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by张师兄在上

作者:张师兄在上  录入:07-09


这次来人, 宁景确实不认识,也推测不出是谁。
只见来者颇为年轻,一身气度华贵温雅, 面容俊美无铸,举止优雅翩翩,如端方君子,陌上公子。
其人一走进这牢房,整个地牢蓬荜生辉, 竟显得有点富贵起来了。
而在这人的排场也颇大,牢役毕恭毕敬的在前给他带路, 其后还跟着数之不清的侍女侍从, 鱼贯而来,让本就狭窄的地牢通道显得十分拥挤。
其人走到牢房前,同样目光看着宁景, 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之意。
“想必阁下就是景先生, 久闻不如一见,果然人中龙凤, 超凡绝伦。”
宁景收回打量的目光,行了一礼,道:“多谢尊下夸赞, 敢问尊下何人?”
公孙世子一笑, 回了一礼, 道:“昭乃安国侯世子,公孙昭, 仰慕景先生之名, 特来拜见。”
宁景神色微动, 这却是来了大人物。
自从他成为荣誉院长后, 很多资料便对他开放了,其中就包括守旧派几位中坚砥柱,在内,就有这位安国侯。
那些资料对这些人物都有详细分析,这位安国侯和那些单纯鄙夷女子哥儿,或恐女子哥儿侵夺男人利益的守旧派众不同,其坚定的保守旧派只是因为其想要肃清动乱,还宇清明。
简单而言,就是这位安国侯不满二派之斗搅得姜朝上下不宁,虽然姜朝没有外敌威胁,但是若任由二派斗争,迟早会生出内乱,到时候战火纷飞,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这是安国侯不想见到的。
所以,在安国侯看来,应当尽快平息这场持续了百年的二派之争,将乱世种子摁死在摇篮里,在安国侯眼里,不论是守旧派还是革新派,主动挑事之人都是危害姜朝之人,本都应该除去。
而安国侯为什么站在守旧派那边,不过是权衡之后的选择,毫无疑问,守旧派灭掉革新派比后者灭前者容易的多,是最快平息二派之斗的路径。
再则,安国侯不是圣人,他也是男子,守旧派掌权,他更能得利。
为了国,他觉得二派之斗应该平息,为了自身以及家族利益,他选择站在守旧派一方。
婧院中有资料分析,其实拉拢这位的方法最简单,那就是革新派能创造的对姜朝的贡献比守旧派大,那这位就有很大可能倒戈过来。
这也是彭漱玉得到活字印刷术后为何那般重视,活字印刷术对姜朝意味着一场文化爆发,不知能造福多少百姓,若能运使的好,说不定还能以此打动安国侯。
宁景心中回忆着那些资料,表面上依旧神色淡然,不卑不亢向公孙世子一行礼,道:“原来是世子爷大驾,宁景惶恐。”
公孙世子一摆手,虚虚一扶,笑道:“景先生客气了,是昭不请自来,叨唠了。”
旁边牢役很有眼力见,连忙打开牢房,请了公孙世子进去,省的二人隔着门说话,多少有些不便。
牢房中布有桌椅,但茶水已凉,毕竟这里是地牢,自然不能像在外面那样,时时有人关照着这种小事。
公孙世子身后两名侍女轻盈而迅速的走来,变戏法似的,拿出了热茶点心,还有鲜果,一一摆好,又擦拭了桌椅,随后便很快离开。
这一套流程之快,几乎是宁景二人走到桌旁,便布置好了。
宁景神色不动,观此做派,这位世子爷倒是个骄奢享乐的性子。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在能力范围内,喜欢享受不是什么大恶不赦之罪,宁景也不是什么嫉富如仇的人,毫不客气的说,他自己本人也是这个性子,他和这位公孙世子说不定还会有点共同话题。
两人落座,随侍侍女马上给两人斟茶,然后又退去一旁,将自己隐没。
公孙世子打量一眼周围,道:“景先生神秀人物,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宁景只是垂着眼神色没有波动,也不回话。
公孙世子也不以为意,笑了一笑,道:“想必景先生也知昭之来意,不久前那齐永元正是奉昭之命前来,令景先生不愉,是昭之罪过,派他来,也确实是怠慢了景先生。”
宁景抬眼,拱手一礼,道:“世子言过,不怪宁某失礼便好。”
