喜欢的,现在不太喜欢吃了。”
他转头看蒙斌,笑了笑:“是吧?”
蒙斌顿了一下,伸手牵住他的手:“嗯。”
李溯海没说话。
这之后,庄晏没再动过那盘菜,倒是蒙斌,仿佛升起什么兴趣似的,将那盘菜吃光了。他挑衅般地看了眼李溯海,拿纸巾擦了嘴:“我去结账。”
“说好AA。”李溯海站起来,“我去吧,之后庄晏转给我就行。”
“你转给我也一样。”蒙斌皮笑肉不笑地,“庄老师的通讯录全是家长和学生,都要爆了,就别麻烦他了。”
“……”
李溯海想说他们一直没有删除对方,但此刻说出来,又似乎别有意味。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然而各自分别后,李溯海发现自己被庄晏删除了。
“……”
女人在一旁温柔道:“老公,我还想在外头转转,消消食。”
“当然。”李溯海揽住她的肩膀,“走吧。”
借来的车上,庄晏还在碎碎念:“早知道不穿这一套了,你看他穿得多随意,倒显得我很在乎似的。”
“那盘菜什么意思啊?我以为你点的。”
“我说,你们之间的气氛怎么那么奇怪?是我想多了吗?”
“哎?你怎么不说话?”
蒙斌一脸无聊:“你不想说话可以不说。没必要强行装得无所谓。”
“……”
“你没想多。”蒙斌在红绿灯前停下,手指在方向盘上叩了叩,“他没有真的忘记你,也没有特意跟你拉开距离,明明都有老婆了,他全程却只在意你。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你居然还喜欢他?”
庄晏没吭声,蒙斌却似乎忍不了,又道:“他不会想等有了孩子,又和你旧情复燃吧?人生大事完成了,旧爱也想要?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渣男!”
“……”
一路二人沉默无言,快到公寓,蒙斌又忍不住道。
“你还总夸他好,说他从不跟其他人乱来,我看未必吧?”
“那根本就是个暧昧高手。”
庄晏幽幽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蒙斌降下车窗,冷风挤进来,吹散了他的烦躁。他缓了口气,替庄晏抱不平:“你别想着他了,他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庄晏无奈:“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庄晏一直不吭声还好,这一开口,倒是让蒙斌炸了。
“你还替他说话?!”
“蒙斌。”庄晏冷下了脸,他总是脾气很好的样子,就让蒙斌忘记了,他也是有底线的人,“我们约好了,不干涉对方的私事。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我没……”
“我不管你和夏茂的事,你也不用管我和李溯海的事,而且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庄晏道,“你不了解他,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和人相处没什么边界和分寸。他想做什么就做了,你要说他是自私也行,说他是不顾他人感受也行,人家没做对不起妻子的事,至少现在没有,你乱扣什么帽子?”
蒙斌举起手,呵了一声:“OK,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以为你的夏茂就有多好?”庄严冷道,“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心眼儿有八百个,你能跟他比?”
“……”
“明明知道自己是双,未必会跟你在一起,加上他是他爸公司的继承人,要处的关系复杂多了,在你这儿演什么小白花?我问他的时候,他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庄晏道,“就你傻兮兮的,相信他有别的苦衷。”
“庄晏!”蒙斌沉下脸,从衣兜里掏出烟,叼着,眉眼阴沉,“闭嘴。”
庄晏嗤笑一声,闭嘴了,车内气氛陡然落入谷底,迎来一片寒冬腊月。
到了公寓楼下,蒙斌按错了键,星空窗亮了起来,紫色灯带在头顶蜿蜒,从外往里看,车窗里僵直的二人脸上,一会儿黄色、一会儿白色、一会儿紫色的不断变化,仿佛五彩缤纷大染缸。
庄晏:“……”
蒙斌:“……”
蒙斌熄火开门,操了一声。
庄晏进了电梯,蒙斌抽着烟,迟迟不进,庄晏的手拍在按钮上:“进不进啊你!我是电梯小姐吗还等着你?”
