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柳叶渡讨了一口水喝,得知这里的人穷得连饭都吃不饱,还为路过的客人准备饭食,便善心大发,以金碗作为回报。符岁天生点石成金的本事被柳叶渡的刁民发现后,假意留了他几日,符岁又在他们的哄骗下,将一些物件变成了黄金。几日后,那些刁民把符岁灌醉,砍掉了一只手,当他们发现断手也可点石成金时,又砍掉了另一只。符岁欲逃跑,双腿也被打断,丢下了山崖。他在山崖下泣血七日,怨念唤醒了附近的睚眦兽,睚眦识得他身上的仙印,找到了我。”
“我找回了符岁的断手,以凤焰续养百日,但他的双腿被熔,不可再生,我回到那座山里取来金石,为他重新铸造了一双新腿。这期间睚眦兽也因贪食了他不少怨念,有了杀意,在一天夜里,冲进了柳叶渡,当晚柳叶渡无一人幸免。我发现符岁七窍皆通,便带着他去了神界。柳叶渡因留着符岁的怨气五百年未散,里面的亡魂无法投胎转世,变成了孤魂野鬼,这片鬼蜮,就是当年留下的孽缘。若是不能化解,每隔五百年他都会再经历一次,说不好哪次就会让他失去神志。”
“事情就是这样,看来这次没有成功……”风笙看向棺中人,符岁是他按照自己的喜好亲手雕刻出来的,柳叶渡一事后,他更加把符岁当做至亲。无论他想要什么,风笙都尽可能满足他。
后来风笙举荐符岁在神界担任要职,让他有了更多的朋友。但这道劫符岁一直过不去,他内心深处惧怕人性之恶,也因此无法突破更高一层的心境。
吃掉渐耳之后,符岁的脸色好了很多,五感也通畅了。
风笙探了探他的额头,正常。
“岁岁,醒了就好。”
符岁恍若噩梦未尽,痛苦道:“我好痛啊……风笙,我的手不见了,你快帮我找回来……”
“已经找回来了,别怕,我在这里。”风笙握住他的手臂,在上面摩擦了好几下。
符岁的眼神逐渐清明,他看见眼前的人,流下两行清泪,无法自控地抱住了他。
“现在跟我回去好吗?”
“我站不起来……”
风笙把他托起来抱在怀里,施了一道安眠咒。
时烬站在旁边悄然翻了个白眼。
“帝君,让我来吧。”
“也好。你送他回去,这几天叮嘱他必须好好休息。”
“是。”
时烬接过一具沉睡的上神,很快去了财神所在的宫殿,不过他没那么有闲心,只是把人放在门口,留了个纸条就算完成任务。
陸涧这个马甲会穿很久,但是风笙第一眼就已经认出来啦
鬼蜮之内,墨镝为风笙护法。
因渐耳会攻击宿主的神智,所以风笙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他尝试了几次,最后选择把渐耳控制在自己的一只眼睛里,只要渐耳有什么动静,他可以随时察觉到。
“帝君,这种以身炼化之法对你并不利。”
风笙睁开眼,还好,视觉没有受到影响,“我明白。区区一只渐耳,不足为惧。”
墨镝看了他的侧脸半晌,最后说:“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风笙问:“墨公子要走了吗?”
墨镝点头:“我只是一介鬼仙,远离冥界已是不易,并不能长期在外行走。帝君,有缘再见。”
“好,再见。”风笙转过身,走了几步,突然摔倒在地上。
墨镝几步跑过去扶住他,“风笙!……你怎么样?”
风笙捂着左眼,道:“我的眼睛好疼,好像要炸开一样……”
“应该是渐耳在作祟,你先别急,我用鬼术试试。”墨镝捏诀施咒,用一道鬼气进入风笙左眼与渐耳纠缠。
渐耳在风笙的眼睛里已耗尽了大半法力,此时被另一道强大鬼气束缚,几个回合便败落下来,风笙眼中的异样感也很快消失。
“我将它暂时封住,不会作乱了。只是……”
“墨公子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此番出行是为了抓回冥界逃窜的流犯,刚才我感觉到这只渐耳的气息……有些熟悉。”
风笙好奇地看着他:“冥界流犯……你是鬼吏?”
