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才是病好,菜色也多是清淡,煎好的鱼煮汤,放葱姜蒜和一些去腥的调料,鱼汤煮得白汩汩的再豆腐和白萝卜。
白萝卜同样鲜甜无比,放在鱼汤里熬煮到一戳就烂的地步,奚容这道鱼汤萝卜能吃大半碗。
以往他不怎么碰这些蔬菜的,近来在魏章这儿多吃了些。
还有两道是下饭菜,一道是青椒把子肉,一道是鸡蛋韭菜。
奚容如今胃口越发的好,先是喝了一碗白萝卜鱼汤,热乎乎的鲜美鱼汤下了肚子,浑身都暖洋洋的,他本是怕冷的人,如今手指尖都是暖的。
很舒服。
魏章见他喝完了汤,连忙又给他盛上半碗饭。
奚容接过碗,夹了一块把子肉。
刚开始的时候魏章还喜欢给奚容夹菜,如今是不敢了,虽然是用公筷夹的菜,但是奚容把碗一放,不吃了。
那小脾气闹了好一会儿,大半夜的怕的饿着肚子,给他煮了一碗面。
好娇气。
小脾气挺大,要顺着哄着。
要不然不吃饭。
那把子肉又软又入味,上好的五花肉煎至两面金黄备用,青椒整个拍打一次,在锅里煎出半熟虎皮。
葱姜蒜等香料炒好,再把两指大的备用的肉放进锅里翻炒,用调好的料汁炖煮半个时辰,再放虎皮青椒一起煮。
开锅收汁,简直香到流口水。
奚容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从前也不碰肥肉,但这把子肉太香了,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特别入味,能吃一大碗饭。
那青椒奚容从前碰都不碰的,没想到这样吃居然挺好吃。
不知道怎么种的青椒,不辣,微甜,还多肉,能当蔬菜吃。
奚容一会儿就吃掉了半碗饭,魏章眼力极好,一直看着要不要吃,见他吃得香香的,可见还要大半碗,便连忙帮他盛了饭。
韭菜鸡蛋一般,奚容也吃了两口,那盘把子肉的酱汁拌饭都好吃,再吃了几块鲜美的鱼肉,已经是吃得特别饱了。
奚容的食量本来就不大的,如今已经是入了夜,也不宜多吃。
晚上没什么活动,怕吃多了不消化。
剩下的饭菜魏章一扫而光,吃完饭下人来收拾碗筷,便带着奚容去院子里消消食。
两个人走在院子里。
奚容说:“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奚容已经不止一次问这个问题。
魏章顿了一下,才说:“容容的病还没好,要不多养养?”
那一开始,魏章说这事在给奚容治病的时候,奚容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抗拒,好似魏章要害死他一般的。
如今,这么久了,也知道魏章确实在给他治病。
从前吃那么多药,也不见好,身子越来越差,半点累都受不住,一会儿不吃药便要归西了一般。
如今倒是还能在院子里多逛几圈。
也没有那么依赖药物。
多是不用吃药,每日吃一些,都是温性的药物。
身子骨舒展了些,人是肉眼可见的,多了些红润。
虽还是一副纤纤细雪白的骨体,冰清玉洁天上人一般,气色却好多了,人瞧着比之前更为漂亮的几分。
若是不经意一看,能愣个好一会儿。
奚容说:“都两个月了,你要关我一辈子吗?”
确实也是很久了。
皇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声势浩大的将他从边境召回长安,如今也不赐婚,也不做下一步动作,他把奚容关在在家里名不正言不顺的,长安人都在传他,说他把燕国的质子殿下囚禁在屋子里不准他出去,日日夜夜作弄人。
更有甚者说燕国质子是个病秧子,经不起魏章那大身板的折磨,如今恐怕已经……
这个传言愈演愈烈,二皇子、安王、郑国公世子等一行人三番两次来找麻烦,就差把他宅院给掀了。
好在他带了奚容精兵侍卫回来,也不至于被人拿捏。
魏章是可以放奚容回去的。
奚容如今半个月才发病,已经渐渐断了对从前的药物的依赖,回去请个好大夫也是可以的。
可是,若是发病时,他不在他身边,奚容是不是要抱着从前给他暖床的贱人哭了呢?
一想到这样,简直要把那哑奴杀了。
偏偏奚容还问起,“我的侍卫有没有来寻我?”
