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后,你亦可回去。”国师空灵的声音道:“此是本座给你的奖赏。”
这一回,宁景确实是不能淡定了,这岂不就是让他活两世,成了他和柳静秋白头到老,又能让他回去全了孝道。
这个奖赏不可不重,只是,他要做什么,才能够格得到这个赏赐。
“敢问国师,要草民效力何事?”
国师并不言语,似是听到了袖摆挥动的声音,宁景就感觉眼睛一花,再回神一看,他差点脚下一软,坐在这满片星辰里。
他在空中。
但是有站在实地的感觉,以往宁景去过造景极为逼真的星空屋,还特意做了踩踏感极为漂浮的感觉,然而和眼前这个空间一比,不值一提。
这,似乎是真的星空。
浩瀚无垠,耀耀如梦。
宁景抬眼往前看去,看到了前面有一道人影,然而这个人影虚无缥缈,仔细一看仿佛是一团星雾,又似丝丝缕缕的烟气,但能看到祂衣袂飘飘,背影不定,难以分辨祂的性别。
“你看。”祂一指前方,宁景随之看去,在星空正中,有一根巨大的光柱,接天连地。
只是,宁景能看到,这根光柱分为四个个颜色,其上为金黄色,里面有游龙舞动,上下巡游,不时疾冲向下,狠狠将金黄色的光更往下踩去。
其中是氤氲白色,但是能看到有五色光彩在里面不时流动。
最下的则是玄红二色交织,里面有麒麟和凤凰。
光柱上,金色占据了绝大部分,白色交织的一点将到了下方五分之一的位置,最下,就是玄红二色。
宁景看着这根光柱,隐隐猜到了什么。
而那道声音道:“此乃三色乾坤柱,镇压姜朝气运,若有朝一日,三色唯一,则柱塌,姜朝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当初把这个大纲和我闺蜜一说,她发出疑问 :你这也叫种田?
我:怎么就不算种田呢?
闺蜜:玄幻种田?
我:穿越本来就是玄幻的事(嘴硬)
我:QAQ
“是的。”那道声音回道。
“在姜朝之初,第一任帝王承天启地,立下此誓, 三色乾坤柱应誓而生,护佑姜朝,只要此柱在一日,就可保姜朝风调雨顺,百难不侵, 阁下应该也知道,姜朝之外有一道海潮屏障, 隔绝海外, 此也是三色乾坤柱的一道保护。”
“八百年前,姜朝建立之初,风雨飘摇, 群狼窥伺, 若没有那道屏障,姜朝难以立住根基, 延续八百年之久。”
宁景脸上不由露出惊叹,姜朝历史的背后竟然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他不怀疑国师说的这件事情的真假,因为国师本身就是如此神奇的存在。
宁景凝视着这根三色乾坤柱, 良久, 他道:“如今男子主乾坤, 打压女子哥儿,是否也是因此, 姜朝才会有三年后那层出不穷的天灾?是三色乾坤柱倒塌的原因么?”
国师肯定道:“是。”
三色乾坤柱可以说是代表姜朝气运的存在, 气运强盛自然能镇压百灾, 一旦失衡, 孽力回馈,倾潮之下,自然就是姜朝覆灭之时。
宁景更加不解,他问道:“姜朝历来帝王,可知这回事么?”
若是知道,那定会竭力稳定局面,就如姜朝之初,本就是男子女子哥儿三足鼎立,维持着这个平衡,可现在的情况完全是男权一力压倒二者,凌驾其上。
按理来说,要是帝王知道这个事,那应该是会一碗水端平,保佑天下太平。
宁景隐隐感觉自己遗落了什么,他眉头皱起,细细思量。
而国师直接一语道明,:“皇帝知道。”
“然,也是他们决定,推倒三色乾坤柱。”
宁景一惊,不禁问道:“为何?”