“不,昭觉得景先生所说之言丝毫无错,人与狗怎能通话,你将他赶走是应当的。”
宁景:“……”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一时说不出来。
公孙世子没有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他十分诚恳的道:“昭听闻景先生拒绝后,便匆匆赶来,只为道明昭之意绝对不是齐永元传达的那般。”
“近日,昭将先生所有的华夏话本皆是翻阅了,便是那葫芦兄弟也读过两遍,越看越觉景先生乃是不世之才,恕昭直言,六月初时,京城内流传起来的那《华夏寓言十则》怕也是出自景先生之手罢。”
宁景颔首,道:“是的。”
他心里有些雀跃,如此说来,衡王回京后确实大力推行起来了寓言画本,也不知在京城,那些人对于华夏寓言故事是如何看待,是否是人人追捧,一本难求的盛景。
“果然如此,景先生大才!”公孙世子赞叹道,看向宁景的眼神越加崇敬热切。
而宁景只是摇摇头,“我不过是将华夏之瑰宝带来,但我不是制作瑰宝之人,算不得什么才不才的。”
这话,公孙世子却不赞同,道:“非也!在景先生之前,我姜朝上下从未听闻过华夏之名,景先生本可将这些东西占为己有,冠以己名,然而景先生却选择将其来历述之,并且还有传承之意,这点就值得我辈敬佩,景先生不可妄自菲薄。”
宁景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这时,公孙世子话一转,道:“然,景先生有此可兴一国之能力,却为何不选光明大道,偏要去走那狭隘荆棘之路,昭以为,景先生不会看不懂形势。”
宁景却反问,“那依世子看,何为形势?”
公孙世子道:“自然是大势所在。”
“如今姜朝上下,一切井然有序,家国安邦,百姓安居乐业,是少有的盛世,然而总有人试图挑起纷争,以螳臂之力妄图推倒大车,彼辈莫不知,此是根本不可为之事,他们的行为只会将这个安稳盛世搅乱,引起不必要的战争,而一旦战起,百姓何辜,要遭此流离之苦,所以,昭以为应当最快平掉那些不轨之人,稳定社稷,这样方为正途,方为大势。”
“这便是,昭以为之形势。”
公孙世子说的气势荡然,斩钉截铁,而他的观点,果然和安国侯一模一样,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而他说完,就期待的看着宁景,等着宁景给他满意的回应。
然而,宁景听完后,没有评论他之对错,而是深思了一下,回视公孙世子,道:“在下敢问世子一个问题。”
“景先生请问便是。”
宁景道:“若有两条路同时摆在您之面前,一条是看似平坦无波,但也许某一个地方会有一处葬身深渊存在,而另一条路曲折波澜,随时有坠崖之险,但这条路却很长,说不定能一直走下去,直到目标。”
“世子,您会选哪一条呢?”
公孙世子微愣,目露所思。
这确实是一道难选之题,前者路途平坦,但是谁也不知是否会有深渊存在,而后者却是从一开始就有危险,但是只要能稳住,就能一直走下去。
而公孙世子自然知道,宁景用两条路比喻的就是他们现在的局势,前者就是他和父亲所为之事,只要坚持拥护守旧派,守旧派胜出,姜朝就会走在这条“平坦”大道上。
后者,自然就是宁景他们的路,维护革新派,让二派斗争下去,一路会有各种风险,甚至导致社稷不稳,直到分出个胜负,或者说革新派胜出,就到了“目标”。
只是,公孙世子不解,可能还有些不满,道:“景先生怎敢认定,前者那条路上,后面会出现葬身深渊,而后者凭何认定,它就能一直走下去,达到目标呢?”
他认为宁景这种猜测太过武断,至少他不能认同。
宁景只是微微一笑,道:“事有不平,就会起波澜,若强行压下,短时间内是可以‘平坦无波’,可是当不平堆积至压之不下时,就会形成深渊,到那个时候,岂知能不能存生下来,至少在下认为,十分之难。”
“而第二条路,虽有波折与危险,但能搏一个长远,在下也不知是否能达到一个理想的目标,但是,总还是要去试一试,而且,在这条路上,每当跨过一道波折,就是平息一道不平,总好过,视而不见,一直压抑着好。”
公孙世子久久不语,一双入鬓长眉蹙起,眸中偶尔苦恼深思之色。
良久,他道:“敢问景先生,第二条路,可有人走通过?”
