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魈刚包好了伤口,就被婆子打了两巴掌,“谁叫你让少爷哭的!下去领板子!”
支魈猛然抬头看了那婆子一眼,那双眼睛明亮又像利刃一般扎人,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凶性,像只狼崽子一般的,婆子都吓了一跳。
但只是一瞬间,支魈又规规矩矩地下头,老实巴交的说:“我流了血便把少爷吓哭了,若是奴才被板子打没了,少爷以为是自己失手杀了我。”
那婆子心惊肉跳的,恍然间已经被这小崽子威胁了。
都是妇道人家,手段并没有多么的黑,一时间竟然被震慑住了,那婆子气急败坏的掐了他两把,也没把他如何。
只威胁了两句,说到时候向少爷请板子。
支魈低头应着。
他想,我的主子如今是小少爷,主子说打才能打,其他人去不能擅作主张的。
规矩的第一条就是,主子的命令不可违。
但是下人婆子不过是主子的狗,他不听狗的话。
他安安静静的等着,晚上罚他不准吃饭。
甚至也不准他去看小少爷。
第二天,奚老爷终于来看了一眼,正巧看见了门外面乖乖巧巧跪着的支魈。
他旁边正是那日买下支魈的那名管家。
奚老爷说:“这便是你说的给容儿养命的奴才?”
管家也是道听途说,根本没有拿八字测过,小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只听那牙子胡言乱语一番,当时一直没有找到人,碰巧碰上了支魈,便把人带回来交差,再胡说八道添油加醋一番,支魈便是能替小少爷挡灾的奴仆了。
管家连忙说:“是是是!支魈从小命硬得很,听说有山神的保佑在身,什么牛鬼蛇神来了总是要看几分薄面的,他八字好,正是养少爷的命数,老爷且看一段时间,可以养几个月瞧瞧。”
管家对支魈倒有那么几分自信,支魈手脚麻利也会看事,做得多话少,是个务实的,必然能伺候好小少爷。
奚老爷点了点头,“他和容儿年纪相仿,便在容儿身边做个书童吧。”
奚容从头天晚上吃了两口饭,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杆。
这个世界一来还是小孩,身体不太好,爱哭爱闹也不爱吃饭。
奚容本来只是遵从人设做做样子的, 没想到奚家的饭菜真的一点也不好吃,特别的清淡。
奚容不是不爱吃清淡的, 问题是没有什么味道,还是药膳, 味道十分古怪。
奚容根本吃不下。
不爱吃饭、挑食的坏毛病根本不用演了。
【宿主上个世界的积分累积8000,人设崩塌扣分为100,累积游戏获得积分为10900, 宿主上个世界表现得很好,几乎没有扣人设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上个世界奚容觉得自己人设崩塌还挺多的, 却没扣什么分, 他琢磨出来了一点, 那就是世界里的NPC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就不会大崩人设。
【宿主的积分足够宿主在游戏基地休息, 为什么选择立刻进入游戏?】
上个世界结束的空白期,阿尔法问过奚容是否前往游戏基地,奚容选择继续游戏。
【奚容:游戏里也可休息.......】
隐约听见阿尔法轻轻笑了一声, 闪了一下红光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世界的世界大致线路奚容已经知道,鉴于上个世界的经验,其实奚容根本不需剧情, 只需要自己的人设就行。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你的书童支魈,你扮演的角色是奚家小少爷, 对书童非打即骂, 跋扈不已, 甚至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十几年后天下大乱,你的书童在乱世中自立为王,作为曾经的风光的大少爷早就死于流民手中。】
【宿主的人生十分短暂,死亡会自接从副本中抽离,宿主不用担心,沉浸式扮演游戏中,不崩人设暂时不用担心。】
因为年纪小,没什么经历,人物的背景奚容已经知详,小孩吃吃喝喝任性,奚容没有经历这样的童年,过起来新鲜又快乐。
这几乎是他梦寐以求的童年生活,这个世界爱他的亲人那么多。
睡到日上三竿起床,还要丫鬟婆子们哄才吃饭。
伺候好他的洗漱,大大小小十来个人拥护着,嬷嬷还给他喂羊奶。
那味道太腥了,才凑近奚容就犯恶心。
怎么哄都不吃,一等的婆子唱起来似的,“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就喝一口吧,人奶你也不喝,羊奶也不喝,这身子骨该怎么着啊!”
