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承认自己是因为密码而和周川搭上了话,那自己这些时日所花费的心思便白费了。
因为一旦被警方认定自己就是“季瑾”,他便真的无法从陆峙身边离开了。
季瑾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一丝窃喜。
他可以不用费尽心思送自己离开了吗?
不,不能这样做。
季瑾脑海里闪过千万个念头,却又在一瞬间惊醒:齐曜、陆知熙和温云云都在不计后果地帮助自己,他又怎么能这么自私,说不走就不走了呢?
可是那该怎么办?
季瑾对周川本来就了解不多,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那短暂的相处里自己从周川嘴里套出来的话,到底几分是真,几分又是假。
自己顶替“季瑜”的身份已经是一个谎言,季瑾不想再继续撒更多的谎,来圆第一个谎言。
多说多错,更何况自己要面对是掌控信息远超自己的警方,而且季瑾回忆了一下,那天下午他坐的地方正对着监控,自己到底在看的什么书,绝对是无法轻易隐瞒过去的。
但是对话的内容,监控却不一定记录得非常清晰。
该怎么办?
季瑾心不在焉地把杯里的果汁喝光,陆峙却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看向他:“瑾哥,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什么?”
“我刚才和你说话,你都没有理我。”
陆峙望着季瑾,“而且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我没事。”
季瑾摇了摇头,轻而易举地转移了话题,“我只是在猜测,这果汁里都有什么水果。”
陆峙愣了一下,兴致盎然起来:“那你猜猜?”
季瑾微微笑了笑,真的开始猜起果汁里面都用了什么水果起来。
他看似随意地和陆峙在果汁上聊了几句,实际上话题却已经从密码上越带越远。
陆峙很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说的密码锁,而是兴致勃勃地给季瑾展示自己榨汁都用了什么水果。
季瑾看上去很认真地在听,心里却飞速地回忆着那天下午的每一处细节。
他越想越绝望,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借口,来掩饰自己了吗?
季瑾开始把时间线向回推。
他来到H市,给自己找的工作是完全符合他记忆里“季瑜”的人设的:他找了一份法语书籍相关的翻译工作。
书店里会定时给他寄书,但季瑾平常就挺喜欢看书,有的时候也会自己过去拿。
他买自己手上这本书,虽然本意确实是想要研究密码相关,但季瑾清楚地记得,这本关于密码的著作,是H市本地的一家出版社出版的。
季瑾从来没在其他地方见过,感到好奇想将这本书买下来,书店里的工作人员却把这本书当作赠书送给了自己。
季瑾的眼睛亮了起来。
赠品……这不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借口吗?
“你怎么又好像在想事情?”
陆峙突然说道,“瑾哥,你在想什么?”
季瑾心里放下一大块重石,此时只觉得心情都变得舒畅了起来。
他看着陆峙那张明显起了疑心的脸,认真地想了想,便开口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在H市捡了一只小猫。”
第62章 你是我的软肋
那天走得匆忙,季瑾是被陆峙强制带走的,他离家之前也没想过自己会一去不复返。小猫呆在家里,他自然也没来得及给它安排一个去处。
但房子的钥匙房东也有,平常季瑾不在家的时候,住在楼下的房东老太太便笑眯眯地端着热气腾腾的水饺,给季瑾送吃的的同时,也会帮着季瑾喂一下小猫。
小猫是两个人一起养着的小猫,季瑾其实并不担心小猫会饿着。
陆峙则有些诧异:“在H市租的房子里吗?”
季瑾笑了起来:“是的,当时走得匆忙,不知道现在小猫怎么样了。”
“我们可以回去的时候看看。”
陆峙提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神情暗了一暗,“也就这几天了。”
季瑾没有说话。
他明白陆峙的意思。周川死在H市,无论怎样,他们都是在周川生前见过的人,无论如何H市的警方都会想尽办法联系上他们的。
事情已经发酵,想必也就是最近这几天了。
果不其然,两个人刚吃完早餐,警察的电话便已经打到陆峙的手机上来。
季瑾的手机早就被陆峙控制起来了,季瑾自然是收不到电话的。
“走吧,也就是做个笔录。”
陆峙皱了下眉头,“负责侦查的那队人已经在我们别墅外面等着了。”
“这么快?”