魏章沉下了脸。
果真是想起了他那侍卫。
当然是找了的,如今就在这宅子里,就在这地牢里关着,关得死死的。
魏章说:“没有。”
便是说没有又是如何?那哑巴也说不出话来。
如此又是没说话了。
奚容在院子里走了会儿,感觉到乏了便要去睡觉。
那房间其实是魏章的,一直不给奚容开其他床铺,如此只能睡这儿,被子是上好的软和的棉花,奚容一睡下去如同在云朵中陷进去一般的舒服。
魏章不说话,先一步给他暖了暖床,奚容的余光瞥见他,待他过去的时候魏章又连忙从床上下来,睡在了榻上。
他若是不发病时,魏章一般是睡那榻上的。
好在软榻又那么宽大,但对于魏章来说还是小了些。
魏章在床上滚了一圈,被子里暖烘烘的,奚容才上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大半夜突然醒来,感觉床上还有一个人!
只燃了一盏烛光,房间里昏昏暗暗的,睁开半梦半醒睁开眼睛,看见魏章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人是坐在床沿上的,奚容不准他上来,也不敢。
“大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
他瓮声瓮气的说话,声音也懵懵的,也许是习惯了魏章,因此并没有被吓到。
睡着的样子特别的软。
方才见他手路在了外边,夜里冷 ,便过来给他盖被子。
但漂亮的小手放在手心里握着时,竟是舍不得松开了。
魏章实话实说,“来给容容盖被子。”
把奚容的手放在被窝里,奚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继续睡。
好可爱。
好想抱抱。
魏章可怜兮兮的说:“窗边有些冷,榻上太小了,容容可以让我睡床上吗?”
说得那真是可怜极了,这么大一个魏府都是他的,他偏偏不睡其他的大房间好床铺,偏要在榻上可怜兮兮的缩着。
本来指望奚容心软一下,没想到奚容那颗心坚硬无比,当做是没看到,如此只能自己说。
奚容睡意正浓,迷迷糊糊“唔”了一声。
不一会儿便感觉到有个高大的男人钻进了被窝里。
魏章一下子就占据了主导地位,将那被子好窝好,不准透风,将奚容枕的舒舒服服的,搂在怀里。
深深的嗅了嗅奚容的后颈,有些痴迷的吻了几下他柔软的头发。
“容容好香啊……真是爱死了……”
昏暗的夜里一个人自言自语,搂着奚容又亲了一下,终于睡了下去。
这天之后,魏章脸皮已经越来越厚,他甚至掌握了一定的技巧。
看起来可怜奚容是不会心软的,一定要加以描述,软磨硬泡,奚容晚上就会同意让他睡一张床。
大晚上的还偷偷的亲奚容的头发,好几次都被奚容抓了包。
“整天就知道亲来亲去,回了长安这么多天了,你的兵权不要了吗?!”
魏章半楼着奚容高兴的要命,“容容这是在担心我吗?宝贝乖容容不用担心,目前我稳得很。”
奚容恼怒的捶了他一下。
他是怕魏章失了势,那些帮他的承诺全部变成了泡影。
这几天他还陷入了自我怀疑,老是觉得魏章满脑子儿女情长不太靠谱,真不知道他怎么能拿到楚国这么大的权利。
他终于是生气的说:“我要回去了,不待在这儿了!你放不放我?”
…………
奚容铁了心要回去,魏章根本是留不住。
他怕奚容生气,怕奚容讨厌他,如此便只能顺着他让他回去。
那日准备了许久,大包小包的给奚容带上,跟搬家似的,足足放了五大马车的东西,提亲下聘一般的把把奚容送到了秦书阁。
魏章下了马车,掀开帘子把奚容抱了下来。
奚容抬眼便看见打了守在门口的哑奴。
仿佛比之前瘦了许多。
他微微低着头,连忙要去搀扶奚容。
奚容以往若是回来,都是他搀扶和引路的。
但这会儿奚容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在魏章的陪同下已经进了屋。
哑奴的心脏抽了一下,连忙又跟了上去。
这些时日奚容在魏府被养得的确的好极,几大马车的东西,除了衣服还有棉被,再一些玩具和奚容用习惯的东西,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居然好几车。
再有一些细软珠宝、上好的布匹也搬了些来。
奚容的几名侍卫狠狠盯着魏府来的人,魏章仿佛在自己家似的,张罗着将奚容的东西摆放好,亲力亲为的帮奚容收拾房间,布置了一会儿。
从前哑奴摆放的痕迹全部换成了魏章的风格,接近晚上的时候魏章还给奚容做了一顿饭。
哑奴在一旁死死的盯着,见魏章端上的饭菜,仿佛要害死奚容一般的,不准他给奚容吃。
那饭菜味道太杂了,饭也不够细软,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给奚容吃?