小少爷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团子,娇娇气气不太好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容容不要吃奶奶......不吃不吃,臭.......”
虽说是金贵的小少爷,平日里是个小祖宗,但是实在可爱得不行,七八岁了一直喂着奶酪和羊奶,浑身一股奶香味,身边也是丫鬟婆子,个个都宠得不行。
丫鬟们掩唇偷偷笑,那嬷嬷笑开了花,想逗逗又怕把小少爷逗哭了,“哎呦我的容容宝宝,京城里谁家小少爷不吃羊奶啊?我们容容才八岁,要多喝奶才能长高高。”
奶团子小少爷皱起了眉头,漂亮的大眼睛四处望望,眼尖得跟锥子似的,一眼就望见了门口候着的支魈。
软乎乎的手指往哪儿一指,“他、他也喝羊奶吗?”
小孩和小孩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拥有大人参与不进去的气场,仿佛他们才是有共同语言,那黑乎乎的小孩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在门外,看起来好欺负极了。
奚容恶劣的扬起下巴,“让他喝。”
支魈原本老老实实在角落里呆着的,偶尔偷偷摸摸瞧上一眼,小仙童般的小少爷被几个大人哄来哄去的,根本没他什么事。
昨日得了老爷和管家的口谕,说叫他做书童。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职位,只晓得和书有关,他是他两眼一黑大字不识的,和“书”半点也沾不上关系,也许是个他不懂的名头,不叫贴身侍卫也不叫奴仆,根本是近不了身的。
以为是往后就是个边缘人物,没想到突然就被点了名。
支魈愣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爬了过去,少爷说让他喝羊奶,见少爷十分不愿喝下的模样以为是个什么恶心的东西,要赏给下人处罚。
他没喝过羊奶,但是知道羊肉很贵,羊奶是这么难吃的东西吗?
没想到他才到了跟前,突然被小少爷踢了一脚。
抬头一看,见小少爷鄙夷的看着他,“怎么像小狗一样的爬过来?羞死人了,这么大还不会走路!容容早就会啦。”
屋子里一片笑声,丫鬟们都在称赞少爷的好,支魈不知所措,本来是跪在地上双手规规矩矩撑着地的,这是府里教他的规矩。
府里买来的奴隶像府里的财产,主子可以随意发卖或者仗杀,跪本来就是门学问,越是低声下气,主子当是越喜欢的。
没想到小少爷竟遭到了小少爷的厌恶。
支魈连忙把双手踹怀里,不在像小狗一样爬着,却也弓着身子,仰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小少爷哈哈大笑,“嬷嬷,快把奶奶给他喝了,不然他要变成小狗啦!”
那羊奶是十分金贵的羊 奶,一般下人是不能喝的,这种羊专门养了给主子喝奶,喂的是名贵的食物和药材,大补,据说小孩吃了会身体强壮,生病少。
给个末等的奴仆喝,实在是浪费了。
可是小少爷正在兴头上,若是拂了他的意,必然要大怒,已经被东西给了奴仆喝了,再劝小少爷喝,那不是要和奴仆喝一样的东西吗?
可是这么好的东西,给支魈喝,真是不甘心。
自打夫人去世,张嬷嬷一直是小少爷生病最近的近侍,这小孩来到少爷的东苑才不过两天已经引起了少爷的注意,老爷更是让他做少爷的书童,往后可能要在少爷身边很久很久。
一双狼崽子的眼睛,像只精怪似的,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嬷嬷皮笑肉不笑,“老奴来喂他喝。”
喝是可以。
少爷这么金贵的东西给他喝,那必须是鼻子眼睛全塞进去。
奚容哼哼两声,已经是很不满了,“不过是只小狗,还要嬷嬷喂奶奶吗?”