墨镝顺势回答:“正是。”
“冥界之中竟然有你这么厉害的鬼吏,从来没听说过啊。”
“帝君过奖了,冥界高手众多,在下实属资质平庸。”
风笙轻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既然墨公子要抓的逃犯封印在这里,是否要同你去一趟冥界?”
墨镝摇头:“不必。我虽感受到相同的气息,但那名逃犯有众多化身,还不确定这只渐耳与它是否有关联,若是贸然带回,恐怕会打草惊蛇。”
风笙也道:“是该谨慎些好。既然不确定,不如先将这只渐耳暂时放在我这里,调查清楚如何?”
“在下也正有此意。”
墨镝是鬼吏,居无定所,风笙提议去南禺山。
南禺山,也不是不行,墨镝心里犹豫。南禺山是风笙的仙邸,万无一失,渐耳关在这里最安全。
自己身为鬼仙,谨慎一些也就是了。
风笙见他有所顾虑,问道:“墨公子可是不便前往?”
墨镝回道:“鬼仙生来隐于幽暗,惧怕烈阳之物,不知帝君府上……”
风笙明了,说道:“南禺山四季幽静,也有蔽日之处,墨公子大可放心。”
南禺山的封山令一直未解除,但因为此命令让山中清静了许多,也没有人提起过。
“今日有客来访?”雀仙远远看见墨镝,问身边的鹤仙。
鹤仙也好奇,明明下了封山令,可最近的南禺山比起以往更加热闹。
“这位是我请来的鬼仙墨镝公子,你们把红枫院收拾一下,以后他就住在那里。”
“是。”
红枫院,当时风笙下令整个南禺山都重新修缮一遍,除了红枫院只是简单打扫了一下,里面的陈设什么都没动过,好像是因为,里面放着很重要的东西。
怎么现在,突然让一个到访的客人住进去?
这个客人,似乎不一般啊。
两个守山使不敢怠慢,亲自带着人去打扫,不到半日便把红枫院收拾出来了。
鹤仙复命时,忽然想到两日后的年宴。
“主上,年宴是否要多加一人?”
这是风笙的私宴,虽说多一人不是什么大事,本来也没多少人,但是他们坐的位置……很重要。
是按关系来还是按职位来,鹤仙一直都很伤脑筋,好像怎么坐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她还记得有一年来了很多人,为了调座位和雀仙两个人绞尽脑汁,最后还是让他们自己随便坐了。
“符岁不会来了,他这几日都需要休息。”
“那……主上想让墨公子坐在哪里?”
“首座。”
鹤仙心里咯噔一下,主上对这个新来的鬼仙未免有些过分关照,让他住进闲人都不许进的红枫院,还让他坐席上首座。
要知道在风笙的筵席上,首座一向没人敢坐,这么久了一直是空着的,连财神炎神都没有资格。
但是今天有了,一个他们都没见过的鬼仙,坐了这个首座。
鹤仙怀着满心疑惑去准备年宴。
红枫院。
风笙从红枫院的厢房里拿出尘封已久的茶罐和茶具,捻了几片茶叶,煮沸的泉水一泡,透白的茶杯浮起青绿之色。
他把茶杯递到墨镝面前:“竹叶青,不知道你还……喝不喝得惯。”
墨镝没有接,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抱歉,这是我的一位故人留下来的,不知道你不喜欢。”风笙神色黯了黯,放回了茶杯,“不知为何,我一见到墨公子,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见过。”
“帝君说笑了,我一介鬼仙,久居冥界,独来独往,如何与帝君见过。”
风笙看着他的脸,问:“墨公子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藏于袖底的指节被扣得微微泛白,墨镝面色冷静道:“早年受了伤,容貌有损,不忍见于人。”
“很严重吗?”
“已经没事了,我的面具有保护的作用,所以不能取下来。”
风笙有些失望,打消了要一睹对方真容的念头,见墨镝看上去很紧张,说道:“墨公子,其实你不用这么拘束,我是把你当成朋友的。”
“朋友?”墨镝自嘲地笑了,“我没有朋友,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现在有了。”风笙回忆道,“我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把他弄丢了,我用过很多办法去找他,但他都不肯见我。”
风笙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墨公子,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
墨镝微侧过脸,心里庆幸有面具的遮挡,没有让风笙看出他的失态。
“我就当你答应了。”
风笙见他没有拒绝,便笑着自答。
“时间不早,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事可以到那边的……飞鸢殿找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风笙大概指了一下他居住的方位,墨镝沉默地点了点头。
待风笙走后,他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沾湿的脸颊。
离开冥界有一段时间了,必须尽快找到摩络诃宿主的真身,然后离开这里。
墨镝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一边饮下面前的竹叶青。
第二天一大早,风笙去后山的竹林挖了一些新鲜的竹笋,然后去厨房做了一碗油焖竹笋面。
雀仙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主上亲自下厨?