宁景本在饮茶,他将茶盏放下,道:“有。”
“华夏。”
他又道:“然则,华夏也只是初步走到了一个目标,离真正的目标还有不知几长之路,可是,能走到如此,本就是经过了世世代代人的努力,不过就是继续世世代代努力下去而已,总会有一天,能找到那个理想目标。”
牢房之中沉寂了许久,一声叹息响起,公孙世子站起身,目光复杂的看着宁景,里面有惋惜,有敬服,也有其他的东西。
他道:“昭明白景先生之意了,昭劝不动景先生,就像昭不会选择第二条路。”
从那些话中,公孙世子知道了宁景的决心,也是如此,他才十分惋
在他看来,革新派覆灭是迟早的事,姜朝注定走上第一条路,也许往后某一个时刻,姜朝会面临一处深渊,然而那也是后人之事,在他看来,目前姜朝最好的路,就是平坦无波的这条路。
前人管不了后世,谁也不知道现在所做的决定,在后世看来,是对是错,他们只能根据自己的来。
宁景没有多言,拱手一礼,这便是他的态度。
公孙世子抬步往外走,到门口时,他却忽然一回头,道:“先生莫非就不怕因此死无葬身之地么?值得么?”
明明,只要宁景低头,他就能安稳的活着,享受荣华富贵,万人敬仰,为什么,偏偏要固执的走上那条崎岖险路。
莫非骨气,真就比性命重要?
宁景并不多言,他一指墙上挂着的字。
公孙世子顺着看去,一行笔锋犀利,决绝果敢的字迹映入眼帘。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咏石灰》

第248章 原告被害
公孙世子离开了, 还要去了宁景那首《咏石灰》,本来想付报酬,宁景直接送给了他。
诚然那些话是宁景的真心话, 但也未尝没有试图劝说公孙世子的心思。
只是目前来说,就如公孙世子所言,他们俩谁也劝不动谁,皆有自己的坚持。
看来,似乎宁景说了一堆废话, 但,宁景不觉得。
虽然如今他说与不说那些话没有区别, 不能影响现在的局面, 但是他说了,就是在公孙世子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也许未来的某一天, 这颗种子会发芽, 也许不会。
但是,他说了, 就有这个可能,不说就是没有。
宁景没有选择和公孙世子讨论,他们选择的第一条路, 对女子哥儿有多不公, 那些女子哥儿会受多大委屈, 也没有选择例举那些惨剧给这位世子听,企图引起这人的恻隐之心。
因为, 宁景知道, 这是无用的下下策。
公孙世子难道没有眼睛和耳朵么?难道他看不到那些不公, 那些悲惨么?
只是在他们这些人看来, 那些不过细枝末节,世间总有不公存在,不是你受着就是他受着,总会有人悲苦,总会有人无处申冤。
但只要不影响大局,那这些“细枝末节”就不重要。
和公孙世子讲悲苦,怕是只会引来一声轻笑,连带其对宁景的评价也会降低。
所以,宁景没有说那些,而是给出了两条路。
结果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都认为自己所选的道路没错,现下谁也不能评定对错,只能交给时间,交给若干年后的世人评说。
时间一晃,到了审案之日。
这一天,一大早便有大批百姓堵在了县衙门口,真真正正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还有机灵的商贩趁机背上吃食饮品,穿梭在人群里外,叫卖着。
“炊饼,香喷喷的葱油炊饼!三文钱一个!”
“卖冰粉了,卖冰粉了,十文钱一杯!”
“珍珠奶茶,三十文钱一杯!”
有人道:“嘿,你这奶茶也卖的忒贵了,店里才十二文,你翻两三倍啊!”
小贩一笑,道:“瞧您说的,店里自然是店里的价,外面是外面的价,这店不能跑到您面前把奶茶送您手里,我呢啊,您说值不值这个价!”
“啧啧,巧舌如簧,来两杯。”
“冰粉没有涨价啊,不如买冰粉,好吃还解暑。”
有人擦着额上的汗道:“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这才刚到巳时,日头就这般晒人了,唉!来两碗冰粉!”