张嬷嬷一愣,瞬间笑开了花,“哎呦小少爷,老奴只伺候您的,您可别生气,嬷嬷知道您心疼我。”
也对,这等贱奴怎么配让她去喂,他可是小少爷的亲奶妈,小少爷虽然年纪小,却分得清哪个是亲。
如此便把羊奶给了支魈。
拿碗羊奶热腾腾的,充满了奶香味,也许小孩子觉得腥不爱喝,但是对于从小没有吃过奶的支魈那可是绝顶的美味。
但他没有马上喝,而是先抬眼偷偷瞧了一眼小少爷。
此时此刻他几乎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揣摩人心。
七八岁的小孩的心思太好揣摩了,小少爷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支魈大约知晓了他什么意图。
两个人年龄相仿,都是小孩,那小孩必然是和他一样的不爱喝羊奶的品质才行。
支魈喝了一口,甜美的奶香味让他忍不住想喝第二口,但是他却故意拧着鼻子仿佛被那味儿冲到了般的难以下咽似的喝了一大口。
小少爷顿时哈哈大笑,“他还不如容容呢,果然是个小贱奴!”
笑起来东倒西歪的,软呼呼的浑身有一股甜味,靠近的丫鬟忍不住想抱他举高高,但是嬷嬷一把将人挤开了,刚想去逗逗,小少爷已经下来了。
就走到支魈面前盯着他喝完。
支魈皱着眉头难以下咽的样子,却那羊奶喝光了。
小少爷满意的点了点头,“爹爹说你往后是我书童?”
支魈连忙回应,“小的是。”
“那往后便贴身伺候本少爷,要是笨笨,本少爷罚你!”
支魈愣了一会儿才连忙磕头,“谢谢少爷,奴才支魈定然尽心尽力服侍您!”
这可是府里娇贵的主子,全世界围着他转一般,几乎是核心人物。
他虽是个贴身奴仆,身份低微,却离主子这般的近,辉煌腾达指日可待。
只要好好的伺候金贵的小少爷。
小少爷隔得近了,身上的甜味又传递过来,那味道馋得他流口水。
家里穷得叮当响,别说糖了,连吃碗稀饭都成问题,出生以来都没有吃过那甜滋滋的东西,犹然记得他四五岁的时候跟着大哥去镇上赶集,偶然在路上捡到了一颗牛皮纸包的糖,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的,剥开的时候已然变成了扁平的一张,但他不管不顾塞进了嘴里。
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几乎让他飘上了云端似的。
他一直记得那个味道,光是闻到香味就让人垂涎不已。
仙童一般的小少爷浑身都充满了香甜的气味,那是比马路上捡到的糖要甜一百倍的好吃味道,但是金贵的糖果价值连城,低贱的奴仆无法够到,即使在身边、摊开在他眼前,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看不能吃进嘴里。
羊奶浅淡的腥甜已经在唇舌里化开,渐渐的消散寡淡,但是更浓郁的甜味就是身边。
小少爷说完话又将他晾在了一边,丫鬟婆子继续哄他吃东西。
支魈个子又小又矮,浑身又黑,是掉进角落里会被踩到的虫子一样,人群肩臂间看见小少爷百无聊赖的应付丫鬟婆子,又觉得丫鬟婆子们焦急的样子有趣似的,故意不吃。
支魈看了一会儿,突然缝隙间挤了进去。
似猫狗一般的,把丫鬟们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凶恶的动物挤了过来,但转头一看,支魈已经到了少爷跟前。
支魈弯着腰站在小少爷跟前,“奴才是少爷您贴身书童,往后吃饭便由奴才来伺候您,可以吗?”