季瑾有些诧异,但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联想一下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和陆峙也确实看上去像犯罪嫌疑人。
警方考虑到隐私问题,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来,而是开了两辆低调普通的面包车接他们去做了笔录。
他们明确地被排除了嫌疑:因为酒店的摄像头清楚地记录了他们离开酒店的时间,而且酒店房间的走廊里的摄像头也清晰地录制下来,在陆峙和季瑾离开后,周川还曾在走廊里出现。
两个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事情比季瑾想象的简单太多,因为他和陆峙身上根本就没有嫌疑,他自然也不需要再多费口舌。
笔录的收集过程就更简单了,更何况季瑾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此时应付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季瑾也终于知道了周川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人用刀子一片一片剜下皮肉,浑身只剩下森森白骨,流血不止而死,死状极其惨烈。
季瑾几乎在一瞬间就联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偷听到的那个名字,那个被陆峙称作“疯狗”的人。
陆以克?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周川?季瑾和陆峙现在已经被解除了嫌疑,陆以克似乎根本没有往他们身上泼脏水的意思。
“没事的。”
陆峙似乎察觉到了季瑾的不安,轻轻拉住了他的手,“瑾哥,我们去你那里把小猫接回来吧。”
“好。”
季瑾默了一会,又说道,“你的那队保镖现在找到了吗?”
陆峙神情郁郁:“酒店走廊里的监控在我那队保镖来善后时便已经全部被摧毁,凶手早有准备。”
他看了一眼季瑾,又转移话题,显然不想继续说下去,“瑾哥,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先去你家找小猫吧?”
两个人一路上都没说话。
季瑾看得出来陆峙心事重重,路上又看见对方心不在焉的侧脸,和时不时低头在手机上发送指令不发一言的样子。
他的眉眼本就是英俊的,此时却像是寒铁开刃,处处都带着让人不敢逼近的冷冽来。
陆峙不想让季瑾知道,那队保镖已经在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找到,身上毫发无伤,唯独提起那晚上的事情却都一个一个如同失忆了一般。
他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的瑾哥。
而自己到现在,却依然不知道躲在暗处,窥视着自己和瑾哥的人到底是谁。
季瑾住的小屋里开着地暖,一进屋便是暖融融的。
两个人各自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间温暖舒适的房间里放松了下来,季瑾则耐心地拍着手,赤脚在屋里寻找着小猫咪。
“咪咪?咪咪?”
季瑾几乎把小猫喜欢呆的地方找了个遍,编织筐里、床下还有各种犄角旮旯都找了个遍,小猫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在这间屋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咪咪一般不会乱跑的。”
季瑾蹙起了眉头,看向陆峙,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去楼下找房东奶奶问一下。”
“你说咪咪?”
房东老太太困惑地看向季瑾,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你不是让你的朋友接走了吗?”
季瑾看了陆峙一眼,对方和自己是同样的困惑。
季瑾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奶奶,您还记得那个朋友长什么样子吗?”
“对方说认识你,而且也说对了你的工作和名字。”
房东老太太努力地回忆起来,“他长得好像挺高的,带着口罩看不清模样,但是眉毛这里有道疤,看着还怪吓人的。”
季瑾回头看了一眼,陆峙的脸色此时已经难看得吓人。
他连忙向房东老太太道谢,拉着陆峙回了房间,反锁好门后又转头看向陆峙,有些担忧:“你还好吗?她说的那个人你认识,对吗?”
陆峙看向他,刚才阴沉的脸色此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冲季瑾露出一个微笑,安抚地说道:“你想哪里去了,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
真的吗?
季瑾知道陆峙在撒谎,但是一时间却没有拆穿他。
他陷入了困惑与迷茫之中。
杀了周川却不嫁祸给他们,来到自己租赁的房子里,大费周章却只把一只小猫抓走,这是在干什么?