没想到魏章先一步喊了起来,“容容!你家奴才不准我给你端饭!”
奚容慢悠悠的从房间里出来,淡淡道:“哑奴,让他进来。”
奚容从回来到现在,第一次开口和哑奴说话,哑奴把拦人的手一放,垂眸的时候眼眶有些红。
魏章盯着哑奴冷哼一声,连忙把饭菜端进了屋里。
哑奴在门边候着,瞧见奚容和魏章一起吃饭,魏章一顿饭下来不断的献着殷勤。
奚容居然吃得还挺多。
能喝一碗汤喝一碗饭,
看起来吃得很香。
瞧着白白嫩嫩的,脸色也好多了,显然魏章养得是很好。
吃了饭,已经是很晚了,魏章在秦书阁留了一会儿,奚容显然是要赶客了,便自觉的辞别。
藕断丝连般的,临走前嘱咐诸多,又狠狠盯了哑奴一眼,这才回去。
晚上奚容睡觉,哑奴如往常一般,守在床边给奚容暖床。
但上床一会儿,奚容哪哪都不得劲。
总觉得哑奴暖得还不如魏章好,便说:“你出去吧。”
哑奴沉沉闷闷的,听话极了,奚容让他出去便是出去。
如此过了几日,奚容又发病了。
那日在屋子里练字,突然脸色发白,哑奴连忙赶上前来拿出了药丸,尽职尽责的给奚容倒了一杯水。
这一刻仿佛从心脏里涌出难掩的酸涩。
他漂亮的小主子被另外一个男人囚禁了两个多月,不知道在魏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生病了, 不事先吃药,却先喊那个男人的名字。
他知道奚容的病是多么严重, 也不知道奚容在魏府是怎么渡过的没药的日子。
可如今回来了,奚容生病的时候太疼了, 如今家里有药,便是立马能不痛了。
若是不吃,可能会昏迷可能会休克。
可奚容竟然不吃。
他趴在书桌上, 漂亮纤细的手指都泛白了,哑奴拿着药守在一旁。
一般若是奚容不吃药,他是不能逼迫的, 但是那一般奚容不吃药的情况, 并不是如此发病, 而是一些日常的药。
此药乃是名医所炼制, 奚容不需要每天都吃, 只是一旦并能得严重,那是必须要吃下一粒。
以往,从来不需要哑奴这样担忧, 因为这药奚容自己知道是多么这样。
头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
他已经好久么有看见奚容这么难受了。
哑奴连忙把奚容抱了起来,放在柔软的床上。
他是无法说话的,只是想奚容不要那么难受。
奚容已经哭了起来。
“魏章……魏章……”
那一声声喊得让人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还在哭。
哑奴眼眸微垂, 抱着他轻轻的有些温柔的帮他擦眼泪。
如果他能出声的话,也许可以小声的安抚, 但他嗓子被毒哑了, 便只能轻轻的拍着奚容安抚。
奚容好像安稳了些, 哑奴连忙给他喂水。
见奚容配合的喝水,便是把药丸抿碎在茶杯里,带着温水给奚容喂下。
谁知道刚到唇边,奚容突然发力,竟然把一杯水全部打翻了!
那柔软的床铺上瞬间全是水渍。
茶杯滚落下来,“嘭”地一声摔成了四五瓣。
奚容凶狠的扑了过去,“你要害我!”
他眼眸又冷又凶,扑过去的时候带着一丝怨恨。
明明是那么轻,力气那么小,扑过去的时候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是他柔嫩的手,尖小的指甲竟然在男人脸上划了一道。
扑过去的时候只能在哑奴的怀里,但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能把人杀死一般。
哑奴俊美的脸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他美丽的长睫翕动,面无表情的,竟似有一丝凄凉。
他搂着奚容哄了哄,奚容死死的抓住他的长发不放手,像是要把他天灵盖给掀了似的。
“这药是不是要害我!”
他像一个喜怒无常的君主,有理由怀疑身边每一个人的用意。
哑奴虽然跟着他很久,也为他出生入死,但他总是擅于把人想得最坏。
他会不会是被人派来的奸细,会不会是他某个恶劣的兄长的人?
他在冷宫里吃了不少苦,哑奴也是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原本是太子那边的人,但不知道得罪了太子什么,被发落成最劳累的杂役。
奚容偶然救过他,如此便为奚容出生入死。
可是这药,分明是坏的。
吃了也许不会疼,但他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他明明遵循大夫的嘱咐好生保养自己的身体,可若是一次不吃这药,便能见了阎王。
“是谁派你来的!”