奚容听到这话的时候就差拍手鼓掌了。
小狗一样的书童个子小小, 是他的书童,和他一样是八岁,甚至特别乖特别听话, 要是小书童贴身伺候,自己可不得可以翻天。
要他往东他是不敢往西、要他爬是不敢站, 不吃饭谁也管不着,不像嬷嬷和丫鬟, 他们都有处靠,孤零零的小书童是狗不理小黑点,完全能成为他的人。
被宠坏了的的小少爷, 人是小,但是心里的小九九多得很,到底是深宅大院长大的。
身边都是妇人, 奚府是阴盛阳衰, 不说二房三房都是女儿, 四房的的小堂弟才出生不久, 但是母亲却是个伎人, 身份十分低贱,虽生于奚家,但上不得台面。
奚容是大房一脉, 他的母亲是文州郡主,父亲是正三品翰林学士且有爵位在身,祖母是忠勇候独女, 祖父是探花郎入赘侯府,二房三房四房都是庶出。
奚容头顶两位嫡姐。
大姐奚宝儿年十八, 已嫁给了状元郎成婚并育有一子。
二姐奚珍儿年十五, 上半年刚成婚, 乃是大皇子侧妃。
奚容是大房唯一男丁,但他出生不久母亲便因病去世,大房无妾室,父亲也未曾续弦,那可是宝贝似的宠着奚容。
但奚父少有来东苑看望奚容,因奚容容貌和母亲十分相似,父亲每每见之都悲痛不已,过去几年偶尔偷偷来看,如今时间慢慢流逝,悲痛也慢慢淡去,本想把孩子接到膝下亲自抚养,但朝中事务繁忙,有时还有夜宿翰林院处理要务,实在无法亲自抚养。
但又担忧奚容一个男孩子,身边都是些妇人,久了会娇宠跋扈,便想寻个人伴着。
又因奚容从小到大身体不好,八字先生说是英年早逝之相,如此才让人找了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又能伴随左右多一份阳刚,又可以替少爷挡灾。
命理之数,玄之又玄,本是做不得真,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嬷嬷冷笑:“这小贱奴才来府上两天,竟想方设法勾着主子,少爷宝宝,您可千万别听信了他。”
奚容突然发了脾气,“爹爹都说他是我书童了,本该贴身伺候的,难不成还要偷懒?!”
张嬷嬷眼见着小少爷要发脾气了,连忙“小祖宗”“小祖宗”的喊,“小祖宗哎您别发脾气了,可疼在老奴心里,嬷嬷是见他也年纪小,怕做不了什么,可把您磕着碰着,你吃饭要哄睡觉也要哄,他哪儿能办得到?”
支魈突然说:“奴才办得到。”
张嬷嬷瞪了他一眼,“说谎话可是要挨板子的!”
奚容说:“我不管,反正我要他!”
小少爷已经确定的发了话,支魈便真的要做贴身的小书童伺候少爷。
张嬷嬷不过是个下人,违背不了小少爷的意愿,只能暗搓搓的盯着,找支魈的错处。
但也是奇了怪了,支魈跟着小少爷,小少爷竟然愿意吃饭了。
也不要哄,有时候还自己吃,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丫鬟婆子们都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豆大点的两小孩,一眨眼就不见了,起初还吓得到处找人,到有了几次就知道他们在躲猫猫。
思来索去也不知道支魈用了什么法子,但不过八岁,还真的有点本事。
支魈没用什么法子,几乎什么都没用,乖乖巧巧规规矩矩陪着奚容的身边。
其实也不用做什么事,陪着吃饭睡觉。
饿了便吃,困了便睡,是人的本能,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奚容不饿不困,爱玩弄下人,他成天无事可干,便是闹来闹去,唯有觉得这个有趣。
支魈听话是听话,但并不无趣。
他会的事许多,编竹篮,做草蜻蜓这类哄小孩子的玩意早就熟练,自小只能拿这些去卖 ,他若做不好便没饭吃。
小少爷不吃饭便带着他玩。
两个人蹲在大朵的花从中,支魈闷头闷脑的蹲着,从草丛里扯出狗尾巴,一会儿就编了只小兔子,把奚容哄得眼睛都看直了。
“哇!是兔子!”