卖冰粉的却不是小贩,而是穿了便装的婧院学生。
除了卖冰粉的学子,围在此处的婧院学子不少,毕竟宁景是他们的荣誉院长,陷入这样不雅的官司,他们自然都要过来看看。
柳鱼璃也在人群之中,旁边张弦儿等旧时同窗都在,冉书同则在一边护着他们,防止人太多,拥挤到这些人。
柳鱼璃眉宇间有几分焦急,道:“昨儿静秋给我来信,说他已经准备动身回玉周城,我算着时间,快的话昨天晚上应该回来了,再慢,今天早上怎么也能到,可是都这会儿了,还是不见人,我有些担心。”
信从平遥城过来,再快也要小半天功夫,写信的同时出发的话,当天晚上就能到,而且宁景出了这种事,按理柳静秋是恨不能飞回来的,哪怕是夜路也走得回来,可是,到了现在,依旧不见人影,也难怪柳鱼璃会心急担忧。
“许是路上耽搁了吧。”张弦儿安慰道:“光天化日的,不会有危险的。”
如今是太平盛世,鲜少听闻有流匪,一般两城来往之间是不会有危险的,更何况在老家中。
其他人也纷纷安慰柳鱼璃,他们也是同样担忧,要说宁景和柳静秋都是他们的恩人,不是宁景弄来那些名额,柳静秋又主动让给他们,他们也入不了婧院。
如今,宁景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同样是心急如焚,也坚信,宁景不是能做出强迫良家哥儿,还始乱终弃的事,定是那陈瑞雪心怀不轨,陷害宁宁景。
众人也是打定主意,必要时刻,他们皆可出去作证,毕竟他们和陈瑞雪曾经可是同窗,知道其不少事情,也见证过陈瑞雪和贾少爷纠缠,甚至,也听说了一些传闻。
陈瑞雪未婚孕子,还流产之事,并不只是在他村中流传,毕竟这样的劲爆消息,一旦发生,那定是十里八乡所有人的饭后谈资。
而这些张弦儿等人虽然都不在一个村子,但也或多或少听到一些,他们家人甚至还向他们打听,是否知道那孩子父亲是谁,俨然一副想把奸夫抓出来,吃一口大瓜的架势。
他们第一想法肯定都是贾少爷,毕竟陈瑞雪可是一点都没有隐瞒当初他在贾家住了小半个月的事情,还颇以为荣,恨不能宣扬的天下皆知,好让所有人羡慕他,要嫁进贾府做少君。
看他那般笃定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才有这般底气,比如,和贾少爷生米煮成熟饭了。
当然,就算张弦儿等人心知肚明,表面上也没有去说三道四,别人问他们什么,也一概说不知道。
嚼人舌根这种事他们不屑做,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捕风捉影,陈瑞雪虽然不讨喜,但是他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哥儿,他们要是胡乱的说,坏了其名声,就是他们的过错。
而奸夫是贾少爷这件事,哪怕他们心里都如此认定,也都闭口不谈,毕竟他们没有证据,要不是贾少爷,岂不是坏了贾少爷名声?
但是,现在不同。
他们不确定奸夫是不是贾少爷,但是他们敢确定,肯定不是宁景!
不论如何,这一次,他们定是要站出来,替宁景做这个证,不能让宁景污了声誉,受了冤屈。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尽皆到来这处等着的原因,本来今天他们都是要上课的。
不过,出了这样事关他们婧院荣誉院长的案子,婧院也是支持他们这些学子过来一起观案,所以对他们批假很爽快,除了他们,还有大批的学子涌过来,将本就拥堵的县衙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人等在等着这场审案开始,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现场吵吵闹闹,有坚信宁景是冤枉的,也有人泼凉水说未必,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宁景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禽兽,毕竟没有哪个哥儿会拼着清白不顾,揭露自己的伤疤,去状告一个男人,还是去州守处上告的。
听说,这位景先生本事大着呢,上头几位县令都包庇着他。
而这话,马上就又引起了反驳,这堂还没有升,就先在外头论了一次是非。
不过,不管如何争辩,有一个观点众人谁都无法辩驳。
“景先生可真倒霉啊,算是听说二月份在平遥城的一次升堂,这是景先生今年三进公堂吧!”
“一年进三次衙门?”
“谁说一年了,现在才七月,谁知道下半年还要进几次。”
这话实在扎心,却莫名让人忍俊不禁,一边同情宁景,一边实在感觉好笑。
而越是如此,围观的百姓越期待,也不知这次宁景是否能如前两次一样,安然无事。
又过了盏茶时间,终于,在众人忍着烈日不耐的等待之下,升堂鼓被敲起。
咚!咚!咚!
“升堂!”
“请县老爷!”
“威——武——”
衙门门口像放闸一样,一打开大门,百姓就如鱼涌入,瞬间就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被官差拦在了大堂之前,不得再靠近。
再看堂上,众人发现除了他们熟悉的县令澹御,还有一位大人,同样的官服,坐于左下手位置上,身形微胖,五官端正白净,眉眼间似有三分笑意,却给人一种蔑视之感。
这人,正是平遥城县令。
“怎是两位大人?”