蒙斌瞪了他一眼,掐了烟过来,庄晏翻个白眼,伸手在蒙斌兜里一阵乱掏。
蒙斌一把拉开他的手:“你掏什么!”
“烟!给我一根!”
“你不是不抽吗?”
“我抽得少不等于不抽!”
蒙斌摸出烟扔给他,庄老师没接住,落地上了。好了,这是正式开战的信号。
从庄晏的角度——老子给你脸了?给台阶不下,你怎么不直接起飞?
从蒙斌的角度——怎么这么难伺候?哎哟不好,失手了,算了,反正他本来就嫌我。
庄晏盯着地上的烟,电梯内有几秒的沉默,然后庄晏哼笑了一声。
蒙斌:“……”
回家,关门,庄晏脱了外套,挽起袖子。
蒙斌:“……干嘛你?要打架?”
庄晏看着他,眼神丝毫没有笑意,英俊斯文的男人冷下脸来,看起来竟有了几分威慑力。蒙斌一瞬间重回高中课堂,有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错觉。他忍不住微微挺直了脊背。
“说别人渣男。”庄晏看着蒙斌,道,“你自己呢?”
“什……”
“说别人有老婆了,还在意着其他人,你呢?”
“……”
“你自己答应跟我结婚,却还追着夏茂不放,看见夏茂就走不动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庄晏一字一句,句句戳蒙斌肺管子,“人家跟你分手了,想跟谁在一起都可以,要你管那么多?你那天追上去是想干嘛?你自己说说,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你扪心自问,跟我结婚到底是想摆脱以前,还是想做戏给夏茂看?证明你不在乎?”
“这么久了,你有拿自己当已婚人士看待吗?”
蒙斌:“……”
蒙斌牙关紧咬,脸色铁青,抬手比了个“投降”的动作,倒退着往屋里走,最后去了书房,砰地把门甩上了。
庄晏抱着手臂,在外头道:“说不出来了?你有本事教训我,你倒是先把自己教训好了啊?”
书房内一片沉默。
庄晏的火发完了,换了鞋子去洗漱,出来时却对上了一脸漆黑的蒙斌。
男人换了衣服,伸手一个壁咚,将庄晏堵在了走廊上。
“火发完了?”
“……”
“骂爽了?”
“……”
“第一,我俩结婚是为什么,你心知肚明;第二,你急着结婚不也是为了摆脱以前吗?咱俩半斤八两;第三,你俩分手三年,我才分手两个月,能比吗?你三年都没走出来,还打算绑定我来摆脱以前,又他妈好到哪儿去了?”
“夏茂是小白花?你是什么?大白莲?”
庄晏讥讽道:“怎么?我骂他你舍不得了?”
“操,我骂李溯海,你不也没忍?”
“彼此彼此。”
“本来就是!”
庄晏:“所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记住了吗?”
蒙斌恶狠狠道:“但你会不会也骂得太过分了些?”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
沟通无效,从这晚开始,“战争”打响了。
庄晏拒绝做家务,也不点外卖,要吃什么自己点,分开吃。拒绝和蒙斌上床,并进了书房,把自己的东西挨个搬进去,硬分掉了书房一大半,地上到处堆满了书和资料,蒙斌简直没法做事。
早上和蒙斌抢洗手间,上厕所把纸用光了不补,沐浴液洗发露牙膏用光了不买。
冰箱里没有补充的食材,洗衣机里堆满了衣服。蒙斌自己也是能做这些事的,但习惯了衣来伸手,一时就处处碰壁起来。
庄老师是会体贴人的,总是细心又周到,脾气温和如春风化雨,然而他冷起来也是真的冷,可以在一个屋檐下将另一个人当做空气,无论如何都不给半点反应。
蒙斌忍不了,趁着放假,把家里大扫除了,自己跑了趟超市把东西买齐,又在网上囤了厕纸、牙膏、保鲜膜这些消耗品。
他将储物柜塞满了,又买了几个桌面书柜,将庄老师丢得乱七八糟的书籍资料分类放好。
庄晏下班回来,看了眼干净清爽的家,没吭声。
蒙斌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屋里香喷喷的,他探头出来看,仿佛刚新婚那时,道:“回来了?去洗手吧,马上开饭了。”
庄晏去洗手,换了家居服,开了电视坐在沙发里看。
蒙斌把饭菜摆好了,他过来吃饭,饭桌上只余碗筷碰撞声。
蒙斌深吸口气,尝试缓和气氛:“味道还可以吗?”