瞧着手很粗,编起小玩意却格外的细致,那小兔子憨态可掬的,毛茸茸的栩栩如生,在阳光下、在手中随时风微动。
奚容惯来都玩些精致的玩具,从来没见过这样小兔子。
支魈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将那小兔子放在指尖递给奚容。
仙童一般的小少爷两眼放光,已经被小兔子吸引住了,连忙去拿。
“你怎么会这些?!”
支魈说:“奴才从前跟着父亲学的,会的可多了,还有小兔子小猫,什么都会,少爷若是喜欢,奴才日日给您做。”
奚容拿着小兔子便是爱不释手,支魈又做了好几个小兔子,几个小兔子在一块可以玩过家家,两个小孩一个扮演大灰狼,一个扮演小白兔,当然还有大捕头。
奚容一手一个兔子是小白兔,一手是捕头兔子,支魈只能是作为反派的大灰狼兔子。
最终大灰狼兔子被捕头打得落花流水,小白兔成功获救。
奚容骑在支魈身上揍了他两下,“叫你坏!”
小团子一样的小少爷身上软乎乎的,白玉似的手一点劲儿都没有,打人的时候一点也不疼,但支魈非常配合,连忙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大灰狼不敢了,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奚容开心得笑哈哈,作为奖励还有还要支魈帮他做一个大宝剑打坏人。
支魈连滚带爬在草地上任由小少爷欺负,突然间捂住肚子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虽是个下贱的奴仆,但府里已经没有同龄的有趣小孩,自打支魈来了之后奚容开心多了,这下子以为自己把人打坏了,焦急道:“我是不是打死你了!”
支魈差点没有绷住笑出了声,但是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小孩,只虚弱的说:“奴才天生饭量大,这会儿可能是饿坏了。”
奚容连忙说:“那你快点去吃饭,可别饿死了!”
个子小小的,还试图把支魈拉起来,支魈连忙自己爬了起来,和奚容一块吃饭去了。
下人吃饭的屋子是一张大桌子,就在厨房不远处,环境当然是没有小少爷精巧的客厅榻上那么好,七八岁的奚容浑身雪白,像个奶团子似的坐在大大长长的高凳上,坐上去,下巴刚好都桌子,小小一只特别可爱。
下人们见小少爷来这种地方都一顿手忙脚乱,但是奚容早就下了命令,“不准管我!”
下人们虽然不管,但是依旧是有些拘束。
小少爷竟然陪着支魈来吃饭。
支魈的碗简直比脸还大,打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再打两个酱菜和一份豆芽,拿着碗就坐在奚容旁边吃。
支魈也没有多高,顶多比奚容高那么一寸,这还是来到奚府才长的个子,原来瘦骨嶙峋的小小一只,进了奚府干了两个月的活,竟长了个子,最近跟着奚容喝了些羊乳,又长高了。
那个头如雨后春笋般往上蹿,身体也壮实了不少。
端着那比脸还大的饭就这么大口的吃,酱汁伴着饭两口就吃了一小半,吃得奚容都咽口水。
“这么好吃吗?”奚容咽了咽口水,“给我也来一碗。”
金贵的小少爷吃的可是上等的食物,一盘盘摆的极为精致,汤头用料都是讲究,连盘子一个都能顶奴才们一条命。
这些都是主子们剩下的边角料做的,少爷怎么能吃。
支魈把头从碗里抬起来,“奴才的饭菜没有少爷的万分之一好吃,只是奴才身份低微,身体粗,什么都能吃。”
奚容哼了一声,肉嘟嘟的脸板起,“少啰嗦,本少爷就是要吃!”