“兄台不知,景先生与那状告他的哥儿皆是平遥人士,这件案子说来应该去平遥城审,只是恰巧在我玉周城,咱们县令便将平遥城县令请来,一起审案。”
“哦,原来如此,这样也是合理。”
两位县老爷一起审案,这种事百姓们还是第一次见,不由都是好奇的打量,嘀咕起来。
见现场都差不多,两位县令互相见礼,澹御一点首,对堂下道:“将原告被告,都带上来!”
“是!”
不多时,一道众人熟悉的白色身影从右边慢慢走出,那人身姿依然挺拔如松,身量极高,便是几个官差围着他,依旧挡不住他的身影,以及他那张俊美淡然的脸。
三天的牢狱,哪怕在里面被照顾的极好,宁景的脸色依旧有些微微泛着苍白,这是几日不见阳光,身处阴暗之中的遗留痕迹。
“景先生……”人群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有人悄声喊了一声。
宁景本来脸色淡淡,听闻了那声呼喊,他侧过头去,面向人群,微微一笑,颔首示意。
顿时,人群犹如煮沸的水,瞬间激动起来,各种声音传来。
“景先生,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景先生您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景先生,等您回来,我还要去听您说书,十大帝王才只讲了一遍,我还想听!您一定要快点回来说书!”
偶尔有不协之声,但很快被各种支持宁景,相信宁景之言给压了下去。
宁景难言自己是什么心绪,他的身上没有枷锁,抬起手向众人郑重一揖,他转身走入了堂内,站定在被告席上。
如今,就等陈瑞雪被带上来,就可以开始审案。
宁景脸色不悲不喜,他知道这场案子的较量不在此处,便是堂上斗的再精彩,他才如何有理证明他的清白,也没有用。
这一切,都要看双方暗地里的交锋。
而这一等,却等来了官差急匆惊慌而来。
“大人,那原告陈瑞雪,死在了牢里!”
“什么?!”
澹御的眼睛都不由微微瞪大,一抹暗色一闪而过,平遥县令也是难掩惊容,但这二位都是官场之人,不过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含义。
顿时,两人对视一眼,都知事情不妙了。
本来,陈瑞雪作为原告是不用下狱的,但是澹御怕人跑了,事情更糟糕,就以事情真虚不知,恐虚假报案,毁人清白为由,强行将陈瑞雪扣押,关在了牢里,只等着今日审案。
没想到,陈瑞雪竟然死在了牢里。
宁景也是微微惊讶,陈瑞雪就这般死了,却是留下了一件悬案在这里。
不用多想,他们也能知道,陈瑞雪的死和守旧派的人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这样狠,知道陈瑞雪这案子打官司摆证据必然是要败的,结果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杀了。
这样一来,这件案子没有原告,不需要再审了,但是,这个借口依旧还在。
州守府的人,依然能以此来捉拿宁景,而且这里面现在还涉及了命案,他们就更有理由了。
这一招,实在是狠辣。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日万结束,就地趴下,晚安~

“人没了还能告吗?”
“真真是精彩啊,装的道貌岸然, 还真以为无辜,却是暗地里下死手,莫不是怕败露了,就封了口,毕竟死人可不会说话。”
“阁下张口就来, 这原告之死,与景先生何干, 依在下看, 分明是畏罪而死,污蔑景先生不成,怕真相暴露出, 承受不住才如此!”
“别吵了, 不如先看看那哥儿是怎么死的!”
外面的吵闹并没有影响到里面,当务之急除了找出陈瑞雪的死因, 寻找蛛丝马迹,就是快速将这件事镇压下去。
从明面上看,陈瑞雪的死, 宁景和澹御嫌疑最大, 一是宁景作为被告, 若真有什么不可能告人的秘密被把持,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除去可能知情的被告, 二则是澹御当初强留陈瑞雪, 如今人却在升堂之前死在了牢里, 无论如何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若不能给出个交代,难堵悠悠众口,要是闹大了,被有心人借机发难,澹御也得吃一壶。
不知情的人自然如此认为,但是知情者却知道,最不可能杀陈瑞雪的,就是这二人。
只要随便去一查,就能知道这场官司,陈瑞雪必败无疑,宁景他们根本犯不着自乱阵脚,凭空生乱。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只能去接下这一招。
澹御的反应极快,他嘴角勾起一抹冷色,素来温和含笑的眸子暗沉沉如深潭,他道:“没有原告,这案子就不能审了吗?来人,传本官之命,审案照旧,传原告亲属,传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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