哑奴无法说话,只是看着奚容。
他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容貌也格外的俊美,若是放在皇城里,多少女孩子会喜欢,可惜是个太监。
他安静温柔看过来的时候好似有千言万语无法诉说的苦衷,似个最能信任的忠奴。
可奚容的性命在受到威胁,怎么能相信他。
“来人!”
七八名侍卫听命都跑了进来。
有些时候奚容生气,会罚哑奴。
而这次明显不是生气那么简单。
侍卫们都知道漂亮的小主子娘胎里带来的病症,常年吃药,不吃药的话可能会死。
他经常拿不吃药来折磨哑奴,如今看起来已经非常严重了,竟然还不愿意吃。
“让魏章来,去喊魏章!”
奚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在魏府住了两个月,虽然没有那么厉害的吃药,身子竟然比之要好得多。
要是从前,他现在还没吃药,估计是快死了。
如今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下命令。
可见那药真的不是好东西。
虽然在魏府受了些苦,但又不是傻子,知道魏章的确在给他治病。
反观哑奴,每每都把药拿着,准时的喂他,反倒有些可疑。
是太可疑了,奚容不确定能不能信任他。
因为制作这药丸的名医,也是哑奴千辛万苦找来的。
侍卫们面面相觑,第一次没有里面执行奚容的命令。
漂亮的小主子在魏府这些天不知道受了什么折磨,仿佛被洗脑了一般,回来的了还想着那个男人。
容貌知道小主子是要人暖床的,生病了可能会虚弱,可是他们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可以用的吗?
而那该死的姓魏的,当初是怎么对付他们的,他们死也记得。
还强占了漂亮主子两个月。
杀了他的心都有,怎么可能去请人?!
见侍卫们迟疑,奚容简直要气炸了。
他不过是两个月没回家,这个家要变天了吗?
这一气简直晕头转向,他有理由怀疑每个人都要害他。
奚容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奚容感觉到哑奴连忙搂住了他,接着房间里一片嘈杂,迷迷糊糊看见魏章好像来了。
…………
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天了。
身体没什么难受的地方,也没有越来越虚弱,想必并没有吃下那药丸。
天气一片晴朗。
奚容看了窗外一会儿才完全清醒。
院子里有些寻常的动静,但是不一会儿就看见魏章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见奚容醒了,连忙把碗放在一旁,跑过来看他,“容容好些了么?”
距离那日发病已经过去两天,奚容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两天,但依稀是记得这两天魏章在照顾他。
魏章其实一直在秦书阁徘徊,就是怕奚容的身体不好。
当然他还带了些侍卫,以防那些奴才把他给杀了。
他耳朵灵敏极了,分明听见奚容在喊他,便连忙翻了墙进去。
谁知道那些奴才还不让他碰奚容!
好在他带的人够多,便是把秦书阁围了,这才是能进去照顾奚容。
奚容定睛再看了看,魏章又碰了碰他,好像在检查他有没有完全的好。
这两天奚容也是粘着魏章的,和在魏府不同的是,他身边有一大群侍卫在虎视眈眈。
特别是那个阉人,目光冰冷仿佛要杀了他一般。
魏章冷笑:“容容不是你的所有物,你盯着也没用。”
把奚容藏在家里的时候,这阉奴来抢人,被他押在地牢里关了许久。
本来想把人杀了的,但是怕奚容知道了会厌恶他,因此一直留着他的性命。
魏章声音冰冷,“你自己快要害死他了,竟还不准我救他,不知你是蠢还是奸细。”
哑奴满眼的杀意,好像要愤怒的反驳,可他却无法出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小主子在那卑贱的男人怀里依靠着。
魏章冷眼看他,“你给容容吃的药丸有问题,若不是我救他,他如今已经死了。”
哑奴一愣,喉咙里非常愤怒的吼声,但又是无比的恐慌和怀疑。
明明找好了名医,明明每天都吃药,可是奚容的身子却不见好。
但是奚容从魏府回来以后,竟然好多了。
…………
“父王,可是有急事?”
楚齐安大晚上的接到皇上的召唤,于是连忙赶了过来。
他的父王在书房里批阅奏折,见他来了,翻来一两本给他看,并且询问他的解决方案。
楚齐安受宠若惊。
能够参与批阅奏折,乃是储君才能做的事,如今夺嫡之争愈演愈烈,皇帝晚上的让他来,还让他看奏折,这是不是什么明示?或者是今夜就要定下储君人选?!