她在南禺山当差几百年了,还没见过这场面。
“好久没做饭了。小雀,你来的正好,帮我试一下味道如何。”
“哦……好。”雀仙受宠若惊,舀了一小勺汤汁放进嘴里。
清甜鲜香,完全不输给灶神的手艺!
雀仙拿着勺子两眼冒星星。
见风笙把面放进食盒,不禁问:“主上不是做给自己吃?”
风笙摇头:“这是给客人的,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也对,明天是年宴,南禺山解除封山令,一早来了好多人来送礼,不知道是哪位客人这么有口福。
司春神和司冬神是最早来的,除了新年贺礼,还带了神女峰的请帖。
鹤仙将她们引入正厅。
“两位神女请稍后,主上正在红枫院会客。”
“会客?竟然有比我们还早的,是谁啊?”司春神有些好奇,每年她都是最先来,居然有人比她还早。
“是一位鬼仙,前日才来的,现正住在红枫院。”
司春神点点头道:“红枫院……我知道在哪。没事,我们自己去找他。”说完便同司冬神一起前往红枫院。
司冬神问:“你的请帖带了吧?”
“带了。”司春神拍了拍手掌,一张淡绿色的请帖出现。
“我的冬至宴他也没去呢。”
司春神笑道:“比起冬至看雪,在春分赏花才是乐事。你放心,我去请,风笙绝对会来的。”
司冬神不停地祈祷:“拜托了,今年帝君一定要来啊。”
司春神疑惑,司冬神怎么突然想邀请风笙参加宴会?也不是没问过,但她什么也不肯说。
红枫院,风笙果然在,还有一位一身黑衣戴面具的公子,想必是那位鬼仙了。
“不好意思,打扰啦。风笙,听说你在招待客人,我们就自己来了。”
风笙站起身来招呼她们:“怎么会,都怪我不好,忘了时辰。两位请坐吧。”
两位神女坐到了墨镝对面,桌上的茶杯自动斟满了茶水。
“这位是鬼仙墨镝。”
“司春神白汀兰,司冬神年霜。”
“幸会。”
“幸会。”
司冬神见墨镝端着一碗面,慢悠悠地吃着,说道:“墨公子好神秘啊,把脸遮这么严实。”
司春神咳了一声,司冬神改口道:“帝君,我们带了一些茶叶,这茶蕴含四季神女峰的花草灵气,还望笑纳。”
“多谢,我收下了。”
司春神接过话,说道:“还有今年的春分赏花宴,风笙,你都好多年没来了,我培育了些新品种,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
司冬神也附和道:“对,今年可热闹了,帝君可以带着你的朋友……上次那个小白虎,把他带过来一起玩吧,我们神女峰都没怎么见过他。”
风笙见司冬神有意邀请珀光,心里也高兴,说:“珀光是四方神君之一,你们可以直接下请帖邀请他。”
司冬神拿出一张银白色的请帖,“早就准备好了,请帝君帮我转交。”
风笙收下请帖:“好,我会告诉他的。”
司春神看了一眼墨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风笙坐在他旁边,这一幕简直眼熟得异常。
“墨公子有空吗,春分那天的赏花宴,也一起来吧?”
墨镝还没开口,风笙替他回绝:“他去不了。八重天日光灵气充足,鬼仙之身恐怕受不住。”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司春神讪讪,又说道:“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两人都送出了请帖,也是时候告辞了。冬季还未结束,司冬神还赶着去履职,司春神也得提早准备下一个春季的工作。
风笙要送她们离开南禺山,司春神临走时,悄悄问了一句:“这几天心情好多了吧?”
“什么?”