处处都透露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古怪。
陆峙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瑾哥,我们走吧。”
他话音还没落下,手机的铃声便在这时候响起了。
陆峙皱着眉头接了电话,刚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在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季瑾暗自揣测对面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陆峙脸色如此阴晴不定,看到陆峙放下手机,迟疑片刻后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陆峙的神情看上去非常的可怕。
他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地说道:“瑾哥……小猫死了。”
季瑾的瞳孔在刹那猛地缩紧。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都有些发颤:“……你说什么?”
“在别墅的门口发现的。”
陆峙道,“他甚至还留下了一张字条。”
季瑾凑上前去看陆峙的手机。
那上面的字迹潦草,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季瑾,下一个,就是你。”
回陆家老宅的路上,季瑾和陆峙相顾无言。
陆峙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他试图让自己变得很忙碌。
季瑾则直接挑明了话题:“到底是谁?”
陆峙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摆弄着手机。
“是陆以克?”
季瑾把这个陌生的名字说了出来,一动不动地看着陆峙脸上的神情变化,“他到底想做什么?”
纸条上说的是“季瑾”而不是“季瑜”,看来对方早就明白了自己顶替身份的猫腻。
陆峙依然是沉默。
许久,他突然说道:“你昨天晚上听到我和老管家的对话了。”
“是但是……”
“但是你明明和我道了晚安,却又跑出来偷听。”
陆峙望着季瑾,有些委屈,“瑾哥,你根本没睡,你又骗我。”
季瑾:“……”
现在是应该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他是陆知熙的父亲收养的养子。”
陆峙冷笑一声,“从前是跟在我那位大伯身后当保镖,是他忠心耿耿的一条好狗,他的主子跳楼死了,他便成了一条逮人就咬的疯狗。”
他眸色暗了暗。
他始终忘不了陆以克隔三差五便带着人在小巷子里堵自己,逼自己在转让协议上签字。
季瑾微微蹙起了眉头:“他是为了给你大伯报仇?”
“他是个疯的,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峙冷冷道,“他现在是我三叔四叔手下的狗,正合起伙来要逼我把陆氏分割,好叫他们也分一杯羹呢。”
“荒谬。”
季瑾不敢置信陆峙的亲戚们时至今日仍然是一副强盗嘴脸,“他们怎么能脸皮厚到这般地步?”
他是一步一步陪着陆峙走过来的。
当年陆峙的那些叔伯是如何处处刁难,又如何利用手里的股份想要逼陆峙知难而退。
季瑾帮陆峙拿稳了手里的股份,教他如何做局,如何与那些叔伯们斗智斗勇。
他离开的那时候,陆峙已经取得控股权拿稳了陆氏,三年间季瑾也知道陆峙早已逐步收购,一步一步向外扩张,把陆氏做成现在的庞然大物。
这些努力,又与陆峙那些叔伯亲戚们何干?
季瑾气得浑身发抖,却依然蹙着眉头,有些困惑:“可是他的目标怎么会是我?”
“因为。”
陆峙静静地看着季瑾,“他们想不到别的办法能让我妥协,便只能从我身边人动手了。”
他闭了闭眼,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怎么办,瑾哥。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软肋,只有你不知道。”
“你这样,我也会很难过的。”
他突然才发现,陆峙从一开始,就是孤身一人。
没有可以仰仗的父母兄弟,偌大一个陆家,里面的亲戚们却都是山野间贪婪的豺狼。
陆峙身边的人,就剩下自己了。
“所以,陆以克的下一个目标是我?”
季瑾顿了顿,躲开了陆峙朝自己看来的炽热目光,“他要拿我威胁你吗?”
“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陆峙冷冷地开口,“我那三叔和四叔,过得还是太安逸了些。”
季瑾看向他:“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
陆峙打断季瑾,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神情也似乎变得越发阴郁起来,“瑾哥,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而与此同时,齐曜的实验室门口却多了一个厚重的纸盒。
助手抱着纸盒,一脸莫名其妙地敲开了齐曜办公室的门:“这个要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
齐曜看着纸盒,目露疑惑。
“我们的实验室外被人放了一个纸箱。”
助手为难地说道,“里面……是只小猫。”
“小猫?”