庄晏点头。
“还有什么想吃的菜,你告诉我,我来做。”
庄晏摇头。
“……”
饭吃一半,庄晏去开冰箱,拿了酸奶出来一起吃。
蒙斌道:“冷热放一起,小心拉肚子。”
庄晏没理他。
蒙斌黑着脸:“酸奶是我买的,菜是我做的,你……”
庄晏放下筷子和酸奶,起身,洗漱擦嘴,回房间去了。
蒙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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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写他们吵架我好想笑。完蛋了,要是虐不起来可咋整。(哭)
庄老师可以很温柔,也可以很记仇。
蒙斌实在没法了,在客厅睡了三个星期,眼看天气越来越冷了,一天夜里抱着枕头和被子,站在卧室门前敲响了门。
“庄晏。”他道,“如果你要一直这样,我就搬出去住了,没意思,真的。”
庄晏穿着一身浅绿睡衣,像初春偷溜出来的一抹绿枝,戴着发箍,抱着电脑,窝在床里道:“好啊。”
“……”
“顺便谈谈离婚的事吧。”庄晏从抽屉里翻出崭新的小本本,开门出来,看着蒙斌,“是我搞错了,我以为你和我一样,但其实不是。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可以赔偿你,损失费你开,包括后期找房租房搬家,钱我来给。”
蒙斌:“……”
蒙斌万万没想到,被晾了三个星期后,等来的不是和谈而是离婚。这个人怎么回事?结婚这么随便,离婚也这么随便?他能对李溯海痴情三年走不出来,却对自己这个“丈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蒙斌这下动了真气了,他瞪着眼睛,视线似要将结婚证给烧穿,一字一句:“你说真的?”
“不然呢?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哎?!”
蒙斌丢了枕头被子,直接将庄晏扛了起来,丢上床,整个人压了过去。他将男人困在自己身下,抬手拉过台灯,“啪”一道光直射庄晏脸上,将庄老师整不会了。
庄老师想捂住眼睛,被蒙斌死死压着手腕没法动弹,气道:“你放手!你干嘛啊!”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蒙斌居高临下看着他,压着怒气,声音低哑,“来吧,说说,这段时间你想了很多?都想什么了?”
庄晏睁不开眼睛,索性闭上了,就这么咸鱼般躺平,道:“你说的对,我想找个人摆脱以前,跟你半斤八两,对这段婚姻这段感情都不太负责,对自己也不太负责。而你,只是想争口气,只是想告诉夏茂,你不是非他不可。你在赌气,而我在逃避,我不认为这段关系是良性发展……”
“嗤。”
庄晏:“……”
蒙斌嗤了一声,语气充满讥讽,他缓慢压低身体,几乎整个贴上了庄晏,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庄晏脸上:“你一个人想了这么多,问过我没有?你想结婚就结婚,我呢?工具人?”
“……所以我才说,我会给你补偿。”
“谁稀罕你那点钱?”
“好吧。”庄晏妥协道,“这事是我不对,我道歉,你想怎么样你开口,我尽力配合。”
“你配合?”
蒙斌的语气意味深长,周遭的空气似乎都不对劲起来。庄晏浑身寒毛直竖,又睁不开眼,只感觉蒙斌像是连呼吸都释放出了巨大的压迫感,令他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