“当我没问。赏花宴记得来啊。”
第13章 鬼仙(三)
回到红枫院时,见到墨镝正在收拾桌子,风笙过去帮忙,“我来吧,你是客人,这些事怎么好意思让你来做。”
“没关系,只是清扫一下,已经做完了。”
墨镝顺手把茶杯也全都收起来,走到湖边的枫树亭子坐下,随手拿起一卷经书翻看。
风笙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于是走到他身边,解释道:“汀兰以前没接触过鬼仙,她不是有意的。”
墨镝没有搭话。
空气中透着一股寒气,风笙坐了下来,轻声说:“赏花宴也不是非去不可……”
墨镝翻了一页手中的经书,“既然接受了邀请,就不要失约。”
风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刚才没有帮你拒绝,你会去吗?”
“会。”墨镝给出肯定的答复,但始终没有看他。
“那是我的错了?”
“你没错。”
“……”
风笙噎住,墨镝也不说话,一直在看经书。
“你在看什么,看那么久。”风笙也有些恼,这人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转眼就不理人。
墨镝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他,面具下的一双深色眼睛幽不见底。
“珀光是谁?”
风笙一听他问起珀光,周身那股寒气不知不觉又升上来,指尖都是凉的。
“神界新来的白虎神君,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我顺便指点过一两次。”风笙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让他住在南禺山。”
墨镝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他初到南禺山第一天,就将整个南禺山调查了一遍,自然也没漏过住在这里的珀光。
“我跟他没什么。”发丝下的耳羽颤了几下,风笙实在不会撒谎,随便一问就暴露了。
看着那对耳羽,墨镝低头继续翻经书:“我就是随口问问。帝君想和什么人交往,与在下没有关系。”
“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风笙努力地想措辞,最后还是放弃了,发情期这种丢脸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最好。
墨镝见他吞吞吐吐,无奈地示意他不用勉强。
风笙攥着手指,低声道:“明天晚上的筵席,别忘了。”
很快到了筵席开始的时间。
看着右边空荡荡的首座,风笙叫来鹤仙询问。
“属下去请过,墨公子好像……”
“他不想来?”
风笙猜测,墨镝就是不想来,理由不言而喻。
“属下再去请一次?”
风笙挥了挥手:“算了,你准备一些饭菜送过去吧。”
“是。”
不来就不来吧,也没什么,以后还有机会。风笙这样安慰自己。
时烬默然地看着风笙旁边的首座,得知是给墨镝留的,有些酸,帝君好像很在意那个鬼仙,但是对方并不领情,还要特意把餐食送到他住处。
为了一个刚认识的鬼仙,有必要这样吗?
“帝君,怎么还不开饭,我好饿。”珀光饿得眼睛发绿,只能喝茶解馋。
“肚子饿了?那就开始布菜吧。”
和珀光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这头小白虎还在长身体,饿得很快,平日里也要按时吃饭,给他准备的菜品也是最多的。
鹤仙、雀仙让下使们把菜品一一端上来,灶神精心烧制的佳肴自不必说,但风笙一点胃口都没有,拿着筷子心不在焉。
布完菜,下使们不敢打搅,很快离开。
鹤仙赶着又去红枫院,路上正遇见墨镝,往筵席方向走。
“墨公子,您这是要去赴宴?”
“嗯。有事耽搁了。”
“这会儿刚开席,我这就带您过去。”
“不必了,我自己去。”
赶到筵席,风笙郁郁寡欢的脸上立刻有了神采,正要站起身,墨镝走到他桌子前,放了一个小盒子,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旁边的首座。
风笙把那个盒子拿在手中,打开看了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他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原来是要送我一个空盒子?”