国师空灵的声音波澜不惊,道:“因为野心,因为海上那道屏障。”
一瞬间,宁景如同拨云见雾,明白了事情原委。
三色乾坤柱曾在姜朝初立,百废待兴之时,给了姜朝最好的一道屏障,保佑姜朝能安稳发展。
那定是一段欣欣向荣,朝气蓬勃的时代,一切向着最好的模样发展。
然而,盛极必反,当姜朝的一切到了一个巅峰之时,那道曾经保护他们的屏障就是他们向外扩张的阻碍。
外者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因为那道海潮霸道的横担在中间,姜朝的大批人马根本不能横海去往外间征伐,每年只有小部分铤而走险之人去到外面,带回一星半点的新奇见闻。
可想而知,那时候在位的帝王对外面是如何渴望。
能创造极致盛世的帝王,怎么可能是安于平庸之辈,他们只恨不能破开这道屏障,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而要破除屏障,就要推倒三色乾坤柱。
这是一场以天下为赌注的赌局,成则海阔天空,成就姜朝无上霸主王朝,败则近千年王朝一朝覆灭,做下这个决定的帝王都将背负无穷骂名。
不得不说,宁景佩服做出这个决定之人的魄力和胆气,那等的豪情壮志。
只是,以宁景所知的一切,还有国师给他的隐晦暗喻,他知道,这个决定最终失败了。
也许第一任帝王决定打破这个格局,做的决定并不是极尽压迫女子哥儿,但是随着势力更迭,慢慢演变至如今的局面。
三年后,三色乾坤柱倒塌,各种天灾接踵而来,整个姜朝风雨飘摇,动荡不安。
在书中,宁景看到灾年末期,姜朝已经是满目疮痍,这个时候传闻外族来犯,涂格身份曝光,率兵出征,柳和宜则在家中抚育孩子,静守丈夫归来。
最后结局,似乎是涂格凯旋而归,皆大欢喜。
但宁景这个时候却感觉,那书中线的最终结局,不是如此。
“三色乾坤柱倒塌带来的灾难是帝王们想象不到的,随着气运变化,百年内各种天灾逐渐于姜朝各地起发。”
“这根神柱本在雍帝末年就应该倒塌,是逸帝以命为代价,再立它二十四年,给天下苍生做准备。”
国师一指三色交接处的白光,道:“这便是逸帝的身躯寿元所化,唯有帝王血脉才能阻止三色乾坤柱继续倾塌下去,但也只是做拖延,从昊帝做出推翻决定启,三色乾坤柱倒塌已成定局。”
宁景看着三色之中那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却又显眼至极的一点白光,有些怔愣。
原来,逸帝并不是暴毙而亡,这是一位绝对的仁君,十年改革,试图力挽狂澜,却发现大厦将倾,无力回天,最终做出这等牺牲之举。
宁景道:“二十四年?那,逸帝是从继位起就……”
国师道:“逸帝便是立下此誓后,才登上帝位,在位十年,如今又已过去十一年,还有三年,这根神柱就会倒塌。”
“阁下应是看过那本书,那连灾难的冰山一角都不足,灾后,姜朝三万万民众,存不足五千万众,十室九空,白骨遍野,后海潮消退,外族来倾,战火连天,二十年后,姜朝覆灭。”
“这已经是本座试过千百次后,姜朝存在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最好的结局,将气运压于余沐与柳和宜身上,可是随之涂格战死,一切皆休。”
宁景心中沉重,果然,那本书的结局,并不是真正的结局。
可是,宁景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他将自己曾经做过的梦道出,其中就包括他梦到柳静秋身穿官服的那一个梦境。
国师道:“那是柳和宜的前世。”
“本座曾于那一世,逼迫当今圣上承逸帝之志,推行婧院,柳静秋是第一位入朝为官的哥儿,本座曾将气运压之在他身上,可惜,后来还是失败了。”
“但是通过柳静秋,本座发现了柳和宜,一条条线索下来,最后本座看到了你。”
“宁景,本座信你,你会是改变这一死局的关键。”
宁景怔愣许久,问出了一句话,道:“我能改变人命运的能力,是国师大人给的么?”
“不是,那你是自有的。”
所以,你才特别。
宁景听明白了国师隐含的意思,正是他有这个能力,国师才不惜把他从华夏弄来此处。
国师却又道:“其实,后来本座也明白,也许外界之人都有这个能力,如你这般之人来到姜朝,就是变数,一动则百变生,才能真正改变这个死局。”
“但本座觉得,没有其他人比阁下合适。”
“你不需要本座驱使,你悯人,爱世,敢为常人不敢为之事,你所传授的那些华夏文化,也是姜朝正需之物。”
“三色乾坤柱倒塌是必然之局,但若是能尽最大可能平衡三色,天灾之威也会相应减少,逸帝之举,从来不是无用之功。”
宁景点点头,他明白国师的意思了。
三色乾坤柱必然倒塌,天灾依旧会来,但是可以通过平衡三色,也就是男子女子哥儿的地位,进行削弱天灾的威力,尽最大可能保全下更多的人。
宁景不知道这些发现是国师经过多少次实验得知的结论,但既然知道这一点,那必然是要尽力去为。
就如国师所说,他确实是不需要别人去驱使,或是设计让他去为这件事,只要让他知道,他看到,那他就不会去坐视不管。
不就是救世么,他宁景也不是承担不起。
人活着就是要尽自己的一份责任,一份力,在别人看来他是救世,其实他只是做好自己能做之事,就如这世上千千万万个人一样,活在这个世上,爱护这个世间。
“天灾,是有尽头的吧?”