齐曜一脸莫名,“我们这里不是宠物医院,为什么会有人把小猫送到这里来?”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里面的小猫并不是幼猫,身上完好无比,也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伤痕,此时正舒服地缩在绒布里,呼呼地睡着大觉。
齐曜更觉得这小猫来路古怪,晃了晃盒子小猫却依然熟睡得正香,应该是被人注射了镇定的药物。
他皱着眉头,再次检查了一遍,却只觉得格外古怪。
这样一只健康的小猫,怎么会突然被送到自己的实验室来?
“哦对,纸盒上还留了一张空白的纸条。”
助手突然一拍脑袋,从口袋里拿出纸条来交给齐曜,“就是这个,上面什么也没写。”
齐曜看着手里的白纸。
纸上确实是很干净的一张纸,上面什么都没有。
他仔细地用手轻轻捻了捻,又低下头在纸上轻轻地嗅了嗅,抬头看向助手:“打火机。”
助手连忙把打火机递给齐曜。
火焰在纸上轻轻燎了燎。原本空白的纸条慢慢地显现出一行字来。
“季瑜的猫?”
助理读出上面的文字,不由得惊讶起来,“难怪送到这里来呢,前两天不是刚接了这位客人的委托,化验他的第二性别。”
“嗯。”
齐曜把纸条折了一折放进怀里,“我知道了。”
“那这只猫是给客人送回去吗?”
助理试探地问道,“还是给客人打电话,让他自己来拿?”
“我来处理吧。”
齐曜微微一笑,“一会儿还要为一位客人复查,正好顺路送过去。”
“好的,我知道了。”
齐曜目送着助手消失在走廊尽头,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小猫,神情复杂。
他进屋换下了身上的衣服,重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在一堆文件里找出了陆峙的病历。
既然把小猫送到了自己这里,那就自己走一趟,把季瑾的小猫送回去吧。
陆知熙抱着怀里的一大捧花,呆呆地站在公园假山旁。
路过的行人纷纷对他报以友善的笑,知道这位年轻帅气的alpha小伙是在等自己的omega。
陆知熙一开始还很耐心地等。
因为他手里捧着的花束不仅仅只是一捧花束,他的花束里还放着一枚求婚的戒指。
陆知熙想向时柯求婚。
但时柯却迟到了。
在陆知熙的印象里,时柯从来都是守约的,甚至在很多次时候,时柯都比陆知熙提前到达。
陆知熙在冷风里吹了一个小时,终于还是拿起手机给时柯打了电话。
他已经一星期没和时柯见面了。
时柯一直告诉他在忙,虽然陆知熙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已经完全标记了时柯,陆知熙并不担心会有不长眼的alpha上前来,骚扰自己的omega。
但是电话并没有打通。
还在忙吗?
陆知熙隐隐约约察觉出不对来,可电话的那头一直是忙音,他根本打不通时柯的号码。
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知熙正想要换个号给时柯打电话时,自己的信息素却在一瞬间失控了。
这是……?!
陆知熙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腺体,满眼的不敢置信。
一开始他还能欺骗自己是易感期快要到来,但是当整个腺体都开始疼痛,腺体上建立的信息素关系,正在以某种暴力的手段被强制抹除,陆知熙再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
他留在时柯身上的标记,正在一点一点被抹除!
发生什么事了?
陆知熙疯狂地给时柯打着电话,终于在他接近崩溃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时柯,时柯!!”
陆知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握着手机的双手都在颤抖,“你现在在哪?你现在怎么样?”
但是电话那头却不是陆知熙熟悉的声音。
“请不要再向这个号码打电话了。”
那是一个冰冷冷的女声,“这个手机的主人正在进行手术,请你不要再打扰了。”
“手术?什么手术?”
陆知熙抓紧了手里的手机,整个人都在发抖,“时柯他现在怎么样?他出什么事了?”
“他现在好得很,用不着你来操心。”
对面依然是那个冷漠到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女声,声音在此时却带了些嘲讽,“小子,时柯不是你能肖想的人,就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你说什么?”
陆知熙皱紧了眉头,声音焦急,“你是谁?你是时柯的什么人?他为什么在做手术?他现在在哪?”