支魈听他意已决,连忙把饭放下,问厨子要了个崭新的碗,好好用滚烫的开水洗干净了再打了最好的饭,因为奚容一定要吃支魈吃的那些菜,如此厨子也不敢违背,只打了两大勺酱肉和一小勺豆芽。
一碗粗饭初见雏形,除了碗小一点,肉多一点,和支魈的没什么两样。
一口吃下去,味道十分的重,但伴着饭还算下饭,见支魈吃得那么香,不自觉也多吃了一点。
平常要哄一个时辰才能吃一小碗饭的小少爷,这会儿跟着个下人竟然吃了一大碗饭,甚至因为酱汁对于奚容来说太咸了,而支魈又再添饭,也跟着添了,如此几乎是吃了两碗饭,直把肚皮吃得圆滚滚的。
比赛似的,见支魈放了碗才放。
一顿下来直吃得满脸通红,路都走不稳。
在外面玩了两圈,已经是昏昏欲睡了。
支魈带着他回去睡觉,丫鬟婆子们见小少爷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的可爱极了,特别想抱在怀里哄哄,可是小少爷竟然准时要午休了,如此几个丫鬟连忙铺好床和被子让小少爷暖烘烘的睡觉。
奚容迷迷糊糊躺在榻上,生怕这玩伴不见了,喃喃的喊:“支魈......”
支魈连忙应着,“奴才在,在您脚踏上陪您睡。”
就算是小少爷的脚踏,也必然不同凡响,长长的一张是和榻同等的长度,小孩躺上去是绰绰有余的。
垫上一张大羊毛毯子,比下人睡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支魈说:“少爷睡起来,奴才陪您玩躲猫猫。”
奚容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终于是安心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觉睡到了酉时,睡起来脸红扑扑的,浑身都很烫,居然是上吐下泻生病了。
支魈也慌的不行,连忙喊道:“大夫!快去请大夫,少爷病了!”
慌慌张张请了大夫,丫鬟婆子都围着,连奚老爷都来了,紧张的坐在奚容床边。
支魈站在人群之外,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他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泡得湿透了。
小少爷躺在床上被大夫诊治,旁边的丫鬟都一副担忧的模样,甚至有几个丫鬟已经心疼哭了。
玉雪娃娃一般的小少爷细软的头发被汗水沁透般半干半湿,脸颊上是发烧的红晕,一会儿吐一下,屋子外传来了煎药的苦腥味。
揣摩小少爷的行为和想法,陪着少爷玩、希望他好好睡觉吃饭,长得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的,往后他能长久的陪在小少爷身边。
哪里知道小少爷会生病。
那是顶尖娇贵的少爷,皮和肉、内里外里,从上到下连头发都和他们这样低贱的奴仆不一样的,他们吃得了的东西少爷怎么能吃?
他错了,真是大错特错,自作聪明的带着少爷吃饭,竟然把少爷吃坏了。
本是身体弱极了的小少爷怎么再生病该怎么办?老爷都愁眉苦脸,更有丫鬟婆子都在哭。
大夫喂了药之后,奚老爷终于来处置他了。
老爷站在支魈跟前,一脚就把人踢出了大门。
“下贱坯子!你给容儿吃了什么?!”
支魈跪在地上,那一脚踢得极重,他从被踢过去的远处爬到了老爷的跟前,急忙问,“老爷!少爷好点了吗?还有没有救啊!”
奚老爷给了他一个大巴掌,“你还有脸问!”
支魈说:“都怪我!哄着少爷吃我寻常吃的饭,没想到把少爷吃坏了!我错了老爷,是我不该啊!我能、我能做什么您告诉我,我真的对不起........”
他声音小小的,安静的哭了起来,“你快告诉我,少爷好点了没........”
“我真的想知道.......”他清楚的说,“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少爷,村里的人说菩萨保佑可以换命,便将我的命换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