楚齐安心跳加速。
皇帝却是慢悠悠的说:“皇儿如今已经长大了,国事倒是有几番见解。”
楚齐安不明白皇帝什么意思,但是知道此时此刻话必然是极为重要的,可能会关乎储君之位,便说:“是父王多加教导,儿臣不及及父王十一。”
皇帝微微笑了起来,“朕的儿子都不是孬种,你是我很看好的儿子,但如今朕有件烦心事,皇儿可愿替朕分忧?”
楚齐安恭恭敬敬说:“父王尽管吩咐。”
皇帝说:“魏将军兵权实在过于大了,朕怕这只猛兽会反噬主人,皇儿有什么好法子?”
皇室忌惮魏章,已经不是秘密的,毕竟魏章的手里兵权太大了。
楚齐安立马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他连忙说:“魏章如今正在长安,他如此欺君罔上,目无尊法,早已犯了死罪!”
皇帝摇了摇头,要是能杀早就杀了。
真以为魏章把三军带回长安郊区是吃素的?这个家伙狡猾得很,刀子还没亮出来,可能就要造反了,他猜猜,肯定是以清君侧的名义,说皇帝被奸人蒙蔽,以至于要杀害忠良云云。
代价太大。
皇帝突然温和起来,“皇儿,那燕国的质子你可是见过?”
楚齐安眼皮跳了一下,就算他脑子转得再快,也不明白他爹为什么突然提起奚容。
他生怕奚容受了魏章那贱人的牵连,连忙帮着人说好话,“燕国质子奚容生性纯良,又是体弱多病,他被魏章挟持必然不是自愿的,他和儿臣还是好友,儿臣知道他的性子。”
皇帝笑了起来,“若是皇儿喜欢他,朕便把他赐给你。”
楚齐安这一刻心简直要跳出喉咙了,他手足无措,又想谢恩,又是怕皇帝使炸,以此来看他的表现。
他紧紧握着拳,掩盖住自己脸上的欣喜,“父王,若是父王愿意将他赐给儿臣、儿臣自当十分愿意的!”
皇帝一脸慈祥,“燕国质子乃是皇子,只能做正室,可他是男人,你若是和他和亲,往后妾室生下的都是庶子,朕觉得此事还是要多加考量,虽然和亲重要,但还是要从你们兄弟几个中好好选人,要不然便是苦了你了。”
“不苦、不苦!”二皇子连忙说,“能为父王分忧,儿臣高兴还来不及。”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仿佛是一个大馅饼砸在他头上,简直要把他砸晕了。
那可当然是正室,生不出孩子又怎么样,往后过继小孩便是。
好高兴。
很快奚容就是他的了。
他们如此志趣相投,喜好相似,乃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知己,若是又是成婚了,往后的生活该多么甜蜜。
楚齐安欣喜若狂,几乎是掩盖不住的高兴。
皇帝微笑的看着他。
心里却有一丝失望。
他本来是有些看好这个儿子的,但如今这般蠢样,果真是担不了大任。
他乃是嫡子,将来很可能会继承皇位,竟然要娶一名男妻。
往后的子嗣顺序一切都很难办,还有朝中众臣议论纷纷。
而那奚容除了祸国般的美貌,其余一无是处,根本给他的皇位带不来帮助。
可是他却欣然同意。
一副被鬼迷心窍的样子。
若是他不同意,皇帝会找安王。
可是他却同意了。
…………
二皇子走后,老太监轻轻问,“陛下怎又把燕国质子赐给二殿下了?那魏将军……”
皇帝摇头叹气,“朕这个儿子不成器,如今只能物尽其用,用他克制魏章了。”
“那魏章显然是喜欢极了燕国质子,如今奚容在魏府住了那么久,想必已经是与他苟合,不知是否是两厢情愿,但魏章一定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若奚容往后是皇子妃呢?”
老太监惊了一跳,心中已经出现了可怕的猜测。
皇帝笑了起来,“竟敢染指我们皇家的人,给我儿子戴绿帽子,怎能这么容易放过他?皇后那家子人会放过他吗?而且,奚容入了楚国皇室,人在我们手中,那魏章要是不听话,就杀了奚容。”
老太监连忙垂下眼眸。
君王之心不可测,竟然把自己的儿子当做了棋子,已经计划好了奚容成为的皇子妃还会和大将军偷情的事,恐怕就算两方克制,皇帝也可能会用手段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