“他在洗标记。”
女声冷冷地开口,“看你反应这么剧烈,小柯身上的标记是你留下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小柯已经有了婚配,请你日后不要再来打扰他。”
“你说什么?”
陆知熙一瞬间如遭雷劈,“洗标记……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还真以为你标记了他,他就是你的omega了?”
女声嘲讽地开口,“小柯已经许了别家,如果你识相一点,就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陆知熙不敢置信地听着这一切,“他怎么可能已经有了婚配?他明明和我在一起,他从来没给我说过……”
“无可奉告。”
女声又恢复到了刚才冷冰冰的样子,似乎是一个字也不想多说,没等陆知熙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陆知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才还在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和时柯见面。
他们这么久没见面了,时柯一定很想自己。自己会先把花束送给他,然后趁他低头看花的时候,出其不意地从花束里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戒指,然后跪在时柯的面前,向他求婚。
但只不过就在短短的一通电话里,陆知熙所有的美好幻想,都在这顷刻之间,化成了泡沫。
不可能……
时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时柯不可能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洗掉自己留在他身上的标记,这样决绝地转身离去。
但是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不仅能把时柯悄无声息地带走,还能强行把时柯带去医院,洗去他身上的标记?
“时柯不见了。”
陆峙眉头紧皱,旁边正看书的季瑾也面露诧异地抬起了头,“听陆知熙说,他留在时柯身上的标记也被强行洗去了。”
季瑾微微蹙起了眉头:“……你弟弟是怀疑你带走了时柯?”
“……”
陆峙想起从前的误会,一时有些语塞,但还是摇了摇头,“他想请我帮忙找一找时柯。陆知熙有事一般不会找我帮忙,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着急了。”
季瑾默然不语,片刻后又说道:“你还和时柯保持着联系么?”
他这是下意识地随口一问,问完却发现陆峙的神情一瞬间都变了,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背后好像突然长出了一条不停摇晃的大尾巴。
季瑾:“……?”
“瑾哥。”
陆峙笑眯眯地凑过来,“瑾哥瑾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季瑾:“……”
他好想一巴掌把眼前这个毛茸茸的脑袋拍开,想了想又忍住了,只是瞪了陆峙一眼。
陆峙却好像被季瑾这一瞪给勾了魂似的,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声音也变得很高兴:“我和时柯已经很久不说话了,他和陆知熙最近做了什么事,陆知熙不打电话给我说,我都不知道的。”
季瑾觑着他那自得的神情,心里觉得好笑,却又抿唇不语。
“真的。”
陆峙以为季瑾不说话是生气了,上前勾着他的手,“但是陆知熙这次算是问对了人。时柯现在在哪,我可能真的知道。”
季瑾挑了下眉:“你不是不和时柯联系了吗?”
“是,但是他们时家是什么样子,我还是清楚的。”
陆峙沉声道,“时家惯来是喜欢拿子女换取权钱交易的。时柯是他们家族里的omega,想必再如何也逃不过这一遭。”
季瑾愣了一下,突然皱起了眉头:“时家的几个孩子里,现在就剩下时柯还没有成家了?”
“瑾哥好记性。”
陆峙道,“不仅如此,他们时家的孩子除了alpha就是omega,真是羡煞旁人。”
季瑾却从其中觉出了些古怪:“除了alpha就是omega?”
第二性别的分化虽说有基因占主导,但无论如何也都带着运气成分,怎么时家就能如此得天独厚,家中子女除了alpha就是omega,居然一个beta都没有?
“可能是运气好吧。”
陆峙没有想太多,“时家不知道又钻研了一门怎样的好婚事,上赶着把自己家里最后一个omega嫁出去呢。”
他话音未落,老管家就从旁边走来,躬身禀道:“少爷,大房的人来了。”
陆知熙皱起了眉头:“大房的人?谁?”
“……陆以克。”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说是来送喜帖的。”
季瑾稍稍一愣,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峙。
陆以克,不就是那个杀死了自己的小猫,还留下一张警告,嚣张地宣告下一个人就是自己的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