墨镝侧过脸,“可以用来封印渐耳,爱要不要。”
风笙收起了盒子,感激地看着他。
“谢谢。”
墨镝桌子上空空如也,风笙刚舀了一碗素粥,还未动,端到他面前。
“你的菜还没上,先吃这碗。”
墨镝正欲动筷,感觉到另外两人也在看他。
时烬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就收回了目光,珀光一直在看他,但好像是对他碗里的粥更感兴趣。
“帝君,我也想吃那个。”
风笙正给自己舀好一碗粥,见珀光也想要,就说:“这碗给你,过来吧。”
珀光开心地跑过去,紧挨着风笙坐下。
“这个我也要。”珀光指了指风笙盘子里的水晶饺和茄子煲。
“吃这么多,小心肚子疼。”
“不会的。帝君不是说让我多吃点,才能长得快吗?”珀光稚气未脱,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银色的毛发下一对白绒绒的耳朵动来动去,非常可爱。
“嗯,回去吃吧。”风笙忍住想摸那对耳朵的冲动,让他赶快回到位子上。
珀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隐隐感觉身上有股寒意。
四处张望后,发现是对面的鬼仙在一边喝粥一边看他,虽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对上那双眼睛时,会有很明显的寒冷之感。
好强的灵压。
珀光一只手撑在桌子边没让自己倒下去,额上冒出一层细汗,他又去看风笙和时烬,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不适。
这个鬼仙在针对他?简直莫名其妙。
灵压还在增强。
珀光全身被压得喘不过气,四肢也开始疼得扭曲起来,好像有一万根针在同时扎他的死穴。
正当他以为要死在鬼仙的灵压之下时,墨镝突然收回了对他的控制。
珀光摸了摸手臂上的淤青,后怕地看着那个鬼仙。
“帝君,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风笙关切道:“嗯?哪儿不舒服,我那儿有药……”
没等他说完,珀光一言不发地跑了出去。
风笙疑惑:“怎么回事。”
墨镝随口道:“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年轻人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风笙点点头:“我晚一些再去看他。”
时烬沉默地端着杯子喝酒,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风笙。
想想还是算了。
墨镝的灵压虽然故意遮掩过,但仔细一些是能看清楚的,他都能看见,更别提风笙。
然而风笙看起来并没有察觉到。
那就可能是墨镝做了手脚,施了什么障眼法,挡住了风笙的视线。
这么厉害的人物,只要不是敌人,没必要戳穿交恶。
时烬放下酒杯,继续吃饭。
不一会儿,墨镝的桌上布满了菜品,但唯独没有酒,风笙问:“要喝酒吗?”
“有没有春风意?”
“有。”风笙让人取来酒窖里珍藏的春风意,这是他自己酿的,要不是墨镝提起,他都忘记了。
时烬也得了一壶酒。
“这酒是我闲来时所酿,名为春风意。祝你们来年身携春风二两,万事顺意。”
时烬举杯饮下,“多谢帝君款待。”
墨镝则细细品味,评价道:“好酒。”
筵席接近尾声,漫天烟火渐渐消散。此时应该是月华正暗,但天空中竟有一个明晃晃的月亮。
“莫非是月神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风笙望着那一轮明月,心下起疑。
现在又不是十五,哪里来的满月。
时烬也奇怪,月娇奴管了月宫上千年,就算整日在月宫中奏乐起舞举办宴会,也不该犯这种错才对。
“帝君,我去月宫看看。”时烬起身离席。
“无需这么麻烦。”风笙止住了他,“今天就算了,明天再去问也不迟。”
时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月亮的方向。
忽然,两个明晃晃的物体同时出现……
两个月亮?时烬控制过酒量,绝对不会眼花。
那两个“月亮”闪烁了一下。
时烬顿时拔出剑,墨镝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了过去。
风笙面色凝重,站起来,走到时烬旁边,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轻声说:“回去坐好。”
时烬垂下眼,回到了座位上。
风笙抽出火焰长鞭,一甩,火星照亮了半个南禺山,他们也看清了眼前这个不明之物。
是一头妖龙。
怒目圆睁,明黄的眼中没有瞳仁,浑身散发着妖魔的气息,看起来似乎入魔已深。
“好大的胆子,本座的筵席也敢打扰!”
风笙一跃而起,穿过了南禺山的禁制,手中的火焰长鞭缠住了妖龙的要害,妖龙的身躯在凤焰下燃烧,火光四射。
妖龙仰头长啸,又有其他妖魔出现,围住风笙。
还有同伙?
风笙冷冷一笑,手中的长鞭化作凤焰剑,他冲向妖龙腹部,一剑划破了妖龙的肚子,龙身断成了两节,失重掉了下去。
紧接着漫天的剑光落在四周的妖魔身上。
剑光消失,妖魔之气消散。
他在半空中看向零碎的妖魔尸体落下,召出一朵凤焰,将地上的妖魔尸体烧净。
回到席上,时烬看着他满身是血,眼中尽是担忧,“帝君,您受伤了?”
风笙看了一眼身上散发着恶臭的血迹,说道:“这不是我的血。”
时烬觉得这妖魔来得在蹊跷,南禺山是神界重地,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妖魔?要说神界可能有妖魔聚集的地方,只有四重天的伏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