国师道:“有。”
宁景一笑,道:“既然是有尽头的,那总是会过去的。”
星空之中,久久安静,再一转眼,他们回了宫宇之中。
依旧是寂静无声,宁景却不感觉空旷,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身躯之中充实无比,他还有许多要事去为,没有时间感觉空虚。
“阁下决定好了么?”国师空灵的声音在宫殿里回荡。
宁景知道他在问自己什么,点头道:“然。”
“本座需告知阁下,若姜朝最终还是覆灭,阁下也回不去华夏了。”
宁景眼眸垂了一下,轻轻一笑,道:“回去是我之幸,回不去,亦是我之命。”
国师似是叹息一声,道:“姜朝有阁下之助,是姜朝之幸。”
“既然如此,还请阁下先去救一人,也唯有阁下能救他。”
宁景年起身,一礼,道:“听凭国师吩咐,敢问那人是谁?”
“那人,是当朝太子,慕扶光。”
国师向宁景解释了一番,这却是让宁景心中震惊。
这位太子年仅七岁,他的“病”却是来自前世,不能说是病,而是命!
前世,姜朝即将覆灭,太子慕扶光以身殉国,为姜朝再争一线生机,可惜最终还是败了。
国师重现现世,太子也自然“重活”回来,但是,太子前世是将自己献祭给了三色乾坤柱的残骸,如今这根三色乾坤柱依然会吸取他的生命,将他的性命收回。
除非切断前世对太子命运的牵力,不然太子依旧会死在三色乾坤柱的索取里,而且死的悄无声息,国师也改变不了。
显然,这一点宁景或许能做到。
两人又聊了两句,宁景向国师仔细请问自己需要做什么,国师也一一解答,末了,也不宜耽搁,宁景准备离去。
他脚步一顿,问出这回最后一个问题。
“敢问,国师大人您是?”
他这一个问题实在冒昧,可宁景确实想知道,国师本体是什么,这人太神奇了。
国师道:“本座,便是姜朝之气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设定成神兽,感觉气运好像也不错。
衡王早已在外面等着宁景, 待人一出来,便忙不迭带他前往东宫。
“太子殿下从小体弱多病,几次险象环生, 幸得国师大人庇护,才能安泰至今,只是本王上次前往玉周城时,太子殿下便重病垂危,昏迷不醒, 一直到今日。”
衡王忧心忡忡,道:“若不是国师大人说太子定会逢凶化吉, 早便人心大乱。”
他没有说的是, 要不是国师在上面顶着,这位太子连位置都坐不稳,毕竟当今圣上又不止一个皇子, 这一位自出生后就是个药罐子, 连太医院圣手都言明其随时会殁,在还有选择的情况下, 圣上也曾动过心思换太子。
可国师十分看好慕扶光,有国师这个态度在,圣上也只能任由慕扶光这个病太子暂且霸占位置, 可是满朝上下, 乃至圣上自己, 都已另外物色好了皇子在培养,只盼着慕扶光一朝归天, 就另立储君。
宁景跟随着衡王一路行去东宫, 还未进主殿, 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挥之不散,仿佛人在这里多呆一刻,整个人都要熏成了药人。
此时,宫殿里一片忙碌,似是发生了什么事。
衡王叫住一个宫女一问,才知道就在刚刚,昏迷了二十天的太子终于醒了。
就在宁景二人刚刚踏入东宫之时。
衡王顿时眼睛一亮,侧首看向宁景,那副模样,完全是信了宁景就是能救太子的人。
“太子年纪虽幼,但心智早慧,生性仁厚,有明君之德,也因是如此,才能得国师看重吧,可惜天妒贤君,于私心而言,本王希望景先生能救下太子。”衡王低声在宁景耳边道,脸上还是一片平静。
宁景微不可察点点头,没有多言。
在这座宫殿里,绝对会有各路势力眼线潜伏,那些人不会允许病太子好起来,衡王也没有大张旗鼓表明宁景的身份,仿佛只是带着一位幕僚来看看太子。
姜朝太子慕扶光,年仅七岁,身形消瘦单薄,然背脊端正,眉眼淡而温和,不似孩童。
他坐在床上,七月的天,还盖着一层厚实被褥,一张幼嫩的小脸上,眼眸如漆墨,肤色如白雪,唇上也无半点红润,似一个没有生气的陶瓷人。
“扶光见过皇叔。”慕扶光坐于床上,恭敬的行了一礼。
衡王两步走上前,含笑温声道:“太子殿下何须多礼。”
他又嘘寒问暖了两句,询问慕扶光还有哪里不适,后者一一摇头道无碍。
衡王看他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心中叹息一声,脸上依旧温和带笑,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宁景,笑道:“太子殿下不是早就对编写《华夏寓言十则》的那位景先生仰慕已久么?臣这次特意将他请来了。”
慕扶光一愣,目光看向宁景,澄澈的眼眸里暗含着好奇和打量,姿态矜贵内敛,并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
宁景适时上前一步,行礼道:“景夏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先生免礼。”
慕扶光眼睛闪动,又吩咐了一句宫侍,“给先生赐座。”
衡王见此,笑道:“扶光可是偏心,我这个皇叔都让站着,给景先生赐座了。”
慕扶光知他是打趣,微微一笑,显得文静乖巧。
宁景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叔侄二人闲聊两句,他心里盘算着国师交代他的事。
慕扶光和他以往接触过的那些人不一样,如汪慧淑,柳玉霖还有柳屠户,宁景只需要轻轻挑拨两下,他们的命运就能发生改变。
可是,慕扶光不同,他前世相当于是将自己献祭给了残破的三色乾坤柱,以命补柱,将灾难微微减轻。
可以说,慕扶光的命被三色乾坤柱镇压着,宁景想要改变,就是和三色乾坤柱争夺。
国师告诉了他一条途径,就看他能不能办到,如果能,那他就能够挑起改变姜朝国运的重任。
“皇叔有事还要去处理,不能在此多多陪你,怕你无趣,便将景先生留在你身边吧,景先生博学多知,见识极广,又会许多华夏故事,想来可以给太子殿下好好解解闷。”
慕扶光刚刚和衡王闲聊时,余光就不时瞥向宁景,现在一听此言,顿时眼眸一抬,浅笑道:“多谢皇叔,扶光会好好招待景先生的。”
恭送衡王离开后,宁景便就在东宫留下。
他需要在尽快的时间内,让太子慕扶光主动拜他为师,这便是国师所说之法。
命本来就是玄学之说,那就以玄法压制它。
人与人之间本就可以互相影响,尤其是某种特殊的关系,比如亲人,夫妻,师徒,这些关系都比普通的关系更加亲近,更能影响到一个人。
而之所以要慕扶光主动,却是其中还有一些不能言明的缘由,国师也没有明确告知宁景,只让他去如此做。
也只有这样做,救下慕扶光的希望最大。
远在京城的宁景试着和太子交涉,而玉周城内,柳静秋已经处理好了家中之事,准备动身前往京城。
自宁景那日随衡王匆匆离场,现场就被敦夙大长公主接管,柳静秋被救下他的人带到现场时,就看到一片狼藉,有人高呼公主威名,有人噤若寒蝉,唯恐那些血腥波及到自己。
敦夙大长公主的手段自然不用多述,寻着由头把现场的大部分官员整治了一顿,那些官员趾高气昂而来,灰头土脸归去。
那些之前起哄最疯狂的守旧派拥护者也被敦夙大长公主以他们所言之话,隐喻讽刺公主,藐视皇室公主,等同藐视皇族,被扣上大不敬的罪名,被凤卫军押下带走,相信他们的下场不会比当初大闹婧院盛会那一帮人强。
值得一提的是,那些被抓走的人里,还真有小部分是当初闹事之人,好了伤疤忘了疼,眼见守旧派得势,就迫不及待又出来舞,结果二进公主府,也不知这次还有没有命出来。
至于陈州守,敦夙大长公主倒没有直接动他,只是当众训斥,让其好一番丢脸,恨不能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他想走,可也走不了,旁边的凤卫军虎视眈眈盯着他,只能咬牙站在现场忍着,被公主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永安城县令则是直接被敦夙大长公主扣押,原是南燕州本属于先帝册封的公主领地,发生地动之事本就绕不开公主这一关。
只是此前因公主不得干涉朝政,他们都忘了这一茬。
现在公主要因此事问罪永安县令,却是名正言顺,况且永安县令还涉嫌污蔑国师钦点的祥瑞天星为妖邪,这其中种种,都会一一细查,上到州守县令,还有那个陆仙师,下到永安城那些散播宁景是妖邪者的愚民,一个都跑不了。
柳静秋询问了一圈,才知道前一刻自己的夫君就被带走了,就在城门口,和自己擦肩而过。
柳静秋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眼眸暗了一瞬,他迅速了解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明白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逆转,他和宁景都不会再有危险。
而且,宁景,还是传言中的祥瑞天星。
这场大雪,也是因宁景而下,意味着吉兆。
宁景离开的太匆忙,柳静秋猜想那定是有急事要他夫君赶去,只要没有危险,那他也就安心。
而没多久一直跟随在宁景身边的穆泉就找上柳静秋,言明会带他去京城和宁景相聚。
柳静秋想了想,便点头应允,只是去往京城之前,先需将家中安顿好。
前些时候因为宁景被抓入狱,而柳静秋又被擒走,宁府上下也因此不安宁。
他们家除了刚刚开始买下的宋如赋和石大壮,后面又增添了十个仆从,打理着宅院,这些仆人里有死契也有活契。
主家出事后,活契的仆人基本都连夜跑了,也是人之常情,可死契的仆从,居然有人妄图偷取卖身契和值钱物什然后逃走,被宋如赋当场抓住,严以惩处。
也幸亏有宋如赋镇住,宁府才没有乱起来,等柳静秋回家时,仆从还剩下四个,家中的东西也一件未失,有条不紊的等着主人回来。
柳静秋直接将那两个试图逃走的仆人发卖,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哭喊求饶,然后便处理起另一件棘手之事。
当初他和宁何氏一起被绑走,后他在玉周城找机会以命相逼让那些人放走了宁何氏和石大壮。
宁何氏提前脱险后就被人送去了宁府,看到这样华美富贵的院子,以及柳老太等人,她哪有不明白的。
要不是宁景和柳静秋一个个都遇到危险不在她身边,她非得好一通闹。
柳静秋去见宁何氏时,心中也有些忐忑,但也知道这件事必须要好好处理,不能闹得鸡犬不宁。
意料之中的,宁何氏闹了一通,但并没有柳静秋想的那样大的阵仗。
也许是经历过儿子儿媳都被抓走,生死不明的情况,这让宁何氏多了一丝宽容,如今见到柳静秋平安回来,听说宁景也没了危险,只是出了远门,宁何氏也就没有死死抓住他们合起伙来欺骗自己的事,只是依旧免不了对柳静秋一通说教。
柳静秋也任由她说,等人平静了,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和宁何氏讲他们的良苦用心。
或许是在私塾之中确实学到了什么,也可能是被她身边两个模范婆婆影响了,宁何氏倒是能将柳静秋的话听进去。
而且确实,她现在回想也觉得自己那时候是被娘家迷了心窍,儿子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
也只有那样演一出戏的情况下,那些妖魔鬼怪的嘴脸才能一一暴露。
宁何氏心里虽然也还是有几分别扭,但是到底没有再闹了,只是再三和柳静秋确认,他们家在村里的新房子真的还在,他们家没有欠很多钱么。
柳静秋一一回答,房子在,没有欠银子,而且这座大宅院也是他们家的,宁何氏这才兴高采烈起来,不再计较那些事。
只是,如宁景所想的那样,没有了压力后,宁何氏果然不怎么想再回私塾中做事,而且骨子里的跋扈又开始暴露出来,在宅院里作威作福,本性暴露了。
柳静秋这回却是没有惯着她,直接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张契约,却是当初宁何氏和私塾签的,必须做工满三年,不然抓她去打官司。
这一下把宁何氏唬住了,她也不记得自己签了这个,可是上面又白纸黑字写着,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柳静秋打一棍子又给她个枣,和她说契约不能作废,但是他会和私塾说,以后不会再要她干那些杂七杂八的活,只要她在里面呆满三年就行。
这样,才好说歹说,把宁何氏哄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3章 梦境旱灾
时间一晃, 已近八月十五,京城中张灯结彩,处处可见花灯高挂, 舞狮游龙在街头巷尾舞动,后面跟随了一群嬉戏打闹的孩童,一街欢声笑语。
柳静秋便在这样的日子来到了京城,见到了宁景,两人这一别, 已是一个月。
“还能再与夫郎一起赏月,真好。”宁景早便在门口等着, 见到柳静秋下了马车, 就不顾旁边人侧目,直接上去将人抱在怀里。
他们所在是衡王在京城给宁景安排的一处府邸,临近皇宫, 左右都是名门世家, 正逢中秋佳节,往日不怎么出门的贵女贵君都一个个走出门户, 和相熟伙伴约着去游街。